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邊的蕭成宇倒是愣了一下,本來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是要嗆她的,怎麽轉到她那裏竟變成了尋常小夫妻的調情,等他再想搜腸刮肚地要說些什麽狠話,一時間卻又找不出來。

看着安音挂了蜜的小·臉,他只得裝模作樣地認真喝湯。這時,小玉正好拿了碗筷回來,望望兩人的神色心裏樂開了花,忙給安音舀了一小碗飯,又給蕭成宇也盛了一碗,然後關上門出去了。

室內靜靜地只有筷子碰撞瓷碗的“叮叮”聲,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安音吃的比平常多了大半,因為她知道,今天小玉拿回來的藥需要結合晚上的藥膳吃了才有效。

“學畫畫多久了?”蕭成宇冷冰冰的聲音沒預兆的響起,将只顧埋頭進補的安音吓了一跳。

“呃~自己畫着玩的。”

“我找專業的老師去學都畫不出來你玩的這個水平。”

“那個,”安音放下索然無味的飯碗,“你對我了解有多少?”

蕭成宇也放下了筷子,努力搜尋着記憶裏那個蠢笨嬌氣又惡毒的女孩,“很多,也很少。”他望着她的目光似有期待。

安音趕緊又給他添了碗湯,蕭成宇拿起來喝了,“你的資料我那裏有厚厚的一沓,但我今天心情好,想聽你自己說。”放下湯碗他又淡淡地開口。

“哦,是這樣。”安音面不改色,“不過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聊的,專業水平都不在一個層次上。”

“我不是讓你說畫畫的事,而是說你畫畫的事。”蕭成宇的語氣裏終于有了一絲怒氣。

“我說畫畫的事你能聽的懂嗎?”安音趁機胡攪蠻纏,說了幾個專業術語,“所謂術業有專攻啊、、、、、、”

“啪”一下碗筷重重放在桌上的聲音打斷了安音,蕭成宇怒目而視,剛要開口說話,兩道鹹腥的液體就順嘴流了下來,在他的白襯衫上綻開了兩朵血花。

“你是氣得流鼻血了嗎?”安音誇張地瞪大了眼睛,在她瘦骨嶙峋的臉上呈現出一股滑稽。

“小玉啊,快點打電話叫強叔,少爺流鼻血了。”不等蕭成宇發作,安音忙打開房門向外開溜,一邊裝作着急地大呼小叫。

可她半只腳還沒跨出房門,就被人大力地扯了回去,蕭成宇眼神裏透露出要吃人的信息。好半天,他突然俯頭将鼻子在她胸前用力地拱了一拱,見安音嫩黃的毛衣外套蹭上了兩個鮮紅的鼻血印子,這才冷笑一聲甩開她,大步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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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成宇!”安音在他背後咬牙切齒,不過後面的半截話沒敢喊出來,小玉喝了都要受不了的東西,你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也敢喝這麽多,活該你流鼻血流死你。

這邊安音見蕭成宇走了又回頭吃飯,可小玉卻抱着沾鼻血的毛衣笑得接不上氣,“哎呀,少奶奶,你們倆要笑死我呀。”

敢情剛才蹭鼻血事件她也看見了?安音放下喝了一半的湯碗,雖然想起鼻血上身心裏就一陣惡寒,不過自己男人的面子也總要維護一下,于是她咳嗽了兩聲,勉強笑了笑,“成宇他就是這樣,老喜歡開一些惡俗的玩笑。”

“哎呀少奶奶,你還不知道吧。”小玉忙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我聽安子和小玲他們說,少爺有潔癖呢。我估計剛才是因為他自己身上被弄髒了,所以也要把你弄髒,這個叫什麽呀,對了,夫妻間的情趣。”

“這、、、、、、呵呵。”安音竟無言以對,自己弄髒就要把別人也弄髒的睚眦必報心理,這哪裏是夫妻間的情趣,這分明叫變·态好麽。

一吃過晚飯,小玉就急急忙忙把餐具拿到廚房去收拾了,也順便在同事面前炫耀一下少奶奶和少爺的情趣。

安音早早就上了床。一是因為下雨了天氣比較冷,二來也是因為收到了漫周刊阿順編輯的肯定答複,心裏有了底,精神就松懈下來。

說起漫周刊的阿順編輯,他們之間還頗有一段情誼。

當初她用細雨微微這個筆名給漫周刊投稿的時候,還是一位無名小卒,是阿順編輯發現了她,給她支持和鼓勵,這才讓她的天賦得以施展養成為國內一流的漫畫師。後來在一次群裏的聊天中,她無意間得知了阿順編輯的夫人得了重症急需用錢,所以就投桃報李,将手上近七位數的存款打了過去。

雖然後來她出了事,在漫畫界消失了,但好在阿順編輯認得出細雨微微這個筆名和畫風,也依然肯顧念這份舊情。安音想着心裏滑過一絲暖流,這是她在前世不多的溫馨回憶了,當然,還有那年夏天的籃球場跟何元希。

