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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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青衣氏
作者:Attire
文案:被車撞、被雷劈後穿越的幾率太小了。真想穿越,就請來百慕大旅游啊~
再一睜眼,他目睹了自己的兩個非人類基佬爹為了誰在上的問題在床榻之間由小打怡情升級到了大打出手不說,這倆基佬及其身邊一衆非人類竟然還把他蒙在鼓裏,讓他以為自己真的男男生子的産物長達十四年啊十四年!
他怎麽允許自己被一幫古人耍的團團轉!
給貂精送貂裘,給蛇妖送蛇膽,給蠍子精送蠍毒,給菊妖取名“小菊//花”什麽的都是小意思;給身為狼妖的妖界之主(他爹A)做狼牙挂墜導致對方每次看到他下意識牙疼也不算什麽;能騙到青蓮化身的南鬥孤辰星君(他爹B)連吃一周的蓮子羹才是真絕色!
當歡脫吐槽的某整人穿越人士和登門造訪的某賤人在一次驚天動地的惡搞後被他的倆爹掃地出門了。于是乎,雙賤合壁的日子就開始了~
不以當攻為榮,不以做受為恥。攻得強勢霸氣,受得強勢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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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緣滅緣又起
東臨大西洋,西臨墨西哥灣。這裏曾是西班牙航海家胡安·龐塞·德萊昂為了尋求青春之泉而偶然巧遇的大陸。1513年的歐洲大陸剛剛從中世紀的陰影下逃離不久,這片被德萊昂贊美為複活之地的土地便出現在了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面前。是在慶賀從陰影下逃脫的新生麽?這片土地的名字,叫做複生的鮮花之地(Pascua Florida);也是如今美利堅合衆國的陽光州,佛羅裏達。
溫暖的氣候,燦爛的陽光,美麗的沙灘,蔚藍的大海……即使并沒有太多的古跡,但是這裏宜人的自然氣候和另外一個數百年來吸引了無數人的秘密,讓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蜂擁而至。佛羅裏達州的邁阿密最南邊的位置,是這個三角形秘密的一個端點。為了好奇或者欲望,在1880到1976年間,這片恐怖的海域中一共發生了158起神秘失蹤事件。泡沫說、晴空湍流說、水橋說、黑洞說這些理論在這裏被一次又一次推翻又一次又一次重建。這塊不祥的海域,是被西方科學工作者和自然現象理論家稱為喪命地獄的魔鬼海域,百慕大三角。
此時此刻,一艘游艇正在風浪的颠簸中被一波又一波巨大的海潮推向百慕大三角的馬尾藻海;這片連哥倫布都差一點葬身的大洋。漆黑的天空仿佛被最濃重的墨汁浸染了一樣,張牙舞爪地在天空中潑灑開來,就像是古西方神話中那纏住船只并将所有的船員盡數吞下的海怪巨烏賊。無數道如同破空的利劍一樣斬開的烏雲又一次合攏,旋即伴随而來的是鼓點一樣的轟鳴。滔天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如同被激怒的猛獸在咆哮着。
駕駛游艇的是一個黑發黑眼的亞洲人,看上去略顯青澀的五官幾乎讓他看上去像一個在讀大學的學生。他的船被海浪一次又一次抛向遠方,而青年以極為娴熟的技巧一次又一次地駕馭着這艘船使之不覆滅在這片魔鬼之洲。馬尾藻海域的海面上漂浮着無數綠色的馬尾藻。這種繁殖力極強的藻類植物可以輕而易舉地攀附上一艘船的船底。在蒼白閃電的映照下,那些海藻随着洋流的翻滾而時隐時現,如同隐藏在水底的鬼魅,一些在船底束縛住他的腳步,一些又浮上水面向他張牙舞爪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亞裔青年緊咬着牙根,牙床都因為他的力度而隐隐發疼。海浪和汗水将他略微有些長的黑發一縷一縷地貼伏在他的臉頰。白色襯衫也被汗漬和海水打透,露出健美但絕不誇張的肌膚。