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3)
略一思索,就給虎妞取了現在這樣一個名字:崔羽慕。
蕭鳴說:你看,這個名字好不好聽?
虎妞點點頭,說好聽是好聽,但是怎麽聽着像女孩子的名字?
蕭鳴哄道:這樣才能娶到媳婦啊。
虎妞雖然不明,但覺很厲,點點頭表示我懂了,遂即撲到沐衣身上,說:大舅母!你看我現在有了好聽的名字,你可以做我的媳婦了吧!
沐衣穩住虎妞一臉哭笑不得。
蕭鳴也是一臉無奈,對着翠花說,你管好你兒子,才三歲就想着娶老婆,你怎麽教的?
翠花一臉自豪樣:說明我教的好,這叫先下手為強懂不?
蕭鳴決定不和這瘋婆子計較。
蕭鳴上回帶着沐衣回惡人谷的時候,虎妞才二歲多,但已經特別調皮了,人很聰明,并且能說會道,仿佛是把大人們所有好的壞的都學了個遍,只不過尚學不透徹,行事帶着不少的稚氣罷了。那次算是虎妞能記事以來第一次和沐衣見面,見了面就被沐衣的外貌吸引住了,一直撒嬌賣萌要沐衣抱,還說要沐衣做他的老婆,沐衣當然是只把他當小孩子哄,不過蕭鳴就不那麽感覺了,把人拎着扔回翠花那,然後帶着沐衣速速離開。沐衣笑話蕭鳴,怎麽連小孩子的醋都吃。當然心裏是很甜蜜的。蕭鳴道,我誰的醋都吃。當然不僅僅是哄人的話。
這邊幾人就關于孩子早戀的問題争論不休,那邊,姬大俠夜公子帶着他們收養的拖油瓶來了惡人谷。
虎妞一見到夜公子,又立馬沖夜公子奔去,一般跑一邊喊小舅舅。
夜公子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外甥的,彎下腰将人抱在了懷中。
虎妞蹭了蹭夜公子,然後抱着夜公子的臉親了一口,又是一臉口水,他笑着說:小舅舅,我有新名字了,叫崔羽慕,好聽嗎?
夜公子點點頭。
虎妞繼續說:那小舅舅可以做我的老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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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公子:……
衆:……
姬大俠黑線,這小子怎麽還記得這茬,上次見面的時候這小子就喊着要小白做他老婆,現在還這麽說,簡直是作死。姬大俠指頭關節捏得嘎嘣脆,一點都不介意替翠花教訓教訓她這個兒子。
可以說虎妞小小年紀就是個顏控,而且是個眼光高的顏控,一般的胭脂俗粉看不上,要夠沐衣夜公子那種水平的才行。至于性別問題……人家現在還小,這種意識還模糊着呢。簡而言之,他就是喜歡長得漂亮的人。
就在衆人各種無語黑線心思不一的時候,夜公子身後鑽出了一個小人,怯生生語氣說道:義父不能做你的老婆,他已經是幹爹的媳婦了。
姬大俠忍不住想要給這個拖油瓶點贊,不枉他這些天來使勁地灌輸正确的指導思想,看,見效了吧。
姬大俠走過去,摸了摸拖油瓶的頭,表示做得不錯,然後蹲下身将拖油瓶抱起來,對着虎妞說,沒錯,你小舅舅不能做你老婆,因為他已經有相公了。
虎妞這就鬧不明白了:小舅母,我聽娘說外面的人都可以三妻四妾,為什麽小舅舅和大舅母就不能有兩個相公了呢?
姬大俠聽這小孩這麽一說,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麽反駁好了。
然後就聽見拖油瓶說:那個是很花心的人才做的,好男人要一心一意只要一個!
說完停頓了一下,弱弱地補上了一句:幹爹說的。
姬大俠笑着又摸了摸拖油瓶的頭。拖油瓶很高興,幹爹還沒這麽誇過他呢。
虎妞似懂非懂,姬大俠決定趁熱打鐵,于是對虎妞說道:沒錯,好男人,就要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娶兩個老婆的都是壞男人,所以小羽慕,你要當好男人還是壞男人?
虎妞沒聽清前面姬大俠說的弱水啊一瓢啊是毛線玩意,不過當然還是要當個好男人了,但是……虎妞說:那我是選大舅母當我老婆好呢還是小舅舅好呢?
