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紀流雲

食指和拇指擺出方形鏡頭，放于視線前方。

宋澤透過鏡頭，從最後排的角落位置，遙遙望向三排靠窗的位子。

宋澤這個樣子有些時間。

期間容癸偶爾回頭同同學讨論問題時，曾面向這個方向過。但不知是沒發現還是刻意忽視，容癸一次也沒有往這裏看過。

宋澤覺得是後者。

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面前的相框散架，視線随之轉移。

“擦！你是要把我撞出內傷啊胖哥！”

胖哥，也便是趙徹，湊近他，小聲道：“你幹嘛呢？盯着那容癸都有小半鐘頭了。”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宋澤翻了個白眼，壓低聲音，“唉，你知道容癸這人怎麽樣嘛？”

趙徹搓搓下巴，裝模作樣的想了想，“嗯，學習好，長得好，話少，個矮……說話還溫溫吞吞地，說實話我覺得有點兒娘……額，就這些。話說你問這個幹嘛？”

宋澤敷衍道：“沒，我就問問，覺得大學霸和咱們一班鬧騰貨格格不入。”

他們所在的三中升學率普普通通，能進來容癸這麽一個可以輕松進市重點的大學霸已經是很難得了。偏偏他還不去大黃的一班，而是進了全是墊底生的七班。

七班不像一班紀律那麽嚴，下了課都跟瘋了一樣，全班除了容癸，自習認真看書的也就那麽幾個四眼田雞。要是沒老師督着，自習時候說話聲音能把房頂都給掀了。

真不知道容癸是犯了什麽傻。

趙徹無所謂的聳聳肩膀：“誰知道他怎麽想的？也許是在這兒更能體現出他的腦袋瓜聰明。”

想起容癸不冷不熱的态度，宋澤又問道：“胖哥，你有喜歡的妹子沒？”

趙徹聞言，看一眼宋澤，又看一眼容癸，做恍然大悟狀。

他手擋在嘴側，偷偷摸摸狀，小聲道：“我說，不會你喜歡的女孩恰好喜歡那容癸，然後你想着辦法報複他呢吧？”

宋澤直接往趙徹後腦上糊了一巴掌：“亂說什麽呢你？我就随便問問！”

趙徹有些失望的撇撇嘴，“妹子，沒有啊。”

他幽怨的看樂顏宋澤，“擦，自打和你走一塊，妹子就只看得到你，我就是個背景板。”

宋澤撞了他一下：“去去去！沒空和你貧。假如，只是假如，你要有喜歡的妹子，你怎麽對她？”

趙徹毫不猶豫：“還能怎麽辦，想盡一切辦法追呗！”

放學時間，宋澤透過鏡頭，從窗戶上眺望往校門外走的容癸。

想起趙徹的答複，他心下微妙，便同世界意識搭起了話。

“唉，他之前暗戀不敢說出口就罷了，怎麽都擺明面上了，還一點表示都沒有啊？”

世界意識自從宋澤昨天攤牌後，就對他愛搭不理，此刻的回答也是有氣無力：“你還想人家怎麽表示？你都說惡心人家了，還想人家熱戀貼你冷屁股？”

鏡頭移動，容癸已經走到校門處。

“那你想我怎麽樣？”宋澤漫不經心，“我對容癸不感興趣時候，你不高興。我對他感興趣了吧，你還不高……啊，找事的來了。”

雙手組成的方形鏡頭裏多出了一個人，看校服是外校的。頭戴鴨舌帽，只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看不清相貌。

這會兒，他就站在校門口斜對面的的電線杆旁，低頭抽着煙。煙頭一閃一閃，冒着紅色火光。

宋澤将鏡頭拉近那個人，發現他雖然一直低着頭，臉卻一直随着容癸的移動而擺動。

鏡頭再度轉向容癸時，他已經拐進了路對面的小巷，很快不見身影。

就在他消失在鏡頭裏的三四秒後，剛才還在校門口對面抽煙的人用腳踩滅煙頭，飛快跟在容癸閃過鏡頭，也不見了蹤影。

宋澤直覺要遭，甩起書包便往門外沖，剛巧在門廊上遇見倒垃圾回來的趙徹。

趙徹道：“我值日完了，等下去我家還是你家？”

宋澤停也不停，溜得飛快：“明天吧胖哥，今天有急事走了先！”

跑到樓梯拐角處，宋澤忽然又冒出頭來，甩了甩手裏的鑰匙圈：“對了，我自行車沒氣了，先用了你的啊，拜拜！”

趙徹立刻拍了拍腰，果然挂在腰間的鑰匙串不見了。他扒着樓梯大喊：“你他媽至少把家門鑰匙給我留下啊混蛋！”

然而宋澤已經跑得沒影了，趙徹沒招，笑着罵了句：“艹！”

