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開那死結,便已汗流浃背!

“說!說出個正當理由來,老娘饒你不死!”

“好好好!我說我說!”

“那你到是說啊!!”

“公子院裏的四夫人五夫人七夫人來了,這會子正在廳裏等着了,一聽她們來了,公子便從後門溜了。”

“她們來我家裏做堪?”

“說是怕您太過寂寞,來陪您打馬吊!”

“連牌桌都搬了過來的。”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這下阿梅你又有雞吃了!來給小姐我笑一個!”

阿梅苦着張臉道:“我的小姐,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我真是服了你了!這幫子不叫人省心的都打上門了來了!也太過份了,平日欺負人就算了,小姐你躲回娘家來,竟然還敢跟了來争寵!待阿梅我去将那幫子胡媚子打将出去!”

阿梅說罷便魯起袖子管兒,一副立馬就要去幹架的模樣!

“傻丫頭!她們專程過來給我們送錢來了,打出來那不是跟錢過不去麽?你小姐我是那種錢送上門來也不要的人麽?”

“呵呵,小姐你心真大,這樣都行!”

阿梅又将那袖子放了下來,終于想起小姐我還未穿衣裳來,便随手從那櫃裏扯了件青草綠的繡花羅裙遞了過來,我便難得的享受了一回被人伺候穿衣的待遇。

“腰帶!腰帶!”

小妮子雙手埋首進那櫃裏,好一通翻找。

我将将系好腰帶,頂着那一頭鳥窩般的亂發,坐在那梳妝鏡前。

“今天這頭發就交給你了,小姐今日歡喜那茉莉花兒味的頭油。!”昨兒個晚上太過疲憊,頭發沒打理便睡了,今日定是亂成一團亂麻。

阿梅難得的沒有對着我這一頭亂麻抱怨,用梳子沾了頭油梳了起來。

“給小姐我整利索點,一會子打馬吊贏了銀子給你買雞吃!”阿梅立馬兩眼放光,手腳麻利的給我整完頭發,又稀裏嘩啦的整了盆熱水來給我洗臉。

待我穿衣打扮妥當,日頭已有往西邊傾斜的架勢。

“不好意思,讓老四老五老七等久了,姐姐我昨日有些辛勞,今日睡過頭了,招呼不周,還望恕罪!”我虛虛做出個要行禮的模樣,這全是進了陸慶之後院這一年當中學會的,我自是不會真的給她們行禮,作作樣子,裝裝門面而已!

她們一聽這“昨日辛勞”幾個字,臉上便有些不大好看,全都神色莫名的盯着我脖子瞧。

“于管家,給衆位妹妹擺幾盤子果子上來,再将那馬吊臺子移到葡萄架下,今日便定是要大戰三百回合的。”

我不大明白她們怎麽會這麽快變了臉,這進了門的銀子眼瞧着就要飛了,我忙叫管家擺好臺子,先下手為強。

“夫君還真是疼愛姐姐!”老四是幾個姐妹當中長相最好的,也是陸慶之平日吃喝玩樂最愛帶出門去的一個,在陸家那是十分得臉的夫人,平日裏對我倒是表面上還算和氣。

“疼愛?”此話怎講?

“算了算了,我們是來叫你打馬吊的,扯那些做堪?”老五忙跟着打哈哈,果然是好姐妹!!

興許是驗證了那句情場失意賭場得意!總之做了陸慶之小妾之後,與那幫子姐妹們打馬吊,次次都是叫她們輸得恨不得将褲子也脫下押給我!日子久了,輸得多了,她們也漸漸的悟出些門道來,只要見我要與她們打馬吊,立馬腰也酸了,背了痛了,姨媽也來了,總之是各種理由各種推托!

但是今日不曉得這幾個怎的自動送上門來?哼哼!待我磨刀霍霍······

老管家是個有眼力勁的,不大會兒便将一應物件兒擺好在那葡萄架下了。

又在馬吊臺邊上立了張桌子,上面擺放了他自己種下的瓜果。

“小姐,一切按您的吩咐準備完畢,小人先退下了,您有事叫我就行。”于管家微笑點頭退場,一整套動作做得那個叫行雲流水,進退得宜。

“諸位姐妹,快快請坐!”