姬大俠一點都不介意給這熊孩子頭上敲兩個包。蕭鳴表示他也不介意。
最後還是沐衣說:小羽慕,大舅母和你小舅舅呢早就有相公了,所以不能給你選了,要不大舅母給你另外找個媳婦吧。
虎妞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但提出了一個條件:不要醜八怪!
沐衣指指姬大俠懷中的小拖油瓶,說,你看他醜不醜。
虎妞也算是個會拍馬屁的,說:沒有大舅母和小舅舅好看,不過還好啦。
沐衣笑着點點頭,說: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男的也一樣,他以後一定會長得很好看的,所以讓他做你媳婦好不好?
虎妞皺眉思索了下,然後讓夜公子放他下來,走到姬大俠身邊,讓姬大俠也放那個小孩下來。虎妞拉着那個拖油瓶的手,鄭重其事地說:以後你就是我老婆了,知道了嗎?
語氣有點點兇,還帶着點點嫌棄。
拖油瓶有點怕怕,只能聽話地點點頭。
在場的大人有的無語,有的憋笑。
于是這門娃娃親就這樣定下了,只不過大人們把這當成是一個笑話,當真的只有兩個小孩。
然後時間就這樣嘩啦啦地飛逝。
開始幾年,姬大俠他們還會偶爾帶着拖油瓶去惡人谷,也算是夜公子回娘家什麽的——姬大俠私自在心裏這樣下定義。
拖油瓶還是那樣拘謹的性格,放不開。虎妞倒是自來熟,一見自己媳婦來了,便撒歡地帶着人到處逛,搗鳥窩挖地瓜偷雞蛋抓泥鳅,總之男孩子該玩的虎妞都帶着拖油瓶玩了一把,拖油瓶臉上的表情,也由最初的腼腆,變為了後來的嘴角帶笑。
虎妞想,自己媳婦笑起來還是……還是挺好看的,于是就湊過去親了一口。
拖油瓶因為經常見着姬大俠不檢點的行為,所以對這種親親見怪不怪,沒有怎麽放在心上。倒是虎妞親完有甜蜜蜜的感覺。
後來虎妞的四師公找來了,原來虎妞今天又逃習武了,他被他四師公拎在手上,哇哇大叫,說你怎麽能這樣,簡直就是讓我在我媳婦面前丢臉!
四師公說:毛都沒長,還媳婦,呵呵。給我滾回去好好紮馬步,否則将來你媳婦壓你頭上去!
虎妞這才很不情願地被四師公拎回去,走之前戀戀不舍,對拖油瓶說:你等着啊,下次我帶你去摘西邊山上的桃子,可甜了。
拖油瓶點點頭,其實他和虎妞在一起幹嘛都沒關系,因為都挺高興的。
拖油瓶跟在姬大俠和夜公子身邊的時候,沒什麽玩伴,每天要做的事除了讀書就是練武,說起來挺枯燥的,但他也不敢有什麽怨言。他還記得小時候那場家破人亡的慘劇,還記得當時夜公子從山賊刀下救下自己時,把夜公子當成是上天派下來救自己的神仙的心情。所以一開始拖油瓶特別黏夜公子,一直要他抱着。直到後來姬大俠忍無可忍,對他進行了關于男人尊嚴問題的談話,義正言辭地警告之後,他才稍微收斂了些。後來姬大俠和夜公子教他習武,他不想就答應了,因為他也意識到自己不該老依賴別人。只不過因為那場慘劇,他原本開朗的性格,變得拘謹木讷,大概,是真的被刺激到了。而虎妞和他的相處,帶着他玩耍,無疑是給他沉悶的有點灰暗的童年帶入了一道彩虹,告訴他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好玩的事——雖然虎妞帶他做的某些事,是有些搗蛋過頭了。
只不過那句等着卻等了許多年才兌現——之後拖油瓶就被送去了華山學劍,一方面是因為姬大俠想過二人世界,又一方面,是這小子的資質……總之姬大俠覺得這孩子比較适合學劍,而華山掌門和自己又有點交情,走點後門很簡單。
于是拖油瓶就這樣留着華山學劍了,一學就是十年,沒有下山過。
虎妞和拖油瓶也整整十年沒有見面過。
十年裏,虎妞已經由當初那個稚氣天真的小頑皮長成了流裏流氣的小壞蛋崔羽慕。
十年裏,拖油瓶也已經由當初那個總是拘謹腼腆着的奶娃長成了一身俠氣十分堅毅的少俠百裏洛祁。
虎妞開始幾年還會向夜公子他們問起拖油瓶,後來似乎就像忘了自己有這麽個媳婦似的,一字不再提了。
拖油瓶忙着習武,就算是想夜公子和姬大俠,也是只有睡前那麽一點點時間,但他還是會分出一點點給虎妞,想他是不是還那麽頑劣。只不過,他似乎也已經忘了,自己和他定下的娃娃親。