身處一片風暴之中,他的表情雖然有些緊迫,但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瞳裏,竟然能沒有一絲恐懼的神色——這是絕對不見于現代人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生活在2013年的人會有機會歷經這種絕無生還幾率的絕境,更少的人們則會在這種山窮水盡,很快就要葬身魚腹的處境臨危不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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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搖晃的海面好幾次都要将他從舵上甩開,丢入黑色的汪洋大海。然而亞裔青年卻一次又一次在千鈞一發之際扭轉船頭,輕盈地利用着海洋的力量一次又一次躲過大海暴虐的攻擊。只是憑借一個人的力量,又怎麽可能與萬頃汪洋拼搏。被雨水、海水和汗水打濕的雙手漸漸開始抓不住舵了。
“轟隆——”天邊又一次的悶雷,剛才來窸窸窣窣的小雨滴登時變成了豆大的珠子,而他腳下的游艇中,海浪的積水也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小腿。冷水帶走人體溫度的速度,比冷空氣要快二十五倍;更何況這萬頃波濤之上,洶湧的汪洋将一切的溫度幾乎降到了他所能忍受的極點。
一個不留神,他被重重地甩到了船尾。脊背傳來的劇痛幾乎讓他眼前瞬間一黑——不過也許他并沒能體會出來這一瞬間的暈厥;因為整個天與海都是墨水一樣的顏色。在大自然崇高而偉大的力量面前,人類的身體是何等的微渺。墨發的男子揚起臉,在颠簸之中,任憑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臉上,疼痛的觸感從來沒有哪一刻更讓他感到欣喜了。起碼刺痛的感覺,證明他依然活着。
因為他坐在船底,身子又靠在在船尾上,船內的積水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胸口。積水中漂浮着墨綠色的馬尾藻,那在中世紀的神話中能将水手拉下船,一點一點吃到只剩骨頭的水藻呈現着詭異的色澤。他伸手掬了一捧,卻因為船又一次被海浪重重地撞擊到,而整個人被摔回了船舵上。掙紮地站起身,看到一望無垠的大海和翻湧的波濤,青年覺得喉嚨一甜,紅色的液體滴在他白色的襯衫上,顯得分外紮眼。
然而在這個時候,青年卻依然沒有露出任何恐懼的神色。他一手按住左胸,另一只手則緊緊抓住船舷,線條明朗的臉頰、高聳的鼻梁,淩亂卻不失美感的黑發,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中國古代戲夢江湖的風流俠客。盡管胸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盡管身體失卻的溫度和精疲力竭産生的眩暈感讓他眼前的神色越來越蒼白,然而他卻用盡最後的力氣站了起來,慢慢放開了舵。
望着怒吼的雷雲和咆哮的大海,他微微地笑了。弧線優美的唇角開啓,在無邊的蒼茫中,他輕聲絮語。
父親,母親,謝謝你們。
與其讓我在病房中被絕症折磨到死,謝謝你們給了我這個機會,在我還有力氣的時候,讓我接受大海的洗禮。
在我活着的時候,因為種種的枷鎖,因為生活的無奈,我總是在一次又一次地造變着自己。因為從來都是你适應環境,而不是環境适應你。既然活着的時候我總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那麽至少,在我的生命即将走向盡頭之前,我要用一切的力量,讓自己真真正正地活一次。
歐·亨利曾經說過,據說只有經歷過貧窮、愛情和戰争才能嘗到生活的酸甜苦辣。他活了二十四年,雖然不是生在豪門之家卻也從來不知道貧窮的味道,談過了幾個女朋友卻也從來不知道愛情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并未出生在如今政治上的破碎地帶,他自然也沒有經歷過戰火紛飛的歲月。這麽說來,他的人生,其實并不完整。如今的婚姻和戀愛已經不存在愛情,就像匈牙利女伯爵伊麗莎白·巴托麗曾經說過,婚姻是責任,而愛情是罪惡。在現實生活中,轟轟烈烈的愛情,驚天地泣鬼神的癡纏,三生三世不離不棄的承諾,不過是文學作品中的空談。