我做了個邀請的模樣,坐在凳上,阿梅在我邊上搬來個小椅,手裏握着把折扇給我打風,如果福利夠好,阿梅做起事來也盡是到位的。

不知不覺,日落西山,院裏早就點好了燈,葡萄架子下蚊子甚多,我們便将戰場轉移到我的房間,對于這個決定諸位姐妹個個拍手叫好!

“杠上開花!胡了!”

“門前清自摸對對胡!”

“九蓮寶燈!”

我越戰越勇,越玩越精神,在一片哀聲嘆氣中,阿梅保管的錢箱子也越來越沉······回回打馬吊的時候,阿梅總歸是鞍前馬後、任勞任怨。

陸慶之回來的時候,瞧見的是這樣一副模樣:老四雙目瞪得老大,狠狠盯着眼前那落得整整齊齊的馬吊,恨不能盯出個洞來,老五渾身上下輸得只留下肚兜和底褲,依舊是越玩越來勁頭,呼呼喝喝的,一副土匪頭子德行。

老七則是不停的往額上擦汗,手時不時的摸一摸懷裏的錢袋子,恩,她已經寫了三張欠條于我了,大約等于······她半年的月錢!

而我則是笑得合不攏嘴,神采奕奕的一面出牌,一面随手撈起錢箱子裏的銀兩,抛來抛去的顯擺,人生得意須盡歡嘛!

阿梅比我還興奮,那箱子銀錢,她已經數了不下四十遍!

“胡鬧!”不曉得陸慶之那斯何時從我這裏偷師,那河東獅吼功竟讓他學得那麽一招半式,還頗有幾分真傳的樣子。

一幹小妾忙丢下手裏的馬吊,低頭順目的站将起來,顫顫巍巍的等待他的訓斥阿梅在我眼神的示意下忙手腳麻利的抱起那箱子錢就往她自己房裏跑,不錯,不愧是我調教出來的人,深得我心啊深得我心!

“夫君······人家只是想你了,過來······瞧瞧你!”老四梨花帶雨,可憐巴巴,淚珠子都快要滴下來了,入戲真快!

“你給我閉嘴!不老老實實的在家裏給我好好呆着,一個個衣冠不整像什麽樣子?跑這裏過來給老子添堵?”陸慶之板着臉,黑着臉,木着臉,總之就是不給我們臉!

我忙從板凳上将老五的衣裳悄悄從身後遞與她,示意她快些穿上。

“平日裏說的三從四德統統喂了狗了?都給我罰四個月的月錢!”那斯黑着臉,黑眼珠子将我們幾個一一瞪了一遍。

當下我十個手指并用,飛快的計算着,除去四個月月錢之外,我還淨掙了多少來着?暗地裏揚了揚嘴角,心情那個飛揚!

“你!齊三娘,比她們先進的門,也不知道好好做個表帥,竟跟着胡鬧,罰你除了扣四個月月錢外,再降為我房裏的通房!什麽時候想明白了,懂事了,什麽時候滾回你那院子。”

我眼角跳了幾跳,到不是害怕降級的事情,于我而言,通房與小妾這二者之間并無明顯區別,反正都是給他睡的,面上叫什麽名頭又有什麽要緊?自打爹爹三更半夜給我擡進他府裏,什麽名聲什麽節氣都已然同我沒有關系,是以,對于陸慶之這個處罰,我并未曾有過什麽不滿。

“還不快給我滾?”陸慶之一個眼刀殺過去,老四老五老七便捧着那顆已碎的琉璃心哭泣,腦袋一點一點的,無限委屈啊!

“夫君,這麽晚了,您是叫我們要滾·····滾去哪裏?”老七不死心,小聲的提出心中的疑問,對于這個問題,我亦是十分好奇,陸慶之這斯的回答八成十分精彩。

事實上老于早就備好了客房給她們的,只是我們玩得太嗨,忘了去睡而已。

“從哪裏來,便滾到哪裏去啊?你腦子裏都是草嗎?這也要來問我?”果然!果然精彩!

老七抖了一抖,心肝兒都給吓了顫了幾顫!

“于管家備好了客房,不如姐妹們先在舍下先休息一日,明兒個再作打算罷?我們知道錯了,夫君原諒我們!”

我閃着一臉的淚光,可憐巴巴的搖着他的袖子,暗地裏将手上抹到的鼻涕全擦在他袖子上,開玩笑,今日若是半夜裏将她們趕了出去,那往後回到陸府她們不把我給吃喽!

