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胡說什麽?”易柳楊做出不解的樣子。
“我胡說?”娥姐指着他,“是你指使我去跟陸茜吵架,好讓安音沒有幫手,也是你指使我去支開其他人,方便替身假扮你去撞得安音小産,讓蕭成宇誤會安音不愛護孩子。你說了只要他們分開,事成之後就給我二十萬酬金,可是都這麽久了,為什麽錢還不到賬?我看你是想賴賬。”
“哈哈,你說我賴賬?我易柳楊怎麽可能會賴你這區區二十萬。”易柳楊架在鼻梁上的鏡片後是滿眼的嘲諷,“你以為你空口白牙說的這一切就會有人相信?想誣陷我也得先拿出證據來。”
“要證據是嗎?”娥姐冷笑一聲,“拿去。這是你的助手和我交易的聊天截圖,還有銀行到款二十萬的收據。”娥姐說完從袖子裏掏出一款手機還有一張銀行收據放在桌子上。
易柳楊拿起兩樣證物快速掃了兩眼,嘴邊浮起冷冷的笑意,“哦,原來是收到錢了特意來鬧事。這麽說,你全都知道了?安音。”他突然面向安音,不太寬敞的包廂裏頓時顯得更加逼仄。
“并不是全都知道呢。”安音擡眼望着他,“我還不知道你這麽做的原因,換句話說,我還不知道你是在替誰辦事。”
“我這麽做的原因你還不知道嗎?全都是為了你。”易柳楊盯着她目光鋒利。
安音依舊仰臉看着他,沒有絲毫的懼意,“為了我還是為了安雪?雖然我們都姓安,但外表不一樣,心腸更不一樣。”
“什麽安雪?我聽不懂你說什麽。”易柳楊的目光瑟縮了一下,望向別處。
“你既然忘了,那我就幫你好好回憶一下。”安音笑靥如花,“自我從醫院出來你就一直纏着我,而你是怎麽在第一時間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呢?瓜子葵無意間說出是安雪告訴你的,她當時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讓我永遠也脫離不了那些害人的東西。時間又來到了幾個月後的party,你跟安雪配合演了一場好戲,安雪寧可在人前出醜只是為了讓我信任你,而當時的我也确實被你們給騙了。
再後來,你跟着我來到片場,用假替身引起我和蕭成宇的嫌隙,又在我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做掉了我的孩子。你故意錯漏百出讓我把視線集中在你身上,做出一副癡情的智障樣子,可惜你的感情出賣了你。當我們在蕭家的路上看到安雪的時候,你那份隐忍的痛苦讓我感知到了你的深情。我想安雪她一定承諾過要和你在一起,才讓你為她付出了這麽多,但最後她背叛了你。”
安音說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走到易柳楊身邊同情地看着他,“你的深情不讓人感動,因為根本不值得。”
“說得好。”易柳楊低語了一聲。隔了一會兒,他顫抖着扶了下眼鏡,臉上卻現出陰恻恻的笑意,“你太能編了安音,安雪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他突然高聲喊道,在這隔音良好的包廂裏也顯得有些歇斯底裏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說這些話來陷害安雪,但是你摸着良心說,哪次下·藥不是你在做?金碧輝煌那一次,安雪她不許我說,我就不說了。你的婚禮你陷害安雪,在馬芳華家裏,你給安雪下·藥逼得她要自殺卻潑髒水到我身上,就是因為你這麽歹毒才讓我恨透了你,安雪她為了蕭成宇可以忍但我不能忍,我要替安雪報仇,所以做掉了你的孩子,你懂嗎?”
安音的背後升起一陣寒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易柳楊,“你知道了?你知道他在這裏?這是你們兩個設下的圈套,你們太卑鄙了!”
“你怎麽好意思說我卑鄙?”易柳楊逼近安音,“本來安雪求我不說我是不會說的,可是我看到你這個樣子感到惡心!你知道嗎?在金碧輝煌那一次,蕭成宇侮辱的女孩是誰?她就是安雪啊,安雪還懷了他的孩子,為了蕭成宇和蕭家的聲譽她忍痛打掉了,并且一直不肯說出來,這些醫院裏都有證明。安雪這麽善良的女孩你怎麽忍心傷害她!”
