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遼闊的平原上, 高速列車疾馳而過,可就在這極限的速度下, 竟然還有鳥類飛行的比列車更快。

“時讓, 怎麽辦?”玉成和為數不多的幾個老隊員擔心的問道。

因東方天青數量不多且極少出戰,所以當十幾只東方天青集體出現時, 而且還是在人類控制區內,這讓老隊員們不得不懷疑其動機。

他們他還不清楚PCD的計劃, 所以并不知道這一車人, 甚至是前去第七區的所有參賽隊員都成了為保護蘇簡母子而引開嗜者的誘餌。

時讓眼睛盯着窗外那一只只巨大的東方天青,眼中是沉着冷靜:“還有幾分鐘到達栗山隧道?”

“十分鐘。”玉成回道。

十分鐘, 還是太長了, 東方天青雖然極少出戰, 但出必勝, 這一百多年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移植者死在他們的手下。

而且,他們選擇在進隧道前的十分鐘發動攻擊, 顯然是對這次行動很有信心,也是想給PCD和世人一個下馬威,讓人知道他們嗜者還處于絕對優勢。

分秒之間,時讓已經拟定好作戰計劃:“玉成, 你立刻帶人守住駕駛室, 絕對不能讓駕駛員出事,同時請求周邊地區的支援,華州, 你帶力量型的隊員守着車尾,那裏玻璃面積大,絕不能讓敵人進來。”

“是。”兩人立刻開始行動。

時讓又看了眼剩下的隊員:“所有翼類移植者,守在車窗旁,其他人,随時輔助。

雖然剛才這些人還對他感到害怕,可是一旦危險來臨,他們也會第一時間服從他的命令,因為他是這裏最強大的存在,更因為,以東方天青不留活口的特性,唯有死戰,方有一線生機活命。

聽到“翼類移植者”幾個字,太過緊張的程小樹下意識的走到窗邊,畢竟她曾在天空翺翔過,所以潛意識裏把自己也歸于飛行者,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隊員們齊刷刷的盯住。

好在緊張的不止她一個,其他幾個非翼類移植者也先後站了起來,這讓時讓覺得壓力很大,他知道這些隊員裏不乏高手,但他們都太年輕了,根本就沒有什麽戰鬥經驗,而面對東方天青這種王者級別的嗜者,禦敵經驗比技術更為重要。

“你……別礙事,站到裏面去。”時讓冷着臉一把将她推到最安全的位置。

然而,第一次遇到這種大型戰鬥的程小樹真以為是自己礙事了,于是默默的縮在牆角,心裏也委屈,自己也是想幫忙呀,就算真礙着他,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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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肩胛處的異常轉移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她現在還沒有做好迎戰的準備,可身體裏的那對翅膀卻開始蠢蠢欲動,似乎它們感覺到了外面強大的存在,一股征服的欲望直接從心底沖上的大腦,讓她的雙眼也變得赤紅。

程小樹覺得眼睛灼熱,回頭看了看車廂上的鏡子,赫然發現自己的眼睛血紅,吓得立刻揉了幾下,再睜眼時,又恢複如常,雖然還不知道為什麽,但她隐隐覺得這種變化一定和身體裏的中天鳳凰的細胞有關。

那麽,現在問題也來了,萬一時讓待會兒打不過東方天青,自己究竟要不要幫忙,先不說自己參與後能不能打得過那些人,就算打過了,那自己肯定也暴露了,張秋水說過,一旦第二細胞覺醒,自己就要成為母體無限提供細胞,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而且,PCD也對自己留了後手,就算中天鳳凰重出人間,PCD也有信心壓制住,所以,在弄明白那個能壓制住自己的究竟是什麽之前,絕對不能輕易強出頭,但,也絕對不能被殺死在這裏。

高速列車已經開到最快時速,但即便這樣,它依舊籠罩在東方天青的陰影下,隧道就在不遠處,崇山峻嶺也近在眼前,只要進入山林地區,東方天青的優勢就會大大減小。

在所有人都全神貫注的時候,列車頂部傳來重重的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落在上面,緊接着撕拉一聲,堅固的車皮竟然生生的被扯開一條口子,露出東方天青閃着寒光的利爪以及俊美又嗜血的容顏。

時讓早有預料,車頂被撕開的那一刻,車裏的力量型移植者早已變化出強健的利爪緊緊抓住東方天青的腿,時讓的阿瑞斯之劍也瞬間暴漲直接将那為首的天青貫穿。

原本信心滿滿的東方天青也大驚失色,這節列車裏竟然有阿瑞斯之劍的持有者,為什麽北都給他們的消息裏沒有提到這一點,是沒打聽清楚還是故意的?

