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真相
驚訝,蔣健臉上确實是驚訝。不同的是,并不是因為喜悅而驚訝,而是因為驚吓而驚訝。蔣健的心像是從天堂直接掉進地獄,腦子一片空白,雙腳如同被釘子釘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他看到了什麽?
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從車上下來,面帶微笑迎著走過去的葉季桐,從他手中接過書包,為他打開車門,護著他坐進車裏,扶著他的大手就放在纖細的腰上。确定他坐好之後,男人才關上車門從另一邊上車。
整個過程流暢自然,沒有一點別扭的感覺,兩人看起來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方式,就像一對老夫老妻,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彼此透徹了解,不用言語,只一個眼神就能夠明白對方在想什麽。哦,當然這只是在外人看來。時間或許可以讓人習慣,或許可以替人療傷,但不能改變人的心意,心是要用心去争取的。
騙人的吧!?蔣健不相信的揉揉眼睛。黑色的賓利、剛剛坐上去的是葉季桐、後面還跟著他平時坐的那輛英菲尼迪。
沒錯,是真的,眼睛沒有花,沒有出現幻覺,不是在做夢。
天啊!真的被呂家豪言重了,葉季桐被……包養了嗎?還是,他本來就是……自願的?
剛剛那個動作如此親昵,若不是情侶關系又怎麽會做得出來。他脖子上的吻痕是那個人弄上去的嗎?葉季桐不見蹤影的時候都是和那個人在一起嗎?還有暑假那段日子,難得葉季桐說去荷蘭是假的嗎?這麽說來,他們在一起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不對!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那是個男人吧?
是個男人。
是個男人啊!
暧昧的摟著葉季桐的是個男人!‘同性戀’這個詞立馬跳進蔣健的腦海中。
蔣健慢慢的從牆後走出來,看著漸行漸遠的車隊,直到在他的眼中消失。此時他看起來是平靜的,實際上心裏早已亂成一團。
青梅竹馬的朋友是同性戀!他們一起十幾年了,竟然沒有半點察覺。難怪這麽多年葉季桐都沒談過一次戀愛,連個桃色緋聞都不曾出現過。原本以為是內向的性格所致,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今天這一幕完全颠覆了葉季桐在他心中的形象,和男人在一起的葉季桐與他平時認識的那個文氣穩重的葉季桐差距太大了,他沒法把他們看成是一個人。無法想象,他陪伴了十幾年的朋友,一向萬年第一,乖乖子的葉季桐居然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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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時代在進步,同性戀要做主。社會對他們都保有不幹涉的寬松态度,甚至有些國家還認同同性戀,他們可以公開、公平,合理、合法領證結婚。那麽他現在有是在這裏計較什麽呢?別扭什麽呢?
是啊,他就是計較,就是別扭。不管是這,他還傷心,難過。朋友處了十幾年了,葉季桐的事情從沒有瞞過他,他一直自認是除了父母以外最了解的葉季桐的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不論是男是女,怎麽說這也是葉季桐的終身大事,他不僅沒有透露半個字,還故意隐瞞。他這不是拿他不當朋友嗎!用重色輕友形容都是輕的。
突然有一種被背叛了的感覺,好失落,好挫敗,好氣憤。明明就是他們相處的時間更長,明明他比那個男人要了解他更多,明明是他一直在他身邊充當英雄,救美多年,明明……
難得的沒有一進門就喊餓,蔣健徑直上樓回到自己房間,書包一扔,鞋子一甩,大字型倒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度過最初的驚訝和憤怒,現在他的心情平靜下來不少,可以理智的分析事情了。想想,似乎有些蹊跷。戀愛中的人是什麽狀态:興奮、甜蜜、愛幻想、容易走神──在想自己的戀人,有時想到開心的地方還能樂出來。葉季桐是什麽狀态:憂郁、痛苦、沒有活力,容易走神──當然,他想的可不是什麽戀人,他腦子的那人,恐怕比仇人也好不到哪去吧。好吧,就算葉季桐很低調,瞞得牢,可也沒必要不笑反哭吧。種種跡象表明,事情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這麽簡單,這其中必定有什麽不可言語的原因。
要把這件事弄弄清楚才行,哪怕葉季桐真的和男人在一起了,他也要聽到葉季桐親口承認才會相信。
但是,直接去問葉季桐他肯定不會說的。他總是那麽善良,親切的對待身邊的每個人,可自己有事情卻從不主動說出來,一個憋在心裏,傷心也好,難過也罷,統統自己承受。他不願給別人添麻煩,不想讓人為他擔心。
蔣健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當他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有了對策。
第二天放學兩人走在校園裏的小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昨天又在圖書館待到很晚吧?”
“沒,我借了幾本書就回家了。”
“直接回家沒去別的地方?”
“沒有啊。”
“這麽說你很早就到家啦?”
“是啊。問這些做什麽?”
“哦,昨天有朋友送了我兩盒和果子,知道你喜歡就給你送去了,本來想在你那蹭頓飯的,結果在門口坐了兩個小時,餓得連力氣都沒有了,也沒見你回去。”
蔣健看著輕松的面孔瞬間僵硬。
“你去我家找我了?”
