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晦暗叢生的水眼像是突然之間張開了嘴，瘋狂的吸收着周圍所有的能量，不管是怨氣、孽力還是靈力，它就像是餓了幾百年的怪物，貪婪的吸收着一切可吸收之物。
随着能量被吸收，原本死氣沉沉的水眼開始泛起漣漪，像是植物人被激活，重新又能感知萬物了。
“你在利用我！”長袍男人憤怒出聲。
宋綏齡勾唇一笑，沒回答他，只是加強了手上輸出的孽力，這逼得長袍男人不得不也加強了自身的靈力輸出。
“你這個瘋子！”
長袍男人咬牙堅持着，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身體裏逐漸流失的靈力，可卻毫無辦法，只要宋綏齡不收手，他也不敢撤退。
宋綏齡血紅的眼眸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你不是想要嗎，來拿呀！”
“瘋子！”面對宋綏齡幾乎不要命的打法長袍男人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他。
“呵，這就瘋了，更瘋的還在後頭呢！”
宋綏齡冷笑一聲，身體突然淩空而起，左手凝氣，對着右手臂割下，鮮血湧出，剎那間便被水眼‘吃了’個幹淨，而經過這一番刺激，水眼更加瘋狂了，它卷起巨大氣浪，發狂的清掃着周圍的一切。
長袍男人甚至沒來得及出聲就直接被卷進了水眼中。
水眼在‘吞’了長袍男人之後，仿佛滿足了一點，氣浪減小，直至剩下表面的一點漣漪。
看着這一幕，宋綏齡松了口氣，他賭對了！
但顯然水眼吸收的能量還不夠，封印還無法解除，如果只靠他是無法辦到的。
他将目光轉向大長老，大長老也看向了他，半響，大長老釋然一笑，手一揮，身後，一排排鲛人依次走了出來。
“既然是為了我們村子，自然不能只讓你一個外人出力，說吧，我們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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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綏齡看着這些早已經死去的鲛人內心很是酸楚，這些人太過無辜，因為別人的錯誤，失去了家園，失去了生命，如今又要為了拯救家園，失去自己的靈魂。
“對不起。”千言萬語在心中凝結，可到最後他只說出了這三個字。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抱歉人類對你們的傷害，抱歉明知不該卻還要讓你們犧牲。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大長老第一次露出了可稱為溫和的笑容，随着他的這一笑，他臉上那些灰白的魚鱗逐漸退卻，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他伸手不習慣的摸了摸臉頰，笑得很開心，“很久沒有感受到這張臉了，能在消失之前在感受一下，我也算是了卻了心願。”
這番話太過令人心酸，一旁的羅琦忍不住都抽泣了起來。
宋綏齡看了他一眼，第一次沒有出言呵斥，只是默默的在半空畫了一面水鏡，“看看吧，還是原來的樣子。”
大長老看着水鏡，水鏡裏的人也在看着他，他眨了下深藍的眼眸，水鏡裏的人也跟着眨動了一下，他又扯了扯嘴角，水鏡裏的人也對着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剎那間，他仿佛想通了什麽，看破了什麽，伸手破開水鏡，身上的氣息突變，仿佛又成了從前那個寬和仁厚保護着所有鲛人的大長老。
他回頭，看向和鲛人站在一起的木久，語氣溫和，“孩子，對不起，以後你要好好活着。”
木久眼淚唰的流了下來，他向前一步，哽咽的喊道，“大長老。”
大長老溫和的一笑，伸手憑空撫了下木久的頭頂，“叫我一聲爺爺吧。”
木久泣不成聲，雙膝一軟跪到在地，“爺爺！”
大長老滿足的笑了，随後又看向一直望着他的族人們，愧疚的說道，“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生了個不孝女，讓你們丢了性命，如今我能力微末，為了村子又要犧牲你們，可惜，我們都沒了來世，這輩子我欠你們的再也還不起了。”
說着，大長老突然對着族人跪了下來，對着他們磕下了頭，鲛人們見他這樣頓時亂了起來，想要說話，想要阻止，可他們卻不像大長老一樣擁有特殊能力，已經死去的他們沒了大長老的支撐什麽也幹不了。
大長老三個響頭一過，起身便對着宋綏齡說道，“開始吧。”
宋綏齡知道現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硬下心腸，說了句‘對不起’便再次劃開右手，鮮血滴入水眼，原本呈安詳狀态的水眼瞬間激活，暴虐的向四周侵襲，将所見之物全部吸入了自己的‘髒腑’。