然後,百裏洛祁出師了,因為是華山派掌門的得意弟子,因為是姬蒙姬大俠的義子,因為一出師就為武林除了一小害,剿了某處山賊,十七歲的百裏洛祁少年成名,武林衆紛紛誇贊,不愧是姬大俠養大的,不愧是華山派教出來的,果然一身正氣,英雄出少年啊。
而此時,崔羽慕也已出了谷,在江湖上名聲不咋地——比三腳貓好一點的功夫,會偷,會騙,會吃,會賭,心情不好了陰你一把你還不知道是怎麽被陰的,總之,有名氣有本事的看不上他也不屑于和他計較,沒名氣沒本事的無論看得上看不上,招惹了基本沒什麽好下場。所以崔羽慕某種程度上還算混得不錯,就一個小混混的水平來說。
二人之間差別很明顯——雲泥之差,天壤之別。
二人的重逢,是在一次武林小聚會上。
某莊某莊主得了什麽寶貝,大擺筵席,請人觀賞,請了不少武林同道、武林新秀,也有那麽點點招親的意思在裏邊——他家的千金,正是二八年華。作為最近聲名鵲起的新一代武林新星,百裏洛祁自然是在候選人之列。雖然他本人被邀請過去的時候完全不知道還有這層意味在裏頭。
而崔羽慕,不知道是聽說了百裏洛祁會去,還是就是想去混吃混喝,所以也不知道從哪弄了一張請帖,混了進去。
筵席上,崔羽慕只顧吃喝,百裏洛祁倒是認識了許多人,包括那個什麽莊主的千金。
莊主知道百裏洛祁的身份,自然有意将自己女兒與其湊成一對。不過百裏洛祁大概真的是木頭做的,真的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他沒想法不代表別人沒想法,崔羽慕吃飽喝足一擡頭,便看到百裏洛祁對着莊主千金笑,當即便覺得百裏洛祁對那女子有意思了。
其實百裏洛祁只是禮貌性地笑笑,到人家家裏做客哪能哭喪着臉呢。
崔羽慕當然不知道百裏洛祁的想法了。他其實早就認出人來了,只不過各種面子上有點過不去,便沒有上前相認——他還記着當年百裏洛祁沒有等着他的那個小仇,現在心裏還有點耿耿于懷呢,如今這樣上去了,豈不是顯得自己太掉價了?至于身份地位問題……他壓根沒考慮過也不在意這個。
崔羽慕不去相認,但不代表他不在意,他自己也不知道哪的老醋打翻了,一股酸味直熏鼻,咬着筷子不知了滋味。
于是眼珠子動了動,肚子裏便冒了一股壞水,垂下眼眸,心內道:讓你出牆,這下看你怎麽娶她。
當天夜裏,崔羽慕便扛着因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而沉睡着的莊主千金,來到了另一因為某不可抗力因素沉睡着的武林新秀的屋裏,将千金塞進了那武林新秀的被窩,而且還很好心地幫新秀和千金脫了點衣服——天氣這麽熱,中暑了多不好啊您說是不?
——明明已經入秋了啊親。
于是第二天一早,大家不是被公雞打鳴叫醒的,而是被兩聲尖叫叫醒的——據說男的叫的比女的還大聲還可怖。
等大家聞聲而來,沖入新秀房間,就看到了這樣一副奇景——只見千金和新秀分別縮在床頭和床位,拿着衣物被褥護着胸,千金一臉氣憤,新秀一臉泫然欲泣。
至于後事如何,鬧出了怎樣一場歡喜冤家難斷孽緣,便不是這文要關心的會描寫的了。百裏洛祁也難掩好奇前去圍觀,然後便睨到了在角落處斜倚着門框,無所事事,叼着根野草,嘴角壞笑,一肚子壞水的崔羽慕。百裏洛祁也不知道怎麽的,明明是有十年未見了,幼童長成了少年,變化該是相當大的,可是他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當年惡人谷的虎妞。也許是他長相肖似翠花,也許是因為他現在吊兒郎當的樣子像極了他小時候就表現出來的痞子樣。
百裏洛祁向崔羽慕走去,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股歡喜的感覺,他抓住了崔羽慕的手,叫了崔羽慕的名字:羽慕。
崔羽慕沒想到百裏洛祁會注意到自己,一時間也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後,抽回來手說,你誰啊,我不認識你。
百裏洛祁想,也是,都十年過去了,自己變化那麽大,崔羽慕肯定認不出自己,于是自我介紹道:我是百裏洛祁,唔……姬大俠和夜公子是我的幹爹義父,你還記得我吧?
