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唐嘉木說要蓋三四層的樓房， 幾個煙農當然不會相信小孩子的話， 誰還不知道賣那幾只羊能換來幾個錢，蓋一棟村裏這種土房子還差不多，要蓋樓房， 做夢還快點。
他們笑道：“嘉木你們讀書人就是有志氣， 等你們家蓋了樓房我們也跟着沾光了。”
連唐慶國和李秀英都覺得唐嘉木只是想嗆一嗆他們而已，蓋樓房，怎麽可能？
唐嘉木笑了笑， 沒有說話。
……
到家時，爺爺奶奶也沒吃飯，還等着他們， 全家人又累又餓，但能在一起吃飯也是一種踏實的幸福感。
飯後，唐慶國把新衣服拿出來給李秀英和唐穎試穿， 唐穎開心得像過年，李秀英嘴裏說着“還給我買什麽衣服嘛， 又浪費錢，才弄得幾塊錢就亂花”， 臉上卻笑成了一朵花。
看着母親開心的樣子，唐嘉木心裏暖暖的。
唐慶國又跟她開玩笑：“看你喜歡成這樣了還嘴硬，哪裏浪費錢了嘛。”
唐嘉木趕緊誇道：“媽，這是我爹給您挑的衣服， 您穿起來正合适， 好看！小穎， 你的是我挑的，喜不喜歡啊？”
“喜歡！謝謝哥！”
看着兒孫其樂融融的樣子，爺爺奶奶也是滿臉的欣慰，臉上也都笑開了花，唐慶國跟他們說道：“爹，媽，今天時間太緊了沒顧得上，只給秀英和小穎一人買了一件，下次再給你們買。”
爺爺奶奶忙道：“不用不用，我們不缺衣服穿，你們現在手頭緊，不用給我們買。”
唐慶國不以為然：“手頭緊也只是暫時的嘛，買兩件衣服也花不了幾個錢，你們一年四季不就那兩件衣服麽，還說不缺衣服穿。”
輕松了一陣之後，唐慶國跟唐嘉木問起了正事：“白天楊老板問家裏還有沒有羊要賣，你一個勁說家裏羊還多，還給我使眼色，你是不是想去勸蘇永勝他們家也把羊賣了？上次就跟他提過。”
唐嘉木說：“是啊，我确實覺得應該勸勸他把羊賣了，不過光他們家的羊就太少了，還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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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慶國不解：“那你跟楊老板說還有很多羊要賣，你要是騙了人家，以後想再去賣羊給他就不好辦了，他那裏價格高那麽多呢。”
唐嘉木：“爹，會不會騙了他，關鍵就要靠您了。”
唐慶國有點懵：“靠我？怎麽靠？我又不會變魔術，可以在六天時間內變出些羊來。”
唐嘉木這才跟他說起自己的打算來：“爹，其實我是這麽想的，我們想辦法再弄幾只羊，下一個趕集天趕去賣給楊老板，羊的數量不要太多，也跟今天一樣七八只就行了，到時候楊老板可能會問：’上次不是說羊還多嗎？怎麽只有這麽幾只啊？’，我們就可以跟他說我們還是不太放心趕太多羊來，擔心賣不完還得趕着回去，所以只趕了這幾只來，然後好好跟他談談，看他是不是長期要很多羊，如果他長期要，那以後我們就可以跟他合作。”
唐慶國聽得認真，唐嘉木繼續講：“到時候我們可以跟他談價格，讓他再給我們漲點價格，我們在山裏收羊去賣給他。山裏面那麽多人養羊，楊老板給我們高出市場價的差價我們給他們一半，再給他們講道理，羊一直這麽養着沒意義，得養大一批賣一批，他們只要嘗到了甜頭之後就會願意賣，這樣我們就幫山裏人掙到了錢，我們自己也掙到錢了。”
唐慶國點點頭：“要能這樣的話确實比種地強，不過風險也大，也沒那麽多本錢去收羊。”
“可以先試試看，一步一步來，慢慢積累本錢。”
唐慶國問李秀英：“你覺得怎麽樣？要真能這樣賺了錢，以後我們可能都不用種地了。”
李秀英一向覺得做生意這種事情不踏實，她說：“聽起來是挺好，但是誰知道以後順不順利，會不會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萬一賠了錢怎麽辦？真要搞也要小心一點，別把錢都往裏面投了進去。”