經過這一年多的垂煉,做小伏低、溜須拍馬這種事兒簡直信手捏來,只是對于我這種半路出家的來說,臨場發揮十分重要,也是最難辦的,特別是那一臉的眼淚外加······鼻涕(對于這個多出的鼻涕問題,實是有礙觀瞻,而我段數實在有限,收發全不能自如,唉,權當是買一贈一的贈品,反正是不要錢的)

陸慶之斜眼瞧自己一袖子閃光的某物,眼皮跳了幾跳。

于管家适時出來打破僵局,引着諸位光榮犧牲的小妾入住客房,這回她們是真哭了!哭得一抽一抽,胸前那兩座大山也跟着一抖一抖!什麽叫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事實再一次告訴我們,做為一個小妾,争寵也是十分需要講究方式方法的,與世無争也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唉,我招惹誰了?

☆、五:熱情相邀

我暗地裏猜度“在外經商”的陸慶之這幾日內心裏定然是無比失落的,做意越做越大,卻因此淪為了整個文德縣的笑話,連出門見人都不敢,巴巴躲在我這一方小廟裏頭。

但是你先人的,他這口氣咽不下,也莫要撒在我等身上才好哇,我特特跑出來瞧他的笑話,莫要搞到最後,小姐我成了最大的笑話,那真的就不好啦!

“夫君洗洗便睡吧,哇啊······”

我打個長長的哈欠,鼻子一酸眼淚便流了出來,掙錢果真不容易!

“······”那斯瞪着大大的眼,如同我是他殺父仇人一般板着面孔瞧着我。

我眼珠子四處轉了轉,莫不是怨我帶壞他的愛妾?卻是怨不得我,送上門來的銀子我怎會不要喽?我當下深吸口氣,回避開他那銳利的眼神,心心念念的想借個道鑽過去,那個溫暖清香的被窩在召喚我啊,兄臺讓一讓可好?

“哼!你倒是玩得開心!”

一般一般吧!

“妾錯了,夫君快饒了我這一回罷,再說也不是我想要與她們玩的,她們巴巴打上門來,我要将她們轟出去,那多給夫君丢份不是?所以我得給她們招待好了,才顯得夫君治家有方呀,雖然我幾個今日作得太過了些,那也恰恰說明我們幾個乃是真性情,彼此誠心相對,您該寬心才是,您外頭打聽打聽,哪家妾氏如咱們府裏一般和睦的?您說可是這個理?”

我腳底踩棉花似的,全身輕飄飄的跺着小步過去,扯了扯他衣袖,當然,這狀似無意一扯,實則是費了點子小心思的-----我小心避過了那只有鼻涕的袖子。

“她們都打到你府上來了,你······難道就沒有一絲不樂意?”灼灼的目光将我望住,似是想穿透這身皮肉,瞧瞧內裏到裏長個什麽模樣。

“還···好吧?我這人向人待人誠懇、和善。”這麽回答沒錯吧?

“往後不可如此,那副衣冠不整的模樣簡直······簡直······!!!”陸慶之簡直了許久還未想出個合适的詞來表達他此時心底的憤恕,便又恕視着我。

不說還好,一說起來,那副一群女人殺得六親不認,衣冠不整的樣子便讓叫我心裏莫名振奮,陸公子眼光果然不錯,這娶回來的妾氏個個都是頂有特色,我頭一回覺得那幫子平日裏姐姐妹妹叫得親熱,背後撕殺起來一絲顏面也不留的姐妹甚是有趣。

“呵呵······曉得了,往後不會這般了,您快消消氣!”給他哄消停了小姐我才能爬床上睡覺去,可困死我哩!

“爺,四姨娘遣人來請,說是肚子頂頂痛,請您過去給她揉揉。”陸二寶沒有什麽溫度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裏顯得比較突兀,這個面癱也是個有趣的,傳話竟然不帶拐彎的,原話奉上,滋味正宗。

“知道了。”陸慶之狠狠剜了我一眼,又道:“你····什麽時候能讓我省省心!”

