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把劍
“其實,你想知道什麽可以直接來問我,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到這句懶懶散散地話,細來只覺得一碰冷水從頭而下,從裏到外透心涼。看到剛才還在話題裏的那個人莫名其妙地就從前面的樹上跳下來,細來心裏就只剩下‘糟了’兩個字。
“怎麽?剛才不還是很感興趣的樣子?現在就不說話了?”
那個聲音即使帶着嘲諷也是好聽得要命,更顯得私底下還騙別人去探消息的自己如此愚蠢。細來低下頭連自己也沒留意地退後了一步:“小人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這個時候除了裝傻,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麽!
文玉玩着頭發,不說話也不離開。在他的注視下,細來的額上冒氣一層薄薄的汗水。
細來忍受不了這樣的對持,對着文玉彎了一下腰:“如果公子沒有別的事情,小人就先行退下了。”
然而就是細來這麽一彎腰,讓文玉發現了端倪,在他胸口衣襟的位置露出一小截小拇指粗細的竹筒,那竹筒很破舊還粘着泥土,和細來一身的整潔很不搭啊!
想起這麽早,他就反常地從外面趕回來,恐怕為的就是這個竹筒吧!文玉假意地揮揮手:“你去吧!”
等細來路過他身邊的時候,文玉伸出一只手看準竹筒的位置,一捏就拖出來了。那動作快似閃電,結束的時候不要說細來了,就連文玉本人都不太明白怎麽那麽輕易就讓他拿到了。
細來覺得胸口一輕,茫然的回頭,看到了文玉手裏的竹筒。摸摸胸口位置,确認那裏已是空空如也後,才回過神來,那根看上去很像他的竹筒的确是他的。
“怎麽會?”細來喃喃地說。
文玉将竹筒放在鼻下一掠而過,某種淡淡的味道撲來,腦中有什麽東西一閃:“禽類的味道,也不像是信鴿。除此之外,難道是老鷹?”
細來不由自主地小退一步,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這點細微的變化并沒有逃過文玉的眼睛,他了然地笑了笑,說道:“在漢國,再富有的世家也少有人用老鷹傳遞消息的,你是哪國的?”
文玉說着,直接打開了竹筒,倒出裏面一張卷成圈的薄紗。
看見薄紗,細來反到沒了之前的恐慌。他壓低了聲線,收斂了表情,連帶着身體也緊繃起來:“還給我!”
現在的細來才是真正的細來吧,和之前冷着一張臉的模樣倒是相配。文玉相信這時候如果不答應他的要求,細來就會不顧一切地對他動手。之前莫名其妙的害怕又或則齊隴煜都比不上這卷薄紗重要。
就算那樣又如何?細來根本就拿他沒辦法,明明沒有任何的根據,文玉就是這樣相信着。這種直覺和他砸小混混的準頭以及剛才那細來竹筒一樣,是一種本能!就算忘記了一切,依然保存在身體裏面的東西。
“快還給我!不然我不客氣了,不管你是什麽東西?”細來伸出手皺着眉頭上前一步說道。
文玉的回答是看着細來冷哼一聲,單手打開了那卷薄紗。
“你……”細來怒吼一聲,果真上前搶奪。
文玉早有防備,空着的那只手阻擋起細來的攻勢,配合着身體的本能,就這樣和細來一來一往地過起招來。文玉的速度快,眼力好,身體更是靈活得如水中魚。細來的每一個動作在他眼中都被放慢了一般,文玉總能輕松避過他的攻勢。
可是,文玉最大的缺點就是體力不行。那怕這兩天恢複迅速,已經不像前幾天那樣虛弱,但是動起手來,沒過多久就心跳加快,速度眼力都受到影響。反觀細來,依舊生龍活虎,看不見一絲疲态。
不行啊!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輸掉的,然後被細來搶回薄紗。細來是什麽人,薄紗上是什麽內容,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也并不是非要知道。
只是明明不顧細來的警告一意孤行地打開了薄紗,連看都沒來得及看就被強勢地搶回去!文玉自認丢不起那個臉。
有什麽辦法呢?能夠轉這個局面的辦法!文玉用最小的動作抵抗着細來的一次次逼近,眯着眼睛仔細地看着他的動作。
有了!文玉勾起嘴角。
力量不夠,他可以用巧!就像對着小混混他專挑他們薄弱的地方下手,細來也一樣。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有薄弱的地方,在适當的位置下手就能事半功倍。
文玉把細來一腳踢開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有些蒙了,似乎很不相信會被自己這樣輕易地踢遠了。而且被踢中的位置應該還有酥麻的感覺,短時間裏是用不上勁的,踢對了位置就是這樣的效果。文玉腦中多了一張人體經脈的圖,什麽地方是弱點,用怎樣的力道能造成怎樣的後果,他一目了然。
這也是一種本能!
