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唐慶明和唐慶春不表态，村長就盯着他們，唐慶明被盯得有點不自在，終究還是開了口，他對唐慶春說：“老三先說說你的打算吧，當初我是最先分出去的，後來你二哥又分出去，要說分得最多的也是你，你是不是得多給一點出來？”

唐慶春也不争辯，只說：“大哥還是你先說吧，我還拿不定主意，得回去跟二鳳商量商量再說。”

村長說：“那把二鳳叫來吧，也沒幾步路，一次性把事情解決清楚了。”

唐慶春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今天晚上家裏忙，她顧不上來，等我回去跟她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顯然他只是在拖延，想要先聽聽唐慶明是怎麽個說法。

唐慶豐雖然平時很溫和，但誰要是不講道理，他也是有脾氣的，所以也才鎮得住大家當了村長。

看着兄弟二人推來推去誰也不願先開口，他語氣就變得嚴肅起來：“我一開始就說了，趁着大家都在，今天晚上就把事情解決掉。我可不想三天兩頭幫你們整同一件破事！我也忙着呢！你們不說我就直接一塊地一塊地的點了，點到同意的為止。”

唐慶明雖然人品不咋地，但在人前還得假裝要點面子，見村長有些冒火，他連忙陪笑道：“既然村長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們也不能不給面子嘛。我們家現在給我媽種的有兩塊地，屋後一片玉米地，小河邊有一片菜地，往後她過來了那兩塊地都歸慶國吧。”

唐慶豐和唐慶國同時抽了抽嘴角，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嗎。還沒等他們接話，死活要先跟張二鳳商量後再決定的唐慶春這回也不再等了，他忙不疊地附和唐慶明：“那我爹現在種着的以後也歸我二哥吧。”

李秀英這回可就憋不住火了，她一下站起來生氣道：“你們當我們是要飯的啊？我們是見不得兩個老人被你們這麽欺負，吃虧一點辛苦一點我們來伺候。看看你們，你們都不是親生的是吧！這件事情沒法談了，就這樣吧！你們都走吧，我可不伺候了！”

說着就徑直往屋裏走去，唐穎也跟着跑了進去。

村長甩了甩袖子，也是一肚子的悶氣舒不出來，問旁邊的唐慶國：“慶國，怎麽着？他倆的方案……”

唐慶國本身不喜歡跟別人争，他一直覺得在這山溝溝裏頭，又能争得到些什麽呢？他忍住火氣，無奈搖頭：“我是想讓我爹媽晚年過好一點，但是大哥和老三說的那點地，也就能多種一點菜，怕是也養不起兩個老人。”

唐嘉木看着眼前這個形勢，談判毫無進展，但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絕不允許這件事情就這麽黃了。

他們這山裏的土地本身就貧瘠，加上氣候原因，産量還低。村裏田地再多的人家，辛辛苦苦一整年，到頭來還是青黃不接，還要去鎮上買米吃。現在家裏這點田地父母都耕耘得累死累活的，再多要也種不過來。

他想要的是爺爺年輕時就已經是幾十年上百年樹齡的老茶樹，現在這些老茶樹在村裏都成了雞肋，占地面積大，采茶難度高，産量低，一棵一棵穿插栽種在梯地埂上還遮陽，影響作物生長。但是再過幾年，這些可都是黃金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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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再次站了起來，認真道：“爹，大伯，三叔，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爺爺奶奶搬過來，你們只給那麽點地，确實說不過去，你們既然舍不得給地，給點別的也行，山上給一片松林，再給一些茶樹，一些核桃樹，這樣我們也少吃一點虧。”

唐慶明呵呵一笑：“嘉木你胃口比你爹大多了，松樹我家也沒多少，核桃樹也沒幾棵。那些老茶樹疙瘩倒是可以給你們。”

唐慶春又連忙附和：“那就這樣吧，我也可以把那些老茶樹給你們，這樣可以了吧？”

唐嘉木早就料到他們不願意給松樹林，松樹産松脂，是當時山裏人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

他冷笑道：“老茶樹疙瘩…分家之前都是我爹在打理，那時候老茶樹搞得好好的，分家時你們都争着要，現在你們又嫌棄了，還不是你們不會種茶！”

唐慶春哼了一聲道：“是啦是啦，你爹會種，我們都不會種，現在都給他種，可以了吧？”

唐嘉木反問他：“三叔，你剛才不是一直說要跟我嬸嬸商量後才能決定麽？現在不需要了？”

唐慶春立即換了一副面孔：“不用了，我還不是為了大局着想，這點事我還是做得了主的。”

唐嘉木心裏好笑，明明是剛才不想給，現在只給那麽一點地和那幾棵沒用的“枯樹疙瘩”，就趕緊答應了，帶回去這樣的談判結果，張二鳳恐怕大牙都要笑掉呢。

但唐慶國卻眉頭緊鎖，他盤算着這點補償，以後的苦日子該怎麽熬啊。就連村長都覺得這樣還是太不公平，在旁邊不住地搖頭。

唐嘉木覺得再談下去也不能從兩個摳門人身上拿到更多東西，但唐慶國現在不知道老茶樹以後還會有大用處，他也不可能明說，只好勸一勸：“爹，既然大伯和三叔只願意給那點地和老茶樹，說再多也是枉然。仔細想想你和我媽耕種現在的田地都忙不過來，多一點地也沒有多大用處，爺爺奶奶現在也沒能力幫忙種田種地了，讓他們幫忙搞搞茶葉，再多養幾只羊多養幾頭牛，也可以給家裏多添一點收入，只要他們搬過來正常吃飯不再被人欺負，把身體養好了，做這些活是沒問題的。只是他們給的那些老茶樹都在他們的地裏，我覺得不如把我們家同面積的地換給他們，這樣以後無論我們打理那些老茶樹還是他們種地都不會互相幹擾，不然以後又要鬧矛盾。”

唐慶國覺得唐嘉木說的挺有道理，想得也挺周到，便跟自己的兩位親兄弟繼續讨論換地的事情。這倒不是什麽難事，三個人都比較認同這個建議，很快就達成了協議。

村長雖然還是覺得唐慶國又吃了虧，但轉念一想也只能這麽辦，大家都不肯吃虧，那就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

他掏出小本子把方案一五一十地記了下來，叮囑各家第二天去村公所正式辦手續。

談完事情村長和唐慶明唐慶春都各自回了家。

唐嘉木計劃完成的第一件大事就這樣順利完成了，他長舒一口氣，雖然父母心裏壓力又沉重了許多，但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他很快就會幫助他們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