又是一道閃電,如同制裁的利劍一樣劈了下來,直直落在了他的身邊。船舷上的木板應聲化成粉末,而青年平靜地注視着這一切,嘴角還是微微笑着的。看着腳邊那些纏繞在自己雙腿上的馬尾藻,他忽然覺得這些散發着惡臭的,一圈一圈纏繞蠕動着的水草,竟然也有了一種另類的魔魅;就像某個腔腸動物學的教授,将那些軟軟的,惡心的,流着粘液的腔腸動物描繪為令人厭惡的美。
扪心自問,人類和這些所謂惡心的腔腸動物、軟癱的水草,又有什麽區別?說起來,都是有機物組合起來的罷了。無論是低等植物還是高等動物,全部都是生物圈中的不同環節。只是死了以後,全部都化為一抔黃土,被菌類分解成二氧化碳,被植物通過光合作用“吃掉”轉化為自己,再被食草動物吃掉,再被食肉動物吃掉……
又是一道閃電劈了下來,游艇的舵徹底破碎。恐怖灼熱的氣息幾乎是貼着他光潔的臉頰,然而男子依然一片淡然,墨色的眸子裏看上去竟然有一種看破了的超脫。
他無法用任何話語表達內心的感受。他只能笨拙地用人們早已用過的陳詞濫調來敘述大自然的偉大和個體的渺小。那種神色完全不像一個二十四歲的大男孩,而是像一位飽經滄桑的老者。
愛因斯坦說過,衡量人生的不是生命的長度,而是生命的寬度。今生為人,在這個所謂高科技迅速發展,人們生活日新月異的世界裏,很少還有西方人記得第五元素的精華,也很少有中國人記得紫微鬥數的變遷。古老的智慧被當作封建迷信而被破除,留下來的是為了彰顯自己而标新立異的“人定勝天”。
當古老的熱情變成了“神經病”的象征,當古老的美德變成了掩蓋虛僞和浮躁的幌子,當古老的智慧變成了招搖撞騙的幌子,當古老的羁絆變成了食之無味的雞肋……這就是他所在的時代,今天的時間是公元2013年3月31日。
失去控制的游艇很快就開始滲水。本來就已經積了許多水的游艇開始慢慢下沉。望着這片死亡海域中的魔海,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百慕大三角啊,這裏有過多少扭曲時空的傳言。多少船只飛機在這裏失蹤後,百年後又重現于世。縱然沒有任何科學論調能解釋,然而對于一個将死之人,對于一個不切實際的念想,他已然滿足了。
如果可能的話,偉大的自然之母啊,請把我的靈魂送到另外一個時空。在那裏一切我所向往的都能以最初的形态存在,去過那裏的人,再沒有一個活着回來過……
“咔嚓”一聲,游艇多處滲漏,船底已經因為承受不了海浪的撞擊和過多的積水而發出碎裂的聲響。混合着馬尾藻的海水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大腿。他撐着已經疼痛不已的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目光眺望着遠處黑色的大海,如同平靜的遠山。
在這個世界上,熱情、美德、智慧、羁絆……真正的俠客已經消亡了,然而總有少數人,他們的靈魂和骨子裏,保持着這些古老而偉大的精髓。
他啓唇開始詠唱着什麽。目光深邃而溫柔,淚水混着雨水和海水流了下來。
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似乎是什麽人的嘆息在他的耳畔一閃而過。
年輕的男子啊,你可曾想過。如果真的有一切美好都存在的國度,那麽為什麽這個世界,并沒有曾經鮮活地存在過?
古老的美德是建立在疾苦之上的。
若不是生命即将結束,你可有勇氣這般慷慨赴死?
你并不懂得。
只緣身在此山中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一次,如果一切的悲傷都能過去。
如果所期待的向往的,都能真真正正的存在……
你……還會是這個隐忍卻瘋狂的性格麽?
也許于死亡之後,再一次重獲新生的的,不止是身體,也是心靈。
等意識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的時候,他只覺得渾身上下一片清爽。連因為常年練習擊劍而時常隐隐作痛的手腕都如同新生嬰兒的手腕一樣柔軟。
這種仿佛從內而外都清爽之極恍若新生的感覺怕是太過久違了。在科技飛速發展的現代,攜帶有無數信息的電磁波直接從人們的身上穿來穿去,就算不每天對着電腦都得把你輻射得頭疼腦熱。他有些滿意地舒了一口氣,伸出手揉了揉臉,柔軟的小手和小臉蛋的觸感就像軟軟的面團一樣。
慢着——柔軟?!!
怎麽可能,他是校擊劍隊的隊長,雖然不是那種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的男人,但是這種柔嫩的手腕怎麽可能是他的!!