但不管是那種,他們東方天青的尊嚴被人類挑戰,那都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随着幾聲撕拉的聲音,幾節列車的車頂都被撕開,風呼啦啦的灌進來,吹的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也就在這閉眼的瞬間,幾個離天青最近的隊員被天青扯出車廂,天青沒有立刻殺掉他們,而是扯着他們痛苦掙紮的身體在車廂裏隊員們的頭頂盤旋。

他們在炫耀,在展示,他們在表明一個态度,即便有阿瑞斯之劍的持有者在這裏又能怎樣,即便你是陸地上的王者,但依舊要仰望天空之王。

車廂裏,時讓緊皺眉頭,如果這裏只是他一個人,拼着性命不要,他也會和敵人厮殺到底,可現在,他的背後是上百條鮮活的人命,他不得不顧慮。

眼下的情況,即便讓翼類移植者全體出戰,恐怕也無濟于事,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死守車廂,直至進入隧道。

然而還沒等他吩咐出去,只見人影一閃,陵景竟然利箭般沖出車頂,直直向上方的天青殺去,他巨大的骨刺爆裂開來,像一把白色巨傘保護着車裏的每一個人。

“陵景。”程小樹驚呼一聲,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個還不到十五歲的愛笑的男孩子竟然這麽的英勇。

其他隊員們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雖然嗜蝶在翼類移植者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但在東方天青面前無疑是螞蟻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在為他嘆息時,陵景的骨刺突然收縮沖回車廂,他的手裏還抱着從天青利爪下救回來的隊員。

他們忘了,陵景不僅僅是翼類移植者,他更是來自第一衛所,就連剛剛狂妄的天青也收起輕視的眼神,是很久沒來人類世界了麽,移植者裏竟然有了這樣的人才。

只是,即便如此,陵景的身上也是幾個血窟窿,可見剛才一搏,他并不是全身而退,但他卻在笑,笑的稚氣又古怪,仿佛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

“陵景,你輔助我。”時讓說着跳出車廂,陵景也沖出去再次展開白色骨刺供時讓在空中着地。

其他隊員也紛紛效仿,一時間車廂空了不少,但很快就有殘肢斷腿掉落下來,雖然大家看不清空中的戰況,但依然能感受到戰鬥的慘烈。

留在車廂的隊員們紛紛祈禱,希望出戰的同伴不被傷到要害,因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傷的再重都可以活過來。

但隊員們祈禱的,天青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們從不留活口。

程小樹站在角落盡力透過車頂的縫隙看着天空,她看見許多隊員從高空墜落,摔入塵間,不知生死。

陵景的翅膀也變的支離破碎,但即便這種情況下,他還在一邊和嗜者搏鬥一邊為時讓提供支撐。

而時讓,一人單挑五只天青,天青雖然被他纏住,但他身上的淺灰色制服也被鮮血染紅,可見雙方都未讨到好處。

“回車廂。”眼看着列車就要進入隧道,時讓暴喝一聲,剩下的隊員立刻向車廂俯沖,但天青們又怎麽肯放過。

就在他們緊追不舍的時候,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籠罩在他們上方。

隧道中。

“能行動的人,立刻救助傷員,玉成,你馬上清點人數。”時讓一口氣吩咐下來,然後用列車上的專用通話設施向PCD彙報情況并請求支援,他不能将列車停在隧道裏避難,他擔心會有其他嗜者跟上來,但列車一旦出隧道,勢必會被天青繼續跟蹤,雖然山地對天青不利,但自己這邊的隊員也死傷不少,硬拼絕對不理智。