崔羽慕說,記得,當然記得,就是那個什麽名震江湖的華山派出來的什麽少俠嘛,那麽有名我怎麽會不知道。
百裏洛祁很高興他還記得自己,說:羽慕,你怎麽在這,也是來看莊主的那個什麽寶貝嗎?
崔羽慕怎麽會說自己是來混吃混喝湊熱鬧的?正當他打算點頭的時候,他突然想起昨天百裏洛祁對莊主千金笑,心裏突然一下子又不舒服了,便扯謊道:我是來看莊主千金的啊,聽說是個大美人,不過現在美人有主了,我等也只能望之興嘆了,唉。
崔羽慕故作可惜地搖了搖頭。
百裏洛祁有點失落地哦了一聲,然後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去哪?
崔羽慕說:沒啥打算,到處逛呗。
百裏洛祁又哦了一聲,然後似乎是踟蹰了一會,用了點時間讀條發動勇氣這個技能,才對崔羽慕說:我……和你一起走行不?我也打算到處走走。
崔羽慕習慣性地想要拒絕,但是轉念一想,這小子一定很有錢,有這麽個冤大頭跟着,一路上肯定吃香的喝辣的,也沒有那麽多蒼蠅來煩自己,何樂不為呢?
于是崔羽慕差點沖出口的不就變成了:行啊,你愛跟着就跟着呗。
于是兩人就算是開始了組隊旅游。
崔羽慕是沒有目的地吃喝玩樂,百裏洛祁是沒有目的地行走江湖。兩個沒有目的的人碰到一起,總得有個人出個主意,指引個方向。
崔羽慕雖然表示無所謂,但百裏洛祁似乎更加無所謂,所以無奈,崔羽慕只能當出主意的那個了。
于是崔羽慕說,我們去江南吧,聽說那邊美女多,而且都是溫柔的大姐姐。
崔羽慕還是個至今還是個顏控。
百裏洛祁哦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于是兩人一路便吃喝玩樂,或者說是崔羽慕帶着百裏洛祁吃喝玩樂。邊走邊玩,走得很慢。
兩人相處的挺愉快的,至少百裏洛祁是這麽認為的,只不過要是崔羽慕不指着路上哪個姑娘揶揄他說些葷話就更好了。
崔羽慕說,你盯着那個女的看是不是看上她了?拜托,她都沒剛剛那家賣豆腐腦的老板娘好看,你要不要這麽眼光低啊。
崔羽慕說,诶你看那邊那桌上的那個女的,老是看你這邊,你說她是不是看上你了?她長得不錯,你要不要娶了她算了?
崔羽慕說,要不要這麽純情啊,不就是說了幾個葷段子麽,你就臉紅,這是作為一個少俠該有的水平麽?那啥,你幹爹,也就是我小舅夫,當年不是流連花叢游刃有餘麽?怎麽到你這就一純情小夥了?你對得起你幹爹的諄諄教誨麽?
百裏洛祁終于小聲反駁:胡說,我幹爹對義父一心一意,哪有你說的那些莺莺燕燕?
崔羽慕叼着根牙簽,吐槽道:嘿,小舅夫洗腦還挺成功哈。
——其實吧,某種意義上你也被洗腦成功了啊虎妞,你成功地将小舅媽改口稱小舅夫了。
然後崔羽慕又将話題拐回來了,他胳膊搭讪百裏洛祁的肩,在百裏洛祁耳邊咬道:你不會真的這麽大了還沒碰過女人吧?平時不會都是自己解決的吧?說着還猥瑣地笑了笑。
百裏洛祁噌的一下就臉紅了,不知道是因為崔羽慕的這個話題,還是因為崔羽慕和他靠得那麽近。
百裏洛祁有點結巴地接受道:在……在山上一直都是在習武,哪有時間……想……想這些東西。
崔羽慕揶揄道:哎呦你還真純情,這下哥信了。恐怕連女人的小手都沒拉過吧。诶,你們山上不是有女徒弟麽?那個什麽華山派掌門的女兒聽說長得也挺漂亮的啊,你就沒想法?