易柳楊步步緊逼,安音被打倒了,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她的世界已經完全混亂,想分辨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只是喃喃着:“你一定是受她指使的,你說,你是不是受她指使的?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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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的門刷一下被拉開了,蕭成宇和安雪出現在門口。安音下意識地摸·摸頭上的發夾,沒錯,蕭成宇是她叫來的,頭上的發夾裏安裝着音頻實時傳送裝置,他們這個包廂裏的話蕭成宇都能聽到。
安音望着蕭成宇的臉心如刀割,那張臉上此刻像萬年寒冰所雕刻,她想撲上去說什麽,可安雪已經搶先一步沖了進來,“易哥,你為什麽要說這些?”她瘋狂地撲打着易柳楊,“你讓成宇哥以後怎麽辦啊!”
這時站在角落一直沒說話的娥姐突然間冷冷說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哪個男人這麽心甘情願地把愛人推給別的男人。只能說人生是一場戲啊。”
“娥姐你這麽說我也覺得奇怪,特別是還要把自家的企業送給情敵。”安音接着娥姐的話在一邊喃喃自語。兩人一唱一和讓安雪安靜了下來,她不再捶打易柳楊,改成了輕聲的啜泣。
“呵呵。”易柳楊笑了,他将安雪抱住露出寵溺的笑,“雪兒,別哭,也別理她們說什麽。易哥現在只想跟你說聲對不起,其實易哥是想為你最後做點什麽,你這樣的女孩應該有好報。我的癌症已經晚期,沒有多少日子了,不然我絕不會把你拱手讓給蕭成宇,而現在,我也只能期望他的一點良·知來善待你。”
“你說什麽?你得了癌症快死了?”安音和安雪同時問出口,這消息也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安音閉了下眼睛,她聽見自己的心咔擦一聲裂開了大口。口子裏是一個巨大的空洞,那裏又陰又冷遮天蔽日,絕望得令人窒息也可以将整個世界毀滅。
包廂裏的橘色燈光一下子變得刺眼起來,刺得她的眼睛酸疼。安音勉強撐開雙眼向蕭成宇望去,見他也正向自己這邊看過來,眼神裏卻像是在求助一般。安音心裏一痛,眼淚一下子沒了遮攔。
卻見易柳楊又拉着安雪走到蕭成宇面前,臉上挂着溫和的笑,“蕭成宇,”他說道,也不管他的話會傷了多少人的心,他自顧地說着:“我的病歷都在中山醫院,對于一個要死的人來說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把雪兒交給你,我希望你能給她幸福。”他抓着安雪的小手塞到蕭成宇手中。
蕭成宇的表情顯得有些呆滞,他英俊的臉好像是木化了,“雪兒她真的懷過我的孩子?在哪個醫院?”他呆板得好像在問別人的事情。
當安音聽到易柳楊把住院的時間和地址清晰地說出口,她知道沒有希望了。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晚,她是背對着他的,他們誰也沒有見過對方,而安雪懷孩子的日期跟那天吻合得□□無縫。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安雪目睹了那晚發生的一切,但沒有什麽能證明安音就是羅雨薇,所以安雪的謊言在易柳楊死亡陰影的包裝下,看起來真實又華麗。
蕭成宇即使不願信不想信,但他沒有理由不信安雪。就像他想信安音願意信安音,卻沒有理由去信。
心不再麻木了,變得那麽痛!
安音沖到包廂門口,她想要永遠地離開這裏,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的手正狠狠抓·住蕭成宇的手臂,無論怎麽努力都舍不得放手,她聽見自己飄蕩在空中的哭聲:“成宇,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可以放棄事業,放棄報仇,放棄所有的一切,只要我們回到從前!”
但蕭成宇聽不見,他的耳朵好像堵住了,他一手拉着安雪一手将安音從手臂上推開。
“成宇,求求你!求求你相信我!”安音撲到在地上,她看見蕭成宇烏黑锃亮的皮鞋從面前一閃而過,“蕭成宇,你說過的,你有無限充值系統,那麽你告訴我,無限為什麽只有這麽短!”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包廂的門被大力拉開,安音想爬過去抓那只黑亮的鞋子但它消失得那麽快。“蕭成宇,你回來、、、、、、”她趴在地上像一只失去了殼的蚌。
“安音,起來吧。”娥姐過來扶起她,她軟·綿綿地倒在她肩上。
易柳楊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安音就靜靜地靠在娥姐肩頭坐在包廂門口,過往路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們,有暗自譏笑的,也有漠不關心。
又過了不知多久,服務員過來催促她們結賬,因為餐廳馬上要打烊了。
“哦,多少錢?”娥姐不情願地開口。
“三千七。”服務員報出了一個令娥姐目瞪口呆的數字。“可我沒帶這麽多錢啊。”娥姐為難地說。
“我帶了。”輕輕的三個字符從安音嘴裏吐出,卻樂得娥姐喊了聲:“阿彌陀佛,總算是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