阿哈哈······老四這肚子真真是深得我心啊!就這麽輕輕松松将房裏那枚火炮給喚走了。

“夫君快去吧,妹妹怕是痛得狠了才着人來請的。”

“你到是大方!哼!”陸慶之眼睛恨恨的瞪着我,說罷一甩袖子,出了門。

若是不大方一點,在那個後院裏頭我還能活到今天不成?不必太過感激我!乃是生存之道罷了。

待轉角那抹身影消失在路的那頭,我這才摸着黑去了阿梅的屋裏,我那屋叫我們折騰得亂七八糟的,只好去跟阿梅擠擠了。

那妮子正點了燈坐在床頭頭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順勢推了她一把,那妞便歪歪的倒下,爆出一竄頗有節奏的呼嚕聲來,我搖了搖頭,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又利落的鑽了進去。

我翻了個身,被一陣尿意憋醒,外頭明晃晃的陽光照得人眼都睜不開,睡意正濃時,卻又不得不起身去方便方便,這讓我這個懶慣的人覺得十分痛苦,勉強支起上身。下一瞬卻又被一雙手撈進一個硬綁綁的胸堂。

“再睡一會,今日也沒堪事情。”那慵懶的聲音,毫無疑問是陸慶之無疑。

我只是奇怪,昨天夜裏我明明是與阿梅睡在一道的,怎的醒來卻又躺陸慶之懷裏?他不是去給愛妾揉肚子了麽?

我意欲再次爬出去,那雙手再一次将我牢牢綁在懷裏。

“別鬧,我尿尿,快憋死我了!”

“呵呵·······”他松了手,肩膀笑得抖了起來。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耳房裏傳出,我通體舒暢的提起褲子就準備往外頭走,昨日辛苦!腹中早就叽裏咕嚕的唱起了空誠計。

一擡頭,險些吓得跳起來,那斯披着件月白長衫,布扣一粒不扣,就那麽松松散散的搭在肩頭,精壯的胸肌塊塊分明,胯上松松系着條亵褲,慵懶浪蕩的模樣倚在門口,嘴角莫名其妙的揚得老高。

真是要死了!這麽變态!人家撒尿他也要看!

我登時紅了臉,這麽私密的事情讓人瞧見,縱是臉皮再厚,也沒辦法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更何況他那衣冠不整,叫我眼睛都沒地方放,稍稍那麽一瞥,入目便是那白白嫩嫩的胸大肌······精瘦有力的腰身······

要死了!這一大早的便要色誘于我,明知道小姐我不是那種意志堅定守身如玉的人!

當下我雖然面色有些發紅,心髒撲通撲通将将要跳出來一般,面上卻是無堪表情:“我好了,夫君你也要用麽,快去罷!”言畢,只盼門間那人快快離去才好。

那人腳步一動不動,纖長的手指挑起我那粉色下巴,啵的一聲吻在額上。

“你要幹嘛?”

“要······”

“啊?”

“三娘這麽熱情相邀,怎好拂了你的一片好意?”

“······”

我哪裏邀了???

“你不是問我要幹-----嗎?”倒數第二個字音念的第四聲,還念的頗為歡快。

“······”

“我是問你要做什麽?”

“幹你喽!”

說完一把抱起我便往裏間的床榻之上跑去,咚的一聲将我扔進厚厚的被褥之中,大手一拔,賬子便放了下來,随後傾身将我壓在下面,火熱的大手四處點火,溫潤的唇一寸一寸往下移去,那不大結實的床榻便開始吱嘎吱嘎作響······

待得這廂風停雨收,阿梅那廂正扯開嗓門叫那幾個姐妹們吃中飯,我簡直欲哭無淚,身子又酸又累又餓又暈,連個手指頭也不想動動,特別是那雙腳,酸麻脹痛累無力?

哦~原諒我文化有限!這根本不足以完全說明我此刻的慘狀好嗎?好嗎???好嗎???好嗎???

陸慶之那斯正大汗淋漓的壓在我身上,重~~重死了!!!!!

“起······起開·····!”口幹,無力,平日一身的神功都使不出來,我聲音像那蚊子叫似的,綿軟無力。

“嘿嘿······”吃飽喝足的某人悶悶的笑了起來。

“······”你到是起開再笑啊。

“小姐,可以開中飯了,您是要在房裏用,還是去廳裏跟在大家一起用?”

于管家在外頭候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說,其實這小院他來來回回跑了許多次,開始是想叫他們吃早飯來着······只是那嘎吱嘎吱的聲音持續一整個上午,然後他又跑來叫他們叫午飯······小姐!是他看關長大的,就跟自家閨女似是,昨晚上開始便沒有好好吃飯,好心酸······

“在廳······”

“在房裏用,擺進來罷,先叫人送水進來。”

我本來是想去廳裏與他那幾個小妾一道用,人家來了便是客,怎好自己一人守在房裏這麽作為待得日後回了府裏,可叫我怎麽混将過去?人家說一個女人等于三百只鴨子,待我數上一數,下一回合我要單槍匹馬對付多少只鴨子??可那陸慶之偏與我作對!!

