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災亂
蘇軟閉着眼睛，一言不語，平靜得有些可怕。
吳霁起身穿衣：“抱歉，剛剛是我唐突了。”
蘇軟長長松了口氣，連忙坐了起來，從衣袖中掏出一把玉梳，将淩亂的頭發盤起，用一根檀香木發簪随意插在頭上。
吳霁的心跳動得厲害，蘇軟那随意散落的發絲騷動着他的心，攪的他心癢難耐。
“李隋他根本沒把你當成他的妻子，為了上位，他竟然把你獻給了我，所以，離開他吧！別在執迷不悟了。”吳霁抓着蘇軟的手，勸道。
“離開李隋，我能去哪裏呢？你會娶我嗎？”蘇軟看着吳霁的眼睛，企圖從中尋找些希望之火。
吳霁松開了蘇軟的手，猶豫片刻，又重新握起蘇軟的手，點頭道：“我會。”
蘇軟苦笑了下，反問道：“何必自欺欺人呢？說出這句承諾，你自己信嗎？”
船外的江水拍打着船身，大雁在空中的鳴叫更讓蘇軟有些傷感。
在男尊女卑的大周王朝，錯嫁了一個人，是否永遠無法翻身？自己所有的前程都系在夫君的手上？
蘇軟閉上了眼，流下了兩行淚。
“對不起！”吳霁捏緊了拳頭，低頭嘆道。
他從未像這樣覺得深深的無力。喜歡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卻沒有勇氣上前守護她一生一世。
“你是王侯将相，應當以家族的勢力為重，不要因為兒女私情，耽誤整個家族的發展。要知道，吳家的侯爵爵位是幾代人努力的結果，切不可意氣用事。”蘇軟紅着眼睛，微笑道。
吳霁出神地看着蘇軟，他拒絕過無數女子的愛慕，其中不乏王孫貴族之女，有的當場失聲痛哭。他都無動于衷，然而蘇軟這倔強的微笑卻讓他有些心碎，他從未像現在一樣感到自己的渺小，感到自己的無可奈何。
江山的夏風從窗戶上吹了進來，蘇軟的心也跟着平複了些。
Advertisement
反倒是吳霁，他眉頭緊鎖，坐在桌邊一言不語。
蘇軟本是害怕安靜的，安靜帶來的尴尬會讓人無所适從。然而，現在船艙裏的靜谧，卻讓蘇軟感激起來。她知道她和吳霁是不可能的，現在越快樂，承諾得越美麗，将來殘酷的現實只會讓兩人越不堪，讓深陷情網的兩人愈加無法自拔。
“本就是荒唐的開始，荒唐的相遇，就讓這一切的一切，在這裏終結吧。”蘇軟內心輕嘆。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天空的晚霞變成金黃色，船也靠岸了。
“後會有期，各自珍重。”蘇軟打開門，走了出去。
李隋早已在巨船的夾板上等着蘇軟，看到她有些浮腫的眼睛，微亂的發絲，笑了笑：“做得不錯。”
蘇軟沒有搭話，帶着小翠直接下了船，坐上馬車，朝李府前去。
“小姐，想哭就哭吧。”馬車上，小翠緊緊抓着蘇軟的手，自己先哭了起來。
“沒事，吳霁沒對我做什麽。”
“真的？”小翠立刻止住了哭聲，破涕為笑。
“吳霁在最後一刻，良心發現。”蘇軟深吸了一口氣，真是死裏逃生。
如果要和吳霁過一輩子，她是願意的。可是，她不想這樣開始，在漆黑的船上，一個見不得光的地方，被夫君脅迫而失了自己的貞操。一個不好的開頭注定了悲劇的結尾，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那下次怎麽辦？主君還會逼小姐嗎？”小翠擔憂地望向蘇軟。
“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李府之後，蘇軟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止。
李隋則被提拔戶部都事，成日早出晚歸，沒來看蘇軟一眼。
“我說你啊，怎麽這麽嬌軟，動不動就發燒，還真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系統客服X號大口啃着蘋果，嗤笑道。