細來暫時沒了威脅,文玉攤開那張薄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看樣子寫了不少的內容。文玉正待從頭細看,一道白光突然從眼前閃過,薄紗悄無聲息地分成了兩塊,飄落到地上。
好劍!文玉腦中閃過兩個字,然後他一擡眼就看到了那把劍。泛着寒光的劍身,比一般的劍要短上一些,軟上一些,另一頭是用布條纏繞的劍柄,正緊緊地握在細來的手裏。
劍尖直指着文玉的胸口,一瞬間,文玉全身都僵住了!連他都不知道理由地僵住了!他就像一只幼蛙,而那把劍是最厲害的毒蛇,一被盯上就動不了。
文玉确信,哪怕再多的劍指着他,他也有辦法脫身!他不怕劍,他怕的是這一把。
細來緊緊壓住被踢中的位置,他現在行動依舊有些艱難。只是,那薄紗上的東西堅決不能讓其他人看見,特別是文玉。
“咳咳……,文玉公子,我不想拔劍的!現在我是不能殺你,但是下一次……”
細來沒有說下一次會怎麽樣,天色漸亮,客棧裏的人也起來活動了。聽到隐約有其他人的聲音傳來,細來趕緊撿起地上的兩片薄紗離開了。
文玉獨自一人站在原地,身體慢慢在恢複,同時胸口那種莫名的疼痛又卷土重來,比以往更勝。
文玉捂住胸口,跪倒在地恨恨地說:“不是已經不痛了嗎?”
文玉不知道他是怎麽回到自己房間的,那段路程中,他的世界裏面好像除了疼就只剩下疼了!
迷迷糊糊中文玉感到有人在搖他,睜眼一看,是齊隴煜站在他床頭,正一臉擔心地看着他。他身後是只見過一面的華大夫和……阿秀。
“文玉,你是不是出去過?你的衣服怎麽髒了?”齊隴煜問道。
文玉看了看身上,他和細來又是爬樹又是和細來動手,還穿的是白衣,不被弄髒才怪!“誰知道怎麽髒的!”
文玉的臉色很難看,語氣也很沖,齊隴煜不知道又是誰得罪他了。不過,也是齊隴煜好脾氣,不和他計較。反倒是後面的阿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文玉看在眼裏不由冷笑。
齊隴煜退後兩步,讓出道給華大夫:“大夫,你再來看看文玉的病。”
華大夫上前又是一整套的望聞診切,最後還是上次的那套說辭:“這位公子的身體沒有病,他之所以會胸口痛,應該是心病引起的。”
“有什麽辦法可以治療心病?”齊隴煜急切地問,看樣子比文玉這個本人還要更關心一些。
華大夫習慣性地捏着胡須:“上次回去後,我翻閱了古籍,終于還是讓我找到了。要想治療心病,首先要知道心病究竟是因為什麽引起的,然後借由旁人開導,最主要是病人開心。”
齊隴煜愣了愣問道:“這麽簡單?”
“簡單?”華大夫瞪圓眼珠,“聽上去是很簡單!但是這病治療時間長,成效慢,能不能堅持下去都是問題!”
“我能堅持!”齊隴煜肯定地說。
華大夫明顯是不信,這種身份尊貴的少爺哪能吃下這種苦:“幾年?哪怕這病一直不好呢?”
齊隴煜搖頭:“不會不好的!文玉你說呢?”
“誰知道呢?”文玉說着,眼珠轉動心中有了另一番打算,“不過,要找出我‘心病’的由來,是不是讓我恢複記憶比較好!”
華大夫點頭:“那是自然。不過實在記不起也可以由旁人講訴。”
說完看了看齊隴煜,這個旁人自然是指的他。
齊隴煜捏着手心,忐忑不安:“其實……也不一定要恢複記憶。只要以後一直開開心心不也一樣嗎?”
“那怎麽能一樣呢?”華大夫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沒見過這麽矛盾的人,看上去比病人還急,卻在關鍵地方不願意讓步。
齊隴煜也不理會,直接坐到床邊,帶着一點懇求的味道對文玉說:“我們就這樣好吧?這兩天你不是也沒有怎麽犯病了嗎?”
文玉早知道齊隴煜有什麽事情瞞着他,而且不想讓他知道,所以他本也沒有想過這樣就讓齊隴煜妥協,他另有目的。
“可是我今天才犯過病!”文玉笑着說道。
齊隴煜皺着眉頭:“文玉,別鬧。”
難得地,文玉實話相告,齊隴煜不信也沒有辦法。
文玉看了看他:“就這樣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想要一樣東西,得不到它我不會開心的。”
“好的,你盡管說。”齊隴煜揮揮手,阿秀明了地‘請’華大夫出去了。
“我要細來的那把劍!”文玉摸着胸口,他的手在無意識地顫抖,他努力克制着。
“細來?他有劍嗎?”齊隴煜不解。
的确,細來向來是書童的打扮,知道他會武的人都很少,更沒人見過他把劍放在哪裏的。
“可能是最近才得到的,你可以直接問他。我今天早上見他拿出來過,我對那把劍一見鐘情!”文玉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