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發飙

當初這一帶的拆遷搞得沸沸揚揚,這的居民大多都在拆遷前搬走了,容癸怎麽還住在這裏?

“不是有一棟還沒拆嗎?”紀流雲指着黑夜裏唯一亮着燈光的一棟建築,“就B4棟,整個小區唯一沒有被拆的,裏面可不止住了容癸一個人。”

宋澤看向獨立在斷壁殘垣裏的居民樓。

“我聽我舅舅講過這邊的事,說是亂的很。旁邊那些半拆沒拆的樓裏住了不少流浪漢和無家可歸的混混。大多席子一裹,一晚上就過去了。”

紀流雲表情誇張的感慨:“慘啊,連個安穩的床都沒有!”

随即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語氣:“所以你趕快看好你男人啊!要是他被攻略了,全世界的人都沒得床睡覺了!全世界都要完蛋!你也要……”

“我也要跟着完蛋,是吧?”宋澤翻白眼,“這話你說過了,想說服我也能來點其他的花樣不?”

紀流雲:“世界毀滅這麽嚴重的事也激不起你的鬥志嗎?”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都喜歡當英雄的嗎?

宋澤:“……”

他有些煩躁的摸了摸頭,一腳踢飛了路旁的易拉罐:“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把‘世界毀滅’挂在嘴邊啊?就算世界真要毀滅,我一個高中生能做什麽?你真以為像動漫講裏一樣,是個高中生就能拯救世界啊!還鬥志?鬥你鬼的志!”

紀流雲弱弱道:“可是我說的是真的啊……”

“就算是真的又怎樣?!”

宋澤大聲道,連天來頭一回發飚:“我不是超人!我拯救不了世界!我不是聖人!我做不到為了其他人去追一個我一點也不喜歡的人!”

紀流雲沉默片刻,道:“就算這其他人裏,包含了你的父母朋友……”

宋澤厲呵:“閉嘴!”

握緊雙拳,深深呼吸,平複下情緒後,把自行車停靠在一旁往B4走。

邊走邊道:“我之前答應你,在這十年裏看着容癸,不叫他長大後做壞人已經是極限了,你別再得寸進尺啊!”

紀流雲聲音有些蔫:“好吧。這也不失為另一種解決辦法。”

他另在心裏加了一句:“雖然屁用沒有。”

看宋澤要上樓,紀流雲轉移話題,問道:“你去容癸他家幹嘛?”

“我看他出校門後有人跟着,怕他出事。”

雖然容癸住在這裏,但宋澤是不放心那個跟在容癸身後的人,最好确認一下他現在是否安全。

反正這裏有其他住戶在,他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而且以防萬一,他事先把他舅舅的號碼輸進去了,只要一有問題,立刻打電話通知他。

“你說那個帶鴨舌帽的人?這個你放心。那個人我知道,沒有危險,是容癸的小弟來着。”

宋澤停下腳步,額頭青筋若隐若現:“你既然知道幹嘛不提醒我?!丫看我滿頭大汗的追人很好玩是吧?”

紀流雲語氣很無辜:“我也不知道你是擔心他出事啊,以為你火急火燎的追上來,是要為昨天的事跟人家道歉來的。而且我問你了啊?是你說沒空和我墨跡的。

宋澤:“……”

雖然好像真的是他自己的問題,但還是很氣啊。

他轉身往回走:“成!錯在我!我下回就該提前跟你問清楚。”

看着天快黑了,他得趕緊回去。

這地方離他家挺遠的,騎車回去少說得走上一小時。

在距離停車的地方有一段距離時,世界意識突然道:“往旁邊躲躲,容癸要下來了。”

宋澤心說:“他出來關我什麽事?我躲什麽?”

想歸想,宋澤動作卻比猴子都快,蹭的一下就蹬進了一旁的巷子裏。

等待容癸經過的時間裏,紀流雲忽然罵了一句:“該死的!”

宋澤為剛才的事生悶氣,不想搭理他。

對方卻同他說:“恐怕你的算盤要落空了。”

宋澤問號臉:“我打了什麽算盤?”

“你不是打算阻止容癸變成渣男,好叫虐渣組織沒法兒對他出手嗎?”

