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北都, 嗜者基地。

東方天青一族族長韓威看着地上十五具族中青年男子的遺體,眼中有着說不出的痛苦。

天青一族本就人丁稀少, 繁殖不易, 時至今日,族中總共剩下不到五百人, 今天一下子就損失了十五人,白發送黑發, 叫他怎麽承受的了。

“族長, 節哀。”北方之王卞成也嘆息一聲。

韓威伸手将最後一具屍體睜着的眼睛抹上,這些孩子, 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PCD那群人, 最終還是成功了對吧。”他顫抖的問道。

卞成點了點頭:“從孩子們的傷口來看, 是裴正的鳳凰細胞沒錯了, 以後我們行事,得更加謹慎才是。”

“是得謹慎,不過, 有大人您掌控全局,即便是中天鳳凰在世,又有何懼。”韓威的語氣竟帶着嘲諷。

卞成卻也未怒:“族長這是哪裏的話,裴正是為我嗜者衆生開天辟地第一人, 我怎麽能與他比。”

韓威冷笑兩聲:“開天辟地第一人, 最後還不是死在你手上。”

“大膽,竟然對大人無禮。”卞成的外侄宋憫怒斥道。

“哎。”卞成攔住手下,随後似笑非笑的對韓威道:“族長, 這話可不能亂講,你我還有其他部族可都看到裴正是自殺的,他是自己覺得活着無趣,用翅膀斷了自己的頭頸,和旁人可無半點關系。”

韓威依舊在冷笑:“和旁人無關?好端端的一個人自殺竟然與旁人無關?好,就算是他不想活了,那我問你,他的屍身是交給你們天狼一族去焚毀,為何PCD會得到他的細胞,莫非你們天狼一族有內奸不成?”

卞成的臉色終于有了變化,眼睛裏也起了怒意。

“大人息怒。”韓威之子韓俍慌忙攔住父親并請罪道:“家父見族中子弟慘死傷心過度,所以才無意冒犯,還請大人恕罪。”

卞成自然不願此時與天青一族交惡,于是回道:“無礙,今日慘狀實在預料之外,王都會加倍撫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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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威又站出來:“撫恤倒不用,我天青一族也不需要,只是,若日後大人再要我族做今日之事,還請先調查清楚對手的能力,您也知道,我族乃鳳凰旁支,天性臣服鳳凰血脈,讓我族去對付有中天鳳凰細胞的移植者,無疑于以卵擊石,倒是您天狼一族,人多勢衆,精于暗算,若您一族出馬,想必那移植者也不足為懼。”他到最後都還要将卞成諷刺一番。

卞成面不改色:“族長所言極是,我和其他族長會認真考慮的。”

韓氏父子走後,宋憫憤憤不平:“天青一族太過嚣張,大人為何如此容忍?”

卞成厲眼看向他:“你母親将你交托于我,是讓你多學多看而不是多嘴,天青一族控制着制天權,若是沒有他們,PCD就會騎在我們頭上打,尤其是他們現在有了翼類移植者,天青一族就更加重要。”

宋憫被這麽一頓訓斥立刻低下頭:“大人息怒,侄兒錯了。”

卞成不再瞧他:“把未北叫來吧,我有任務交給他。”

而走廊外,韓氏父子也眉頭緊鎖。

“父親剛才是否太過莽撞了,裴正之死這麽多年來無人敢提,父親為何偏偏今日提起。”韓俍不解的問道。

韓威卻挺直脊背:“他卞成要害我一族,我自然不必給他留情面。”

韓俍瞧了瞧四周,見四下無人後才小聲問道:“父親也覺得今日之事太過蹊跷?”

韓威點了點頭:“我本來并不懷疑的,但我族子弟死後立刻被送回這裏,你想想,要是沒有人刻意盯着我們,怎麽會這麽迅速?”

韓俍立刻明白:“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韓威咬牙切齒:“對外閉關,不接受王都任何調遣,對內,安撫民心,然後派人去調查PCD的鳳凰細胞移植者究竟是誰?”

“找到了要如何?”

韓威眼中泛着寒光:“不惜一切代價,殺掉。”

栗山隧道。

列車開出隧道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警惕的盯着四周和天空,時刻提防着嗜者的出現,但直到列車穿過好幾座山脈後,依舊沒有看見嗜者的蹤影。

這時,各區PCD部門也發來信息,表示嚴密偵查過周邊的情況,并沒有發現嗜者的蹤跡。

“不應該啊,明明他們是占絕對上風的,為什麽會沒跟上來,而且還消失的無影無蹤。”玉成皺着眉頭問道。

時讓也在思索這個問題,很快他就有兩個猜測:“可能是他們突然被召回,也可能是全部死亡後被其他嗜者帶走,否則,他們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

