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的時間我改了,從秋天改成了夏天~

第5章 面條

“買鹽?”梳着學生頭的售貨員擡起頭:“鹽沒了,明天再來吧。”

張茉莉:“……”

供銷社的東西經常會斷貨,張茉莉習以為常,再說最近家家戶戶都腌魚,鹽賣的就更快了,她拿着鹽罐子回了家,家裏沒鹽吃也不行,柴鳳芹讓她去對面借一點,等以後買了鹽再還。

現在左鄰右舍的關系好,從你家借兩個雞蛋,從我家借點醋是常有的事兒。張茉莉端着鹽罐子借鹽回來,對門李大媽眼睛盯着她:“我說茉莉呀,你也結婚一年多了,咋還沒懷上?你看我兒媳婦,這才結婚仨月,就懷了孕了。”

張茉莉臉上一紅,這種話題擺出來說,到底是年輕,羞的她不知道說什麽,柴鳳芹剛巧出來抱柴火,她皺皺眉,這個李大媽哪兒都好,就是愛顯擺,不就是兒媳婦懷了孕?至于嚷嚷的誰都知道。

柴鳳芹往前兩步:“懷個孕跟懷個金疙瘩似的,我們小媳婦面皮薄,你這麽大歲數了可不能欺負她。

李大媽笑了笑:“你瞅瞅你這話,我不是關心茉莉嗎?”

柴鳳芹知道李大媽沒壞心眼,随口說道:“兒媳婦懷了孕,還不得好吃好喝供着?還有閑心出來閑聊。”

說到吃,李大媽嘆口氣,這年月,懷孕的女人也吃不到什麽好東西,孕婦喝雞湯補身子,但每家的雞都是有數的,還指望母雞下蛋呢,肉雞倒是有兩只,等着過年殺了過個安樂年,能給兒媳婦吃的,也就是這些魚了。

魚肉是好吃,滑滑嫩嫩的,但大豆油不敢多放,清淡寡水的炖魚,別說孕婦了,她們瞧着也沒胃口,再美味的菜肴,也架不住天天吃,吃了幾天的魚,家裏人叫苦不疊,還嫌棄她做的不好吃。”

李大媽越想越難過,話匣子一開,苦水往外倒,張茉莉倚着大柳樹,接道:“沒油鲫魚也能做的好吃,給孕婦做山楂鲫魚雞蛋湯呗,鲫魚肉片成一片片的,用蛋清抓勻,清水煮開,在放山楂片,大爺喝酒吧?往裏面滴幾滴白酒,去腥的,鍋開後雞蛋黃攪合到湯裏,加鹽調味就行,補身子。”

柴鳳芹詫異的問:“你咋知道這些?”

張茉莉呵呵兩聲:“我媽以前老提,說是懷我那會兒最愛喝這道湯了。”

李大媽也反應過來:“可不是嗎?咱們咋把這個忘了?茉莉她娘的祖上可是宮裏當過禦廚的,說不準有一些做菜的秘方留下來。”

秘方?張茉莉半片紙都沒瞧見過,再者說了,現在這吃不飽的年月,宮裏的膳單捂在手裏,一道也做不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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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做飯,不講究味道手藝,能省糧食的,就是好主婦,為了讓大家吃飽點,柴鳳芹沒少□□思,玉米面饅頭和玉米面的貼餅子,饅頭更軟乎,玉米面剌嗓子,吃起來饅頭的口感更好,但饅頭不能老蒸,不為別的,酵母吃不起呀!饅頭得發面,發面咋少的了酵母這個好幫手……農村日子缺東少西的,食品酵母得拿票買,根本不夠用。

就說分糧食吧,五斤地瓜頂一斤糧食,大家都愛要地瓜,這中間可差了好些斤呢,每人一年的口糧,一年大概是三百來斤,這還是豐收的年份,多分地瓜就能多填飽一些肚子。

時間進入了七十年代,按理說,日子不像鬧饑荒那兩年那麽緊巴,但他們這兒也倒黴,連着兩三年收成不好,除去上繳的,每家分到的糧食不多,日子過得苦哈哈的,只能從每日的口糧上想辦法。

柴鳳芹翻翻面袋子:“今天吃荞麥面條,再煎幾條小魚。”

張茉莉眼裏閃着光:“真的?”