清點人數的玉成數來數去都沒看見程小樹,他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時讓還在和局裏通話,所以他将程小樹失蹤的消息壓了下來。

栗山隧道上空。

一只巨大的不知名的翼類嗜者阻擋在十幾只東方天青前,東方天青面面相觑,據他們所知,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翼類嗜者除了他們天青就是西方夜鷹,他們熟悉夜鷹一族的體型和外貌,顯然對面那個蒙面的女子并不是夜鷹一族。

“那個,嗨,你們好。”程小樹雖然語氣輕松,其實內心早已慫成一團,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沖出來了,

剛剛眼看着陵景就要被天青追上,她很想上去幫忙,但想不代表要做吧,可她身體卻不受大腦控制的沖了出去,結果,現在她現在一人要面對十幾只天青,她唯一殺過的嗜者還是下小魚山的時候,那還是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而眼下,情況顯然很明了,菜雞移植者單扛天空之王,而且對方還是組隊的,恩,有意思。

東方天青雖然畏懼眼前的龐然大物,但他們還是決定聯合殺了對方,不管對方是嗜者還是移植者,這篇土地只能有一個王。

天青們的翅膀扇動出巨大的氣流,風刮的程小樹頭發亂舞,臉上蒙面的布也給吹掉了,但她翅膀上的羽毛卻紋絲不動,仿佛鋼針一般釘住。

天青的身上又飛出無數的羽毛,利箭一般射向程小樹,程小樹下意識的伸出右胳膊去擋,她這一動作,右邊的翅膀也跟着連動,天青的羽劍仿佛打在了鐵板上,紛紛掉落。

但是,即便這樣的情況下,程小樹還是吓得哇哇大叫,她揮動翅膀迅速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她不敢打架,她害怕打架,更害怕殺人。

東方天青哪裏肯放過她,數只天青向她的後背抓去,想要将她撕裂,掏出她的內髒嘗嘗。

“走開。”感覺到天青的靠近,她恐懼的揮動手臂,瞬間,身後翅膀振動的聲音全部消失,她顫抖的回頭去看,整片天空,哪裏還有天青的身影。

然而,再一低頭,地上全是殘肢斷骸。

暗色的黑影過後,天空又恢複了往常的安靜。

只是,沒有一只鳥再敢從這片區域飛過。

“程小樹,你剛剛去了哪裏,到處找不到你人。”玉成終于在車尾看見了程小樹。

“不要過來。”程小樹緊緊的抱着腦袋蹲在角落裏,她的聲音在發抖,身體更是抖的像風中蝴蝶一般。

玉成以為她是被剛才的慘狀吓到,好心的蹲下去伸手去安撫她,然而手剛觸碰到她的肩膀,程小樹突然兇狠的擡頭,眼睛一片血紅。

“說了,讓你不要碰我。”她呲牙咧嘴,甚是可怖,與以前溫柔可愛的模樣判若兩人。

但這樣讓人恐怖的她,血紅的眼中卻滿是淚水。

她殺人了,整整十五人。

“怎麽了。”時讓聞聲趕來,見到紅眼的程小樹,他心中也是一驚,他從未見過移植者出現這一特征。

玉成擔心的回道:“應該是被吓到了,情緒很不穩定。”

時讓自然也不會想到短短的幾分鐘內,她竟然殺了十幾個東方天青,也以為是她被吓到才這樣,心髒某塊柔軟的地方生出一種憐惜,他緩緩的靠近她,抱住她:“我在這裏,沒事了。”

程小樹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眼中的紅色漸漸褪去,她抱住時讓哇的一聲哭出來,鼻涕眼淚糊了時讓一身。

“你以後……以後不能把……把我一個人留下,會出大事的。”哭完的她抽噎着。

時讓有些納悶,自己并沒有離開過啊 ,為什麽她會這樣說,但他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好。”

這邊他在安慰程小樹,那邊成玉和對其他隊員們卻目瞪口呆,他們一邊驚訝程小樹作為移植者竟然會膽小到這個地步,一方面感嘆時讓這個冷面的家夥怎麽變得這麽柔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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