而且,用手摸摸,這尺寸,似乎只有嬰兒那麽大……
他猛然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古老的雕花式屋頂。沒有經過現代機械打磨的紋路并沒有太過精致的雕琢,反而古樸素雅。從木質的窗棂向外望去,西沉的日光将最後一抹沉彩射入了窗戶之內。天空是绮麗的顏色,由深到淺的漸變如同牡丹花微微張合的花瓣,由紅到紫的過渡是最著名的畫家都無法用調色板兌出的顏色。從他的角度向外望去,慵懶的夕陽被蒼茫的遠山托起,暖色的光輝給室內所有的物品上都鍍了一層金色。
在一片美好而祥和的氣氛中,他慢慢地伸出手。映入眼簾的場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于是他淡定地伸出另一只手。
蓮藕一樣的小胳膊,面團一樣小手。
“嗯……”一個青年男子清冽中帶着些沙啞的聲線,似乎在極力忍受着什麽,“你這卑鄙的家夥,放開我……否則明天定讓你下不來床!”
然後又是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幾分風流幾分輕佻,就像是書中那些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在金陵秦淮河買醉的書生,“說我卑鄙,昨天是誰拿捆仙繩綁着我的?”
“……”一陣衣衫窸窣的聲音,之前那個男子壓抑地低吟了一聲,不知是熱的還是忍的,聲線開始微微發顫。然而此時此刻,他的話語竟然帶了笑音:“孤辰星君,你綁着我……有什麽樂趣?放開我的手腳,我才能配合你啊。”
“哦~”聲線的尾音微微上挑。若不是忽略這詭異的場景,他真的想轉過臉去看看這個兩個人。聲線如此動聽,想必長相也是不差的。想想自己是穿越了,能一飽眼福也不錯。
不過……
可是……
但是……
這這這這怎麽聽起來那麽像那個什麽戲碼?!
他僵硬在了原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活着這二十四年,他的硬度可是堪比金剛石寧折不彎,斷袖恩餘桃戀什麽的對于他來說那都是古書裏的……
照這個場景,自己該不會是穿越成這兩個基佬的孩子了吧……
而且看現在屋頂的布置和那一看就知道沒有經過空氣污染的明透的天空,聽之前那個什麽捆仙繩、星君,他斷定自己十有八//九是穿越到修真文,或者架空歷史朝代中去了。
雖然男男生子和女女生子這種事情在二十一世紀尚是不太可能,但是在這樣一個神奇的世界,連人死了都不過是去地府旅游,那麽同性之間生出個孩子應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了……吧……
“青蓮,放開我。”方才一直被壓制的那個男人忽然放緩了聲音。那聲音十分的清冽偏卻帶了點沙啞,十足的勾人卻并不媚氣,“還是說你想給這死小孩言傳身教一番?”
“這個嘛。多學學不吃虧,以免以後被人欺負。”
這是怎麽當爹的?!怎麽可以情//欲熏心,見色忘道德,在一個只出生了絕對不到一年的嬰兒面前如此厚顏無恥的說要教孩子……
不不,再等一下,你這句話的意思該不會是我真的是你們生的了吧?
……不過,是誰生的呢?
……到底要怎麽生呢?
聽剛才這兩個人的聲音,絕對都是男人,根本不存在一絲一毫中性化的因素。默默腦補了一下一個180cm左右的男人,大着肚子,痛苦地叫着,身邊幾個産婆之類的女人圍着團團轉,一邊喊着什麽“用力”、“我看到頭了”之類的話,他覺得他實在是需要吐槽了。
所以說,想象力就是殺傷力。他覺得現在他就應該扶牆吐血了,奈何嬰穿先天劣勢目前他連站都站不起來,只好退而求其次抓着襁褓的布欲吐無血。
“那你小點聲,不要這麽劇烈地反抗不就好了。”那個叫青蓮的男子低聲笑了笑。然後是一陣詭異的聲音。只是,這次聽起來,怎麽這麽像在……打架?!