百裏洛祁繼續磕巴:周師姐是……周師姐她早有婚約,平常也不和我們這些後入門的男弟子怎麽往來。
崔羽慕繼續揶揄:哦,那就是你暗戀她了。
百裏洛祁似乎有點急,臉漲得通紅,憋出了一句我沒有,然後便甩開了崔羽慕,走到前面去了。
崔羽慕覺得奇怪,這小子什麽時候這麽經不起開玩笑了,也太小氣了點吧。
然後百裏洛祁生了崔羽慕半天的氣。但是他氣性大,忘性也大,到了晚上便跟崔羽慕和好了,往崔羽慕碗裏夾着菜說,這個好吃。
崔羽慕覺得莫名其妙。
二人轉遍了江南,吃了些美食,游了些名勝,便玩膩了。
江南是有不少美人,不過百裏洛祁不感興趣,崔羽慕忙着逗弄百裏洛祁,也沒那份閑心去勾搭一二,調戲三四,至多便是在百裏洛祁跟前,對路過的女子品頭評足一番。不過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養在深閨,街上看到的,也多是些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子,着實有點掃興。
崔羽慕曾經撺掇百裏洛祁去妓院青樓逛逛,不過百裏洛祁就是咬死了不去。自己一個人去也沒意思,于是這事便這樣不了了之了。
仲春時節的江南,春意倒是盎然,柳條抽了新,桃樹開了花,杜鵑染紅了山野,修竹映綠了池塘,只不過二人都不是什麽詩人詞人,肚子裏也沒什麽酸腐氣質,對這些美景,不會欣賞,不會品味,自然覺得有些無趣。
崔羽慕說,要不我們去揚州吧,那裏每年三月十五都有個花魁大會,挺熱鬧的,一定有很多美人。而且大舅舅他們也在揚州,讓他們招待我們好了。
百裏洛祁哪能說不,只不過興致不是很高。
然後二人便去了揚州。
蕭鳴和沐衣自然是很熱情地招待了他們。
此時的沐衣,已經換回了男裝,不過穿着男裝的他,更顯得溫文爾雅,一股子書卷氣味,難教人相信他其實是個開青樓的。
幾人寒暄了會,安排了下住處,便聽沐衣道:今晚要不要去映月樓玩玩?
崔羽慕說:好啊,映月樓的姑娘聽說個個都很水靈,正想去見識見識呢,不過大舅母你不會收我們錢吧?
沐衣笑道:你這點倒是機靈。映月樓你們随便玩,就當是……送你們長大成人了的一份薄禮吧。
崔羽慕撒嬌道:我們再怎麽長大,在您眼中不都還是小孩子麽,有什麽都還得仰仗您哪!
沐衣笑:貧嘴。
百裏洛祁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插嘴的機會,就被他們這麽愉快地決定了——晚上狎妓去!
映月樓的姑娘們聽說這是老板的親戚,自然不敢怠慢,再加上這倆少年人都生得不錯,于是都殷勤地招呼着。
崔羽慕是個會說話的,各種好話葷話把人逗得咯咯笑,讓人都圍着他打轉,而百裏洛祁周邊倒是空出了一圈,只因他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黑得有點可怕,姑娘們還是有點眼色的,再加上是老板的親戚,自然不該招惹的時候就躲得遠遠的,否則下場不好的便是自己了。
于是就演變成了現在這種情形:崔羽慕這邊左擁右抱,姑娘們遞一杯酒,他便喝半杯;百裏洛祁那邊左右無人,他自己一人盯着桌子發呆,自己倒一杯喝一杯。
然後隐約間,百裏洛祁聽到一個姑娘在蕭羽慕耳邊說道:小公子,要不要去奴家屋裏玩玩,那裏可有許多好玩的東西。
其他姑娘也起哄,說:這裏太無聊了,還是去奴家屋裏玩吧。
崔羽慕沒有馬上表态,他勾嘴笑了笑,指着百裏洛祁道:你們誰能把他輕薄了,小爺今晚就去誰那。
衆人一聽,便紛紛向百裏洛祁撲去。
百裏洛祁本就被酒熏得昏昏然,現在又一股股甜膩的胭脂香粉味沖鼻,頓覺有些反胃,再加上本身便有些煩躁,這會子也顧不上什麽憐香惜玉,借着酒勁便吼了出來,都給我滾開別碰我!
衆人一下子都呆了,沒有什麽動作。
百裏洛祁似乎是找到了發洩的出口,幹脆站起來趕人了:你們都出去都給我出去!
