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蘇小芹是隔壁鄭家村的女孩子，唐穎的同班同學。
鄭家村的人家都姓鄭，唯有蘇小芹家姓蘇。
蘇小芹的外公外婆生了四個女兒，沒有兒子，在別的村招了蘇小芹的父親蘇永勝做上門女婿，跟小女兒鄭萍生了蘇小芹。
說是上門女婿，其實也只是為了給鄭萍父母養老，在當地并沒有為了傳。宗。接。代的意思，嚴格意義上也算不上入贅，所以子女還跟蘇永勝姓蘇。
由于蘇永勝為人老實，到了鄭家村也沒有什麽勢力，鄭萍一家也都是老實人，在鄭家村時常被人擠兌。
唐家村和鄭家村只一山之隔，步行不過半小時的路程，雖然名字都叫“村”，實際上行政單位都是“社”，它們同屬于一個行政村。
由于距離近，兩個“村”往來也頻繁，加上從一年級起蘇小芹就跟唐穎關系好，所以從小唐嘉木也經常跟他們一起玩耍，算是青梅竹馬。
慢慢地，兩個人互相就有了小孩子之間的那種喜歡，彼此在對方心裏都占據了一席之地。只可惜命運捉弄，蘇小芹後來沒能如自己所願繼續上學，而唐嘉木回鄉途中又墜了崖。
唐嘉木正在回憶間，鄭家村的牛羊就已經趕到，六個男孩和四個女孩朝他們這邊走來。
為首的是唐嘉木和唐雲的中學同學鄭明華，他披着一件破襯衫，沒扣衣扣敞着肚皮，手上拿着彈弓，嘴裏叼着一根山茅草，腳踏人字拖，兩個褲腿卷得一邊高一邊低，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走起路來把人字拖打得啪啪響。
走近之後鄭明華咧着嘴跟唐嘉木他們打招呼，唐嘉木擡了擡眼皮沒搭理他，唐雲則頭都沒擡一下，他最讨厭這個鄭明華。
鄭明華也不在意，背着手在他們邊上巡視了一圈：“喲，都玩着呢，這有什麽好玩的？小的們，走！跟我玩有趣的去！”
說着就帶着他那幾個“小弟”往湖那邊搖擺着走去。沒走多遠，唐嘉康和唐嘉全也加入了他們。
唐雲看向唐嘉木，一臉嫌棄：“這倆叛徒！真惡心！”
唐嘉木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很正常。”
妹妹唐穎則早就跑過去跟蘇小芹說笑起來，他們倆關系特別好，一見面就有說不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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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笑間唐穎就把蘇小芹連拉帶拽地拉到唐嘉木這邊來，見到唐嘉木，蘇小芹看起來有點害羞。
她留了一個學生頭，戴了一頂遮陽的花邊小草帽，漂亮的臉蛋紅撲撲的，脆生生地打招呼：“嘉木哥，你也來了。”
唐嘉木看着她，微笑道：“小芹，就你自己啊？你哥沒來嗎？”
“我哥跟我媽去我大姑家去了，我大表嫂生孩子了，去送祝米。”
旁邊的唐穎見蘇小芹有點不自在，忍不住笑：“小芹你幹什麽！我哥又不會吃人，你可是我們校花，你怕什麽！”
要說“校花”這個詞，還是唐嘉木上初中後才知道的，回家就交給了唐穎，不然小山村裏的小學生們哪懂得這些名詞。
說是校花，唐嘉木覺得蘇小芹其實也不是那種高冷的大美女，就是怎麽看都比較順眼可愛，應該算是小美女吧。不過在這種山村裏，還真沒幾個這麽好看的。
唐嘉木瞪唐穎：“小穎，又調皮！就知道拿別人開心！”
蘇小芹可不是這麽扭扭捏捏的女孩子，一定是唐穎又亂開玩笑了。