果然他想得沒有錯。下一刻,一股強勁之極的空氣流動撲面而至。做為一個嬰兒,還好他是被平放在襁褓裏的,躲過了那不知道會不會立刻把沒啥本事的普通人立刻當蘿蔔白菜切碎的氣流。他臉頰的方向正好向着大門。
即使躲過了一劫目睹氣刃是如何将木質的大門批得粉碎的某穿越人士陷入了無比的悲催中。好吧,其實他也沒有看清楚,只是感到面前的空氣中微微有一陣晃動,似乎是介質被不真實地扭曲了。然後,那雕花的紫色木門登時應聲變成碎片,一片一片地飛了起來,打在他露在外面的小臉小胳膊上可是……真的很疼的……
他覺得自己應該釋放一下被他壓抑了多年的吐槽的本能了。
泥煤啊,做個愛就這麽驚天地泣鬼神,被迫旁觀的嬰穿人士表示壓力山大……
然而他知道那倆基佬并沒有管“孩子”的內心是如此悲催。因為他身後的方向已經由剛才的呻//吟喘息聲變成了拳腳相加的聲音。一開始只是某些東西被掄的霍霍生風的聲音(他後來才知道那是對掌),然後又變成了內屋所有家具吱呀吱呀的聲音,最後竟然傳出了兵刃相交的打鬥聲!“咣”的一聲分明是真槍實刀就像古裝電視劇裏兩把劍砍在一起的聲音啊!
古裝片已經給所有天朝人民普及了一個知識,那就是所有的俠客,一身白衣翩跹如雪,一襲青衣人走天涯,總是能在遇到敵襲或者需要亮劍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抽出一把雪亮的神器。看來這并不是憑空杜撰,還是說自己其實是穿越到了一本玄幻小說裏?
他的腦袋默默飄出黑線,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在一群嘿嘿笑的女同學的推薦下點擊入了一個叫做“晉江原創網”的網站裏的“耽美同人”頻道,看到了一篇讓他再也不敢和這幫看似可愛的女孩子做深入交流的文。那篇小說是強強玄幻互攻,兩個男主本來勢如水火正邪不兩立,卻因為一次囧到極點的事情而忽然間被丘比特的箭頭砸中,忽然間王八看綠豆對了眼。在衆讀者的罵聲中,作者屈服了。于是情節以詭異的方式大逆轉,而最終兩個男主為了争奪誰在上的位置進行了長達九天九夜的法術、劍術、智謀、心力的PK,毀滅了三座山頭,兩個城市,一個國家,最終兩敗俱傷,遂确定互攻。
坑爹呢這是,難道說的就是我身後這倆瘋子麽!随着兩個人戰鬥的進行,刀劍相斫的聲音不絕于耳,帶出的劍氣竟然讓屋頂上積累的灰塵都簌簌抖落,落在他眼裏後他覺得再不能更加悲劇了。
兩位,能不能高擡貴手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我就要被灰塵活埋了啊!
他欲哭無淚,無奈身體被牢牢禁锢在襁褓裏,他連根據地震防範守則裏的指示“逃到室外空曠地帶”這條都做不到啊!
……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塵埃落定了。他悲劇地睜開眼,卻對上了一雙修長的鳳眼。
那可真是一雙驚豔的眼。他的眼線細長,眼角微微勾起,是書中畫中那些絕世風流的才男俊女才會有的一雙眼。而深潭一樣的眸子也不是尋常佳人的翦水雙瞳。他的瞳孔如同深邃幽遠的潭,天光在瞳孔上浮動着如同深潭表面反射的日光。與他對視久了,幾乎能被這雙眼吸進去。偶爾有淩厲的光芒在瞳孔間滑過。他的臉頰輪廓分明,下颌微微有些尖。
而斜靠在桌旁的另一個男子則身着一身白衣。衣衫淩亂非常,敞開的領口裏,健康的淺蜜色的肌膚上有幾條微不可見的疤痕,平白無故增加了些許屬于男子獨有的力量和滄桑。他微微垂着臉,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嘴角似有深意地勾起,指尖把玩着一束垂落在自己耳邊的發。桃花眼本來就是風流的,長在這張本來就有些不正經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個白衣長劍的邊城浪子。眉角斜飛,眼如星點,鼻若懸膽。這樣的男子,輕輕一笑便可以勾去無數女子的魂魄,卻是鮮少擁有一顆愛人的心。
對上他的眼睛,那名喚作青蓮的男子勾起一個笑容,五分飄逸五分不羁。他随意地把手搭在前面那個男人的肩上,“小家夥,這麽大響動,也不見你鬧騰一下哭一下呢?”然後拍了拍前面青衣男子的肩膀,“沈揚歡,怎麽樣,我可給你搞回來一個挺有資質的小子。”
……真是太對不起了好不好,他不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嬰兒,沒有領會那種在特定點觸發的嬰兒種族技能!