玉成和其他幾個老隊員都紛紛點頭,如今看來也只能這樣解釋。

“如今嗜者也進化的很快,東方天青來去這般自如,竟然連電子儀器都無法偵查到,真是恐怖。”有人感嘆道。

時讓沉默不語,其他人也忐忑不安,今天東方天青的突襲給每個人都上了觸目驚心的一課,尤其是程小樹。

“陵景,你還疼嗎?”她小心翼翼的為滿身是傷的少年包紮着。

本來,移植者受傷後可以很快複原,但一旦受傷嚴重,複原的速度就會變緩,就像程小樹被抽血時,少量的抽血,她短短幾分鐘就可以緩過來,但如果極大量失血,她也需要好幾天才能複原,所以,移植者受傷嚴重的情況下,還是需要人類的醫療手段進行輔助,否則也會出現不可逆轉的後果。

“不疼了。”陵景一直在笑,沒心沒肺的,程小樹覺得好像見他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是這個笑眯眯的模樣,但她又清楚的記得,剛才殺嗜者的時候,他眼中是嗜血的光。

“小樹姐姐,你膽子可真小,竟然被吓哭了。”陵景笑話着她。

程小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又很高興聽到這樣的話,因為這樣一來,大家都會以為她是被吓哭的而不會懷疑到其他。

“我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啊,害怕也是正常的吧。”她辯解道。

誰知陵景卻低聲道:“這可不是第一次哦。”

程小樹愣了一下,随後強笑道:“對,不是第一次,前幾天錄節目的時候我也遇到過,不過,那些和今天比起來,都是小兒科啦。”

陵景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呵呵的笑。

時讓走過來時,見到程小樹和陵景有說有笑,心裏不由松了一口氣,剛才程小樹哭的太厲害了,讓他手足無措的,他現在發現,讓她不哭比對付嗜者更棘手。

他先檢查了一下陵景的傷勢,見他雖然愈合緩慢,但好在并無性命之憂,然後才找了個程小樹身邊的位置坐下:“你……你好些了麽?”

程小樹見他身上的衣服自己哭過的地方還濕着,便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沒事了。”

“給你,聽說吃了這個就不會害怕了。”時讓将捏在手裏許久的糖遞過去。

程小樹看着那顆包裝紙已經皺巴巴的糖,接過來剝開放進嘴裏,的确很甜。

“謝謝啊,挺好吃的,很甜。”她真心的感謝,記得小時候,她害怕了,受傷了,父母親也是用糖這樣的安慰她。

時讓見她吃了糖,随後又說道:“到達下一區換車還要兩個小時,你去休息一下吧,到了我叫你。”

程小樹點了點頭,現在她的确感覺很累,可能是因為剛才和天青的那一戰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吧。

因為火車好幾節車廂頂都被東方天青撕裂,所以隊員們都擠到沒有被破壞的車廂,然而她走進一節女性移植者較多的車廂時,發現大家都奇怪的看着她。

“程小樹,以前還真沒發現你這麽能哭的,尤其是在男人面前。”一個女孩子嘲諷的說道。

“對啊,不過男人還真吃這一套,你們看時讓那個冰塊,今天竟然還讓她哭髒了衣服,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他上一個配育者肯定是不懂撒嬌才惹怒時讓的。”另一個女孩附和道。

這三言兩語立刻讓程小樹嗅到了嫉妒的味道,這幾天因為沒怎麽和女性移植者接觸,所以并不知道她們究竟是怎麽樣的存在,現在看來,她們和普通女孩子也差不多,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一般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她用裝作不懂來掩飾自己的情緒,這次她也一樣,于是她傻乎乎的對着女孩子們笑了笑:“我……我沒有大家膽子大,所以被……被吓到了,我不是故意要哭的。”

女孩子們見她傻愣愣的,又是一陣笑,不過她們畢竟生活環境單純,所以也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惡意,三言兩語過後,就沒人怎麽關注她了,而是又讨論起今天發生的事。

但程小樹心裏卻有些傷感,因為今天東方天青的突襲,隊員們死亡十九人,雖然因為都是新人,大家相處的時間并不長談不上什麽感情,但畢竟有人死了,她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的,可這些女孩子卻在笑,這讓她不得不思考PCD的培養方式是不是太過無情了,不論是第一衛所出來的時讓和陵景,還是這些在正常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對于人的感情,都有些冷漠了。

兩個小時後,列車到達第二十一區,所有隊員換乘新的列車,而這一次與他們一同上車的還有第二十一區的參賽隊員,讓程小樹好奇的是,這些人裏至少有二十人是帶着面罩的。

“奇怪,為什麽他們要帶面罩啊?”她自言自語了一句。

“這你都不知道,他們是專門服務于影部的移植者啊,平常只服務于大人物,只有在阿瑞斯之劍争奪賽這樣的重大比賽時才允許出來,但都要帶面罩的。”身邊的女孩嘲笑道。

程小樹沒有理會對方的态度,她托着下巴看着那些影部的人疑惑道:“可這樣一來,萬一有嗜者僞裝成他們怎麽辦?”

女孩搖了搖頭:“我說你是怎麽畢業的,我們每個人身體裏都有基因識別的定位器啊,要是有人僞裝,會立刻就被發現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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