“是啊,你剛才不是說借完書直接回家了嗎?怎麽會不在家呢?”蔣健順利将葉季桐引入陷阱。
“我……那個,我……”葉季桐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突然被問到,腦子裏一團亂,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嘴上磕磕巴巴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基本不具備說謊這項能力,所以蔣健拿話一套就把實話套出來了,從小到大始終如此。
“你現在不住在自己家了對嗎?”蔣健口氣突然嚴肅起來。
葉季桐一驚,擡眼看向蔣健。在對上他審視的目光之時,心中一震,馬上心虛的避開。
糟糕!蔣健知道了!除此之外,蔣健會不會還知道些其他的?他和男人的關系、他住在男人的家裏、他是如何被男人帶走的、又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有……
越想越緊張,葉季桐捏著書本的手都泛白了,手心因為冒汗變得潮濕。
從他的表情中蔣健已經猜得個八九不離十了,看來他昨天的分析是對的,事情果然沒那麽簡單。
“昨天來接你的那個男人是誰?”
血液瞬間從頭頂落到腳底,腦袋裏變得一片空白。他驚訝的看著蔣健,原來蔣健什麽都知道了!
他想逃,逃開蔣健的追問,逃開蔣健直視真相的雙眼。可他的身體像是被下了魔咒一般,只能伫立在原地,連挪一步的力氣都沒有。
“都到這一步了你還打算繼續瞞我嗎?”葉季桐沒有說話,蔣健又道:“咱們是從小到大的朋友,有什麽事情不能和我說的?告訴我吧,我可以幫你一起解決的。”
太久了!壓抑得太久了,太久沒有人發自內心的關懷他了,太久沒有可以信任的人陪伴了,太久沒有感受到來自親人的關愛了。他一直獨自承受著這份巨大的痛苦,不斷強迫那顆脆弱的心堅持下去。現在的蔣健就如同久旱時的一場大雨,沙漠中的一彎綠洲,盲人眼中的一絲光亮。
眼淚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濕了他清秀的臉龐。他別過頭去,用手抹掉臉上的淚水,他不想讓蔣健看到,可不争氣的眼淚還是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怎麽哭了?”看到葉季桐哭,蔣健的心頓時像是被狠擰了一把,疼得不行。
他靠近葉季桐想要抱住他,伸出的雙臂卻在半空中停住了,猶豫了一下,還是将葉季桐攬入懷中。
沒有拒絕,沒有躲閃,因為葉季桐實在太難過了。兩個多月以來他經歷了太多的痛苦與悲傷。陌生男人帶給他恥辱和沈痛的回憶,親人的背叛讓他感到傷心與絕望。他真的太需要關懷,他太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肩膀讓他發洩,他太需要一個可以安全的地方聽一聽,靠一靠。
蔣健輕輕的撫摸著懷中人的頭發,葉季桐每掉一顆眼淚,蔣健的心就跟著揪一下的痛。除了心疼,他的心裏還有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感覺。此時的葉季桐在他眼中是脆弱的,柔弱的,可憐的,可人的,有那麽一瞬間他有一種想要保護他一輩子的沖動。
哭聲漸漸小了,長時間積壓下來的壞情緒終於得到纾解。葉季桐接過蔣健遞來的紙巾,擦幹臉上的淚水。兩人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聽葉季桐慢慢的将所有事情娓娓道來。
真相大白!葉季桐奇怪的舉動,自己的各種疑問和猜測,在這一刻全部得到了答案。
蔣健楞在原地,腦子裏混亂不堪。心裏像是打翻了調味罐,五味俱全。各種感覺混在一起,壓得他好難受。
兩個多月而已,葉季桐竟然遭受了這麽多的磨難,要不是當事人親口說出來他根本不會相信。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能發生這樣讓人不齒的事情,這些人簡直是目無王法,這不等於是變相的買賣人口嗎?
那個男人竟然利用卑鄙的手段奪得葉季桐,關他,打他,恐吓他,還……還強奸他。完全沒有拿葉季桐當人看,只把他當做一個玩具,想怎麽擺弄就怎麽擺弄,弄壞了也不在乎,随手一扔,反正新的有的是。“簡直禽獸不如!敗類,王八蛋,土匪!”蔣健咬牙切齒的罵著,心中想著‘霍震濤!總有一天你在季桐身上奪的走我會十倍百倍的讓你奉還!’
還有葉季楓那個混蛋!他怎麽做得出這種事情!那是他的親生弟弟啊!他根本不在乎葉季桐的想法,從沒有考慮過葉季桐的感受,明知道是羊入虎口,還把他送給了那個男人。他還有沒有人性了?他是個畜生!他不配做人家哥哥!
在葉季桐最脆弱無助的時候,身邊連一個能夠傾訴的人都沒有,他是怎樣獨自艱難的挨過這段時間的?想必總是在沒有人的時候偷偷落淚吧。一想到此蔣健的心就像撕裂一般的痛。
從小葉季桐就是那麽招人心疼,每每他受到欺負的時候,蔣健總是第一時間沖到他身邊,擋在他的前面,他為他打抱不平。
蔣健恨自己的無能,明明一早就察覺到葉季桐不對勁,卻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沒有及時的給予葉季桐幫助。
既然現在都知道了,就不能坐視不理,他要帶葉季桐離開那個可惡的男人,離開這個充滿危險的地方,離開令他傷心難過的一切。
蔣健提出幫助他逃跑的想法立刻被葉季桐否決了。
作家的話:
緊趕慢趕終於是趕上了,貼上,希望大家喜歡。【感覺專欄裏很冷清,期盼大家能與小夏說說話,唠唠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