沈揚歡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若是少年人,心性練達還可以理解;可是他才只有三個月大,而且之前明明又哭又鬧,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青蓮伸出手戳了戳他肉嘟嘟的小臉,指尖的位置立刻陷下去一大塊,就像是戳在軟絨絨的棉花糖上。被當作寵物逗弄他表示很憤怒,然而沈揚歡下一句話更是讓他無語到吐血。
沈揚歡說:“都三個月了,給他起個名字吧。不要老是叫人家面團,長大了讓他聽到了可怎麽見人啊?”
面團?!有給孩子小名起名叫面團的麽?!
這位青蓮公子好雅興啊!怎麽不叫肉包子或者打狗呢?
某嬰兒生氣了,胖胖的臉頓時由饅頭皺成了包子。
我暈啊!都已經三個月了,在二十一世紀早上完戶口了,你們倆個竟然還沒給丫起名字?果然男人帶孩子就是靠不住啊,即使是基佬也不行!
青蓮挑了挑眉:“按照我們十幾年前定下的規矩,誰把他弄回來了,就姓誰的姓,你不反對吧。”說完挑釁地看着沈揚歡。
弄回來是什麽意思?我是你生的?
下意識地又要腦補這個風流才子一樣的青年男子躺在産房裏……某嬰穿人士表示實在是傷不起。
“不反對。”并不像當代很多男人,經常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沈揚歡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那麽,叫什麽?”
“名字本來就是個代號,可有可無。萬物生來如此,何必強要套上枷鎖,在天上地下白白受苦呢?”青蓮微微嘆了口氣,“叫他未名吧,李未名。”
沈揚歡聞言站起身,挑眉一笑,“果然像是孤辰星君的性格。你希望他将來變成和你一樣的浪蕩不羁麽?”
青蓮聞言回之一笑,卻并沒有答話。
喂等等,你們太無視人權了,怎麽能給起這麽裝逼的名字!某人默默回想了他上高中時候有個名叫“高處寒”的同學,上初中時候有個名叫“安琪兒”的同學,頓時覺得壓力很大。*
起這種名字和武俠小說裏的“楚寒殇”、“南宮絕”有什麽大區別麽?!*
表示被平白無故地套上了一個極為裝逼的名字,某人感到非常糾結。但是他卻沒還得及去想。來到這個時空以後,他的心境似乎又回到了當初最明快開朗的時候。
自己的這兩個“父親”,看似吊兒郎當沒個正形,但是似乎……都不是壞人。
而且看樣子,兩個都身負絕技。如果能學來一身本事,那麽前世一切沒有實現的夢想,是不是今生就可以完成呢?
也許穿越與重生的,不止是身體,也是心靈。
在那個世界裏,他已經失去了什麽。
在這個世界裏,他将要得到了什麽。
如果無法以全新的生命和全新的內心迎接一個全新的世界,那麽寧願放棄生命的、近乎于尋死的行為,又是為了什麽?
李未名,你會在這世上,有怎樣一番際遇?