不知不覺安音的思緒又飄遠了,打了個噴嚏她感到一陣寒意。“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她喃喃念叨,仿佛這是一句能抵禦黑暗的咒語,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安音是被小玉的喊聲喚醒的,厚厚的窗簾也遮擋不住初春的寒意,安音連打了幾個噴嚏。

“少奶奶,你做什麽夢了?怎麽哭了?”小玉的關心讓安音有些感動,她接過小玉遞來的熱毛巾,仔細擦了擦臉。

“舒服多了,”她對小玉報以一個虛弱的微笑,“做噩夢被老虎吃了。”

小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都是少奶奶了,怎麽還做這麽幼稚的夢。”

“好吧小玉姐姐,我就是這麽幼稚,”安音趁機撒嬌,撲倒在小玉懷裏,“那現在就麻煩你去給我放熱水,我要泡澡澡可不可以啦。”

“哦豁,真是被你打敗了。”小玉聳了聳肩膀,故作老成地走進浴·室放水去了。

半小時後,浴·室裏蒸汽騰騰,雖然還是有感冒的症狀,但安音整個人泡在浴缸裏身心得到了舒緩。

可還沒享受幾分鐘,一個陰影就在她頭上覆了過來,“喲,還想美人出浴啊,可惜是個病骷髅。”

閉着眼睛的安音被吓得不輕,“啊!”一聲尖叫着身體抱成了一團。

蕭成宇俯下·身又捏起她的下巴,“裝,繼續裝!可惜你現在的這副樣子,我要是對你有興趣就不算男人。”他星眸裏的寒光讓浴·室的溫度變得冷冽起來。

“蕭成宇,你給我滾出去!”

“我不滾,我憑什麽要滾出自己女人的浴·室。”

安音一時語塞,也罷,跟無賴有什麽道理好講,她幹脆躺下·身體完全浸泡在溫暖的熱水裏。

“你頭發這麽枯,不會是假的吧?”一雙軟玉般的手在安音頭上摸來摸去,還時不時地扯上一把。

“要不,把你的頭發給我當假發。”安音突然從水裏坐了起來,反正自己現在瘦的皮包骨也沒什麽好看的,她抓·住他的頭發一陣亂扯,趁機将污水潑到他幹淨的白襯衫上。

蕭成宇騰一下跳了起來,冷冷地望着她,從頭到腳。安音的鎮定只維持了兩秒鐘,就又縮頭烏龜一樣躲進浴缸的泡沫裏去了。

蕭成宇從鼻子裏冷哼出一個“切”字,将視線從她身上收了回來,又在浴·室裏翻了翻見沒什麽異樣,這才開門出去了。

安音在水裏氣得小·臉通紅,這個可惡的蕭成宇真把這裏當後宮了,看來計劃要盡快進行,否則太危險了。

“小玉,給我多準備些畫紙。阿嚏~!”安音草草地更衣出來,感冒又加重了幾分。

這次感冒過後,安音正好有借口緊閉小樓的大門,期間妹妹安雪倒來了好幾次,但都被小玉“少奶奶病了不能見風”為借口擋了回去。

本以為就這麽穩穩妥妥熬到婚禮,可惜好景不長,這天早上起來安音的感冒變成了低燒。

“春雨最是凍人啊。”安音站在窗邊感嘆,好在今天的天氣終于有些放晴了。

“少奶奶你身體這麽弱晚上就不要熬夜了嘛,既然是結婚禮物做做樣子就好了呀,反正是你畫的少爺肯定都喜歡。”聽到小玉的唠叨安音也只有苦笑,這副身體的糟糕程度是她始料未及的,但畫稿她絕不能放棄,打了兩個哈欠她又往書桌前走去。

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歡快又愉悅,伴随着一個女孩軟糯的喊聲,“姐姐,姐姐。”

難得一見的陽光讓小玉把門窗都打開了,想換換空氣,沒想到被安雪搞了個突然襲擊。很快的,安雪就從門口轉了進來,白裙白鞋,穿着一件牛仔外套,帶着一陣撲面而來的春天氣息。

安音忙把畫稿往抽屜裏一推,轉過身來笑道:“妹妹你今天又逃課啊?”

安雪速度極快,此時已是沖了過來眼睛直往抽屜上瞟,“姐,你剛才在幹什麽?我好像看見你在畫畫。”

“哪有,我在寫日記。”安音神色自然,“倒是你,高三了還不務正業。”

“什麽嘛,”安雪狐疑地又往抽屜裏望了一眼,“今天是禮拜六我又不用上課,對了,成宇哥也不用去公司吧?”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這棟小樓裏唯一的通訊工具就是一部老式的電話機,而且只有內線。不一會兒,小玉就跑進來說:“少奶奶,少爺打電話叫你和安小姐過主樓那邊去玩。”

“知道了。”安音沒好氣地答道,看來江湖不見的約定算是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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