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麽小心眼兒
小餘詫異:“記性不好到連自己是警察都不記得了,還能當警察?”
“記性雖然不好,但也算有幾分本事。”
肖楓勾唇,臉上難得有了一點情緒起伏,他說:“何況她是上頭派來咱們隊裏的。”
“空降?”
小餘咂舌,方才瞧許舒窈說他殺的時候,他還暗自佩服呢。
但現在聽肖隊這麽一說,靠着本事進隊裏的他頓時便有點看不起許舒窈了。
似看出了小餘心思一般,肖楓微笑:“與其說是空降,不如說她這個犯罪心理高材生待在咱們這裏的算是屈才了。”
“屈才?”
小餘琢磨不過味兒來,正想接着問,忽然聽到許舒窈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得,就沖着肖隊你這句話,我也得好好朝着你展示展示我的本事。”
藏在門口的許舒窈壓根不知道肖楓這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憨笑着走進衛生間,踮起腳拍了拍肖楓的肩膀:
“順便,你剛才說我記性不好,可不可以跟我說說我記性到底是怎麽個不好法兒?”
肖楓并未回應許舒窈,他只是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然後朝着小餘道:“先回局裏看看法醫那邊怎麽說。”
小餘糊塗了,這算怎麽回事?
明明剛才還誇着人家屈才呢,怎麽轉眼就當人不存在了?
他這隊長的性子還真是如傳言般捉摸不透啊……
“好啊。”
被忽視了的許舒窈倒沒覺得多尴尬,她對被肖楓刻意忽視這種感覺也習以為常。
許舒窈伸手撓了撓頭,憨笑:“的确是該看看法醫那邊怎麽說才好下結論,不過我覺着我的判斷不會錯,這絕對是一起兇殺案。”
肖楓看她:“你有錢麽?”
“啊?”
許舒窈以為方才朝着馬亮要錢的事兒被哪個不長眼的偷看了去,于是她只能尴尬地從兜裏摸出兩百塊:“就這。”
“既然有錢就自己打車回去吧。”
“什麽意思?”
“你不是問大馬為什麽你不是隊長麽?既然想當隊長,就自己回去呗。難不成你要和我争,我還得載你不成?”
肖楓留下這句話,領着小餘往外走了。
眼見着肖楓的車帶着小餘絕塵而去。
被丢下的許舒窈站在陽光庭園的大門口傻了半天。
許舒窈原本以為就算肖楓不讓自己坐他的車,總歸是可以蹭到其他同事的車的。
但其他人都十分默契地告訴許舒窈,車滿了。
就算車裏頭只有一個人,也睜眼說瞎話的告訴她說,坐滿了。
于是,許舒窈明白這該是肖楓的‘傑作’。
無奈之下,許舒窈狠心打了個出租,坐在車上,她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都當上隊長了,還這麽小心眼兒!
就這肚量,也不知怎麽當上的!
許舒窈回到隊裏的時候,正好與着急去會議室開會的馬亮擦肩而過。
“舒窈姐!”
馬亮瞧着許舒窈往法醫室的方向走,連忙叫住了她:“大家夥都在會議室呢,你不去麽?”
“去,怎麽不去!”
許舒窈點頭,她都在局裏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轉悠了好半天了,正愁不知該往哪裏走呢。
她咧嘴一笑:“我都沒聽說要開會。”
馬亮聞言,一片了然姿态:
“咳,舒窈姐,你別多想啊,肖隊他肯定不是故意不通知你開會的事兒,他啊……可能就只是在氣你這幾天消失的事情吧,待會兒開完會你朝着他道個歉,稍微示下弱,他也就沒話說了。”
馬亮說着說着變得眉飛色舞起來:“你放心,沖着你和肖隊的交情,只要舒窈姐你不幹出太出格的事情,他不至于真生氣。”
“我和他什麽交情?”
“什麽交情?”
“馬亮,有空扯閑話,不如好好想想案子!”
就在馬亮絞盡腦汁地思索着該怎麽形容許舒窈和肖楓之間交情的詞語的時候,肖楓将會議室推開半條門縫兒。
“就來!”馬亮沖許舒窈抱以歉疚的憨笑,如釋重負般小跑進了會議室。
許舒窈知曉這一回試探又算是落空,不過好在這回馬亮的話對她而言也不算毫無價值。
她瞥了一眼依舊留了一條縫隙的會議室大門,哼了一聲。
這麽會掐點兒打斷別人說話,誰知道是不是躲門後偷聽了老半天了!
會議室內,光線很暗,小餘已經調試好投影儀,準備等肖楓一聲令下,便開始放案發現場的情況。
許舒窈溜進屋裏的時候,室內的人甚至都沒擡頭看她一眼。
“開始吧。”肖楓的目光看向小餘。
小餘打開投影儀,當畫面投射在牆壁上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看了眼獨坐在一方的許舒窈。
小餘嘴角扯了扯,肖隊又是在等着這位空降的‘高材生’。
早說不就好了,一群人就等她一個。
人命關天的事情,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能這樣耽誤工夫吧。
人對人的态度的轉變是一種很古怪的情緒,就像小餘對許舒窈。
最初小餘只是好奇許舒窈的來歷,後來見她對現場分析得頭頭是道又不由生出幾分佩服。
可當他聽說許舒窈是空降而來之後,先前種種印象全部被抹殺。
見着許舒窈,小餘的腦子裏只有兩個字:‘後門’。
他甚至在心頭默默給許舒窈安了個‘後門小姐’的綽號。
會議室內,除了小餘偶爾用餘光瞥向許舒窈外,其他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幕布上的照片所吸引。
照片內容都拍自現場:
死者照片,房間裏混亂的足跡,放了安眠藥的紅酒,以及死者手腕處傷痕和死者面部特寫。
這些東西,許舒窈都記在了腦子裏。
雖然肖楓就着照片一張一張說着案情,但她覺得對案情并沒什麽推動,興趣缺缺。
當聽肖楓說法醫那邊已經初步判定蘇茗是被人殺死後沉入水中的時候,許舒窈才擡了頭。
她知道,自己的推測絕不會錯。
就在許舒窈為自己的推斷得到肯定而略感心安時,目光忽的定在了幕布上的一張照片上。
那是死者的臉部特寫,雖然照片的重點在口鼻處。
但許舒窈怎麽也無法将自己的目光從死者微阖的瞳仁中挪開。
那雙眼紅得太過厲害。
許舒窈閉上眼睛,她竭力回憶在案發現場時的情況。
那時候,她只想判斷死者是溺斃身亡還是死後抛屍,所以注意力都放在了死者的口鼻處。
加上死者是披肩長發,頭發在一定程度上遮蓋了眼部。
所以對于死者的眼部,她似乎真沒怎麽注意。
但……
僅僅說只是沒怎麽注意,這說不過去。
許舒窈自認自己觀察力尚可,沒理由死者紅腫的雙眼她發現不了。
她的心失了一拍。
自責又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