宋澤點頭後,紀流雲無奈道:“但現在問題來了,虐渣組織的人提前出現了。估計是不爽我這塊到嘴邊的肉又給跑了,所以這回直接以杜絕渣男成長的名義,混進來了。”

宋澤不自覺握拳:“‘杜絕渣男成長’是什麽意思?”

“放心,他們不會殺了容癸。他們還指着過他奪取這個世界的能量。”

宋澤舒了口氣:“那他們打算幹什麽?”

紀流雲恨恨道:“能幹什麽?攻略容癸。”

宋澤:“……聽你這麽說,我怎麽覺着這跟游戲世界似的。容癸就是那個攻略目标,攻略成功會有積分獎勵。”

紀流雲非但不否認,還贊同道:“這說法八九不離十,攻略完主角世界就完蛋系列。”

宋澤小聲嘀咕:“對,世界要完蛋,全人類都要嗝屁系列。”

容癸的聲音從巷口傳來。

“我記得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要來學校找我。”

容癸雙手插兜,在巷口停下,回頭望着身後一步之遙的人,表情絲毫不同于學校時的乖巧,反而帶了幾分狠戾和乖張,“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再有下次,別怪我把你趕出去!”

這語氣表情……幫派老大?

宋澤懷疑自己看錯了,特意揉了揉眼,但眼前的确實是容癸不錯。

他看向容癸身後那個人,正是他在校門口對街看到的那個不良。

不良讨好的摸了摸後腦勺,道:“老大,我只是……”

後面說的什麽,宋澤沒工夫去聽,他的注意力全被紀流雲的話吸引了。

紀流雲說:“這個男生被那個操蛋的組織派來的攻略者附身了,之前離得遠沒看出來。”

宋澤不由探長脖子往巷口瞧。

之前在學校透過窗戶往外看時,對方頭上戴着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宋澤沒能看清對方相貌。這下湊近了瞧,才發現那竟是個長相極為帥氣的少年。

他個子比容癸高上半頭,面對容癸時候卻沒有一點氣勢,望着容癸的眼神崇拜而……

宋澤咽了咽口水,特麽的那家夥看容癸的眼神太肉麻了吧!

太過吃驚,他不小心踩到腳旁一個礦泉水瓶。

水瓶被踩扁,叭的一聲,引來了巷口二人的注意。

那個被容癸訓斥的人第一時間擋在容癸面前,大喝一聲:“誰在那兒?!”

身後是死路,躲不開。

宋澤只好往斷裂的牆壁裏躲了躲,同時向紀流雲求助。

“你不是有那什麽世界中樞嗎?能叫我進去躲一躲嗎?”

“不能。”

雖然明知對面不可能聽到他的聲音,紀流雲還是把聲音壓得很低。

“進那地方會産生空間波動,有可能被那家夥察覺。”

腳步聲已經往他這邊靠近了,宋澤嘆道:“您老能有點兒用嗎?”

紀流雲指望不上,那只能靠自己了。

他望一眼頭頂暴露出來的、原本混在混凝土裏的鋼筋,往雙手上呼了口氣,縱身一躍,猴子一樣,順着鋼筋扒上了二樓。

沒多久,容癸二人趕到。

穆辰看着空蕩的小巷,回頭對一步之遙的容癸說:“應該是聽錯了,這沒人。”

容癸不言。

他視線在小巷中來回掃蕩一圈,最後定格在頭頂裸露出來的鋼筋上。

打開手機燈光,想鋼筋照去。

這鋼筋累月暴露在外,風吹雨打下早已鏽跡斑斑,上面布滿灰塵。

但是現在,上面卻又兩個明顯的被人手掌抓過的痕跡。

一些鏽跡被蹭掉了,連帶上面的灰塵也被掃落了。

容癸二話不說,腳掌蹬地,借力扒住鋼筋,一個翻騰上了二樓。

如他所料,早已廢棄的二樓地面上多了兩排腳印。

他單膝下蹲,凝着那一串腳印,默然許久。

“這層樓北面窗戶下是三米深的深坑,跳下去不死也會半殘。南面的樓梯上下都被堵死了,不通。西面的樓層斷口下面是垃圾堆,髒的很。雖然跳下去不會死,但我想一般人不會往下跳。要想出入,只有我現在占據的東面斷口。你覺得你還有多大的可能性逃走呢?”