“別理她們,我一會打發她們走就是,你也累了,在房裏吃了便再睡一會。”

“······”

陸慶之将我從被窩裏撈出來,撿起早前扔在地上的衣裳遞來與我,又自顧穿上衣衫就推門出去了。

見那陸慶之出了院門,阿梅這才敢推開門進來,一一擺上幾樣可口飯菜。

“小姐今日這臉色怎的這般蒼白?”

日夜操勞,臉色能不蒼白麽?

扶着隐隐用痛的腰,腳步虛浮的走過去坐下,阿梅亦是毫不客氣坐在對面,扯一條最愛的大雞腿便吃了起來,這妹子跟我一道從來不曉得什麽叫尊卑有別,但是只要那個陸慶之一在,她定是退開方圓十米的安全距離。

我倆風卷殘雲一般将那幾盤子掃蕩了個幹淨,“額······”打了個飽咯後,又飲下許多茶水。

“你快去打探一下,那些個姹紫嫣紅走了沒?若是走了,咱趕緊趁機溜出去耍一耍。”

阿梅得令,噔噔噔的出去了。

☆、六:女扮男裝

頓時我只感覺房裏小幅度地震,桌上的杯杯盞盞給震得叮當作響。

“小姐,公子将她們幾個送回去了!”我點了點頭,她們回去了也好,先待小姐我出去浪上一浪!

“帶足銀兩,咱們從後門偷偷溜出去,記得叫于叔晚上不要鎖門!”其實鎖門也沒有關系,牆根處有個狗洞也可鑽一鑽。

陸慶之走了,我必定是要茶樓裏見見世面的,長久不出門,不曉得錯過了多少本縣的娛樂頭條。

阿梅歡快的哼着小調跑去裝銀子,我則翻箱倒櫃的想要找出那套從前慣常穿的男裝,女扮男裝!!!出牆必備良品!一來可掩人耳目,二來麽,逛起窯子來亦是十分便當!

穿戴好衣衫,貼好小胡子,鏡中那有幾分秀氣的男子陰森森的笑了起來,嘿嘿······

“可換好了?快走快走,別一會陸慶之回來我們就跑不掉了!!!速度給我出發!!!”

阿梅費力将身上那件灰白長衫綁在腰上,系好腰帶,手摸了摸懷裏那包銀子,只見她腚大腰圓,肥頭大耳,眉目清秀,扮起男裝來,倒像是個腰纏萬貫的富家公子。

“好了,好了,銀錢也備好了,于管家後院的門也悄悄開了鎖,還說晚上早些回來,他給竈上炖了牛尾,等我們回來燒濃湯牛肉面哩。”

“快走快走,小胡子別給貼歪了!上回就給貼歪了,叫香香樓那老媽子給瞧出了真章,連大門都沒給小姐我進!”我折扇一搖,擡腿就開了溜。

以往在閨閣之中就沒少出來打秋風,混了十幾年,對這文德縣的裏裏外外自是熟透了的。

“姐姐先帶你去吃得月樓的燒雞!再去香香樓聽聽小曲,吃飽喝足你再陪小姐去慶豐書齋逛上一逛!”

我搖着雪雪白的扇子,裝起斯文來也是像模像樣,心裏想着把這姑娘喂飽了便叫她去給我取書,慶豐書齋的掌櫃的上上月便答應那将流風公子最新力作第一時間給我一套的,這般久了,定是備好了的,然後麽······嘿嘿,大爺我可就得去賭場大顯身手咯!

街上偶爾路過個把十三四歲提着菜籃子的總角姑娘,或者是頭發挽在腦後走路一搖一擺的少婦們,總将那戀戀不舍的目光在我身上晃來晃來,直瞧得大爺我心底樂開了花兒!哎喲!爺這魅力!!啧啧!!!

“爺可收斂些吧,再莫把那風騷當風雅了,當街勾搭人家良家婦女,上回差點叫人捉去做了兔兒爺的事您可還記得?”