蘇小芹順勢告狀：“就是，小穎總是笑話我！”
唐穎嘴一撇：“喲喲喲～這麽快就聯合起來對付我了啊？”
她還不依不饒起來：“哥你不知道，我們老師經常在上課的時候誇你，讓我們向你學習。小芹聽得那叫一個如癡如醉呢，我看她眼睛都在放光，我跟她說以後做我嫂子吧，她臉都紅了。”
蘇小芹不吃她這一套：“我那是崇拜學習好的人，喜歡嘉木哥的人多的是，你偏偏要針對我。”
唐穎還想繼續說，唐嘉木趕緊制止妹妹的口無遮攔：“小穎，你滿腦子想些什麽？不把心思好好放在學習上，我看你還是去學繡花吧！”
唐穎撅起嘴沒再言語。
這時突然從湖面拐彎處傳來一陣喊打聲、加油聲和笑聲，一聽就是鄭明華那幫人。
因為湖面有一個拐角，從他們這個方向看過去什麽都看不見，只聽見一陣鬧哄哄的聲音，陣仗不小。
唐嘉木看向湖面，有水花泛起，随即很大的波浪一輪輪湧來。
正在玩游戲的唐雲一夥人也都站了起來，看看出了什麽事。
鄭明華那幫人從來不幹好事，唐嘉木心裏一緊，帶着大夥兒小跑過去。
剛拐過那個彎就看清了狀況：兩頭水牛在湖裏打了起來，兩頭牛游在水裏，四條腿拼命地蹬水，四根牛角互相撞擊，牛鼻子淹沒在水下，時不時還得擡頭呼吸，打鬥場面激烈又痛苦。
唐雲和蘇小芹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那是我家的牛！”
湖邊的鄭明華很是得意：“你們快看！打得多好看！哈哈哈哈……”
他那幾個“小弟”也都跟着一陣歡呼。唐雲和蘇小芹急得團團轉，又生氣又着急，蘇小芹跺着腳，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村裏的水牛都是養着耕田犁地的，這個季節莊稼都在田地裏，水牛不需要幹活，趁着水草豐盛，需要養膘了等來年春耕時好幹活。
水牛一旦打起架來不分勝負是決不罷休的，并且打一架很傷元氣。因為打架一蹶不振甚至打架打死的時有發生。
一頭水牛對于小山村裏的貧窮人家來說就是家裏的頂梁柱，如果沒了要再重新養大一頭得好幾年，要是買一頭至少得一千多塊錢，買不起。
唐嘉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鄭明華他們幹的好事，平時兩村的牛經常會放到一起，因為相互熟悉，牛與牛之間都有一個等級劃分，一般不會打起來，除非人為把兩頭公牛趕到一起，然後起哄抽打激怒，才會讓兩頭和平相處的牛打架。
唐嘉木以前見過兩頭牛打得天昏地暗誰也不認輸，眼看感覺兩頭都要喪命，雙方主人在兩頭牛中間燒火，再用繩子套住兩頭牛的後腿，兩邊各幾個壯漢使勁拉，才把兩頭公牛分開。
但眼下兩頭牛已經打得不可開交，又是在水裏，岸邊還都是些小孩子，想要把它們分開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辦法是旁邊別再有人吶喊拱火，讓兩頭本就實力有差距的牛快速分出勝負結束戰鬥。如果還繼續吵鬧的話牛脾氣就會越來越火，打個沒完。
為了防止事态惡化，唐嘉木罵道：“鄭明華！你們閉嘴！兩頭牛打架打死了你們賠得起嗎？還不趕緊滾！”
他又轉頭安慰唐雲和蘇小芹：“別着急，只要他們別在這裏吵鬧，兩頭牛一會兒就會打完分開的。小穎你和小芹在這邊看着，阿雲我們走，去教訓教訓鄭明華，這家夥又欠揍了。”
唐雲正好現在一肚子怒火，撸起袖子：“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