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天晚飯過後，天色已黑，山裏夜空的繁星滿天。

唐嘉木家院子裏生起了篝火，把本就不大的家照得亮堂了許多。火邊擺了幾條長凳，燒了水泡了茶。

一切準備就緒，唐嘉木站在院子裏侯着，沒幾分鐘，村長唐慶豐就來了，接着唐慶明和唐慶春兩兄弟也都前後腳到來，免不了讓坐倒茶看煙寒暄幾句，接着便要正式開始談正事。

唐慶國一家坐右邊，唐慶明唐慶春坐左邊，村長坐中間，在篝火邊圍成了一個扇形。

村長唐慶豐先開口：“這個…兄弟幾個啊，這段時間呢，大家都很忙，收工時間也晚，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直接說事。”他清了清嗓子，“中午慶國找到我，說想要解決一下家裏老頭老太太的事情，讓我來主持一下，也做個證人。今天你們三兄弟都在，想怎麽解決，各自都說說。”

唐慶明笑了笑：“我們也是慶國叫來的，這個事情具體沒想過，那就慶國來說吧，想怎麽辦。”

唐慶春也附和道：“是啊，二哥來說吧。”

唐慶國喝了一口茶，認真道：“這個事情我之前也跟你們提過幾次了，一直拖到現在。早上嘉木提起，我想也是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無論如何今天要拿出一個方案來，村長給記錄着，拿出方案就按方案執行。”

唐慶明歪着腦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慶國你覺得什麽方案合适？”

唐慶國接着說：“當初分家你們搶着要帶爹媽，現在他們年紀大了又不想帶，既然你們不願意帶就讓他們來我這裏，把他們那一份土地劃過來，道理本來也是這麽簡單。村長你說是不是？”

唐慶豐只是笑了笑，現在這個局面還完全不明朗，他還不好發表觀點，各方意見都得先聽聽。

唐慶明立即拒絕：“這個我不同意！首先，家已經分了，就不要再分第二次，折騰人；第二，爹媽我們也不是不願意帶，是他們自己要單過，我們也把離家最近的一塊菜地和玉米地給他們種了。再說現在也就隔一堵牆，随時都可以照顧得到，我看現在這樣挺好的。不知道慶國到底是想要帶爹媽還是想要地？”

說完略帶得意地看着唐慶國，旁邊的唐慶春看着唐慶國，心裏暗暗為大哥的話叫好，下巴都揚起來了幾分。

唐慶國和李秀英一聽火就上來了，臉色變得很難看。李秀英看起來就要發火，唐嘉木搶先一步站了起來。

他冷冷道：“大伯，三叔，我知道你們對現在的情況很滿意，你們拿走了家裏最好的田最好的地，分得最多的東西，我家分到的都是你們挑揀剩下的，你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你們這麽精也沒見你們過得多好，好東西在你們手裏都是白白糟蹋了。”

“再看看你們怎麽對待爺爺奶奶的？有勞力的時候你們争，沒勞力了你們就把他們攆出來，攆出來還不算，你們隔三差五的偷他們的菜，偷他們的柴，往他們火盆裏潑水，這就是你們說的照顧嗎？希望等你們老了也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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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慶明和唐慶春一開始還像看笑話一樣看着唐嘉木，覺得小屁孩子能說出什麽來，倒想看看他要給唐慶國丢多大的人，現在卻被說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另外幾個人也沒想到唐嘉木會說出這一番話，都盯着他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待唐慶春反應過來已是惱羞成怒，他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指着唐嘉木，漲紅了臉，嘴唇和手指一起發抖卻擠不出一個字來，擡起手來想要揍這個毛頭小子。

唐慶國見狀也站了起來：“老三你要幹什麽！在我家還要動手打小孩子不成！”

坐在中間的村長急忙起身，勸兩人都消消氣，有話好好說。

唐慶春這才稍稍平複一點，冷哼道：“看在村長的面子上，不跟你小孩子一般見識！”

說着憤憤坐下，卻把矛頭指向了唐慶國：“看看你都生出了什麽兒子！沒大沒小，不成體統！”

唐慶國為兒子的這一番話心裏高興，假意批評了一句唐嘉木，讓他跟長輩好好說話。唐慶春這才借坡下驢，黑着一張臉沒再吭聲。

唐嘉木看了看唐慶明和唐慶春接着說，“早上我去接爺爺奶奶來吃飯，正好看到我嬸嬸給爺爺的火坑裏潑水，這是在虐待老人，是犯法的，我們沒去派出所告你們就算好了。現在我們想把爺爺奶奶接來我們家住，你們還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連本來就屬于他們兩個的那一份土地都不給。”

村長唐慶豐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慶明，慶春啊，我看嘉木說的也有道理，你們看看哪些地方願意分出來給兩個老人？慶國和秀英也挺不容易，這幾年我看他們辛辛苦苦的剛緩過一點勁兒來，現在兩個孩子又要讀書。你們也不要把事情做太絕了，都是親兄弟，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該給的就得給。”

唐慶明和唐慶春怎麽對待兩個老人村裏人都是知道的，唐慶豐也有點看不下去，唐慶國想把兩個老人接過來他倒是一萬個支持，可要是唐慶明和唐慶春一毛不拔那也實在說不過去，他這個當村長的要是把事情辦得太不公平，以後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他總得幫一幫為人忠厚的唐慶國。

唐慶明和唐慶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表态，故意端起茶杯喝茶，要從他們手上分點兒地，似是每一塊都是身上的肉，都舍不得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