苗紅紅一聽也高興:“媽做的荞麥面條感情好吃,我一想就饞了。”

張茉莉認為,柴鳳芹最拿手的,就是荞麥面條了,出鍋的面條滴兩滴香油,撒上小蔥碎,哪怕是沒有一點大豆油,吃起來也覺得胃口大開。

香油是村裏的磨房磨出來的,輕易不開,只要一磨香油,那味道飄得附近全是,張茉莉每到這個時候,都帶着妹妹去磨房周圍轉悠,吃不到油,聞聞味道也解饞了。

張茉莉幫着柴鳳芹揉面,要說這荞麥面條,做完最多一人分上多半碗,指望用面條吃飽不太可能,一家十來口人,這麽多張嘴多少荞麥面也不夠。

吳敏大鍋蒸上了紅薯,這東西才頂餓,張茉莉刮刮手上的荞麥面粉,小心翼翼的拂在面板上,柴鳳芹擀面很利落,不一會兒,切成了細長條的手擀面。

苗紅紅嘆口氣:“要是在以前,老三在城裏上班,每個月有票補助,咱們還能喝點紅糖水,吃點城裏的糕點糖球,現在呀,想都不要想。”

苗紅紅一提,張茉莉也想了起來,要說以前,江文恒上班的單位是鐵飯碗,這在大隊裏的年輕人裏可是獨一份,不知道多少人羨慕。

那時候兩個人還沒結婚,因為從小一起長大,江文恒對她倒也“照顧”,知道她吃得多,還給她帶過兩次挂面吃呢,不敢在家裏煮,張茉莉帶上自己家雙耳的小鐵鍋出來,江文恒從廚房拿了一點鹽,兩個人跑到荒山上面煮面條吃。

荒山上沒有人去,再安全不過了,不過在張茉莉看來,江文恒才沒那麽好心呢,他有小時候的把柄在她手裏,為了讨好她才給她面條吃。

挂面是最好的一等粉做成的,富強粉的挂面,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面條了,也就是江文恒這種吃公家飯的能買的上。

挂面還剩下一绺,江文恒說給家裏的侄子侄女吃了,這些是他留起來的。

那回吃完挂面,張茉莉晚上都沒吃飯,她後媽還挺高興,說省糧食了。江文恒抱着鐵飯碗的時候,江家人沒少受益,兩個孩子吃上了三叔買的麥乳精,農村同齡的孩子可沒見過這些。

一想這些張茉莉就覺得世事無常,現在江家可沒了過去的優渥條件。

以前每家的院子後面都有一小片菜地,可最近這些年不讓種了,養雞養鴨也有限制,只能養三只,要是賣的話只能賣去指定的收購站,私下交易被抓到後果很嚴重。

每家都有一點自留地,這麽金貴的邊角,大夥都是拿來種糧食,根本不舍得種菜,江家今年的自留地種了芋頭,芋頭飽腹感最強,吃上一兩個就撐得慌了。

柴鳳芹在面湯裏打了兩個荷包蛋,蛋是給倆孩子吃的,大人沒這待遇,張茉莉今天下午不上工,就在家裏喂喂雞,幹點農活,晌午她帶着兩個孩子出去粘知了,一個小時粘了十幾只回來。

在大隊裏,知了可是很緊俏的,滿大隊的大人孩子都盯着它,知了再小也是肉。

燒火煮面條的功夫,張茉莉用鐵絲把知了串成串放在竈膛裏烤,烤知了講究火候,一不小心就全糊了,侄子侄女眼巴巴的站在廚房的門口,不停的問:“三嬸,啥時候能吃知了?”

張茉莉耐心的安撫:“別着急,等烤好了先給你們吃。”

十幾只知了張茉莉串成了四串,柴鳳芹和吳敏說道:“我倆一口不吃,不敢吃。”

張茉莉翻翻個兒:“烤完的知了可香了,指甲蓋大小的嫩肉最美味。”

第一串到了兩個孩子手裏,苗紅紅盯着看了好幾眼,張茉莉搖搖頭,烤完最後一串遞給了苗紅紅:“想吃就直說。”

苗紅紅嘴硬:“誰想吃了?我就是好奇,沒見過想瞧瞧。”

苗紅紅試探的摘下一只知了,燙的她摸耳朵,吃了一只後連連點頭:“味道還真不錯,比啃馍馍強多了。”

吳敏難以置信的說道:“紅紅,你膽子也不小,敢吃知了,我可不敢吃。”

苗紅紅聽見大嫂的話,存心拿她打趣,舉着知了串往上身邊跑:“你沒吃過,嘗一口就知道了,糊糊的挺好吃。”

吳敏趕忙往外跑:“你離我遠點。”

倆孩子樂得直拍手:“媽媽膽子小!”

柴鳳芹無奈的搖搖頭:“都是活寶,茉莉,快來幫我把面條端走,左邊第三碗是你的,我多盛了幾條。”

張茉莉心裏暖洋洋的,她這個婆婆對她真不賴,知道她能吃,明裏暗裏總是照顧着她,用柴鳳芹的話說,茉莉幹活多,工分掙的多,多吃上兩口飯,誰也別挑理。

一家人歡歡樂樂的坐炕桌上吃面條,還沒吃幾筷子,大隊裏就來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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