跑出教學樓的宋澤一路不停歇的跑去了車棚，跨上趙徹的山地車，車頭調轉，大長腿猛蹬腳踏板，一下子沖出了車棚，拐出校門。

但等他騎到校門外，視線裏卻早已沒了容癸的影子。

宋澤在路邊停下，向世界意識問道：“你既然是世界意識了？能定位容癸的位子嗎？”

世界意識仍舊興致缺缺，“你又要去打擊他啊？”

“不對。”宋澤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是去做白馬王子去！”

世界意識沒注意到剛才的畫面，此刻滿腦袋問號：“啊？”

宋澤沒時間同他解釋，催促道：“快！”

“容癸應該是在坐車，正在高速移動中，你可能趕不上。”

宋澤有些急躁：“沒空和你墨跡，直接告訴我怎麽走！”

世界意識無法，只好充當起臨時的語音導航：“前面那條巷子右轉！”

宋澤是山地的好手，一路騎得飛快，幾度超過了路上常速行駛的轎車。

車尾轉彎時候劃出的弧度流暢又漂亮，吸引了不少視線的同時，也引來不少擔憂。

世界意識擔心他出事，導航間隙，勸道：“你慢點騎，當心出事。”

宋澤額頭不滿熱汗，卻是速度不減，拉鏈大開的校服在急速中獵獵鼓動：“我決定了。”

世界意識：“前面第二條巷子左轉。決定什麽？”

“決定幫你。”

世界意識沉默片刻，忽然拔高音調：“啊？為什麽突然改了主意？”

“我覺得他不錯。”

世界意識笑開了花：“所以你終于決定要和容癸組CP了~！”

宋澤想也不想反駁：“怎麽可能？！”

世界意識再度蔫了：“那你想幹嘛？”

“你不就是要他不要被攻略嗎？可被攻略的前提不是他得渣嗎？”

“是這樣沒錯。”

“那他要是十年後不渣了，不就結了？”

世界意識摸下巴：“……好像，好像還真有點道理……但你怎麽讓他不渣？”

宋澤說的特理所當然：“擺正他的價值觀不就結了？”

“哈？”

“偉大的馬克思恩格斯告訴我們，無論何時也不能放任自己堕落下去，阿門！”

“？！”

至此，宋澤算是第一次和世界意識達成了共識。

車子飛快的轉了個彎，前方是一條較長的直路，宋澤抽空道：“我總不能一直叫你世界意識吧？有名字嗎？”

世界意識沉默數秒：“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

宋澤挑眉：“因為你所謂的，你的存在是機密？”

世界意識：“你願意的話，也可以這麽理解。”

“哦。”宋澤點頭，話頭拐了個大彎，“沒名字怪不方便的，你不介意的話，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随便你。”

“那就叫……”

宋澤認真的思考時候，一塊名叫‘紀氏點心鋪’的牌匾從視野中一掃而過。與此同時，腦中忽然浮現出那天月白唐裝，左肩繡有流雲彩月的世界意識。

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紀流雲。”宋澤道，“就叫你紀流雲吧。”

世界意識沒有回應。

宋澤不确定他是否喜歡這個名字，試探着問：“你不喜歡我這麽叫你嗎？”

“前面右轉。”世界意識——現在應該稱之為紀流雲了——紀流雲指完路，道：“你可以這麽叫我，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宋澤咧開嘴角，自得的吹了個口哨：“我也覺得這名兒挺好聽的。不過比起我的名字，還是差了點兒。”

之後宋澤沒在同紀流雲搭話，眸足了勁兒騎車。

山地車輪瘋狂轉了半個多小時，一直轉到近郊時，紀流雲總算來一句：“到了，容癸就在前面的小區裏。B4棟三層301。”

宋澤将山地車停靠在一旁，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

這是一處廢棄的居民區，居民樓都是低樓層建築，至高不過五層。

年初時候，這一帶的房子都被紅色油漆噴上了大大的‘拆’字。油漆噴上沒多久，拆遷隊開着挖掘機浩浩蕩蕩開了進來。

不知中途出了什麽故障，拆遷作業進行到一半就不了了之了，只留下一棟棟廢棄的居民樓伫立在市郊，倒是吸引了不少流浪漢過來。有的混混們聚衆打架也會約在這裏。除此之外，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也會在這裏進行。

宋澤之所以知道的這麽清楚，就是因為他二舅周栎安在警局工作。

聽他二舅說，這小半年破獲的聚衆鬥毆事件，有小三成都是在這裏進行的。

因此，在宋澤得知容癸就在這個小區裏的時候，已經基本确定他是被人混混盯上了。

正準備掏出手機給他二舅打電話，紀流雲突然了一句：“你沒事跟到容癸家幹嘛？”

前面十個號碼已經輸入，只差最後一個就要打通電話的宋澤有些懵：“等等！你說這是容癸家？”

宋澤環顧四處破敗漏風的建築，語氣十分不敢置信：“你确定？他就住這兒？”

容癸不會是被人拐到這的小可憐嗎？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前三天每天更新兩章，望親們多多收藏，多多按爪，麽麽紮(* ￣3)(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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