哪能不記得?一年多前,與那小阿梅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了出來,約摸也是今日這般大好的天氣,心情便也如那天氣般飛揚了。

許是小姐我扮相特殊,那倚窗口豔麗小娘子便直直将我望住,小姐我自是回以微笑,再微微作了一輯,哪知那小娘子乃是個土財主的外室,見小娘看我便疑心我當街勾引他的心肝,當下叫來一拔打手要将我就地正罰,正在這時,那土財主卻突然大喊一聲,“停!”于是打手們便将我圍起來,不明就理的瞧那土財主,哪知那土財主是個葷素不忌的,瞧我男生女相,細皮嫩肉的,硬是要拉着我去行那魚水之歡,吓得小姐我拔腿就跑,要不是我機靈又跑回原處躲了起來,不然這後果······嗷!不想也罷!

我瞪了一眼阿梅,摸了一把那兩撮小胡子,看在那得月樓裏香噴噴的燒雞份上,阿梅适時的閉了嘴,拖着我飛快的往前走去,出了門往左再往左拐幾條街,便是本縣頂頂有名的得月樓!!!得月樓裏不光飯菜好吃,書也說得好,故而常常是一位難求。

“累······累死個人。”阿梅起先走得飛快的,但是畢竟胖子是扛不住勁走的,走着走着便喘起來坐在路邊。

“要不招個車?”

阿梅忙跟那小雞吃米似的不停的點頭。

“想得美!”

“哼,走走也好,一會子走累了,多吃幾只燒雞!你這個月還欠我幾只來着?”阿梅坐在路邊的石板上開始數起手指頭來。

“德性!”我白她一眼,順手從旁邊小攤販那叫了兩碗冰鎮酸梅湯來喝,火辣辣的太陽高高的懸在天上,将我倆個直烤得冒油。

老板笑眯眯的将那酸梅湯送到我等手上,阿梅咕咚咕咚飲了個幹淨。

“啊呀······真真是個爽!”抹一把額上的汗珠子,阿梅一口氣下去,碗就見了底。

“再來兩碗!”

“好類!”

喝罷酸梅湯,小姐我又搖起折扇,風情萬種的直奔得月樓而去,這得月樓我也是混得極熟的,當然,這其中的緣由麽~~主要是我家個大胖子饞人家的燒雞!

“喲,爺今日這身裝扮,真真是~~牛氣!”小二眉開眼笑的拉我二人進去,一進去立時便上了一壺好茶。

“老三樣!二位爺先坐這歇會,小的馬上給您端來。”

人來人往,熱鬧喧嚣的得月樓裏生意火爆得很,這還差點時間到飯點了,已經是将将滿座。

“還好小姐我跑得快,不然起碼得等半個時辰以上。”

飲一口小二上的茶水,我四處望了一望,這得月樓歷來消息最是靈通的,來來往往的商客雲集,七嘴八舌總不會放過時下最新的小道消息。

小姐我以往閑來無事最愛來這裏消遣,一來吃飯聽書兩不耽誤,二來麽,話本子裏不是說了麽?人來人往裏,便是那一眼,我便已知你是我今生要等的人,唉,要不是那混蛋陸慶之橫插一杠子,說不定小姐我這此已然抱得美男歸!這是小姐我今生永不能圓的遺憾啊!

就好比那一朵小嬌花,還未等來那一陣助它綻放的春雨,便被一陣冰冷的大冰雹給砸得稀巴爛,除了一日日眼睜睜瞧着自己枯萎,沒別的出路,這種絕望曾一度叫小姐我茶飯不思,但是近來瞧過那流風公子一系列話本子之後,絕望的我也慢慢的想通了。

滿園春色,獨我枯萎,這是要逼我在紅杏和百合之間作出選擇啊!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重拾人生夢想的我,總覺得便是那閃光的一瞬間,我那灰暗的人生又重新燃起了一盞孤燈,那在灰蒙蒙的暗夜裏,穿流不息的人群中,靜悄悄的等待那個命定之人回眸一望,迎着春風,腳踩祥雲來将我解救,望一望那魚龍混雜的街頭,人流湧動間,我暗自在人群裏搜尋着一切可能的目标。

阿梅将那只小胖手在我眼晃了幾晃道:“小姐,今日怎老愛發呆?這燒雞都不想吃麽?看,我都吃掉半多了。”

我望一眼盤中那小半只殘雞,不由得後悔莫及。

“你怎的不叫我吃?要不得,這姑娘心機堪重!”