放下一切的過去,一切将重新開始……
彼時烏衣人未識
在現代社會,歲月的一切被抽象化成一張張的日歷,一個個的數字。觀之不覺光陰荏苒時不待我。而在這些東西還沒有被發明出來的古代,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轉首韶華,歲月彈指,竟然已經過了二十年。
極目遠眺,四周青碧色的山脈綿延不知所已。千峰排戟,萬仞開屏;當真應了那句“日映岚光輕鎖翠,雨收黛色冷含青”。雖然這裏并不是什麽仙山福地,沒有那些四季不謝的奇花異草,沒有那些已經通靈人言的珍禽異獸。山腳下零零散散地散落着升起炊煙的村子,在黃昏的影像中,袅袅升騰的炊煙幾乎能将高處寒冷的風吹散。
山腳下的人都在傳說,新唐光興帝駕崩的第五個年頭後,這終南山上來了兩位劍仙。一個身着青衣,一個身着白衣。他們都在說這兩個劍仙是一男一女一對夫妻,然而卻一直都沒有确定到底哪個是男,哪個是女……
咳咳,扯遠了。讓我們現在調回目光,往下看去。
萬節修篁随風輕輕地搖動。一名長發的男子斜執三尺青鋒,在林間揮舞着。長劍的劍身萦繞着肉眼可見的暗光,隐隐流動着。并不是長劍本身反射的天光,而是因為持劍人靈力激蕩而纏繞在武器周圍的光澤。他長劍飛虹,看似淩厲之極。一招一式,無不力道剛勁。劍氣掃過之處,數排幽篁攔腰折斷。男子的唇邊露出一股志在必得的笑意,足尖點地,飛身躍起。腰間和發際的束帶随着他的動作而淩空飄舞,如同一只青色的蝶在林間穿梭着,速度之快讓人竟然看不清他的眉眼。
然而就在此刻,漫天飄灑的竹葉陡然拉直,竟然變成了無數尖銳的黑色尖針,在天光下閃爍着冷然的光芒。而忽然間身處絕境的青衣人絲毫不懼。修長的劍刃被舞成弧,在空氣中沙沙作響如同微風吹過山林。另一手則圓轉向前,連消帶打。招式剛勁之中卻是帶着柔,渾厚柔和的功力竟然是應了道家柔剛并濟,剛柔相生相克一說。他身形飛轉,躲不過的暗器便盡數用力道化解了其中的攻擊。待收了手,他才向着四周朗聲調笑:“刺心姐,上次送你的那瓶蠍毒還好用麽?如果好用,也不用漫天毒針地感謝我啊~”
如果沒有聽出這句話的笑點和槽點,請不用擔心。
蠍子精沈刺心是他其中一個父親的手下;而這個青衣人,便是李未名。
果不其然,下一個瞬間,他的面前陡然出現了一個黑衣女子的身影。眉梢上挑,目光中帶着些許的寒冷與清冽,眼角一點的淚痣,的确是一個美人胚子的模樣。沈刺心無奈地看着他,想到主上這便宜兒子小心翼翼地塞在自己手裏的東西。雖然對他愛整人的嗜好早有耳聞,但是終于被他整到頭上的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難以形容。
給青蛇送蛇膽,給紫貂送貂裘……嗯,怎麽說呢?當看到那些人收到自己“略表寸心”後的驚悚表情,簡直就像是壽辰之日聽說廚師用嬰兒屍油給自己當下飯菜。并且蓮藕炖豬蹄的豬蹄看起來那麽像小孩的手,糖醋裏脊的裏脊吃起來為什麽那麽不像裏脊一樣。
沈刺心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李未名實在抑制不住本性地笑了出聲。
本着好女不和男鬥的原則,沈刺心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未名公子。主上和瑤池司禮可在山上?”
“哦對了!”李未名将長劍入鞘,一臉想起什麽的表情,“刺心姐,我和你一起去見他們吧。說起來,我今天好不容易給爹和父親煲了湯,現在還在熱着呢。”
煲湯?你給我們偉大的南鬥孤辰星君煲了什麽奇怪的湯?
有的時候無知是美好的,但是實在忍不住想看看青蓮那張臉上會出現怎樣色彩斑斓的表情是多麽有意思的事情啊!
看到李未名邪氣地勾起了唇角,發出了些許不懷好意的笑聲,沈刺心也忍俊不禁:“看來也許很讓人期待,不過我的确是有正事。”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所以說……不要玩得太過了。”
“知道啦。”李未名心不在焉地說了一聲,所有的心思都撲到要給煲湯加什麽佐料上去了。
大約就在九十年前的時候,這裏還是華夏民族正史裏明明确确記載的一個朝代——大宋。當時正是趙匡義的兒子趙恒當政的時代。然而架空的套路在這個時候就顯現了出來。這個趙恒當時還叫趙德昌。比起正史裏記載的那個英明神武的、勤于政事,發展民生,號稱治世的宋真宗不同。這個趙德昌在做太子的時候就長于心計,善于争寵。等到他當上皇帝後悲劇就可想而知了。這個時候,被他發配的八皇子,護國王殿下趙雙宸就逮着機會了。他先是枉顧倫常規律地宣布自己的母親是大唐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