容癸說完,忽而笑了:“出來吧,宋澤。”

語氣表情,好像無奈的大人面對淘氣的孩子時候一樣。

在碎石後藏身的宋澤心中驚叫連連:“我擦!他怎麽知道是我?你有辦法嗎?還有他到底什麽人,怎麽畫風和昨天天差地別?你到底還瞞了我什麽?”

平時廢話連連的紀流雲這回卻是默不作聲,反倒是外面的容癸回答了宋澤的問題。

容癸似乎知道宋澤想的是什麽一樣,說道:“你一定好奇,為什麽我知道你是誰,是嗎?因為我看到停放在不遠處的山地車了。那是趙徹的車子,車筐裏卻放着你的書包。最重要的是,地上的腳印是你常穿的鞋子一模一樣。”

對方的回答着實把宋澤吓了一跳,不知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想法的。

紀流雲趁機道:“我不是說過嗎,有關你的劇烈的心理波動,他都能夠感覺到。你方才驚訝過頭了,所以他才回答了你的問題。”

宋澤心內吐槽:“我現在相信你說的話了,容癸可能确實對我有點意思,腳印都能給我記住……”

紀流雲:“所以我早說了,我從頭到尾都沒騙過你,你要不幹脆和他好了算了。”

宋澤:“……我拒絕。你瞧他這語氣态度,和昨天的小綿羊做派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不是變态就是神經病,我傻了才和他好。”

紀流雲:“……”莫名覺得宋澤的話有些道理。

那廂,容癸站起身來,往這邊走了兩步,腳步不緊不慢,面色不急不緩。

宋澤緊張的手心的汗都要冒出來了,卻依舊躲在碎石堆後,不敢邁動分毫。

樓下傳來穆辰的聲音,打破了二樓的沉默:“老大,裏面情況怎麽樣?要我去叫弟兄們過來嗎?”

容癸回道:“這裏沒事,不用叫人,你回去吧。”

語氣之中,竟似乎有些愉悅。

宋澤抓耳撓腮,已經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然而容癸的腳步聲卻一直在靠近,一步一步,似乎踩在他的心上。

察覺到宋澤的極度緊張的狀态,紀流雲總算開口,“你又沒做錯事,躲什麽?”

宋澤一愣,“是哦,我躲什麽?但是……”

他話鋒一轉,“剛才不是你叫我躲的嗎?”

紀流雲又不吱聲了。

這時,容癸已經停在了宋澤藏身的石碓之前,只消轉一個小小的彎,就能見到宋澤。

然而他卻沒有了進一步的動作,立在原地,默不作聲。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宋澤頭一個受不了這氣氛,心道:“出來就出來,我難道還怕你不成?”

心一橫,他擡腿,想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然而步子卻不聽使喚,往後退了一步,直退到牆根位置。

“不行!”宋澤哭喪臉,“老鐵,我特麽不知道為什麽,不敢出去啊!”

紀流雲:“……”

外間,容癸沒等到人,歪了歪頭。

表情有些可愛,有些愉悅。

可惜宋澤看不到。

要是他看到的話,估計會躲的更遠。

容癸笑說:“既然你不肯出來,那我就進去了。”

他繞過碎石堆,等着去抓那一個自投羅網的男孩。

然而,角落裏并沒有人,只有一只渾身上下髒兮兮的白貓。

白貓睜着濕漉漉的大眼睛,朝他弱弱的叫喚:“喵~”

碎石堆上,分布着零星的貓爪印。

有一串腳印,從角落一路延伸到西面的斷口。

容癸順着腳印,走到西面斷口處。

放眼眺望,沒有人的蹤跡。

他身後,白貓蹑手蹑腳,往南面斷口走。

走路姿勢有些奇怪,沒走兩步,就倒在了地上,被地上的灰塵嗆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頭頂傳來一聲嗤笑,接着是毫不留情的鄙夷。

“呵,還真是一只笨貓。”

容癸說着,抱起那一只髒兮兮的貓,從他剛才上來的南面斷口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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