第2章 午日奇談

“遇見安格斯(angus)是在三年前。那時候他才剛死不久。”對面的男人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着,面孔蒼白像紙張,五官是刻畫出來的,“他是一位詩人,說話時有着異常優雅的語調,協調着他的表情一起,有着過分的慵懶意味,像堕入柔軟的夢裏,幻想着那些在現實中不盡人意的事。”男人微微低垂着眼角,夕陽的餘晖殘留在他的眉眼間,顯得異常柔情。

“可是。”男人眼裏的光蒙上了一層黯淡,“我可憐的戀人并未得到應有的賞識,這冷漠世界給予他的只有悲慘。”男人用低啞的聲線緩緩訴說着,面孔顯得微微的肅穆,我沒有打斷他,“在那個沒有光的黎明,我悲慘的戀人便永遠地死了,沒有鮮花和葬禮,有的只是日漸的腐爛和無人問津,那是一場盛大而委婉的悲劇。”

男人臉上露出了凄苦的神色,我突然覺得,比起男人的戀人,男人更像個詩人。

“我遇見他是在他死後的第十天。他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站在自己的墓碑前,表情異常的冷漠,你知道嗎,就好像死的并不是他,墓碑上刻得也并非他的名字。感覺十分的怪異。”男人指手劃腳着,試圖讓我更明白。

“但這是後來的事,畢竟當時我并不知道那是他的墓碑,而他已經死了。事實上,我是一個能夠看見靈魂而無法分辨它們與生人之間區別的人,”男人笑了一下,男人的笑容十分純粹,好像只是因為某些好笑的東西而微笑一樣,“我記得當時是這樣問他的,‘嗨,你也是來祭奠好友的嗎?’天知道我當時是怎麽了,或許是想搭讪想瘋了。‘不。我是來祭奠自己的。’而他是這樣回答的。那時候我想,可能我們都瘋了。”男人擴大了他的笑容,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他總愛撐着一把黑色雨傘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對于這樣的怪異行為,他的解釋是,‘含着恨意的靈魂總有些不同于其他靈魂的執意在,而我的執意在此。’不過我認為他只是不知道如何打發死後的無聊生活,他還沒有适應。”

“之後我們的愛情是順理成章的,要明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所謂的第三者的,或許這叫日久生情?”對面的男人露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表情,帶着易察覺的幸福感,不過我對這些并不感興趣。

我看了看牆壁上的挂鐘,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打斷他,“很抱歉我的無禮,先生。不過我想應該到了夜晚的時間了,你該回病房了。”

男人微微愣住了,然後臉上出現了恍然的表情,“是的,我該回去陪伴安格斯了。”他向我行了個紳士的禮儀,“那麽,再見先生。”

“再見。”我微笑向他告別,目送他離開。

助手在一旁整理資料,“臆想症病人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對嗎,醫生?”

“是的。”我點點頭,微微感到疲累感,“病人今天狀況很好,但是依舊臆想着那些不切實際的事。”

助手聳聳肩,“我們不能奢求太多。”他想了想,“昨晚的值班護士告訴我,她聽見臆想症病人在病房裏吟詩,‘用一種很優雅的語調’她這樣形容。”助手微笑着。

我愣住了。

看着他。

微微感到一陣冷意。

昨夜。

昨夜,臆想的病人根本不在房裏。

那麽,誰在吟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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