姑娘們面面相觑,覺得得罪了這位小公子不好,既然那位公子沒有留人,便都散了吧。于是一個個便都退了出去,順便還把門掩上了。
崔羽慕似笑非笑地看着百裏洛祁,道:怎麽,這些女子都入不了百裏少俠的眼麽?不會吧,雖然不能說個個都國色天香,但也不是普通的胭脂水粉能比的,你以前不是随便那個長得不錯點的女人盯你看一會你都能臉紅個半天,今天怎麽一下子眼光高了?
百裏洛祁不理他這些調笑,直直走到崔羽慕面前,抓了他的手,皺着眉,似是不解,道:你……你明明說過我是你媳婦的。
眼睛大概是被酒熏多了,濕漉漉的,透着可憐,像只大狗。
崔羽慕的心似乎一下子被擊中了,他也沒想到,原來這人還記得,原來不是只有自己一人在意那個約定。
此時的崔羽慕突然有點心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只想把手抽回來,但是百裏洛祁抓的很緊,抽不回來。
于是崔羽慕說:原來你還記得,你既然記得為什麽不去找我?你既然記得,為什麽還在那個什麽莊對那個什麽莊主的千金笑?你既然記得,為什麽路上還招惹那麽多桃花?
崔羽慕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語氣哀怨得跟個小媳婦似的,趕緊撇過頭,不去看百裏洛祁,因為感覺實在太丢臉了。卻不想這一番動作反而更顯得他像生氣的小媳婦。
百裏洛祁聽到崔羽慕的控訴,先是道歉說對不起,然後開始解釋:師門規定沒有出師不能下山,我已經在為了能早日出師而勤練武功了!那個什麽莊主千金,我……我根本就沒注意過,還有路上的那些什麽姑娘,明明都是你……都是你說的我才……而且你明明說過我是你媳婦了,你還把我往外推……我以為你忘了……
崔羽慕覺得自己有點自作孽不可活,現在想想大概當時是吃醋了才破罐子破摔般揶揄他吧,雖然自己不是很願意承認。于是他哼哧了半天,也才吐出了一句話:我當然沒忘。
真的?百裏洛祁覺得有點驚喜。
嗯。崔羽慕點點頭。
然後崔羽慕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将他的頭扳了過去,緊接着是嘴唇上重重地印上了一個軟軟的東西,停了一下便離開了。
只見百裏洛祁臉紅地說:我還記得我幹爹經常這樣……對我義父做……我想,你大概也是喜歡的……
後面的聲音細如蚊蚋。
崔羽慕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自己的媳婦,強!吻!了!
如遭雷擊。
不過崔羽慕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必須聲明作為相公的立場!于是他對百裏洛祁道:你這樣做完全不合格,來,過來這邊,我教你。
于是百裏洛祁便這樣被崔羽慕騙到了床邊。
崔羽慕把百裏洛祁壓到在床上,正面從上往下地看着他,看得百裏洛祁本來還是平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才緩緩俯下身來,覆上百裏洛祁的嘴,摩挲舔舐,攻城略地。親得百裏洛祁面紅心悸,氣息不穩,崔羽慕才擡起了頭,聲音有些喑啞,問道:你學會了麽?
百裏洛祁紅着臉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崔羽慕笑了下,說我們有的是時間,你慢慢學。
說着便又低下了頭。
不多時,床幔被放下了;不多時,傳來了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不多時,隐隐約約聽見一絲絲呻|吟喘息;不多時,便聽見了如下的對話——
你……你給我抹了什麽?
大舅舅那順來的,你別動趴好,我可不想傷了自己的媳婦。
……
銀床露冷侵歌扇,羅薦風輕襲舞裳。今夜的映月樓,一如既往的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這篇文就這樣愉快地結束了!全部結束了! →_→要放點後記感想啊什麽的麽? 好吧,感想: 麻痹寫中篇長篇什麽的果然好難駕馭果然我還是比較适合短小君,這篇番外就是很好的證明。 中間卡文什麽的主角情感變質得太突兀奇怪什麽的越寫越覺得差什麽的真叫人累愛。 還有某部分讓自己都覺得呵呵呵的文風的變化,對都是角色的錯都是他們裝逼的錯! …… 不過無論怎樣,這個坑了長出的是一棵樹而不是一坨草……所以自我那啥之餘誇獎下自己好了。 最後感謝一路追下來的同學,感謝留言支持的某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