“我呸!小姐你胡說八道!我叫了你三遍,那個送菜的小二哥可以作證的,你休想誣賴我!誰叫你沒事總歸喜歡木呆呆往人群裏瞧?诶,我說小姐你是不是瞧見人家掉了銀子在地上?”

阿梅是個連雞屁股也不放過的人,最後一只雞屁股如同往常一樣被她卡卡的嚼了幾下便給吞了下去,那滋味~~~真個**!

“胸無大志!!哼,機靈點,爺們我這般風流,莫再叫我小姐,小心穿幫!”

“做人得有夢想!大爺我近來新得了個遠大夢想,正籌謀着如何夢想成真,你個小丫頭片子怎麽懂得?”我挾起一筷子雞肉送進嘴裏,美美吃着。

“戚!!”阿梅朝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吆喝!你牛氣啊!吃我的喝我的,還敢埋汰我?怎麽的,餘下那幾只燒雞不想要了不是?”

“呵呵······我的好小姐,小的知錯了,您大人大量,莫要跟小的計較!來來來,快償償這個白豆腐,真個好滋味!”

“哼!算你識相!”

我将折扇從她那大腦袋上啪一聲敲了一記,轉頭便不再搭理她,那小妮子便認認真真的與那老三樣作最後的鬥争!所謂老三樣,便是燒雞、魚湯、白豆腐!點了多少年了确也未換過花樣,這滋味真真是深得我心!

大廳裏說書先生終于上場了,銅鼓一敲,埋首進美食之中的食客們便紛紛擡起那高貴的頭顱,一臉興味的等待着老頭開腔,那老頭在這裏說書說了十來年了,也算是個老熟人。

平日裏便按那話本子的套路稍加改動,講個小故事騙騙那些個南來北往的商客們,若是實在沒有什麽好講的,便拿那些個東家長西家短擺弄擺弄別個的是非。

而我那相公陸慶之,新近便是給他添了個好料,小姐我冒着要被那陸慶之捉回去打掃茅房的兇險,便是想要從他那張能翻出花來的嘴裏,講講這個頂好聽的故事。

☆、七:只穿給我一個人看

老頭朝衆人象征性的鞠了一躬,便老神在在的坐那臺頭,呷了口茶潤了一把嗓子,說道:“話說那雲裏縣,有個商賈,新近得了個貌美無比的小妾······”

不愧是說了十幾年書的老先生,當下口水橫飛,形神并茂的講述了一番那日洞房是何等精彩,又講那高官一來二去,最後拐帶着兩枚朋友之妻回了家又是何等的風光,衆人直笑得前俯後仰,我一邊拍着桌子笑出了眼淚,一邊揉着自給兒的肚子,真他娘的笑得肚子疼啊!

“好笑麽?”有人貌似用某種利器戳了一把我的後背。

“當然好笑······”

我轉頭過去,看坐我後面那桌的男子,不看不要緊,這将将一看,差點沒将我吓得魂飛魄散。

陸慶之那斯皮笑肉不笑的端杯茶在嘴邊慢慢撮飲,神情自若的聽那臺子上老頭說書,仿佛那老頭說的事根本與他老兄半毛錢關系也沒有。

“相·····兄······兄臺?”

我眼珠子四下的打轉,當衆嘲笑他還被現場抓包,你先人的!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在下還有些事,就不擾兄臺雅性,告辭!”

朝他略一抱拳,我腳底抹油飛快的奔走。

不明所以的阿梅戀戀不舍的随手抄起店家免費贈送的果子,一面在我後頭追來,一面吼道:“小姐,先別走啊,過會店家還會贈送新菜給我們免費品償呢!”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節股眼上,小姐我小命就要不保,死胖子還掂記着吃!!!

“小的恭候已久,姨奶奶請上車!”陸二寶恭敬立在馬車旁邊,撩開車簾子,作出個請進的動作。

“這是天要亡我啊!”我欲哭無淚,心裏哀嚎。

後面陸慶之拎小雞似的将我丢進車裏。

阿梅老實爬到陸二寶處同他一起趕車,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摸出一只雞來,二人默默啃起來。

“駕······”

今天出門定是沒瞧過黃歷!

“······”我可憐巴巴的盯着他瞧了一眼,那臉上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一副風雨欲來之勢。

“還裝?兄臺?誰是你兄臺?不好好在家給我呆着,打扮成這副模樣出來是不是想給我搞事兒呢?”

恩,不怕,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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