唐慶國表示贊同：“也對，不能太冒險了，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我們好不容易掙了那麽點錢，賠不起。”
唐嘉木道：“嗯，先做出第一步改變試試吧，我們這裏的人每年累死累活地種田種地，到頭來還要買糧食吃，人家莊稼人都是賣糧食，只有我們這裏莊稼人還買糧食，這本來就不正常，說明我們這裏不适合種田種地，應該去做別的事情。”
唐慶國道：“這個情況以前倒是沒人去考慮過，都是農民，不種地還能幹啥。收羊賣羊這種事情以前我們也沒做過，說起來簡單，真做起來怕是也不容易。”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任何事情不都是這樣嗎。
唐嘉木覺得目前突破口就是先說服蘇永勝賣羊，他說道：“爹，肯定不容易的，我覺得可以先勸一勸永勝叔，上次跟他剛提過，估計他自己也考慮過了，也有一些思想準備，只要勸通了他，以後他有了錢還會感激您。并且他有了錢就會繼續供蘇小芹上學，不然要是蘇小芹失了學，以後就沒女孩子跟小穎一道上學了，勸他賣羊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唐慶國覺得有道理：“也好，改天找個時間去跟他聊聊吧。”
……
第二天一早，從下半夜開始下的小雨突然變成了傾盆大雨，山裏人無論是下田地去施肥撒農藥還是上山去割松脂都泡了湯，因為肥料農藥和松脂都會被雨水沖走。
大雨天大家基本都待在家裏等天晴後再作打算，但也都不會閑着，男人們會在柴房劈劈柴，或者在家裏做做家具和一些瑣碎的事，女人們會做一些針線活兒。
這個時候蘇永勝和鄭萍肯定也在家，唐慶國決定趁此機會去鄭家村跟蘇永勝聊聊。這個事情自然也少不了唐嘉木，父子倆披上蓑衣戴上鬥笠就要出門。
聽說要去蘇永勝家，唐穎也蹦跶起來，非要跟着去，說有一道作業不會做，要去跟蘇小芹讨論，實際上就是想去跟蘇小芹玩耍。
雨下得很大，路上都是泥和水，還要走半小時路，李秀英不想讓她去：“小穎，下這麽大雨，你就別跟着去了，作業不會做問你哥不就是了。”
唐穎撇嘴，給出了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我哥要掙大錢，他太忙了。”
唐慶國倒是遷就她：“想去就去吧，趕緊換上涼鞋，把蓑衣披上鬥笠戴上，褲腿卷起來。”
“我要打傘。”唐穎撒嬌道。
他們家裏有三把傘，兩把折疊傘是買了給兄妹倆上學用的，上學怎麽也不能披蓑衣戴鬥笠吧，唐慶國和李秀英他們平時出門都是蓑衣鬥笠，方便又實用。
還有一把用竹架子和結實的油紙制成的紙傘，這把紙傘唐嘉木記事以來就有了，可能是分家時分給他們家的，傘很大，結實而又笨重，油紙傘布上還有暗花紋，很漂亮。
李秀英嚴厲道：“小穎，不讓你去你非要去，要去就披蓑衣戴鬥笠，你那把傘哪禁得住這麽大的雨這麽大的風？”
唐穎不願放棄：“我打那把紙傘。”
李秀英瞪她：“那把傘重，你拿不動，你再不聽話不讓你去了。”
唐慶國覺得女兒平時很懂事，偶爾任性一下也不礙事，便道：“你去拿來試試你拿得動不嘛，你拿得動就讓你打那把傘，拿不動你就乖乖呆家裏。”
一旁的李秀英皺眉：“你就慣着她吧，慣出毛病來了看你後不後悔。”
唐穎麻溜地就把紙傘從屋裏扛了出來，她用力撐開傘，雙手舉着都搖搖晃晃，她索性把傘棒扛在肩上，還故作輕快地來回走給父母看，嘻笑道：“你們看，一點都不重。”
人小傘大，嚴重不協調，頗有些喜感。唐嘉木笑她道：“小穎，你打了這把傘都看不見前面的路的，只能低頭走路了。”
唐穎很堅持：“哥，我真的可以的。”
“說話算話，既然你能拿得動，那你就跟我們一起。”唐慶國笑道：“低頭走路也好，省得到處看還容易滑倒，是你自己要打傘的，到時候不好走路你可別後悔。”
唐穎露出笑容：“爹最好了！”
三人走出村口，往鄭家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