随着鲛人靈魂一個個被吸收，水眼上的封印不斷被解開，怨氣消散，清冽的水靈氣逐漸散開。
在最後一個鲛人靈魂被吸收後，一陣白光閃過，水眼上的封印徹底被解開，清冽的靈氣滌蕩開來，洗去了所有污穢。
而就在此時，地面一陣動蕩，整個空間都晃動了起來。
“快過來！”宋綏齡一邊對着木久和羅琦喊道，一邊向兩人跑去，一手一個将兩人拉到自己身邊，借着水眼形成的天然保護層三人靜靜的看着外面不斷上升的地面，直到煙塵消散，一切穩定才松了口氣。
“我們這是成功了嗎？”羅琦問道。
宋綏齡接過他懷裏的女兒，摸了摸女兒消瘦的臉頰，點了點頭。
“那，我們可以救龍兒了？”羅琦又問道。
宋綏齡嗯了一聲，又看了女兒兩眼，才将她放在水眼中間。
當宋龍兒一接觸到水眼，水眼中的水靈力就瘋狂的向她湧去，不過片刻就在她周圍形成了一個殼，那模樣像極了她尚未破殼時。
而此時，已經平靜了一個多月的隐匿處突然不平靜起來。
“老大，北邊傳來消息，九州結界受到了威脅！”負責外聯的孟花突然蹿進白景瑜的辦公室，神情焦急的報告道。
白景瑜放下手上刊載着自家老婆照片的報紙，瞬間坐直，“怎麽說？”
孟花一邊将手上的報告交給白景瑜，一邊說道，“北邊的同事傳來消息，說是有至陰之物出世，這至陰之物正好是北邊結界的克星，如今結界已經被那至陰之物吸食了大半，如果不趕緊救援，恐怕就要破了！”
白景瑜将報告仔細看了一遍，突然問道，“小綏回來了嗎？”
孟花愣了一下，“還沒有。”
白景瑜按了下眉心，“這個消息不要讓老爺子知道。”頓了頓他又說道，“也不要讓夫人知道。”
孟花想了想，突然醒悟，“小少爺在北邊？！”
白景瑜點了點頭，“希望他沒有事。”
“通知下去，下午出發，同時通知北邊的同事，盡快做出至陰之物的調研報告。”
孟花點頭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白景瑜再次拿起那份報告，沉沉的嘆了口氣。
由水靈氣形成的‘蛋殼’牢牢的将宋龍兒保護了起來，不斷的向裏面輸送着靈氣，而宋龍兒就像是個吃不飽的孩子似的，三天了一刻也沒間斷，甚至連速度都沒有減慢。
“這樣能行嗎？”羅琦伸手想要敲一敲‘蛋殼’卻還未靠近就被彈開了。
宋綏齡目不轉睛的守在宋龍兒身邊，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但木久卻看得清楚，“羅叔叔，你安靜會兒吧，寶寶現在不能被打擾。”
被個小屁孩說羅琦本該生氣的，但他卻突然興奮起來，搓着手猥瑣的靠近木久，小聲聲的說道，“你說，寶寶出來的時候會不會渾身冒金光，然後甘露啊、白蓮啊，不要錢的往下掉，然後我們這些凡人受到甘露的洗禮被洗精伐髓，種下靈根，就可以修仙了！”
木久驚訝的張大了嘴，話也有些結結巴巴的，“羅，羅叔叔，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啊，我們這個世界靈氣不足，根本不足以讓人修真，天降異象更是不可能，我們這裏可是神棄之地，這都是不被允許的。”
兜頭一盆涼水澆下，澆得羅琦透心涼，他讪讪的說道，“我就是開個玩笑，呵呵，開玩笑。”
“好吧，我知道羅叔叔你不是真傻，只是想象力豐富而已。”木久踮起腳尖安慰的摸了摸羅琦恹恹的頭毛，十分善解人意的安慰着他。
然而羅琦并沒有被安慰到，甚至還很生氣，他唰的站了起來，木久昂着頭看他，旁邊一直沒理會二人的宋綏齡也看了過來，他瞬間就慫了，讪讪笑着，“腿麻了，我腿麻了，站一下。”
木久松了口氣，點了點小腦袋，“我還以為羅叔叔你生氣了呢。”
羅琦：……天然黑什麽的簡直太可惡了！
“我去找點吃的！”羅琦甩下這句話就走了，那背影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木久見羅琦走了，便挪到了宋綏齡身邊，一大一小并排着抱膝而作，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散發着熒光的巨大‘龍蛋’。
“你不要難過。”過了片刻，宋綏齡突然開口道。
木久楞了一下，垂下了腦袋，“我，只是不希望他們消失。”
宋綏齡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我知道，他們會回來的，鲛人回到深海，總有一天會再回到你身邊。”
聞言，木久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宋綏齡，确認道，“真的嗎？他們沒有消失，我還能再見到他們？”
宋綏齡勾了勾唇角，“自然是。”
羅琦一出來就後悔了，秀水村被封印了這麽久，別說吃的，路邊連顆草都沒有，“這可怎麽辦，早知道就用個別的理由了，我真是傻！”
“請問，這裏是秀水村嗎？”他正走着，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吓得他猛地跳了起來，拍着胸脯驚魂未定的看着來人，“你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