蘇軟頭頂着濕抹布降溫，在躺在床上，正暈乎乎地做夢，被X這麽一嘲諷，氣得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我本來就是矯小姐，出生于第一商賈之家蘇家，銀子多得花也花不完呢。”
“嗷嗚嗷嗚”X猶如土撥鼠般，幾口就啃掉了一個蘋果。
“不過很快就不是了，馬上突厥就要進軍大周國都，劉帝南下，國庫空虛，你們蘇家的産業馬上就要被充公。”X又掏出一個黃桃啃了起來。
“阿娘，我娘怎麽辦？”
“你還是擔心下你自己吧，娘家倒了，我估計李家也沒你的容身之處了。”X說着說着，也沒了什麽胃口，眼神黯淡了下來，嘆了口氣，蹲坐在蘇軟的身邊。
“咳咳咳”，蘇軟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
“小姐，”聽到咳嗽聲，小翠端着藥湯沖了進來，“快趁熱喝下。”
蘇軟捧着湯碗，一股腦将藥吞了下去。
“快吃顆糖。”小翠連忙将一塊冰糖遞到蘇軟嘴邊。
“不用了。”蘇軟推開冰糖，躺了下去。
她要刻意體會這苦澀的湯藥，就好像自己困苦的人生，逃不開、走不了、無法脫身。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蘇軟吩咐道。
小翠擔憂地望向蘇軟，見她神色平靜，恢複了些血色，便放心地退了下去。
蘇軟躺在床上，回憶着小說的劇情，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颠沛流離，受虐了。
“我想現在就拿到和離書。”蘇軟突然坐了起來，紅着眼，哭訴道，就像個迷路的孩子，不知路在何方。
“可是，在小說爛尾之前，必須走劇情，否則你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間啊。再堅持一下，前頭這麽多苦都吃了，不要在最後的關頭放棄。”
蘇軟咬着牙，點了點頭。
吳碧蓮悠閑地躺在小院中，吃着葡萄。
這些日子，在美妝系統Y號的幫助下，出落得愈發美麗。頭發更黑亮了，皮膚更白皙了，手指更纖細了，就連那雙眼，也愈加含情脈脈了。
“喵~~~”Y化身的貓咪跳到吳碧蓮的腿上，慵懶地伸了伸四肢。
吳碧蓮撸着貓毛，親昵地抱起來吸了一口。
“時刻準備着，拿下李隋，踢走蘇軟，坐上李府當家主母的位置，也不枉費我的一片苦心了。”
“我這麽美，為什麽不讓我進宮侍奉皇上？”
人變美了，心也大了。吳碧蓮不在滿足于做一個小吏的官婦，她想做一國之母，母儀天下。
Y懶洋洋地擡起頭，看了吳碧蓮一眼：“如果我告訴你，大周王朝快覆滅了，你還要進宮嗎？”
“什麽？”吳碧蓮手中的葡萄散落在地上，向四周彈開來。
吳碧蓮失神地看着四分五裂滾落的葡萄，仿佛看到了自己接下來逃難的人生。
“守在李隋身邊才是安全的，無論怎樣改朝換代，像他這種小吏總能混個一官半職的。”
吳碧蓮點了點頭。
宮中，周武王劉業正摟着寵妃褒姬夜夜笙歌。
邊陲八百裏加急文書連夜送進宮中。
“報，鎮西大将軍的函書！”
“大王，你說過要陪我三天三夜的。”褒姬撅起小嘴，錘着大王的胸口，撒嬌道。
周武王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士兵的頭上，大喊：“給孤王滾出去。”
小士兵不顧額頭的鮮血，跪在地上，磕頭叫喚：“還請大王給予糧草和兵力的支持，前方的戰士快支撐不住了。”
“大王，我的星月閣還沒建好，哪有銀子浪費到別處啊？沒糧草，讓士兵吃草根、樹皮也可以啊。”褒姬搖着周武王的肩膀，撒嬌道。那聲音就像蜜一樣甜，迷得他六神無主，點頭說好。
“昏君！昏君！！”士兵站了起來，指着周武王怒喝，“我們兄弟堅守邊陲數年，為大周王朝抛頭顱、灑熱血。如今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頑強抵抗突厥蠻夷，可是連最基本的糧草都沒有，死得憋屈，憋屈啊！”
“膽敢對大王不敬？”褒姬微眯雙眼，依靠在周武王的身上，“大王，你說怎麽處置吧？”
“來人，拖下去，五馬分屍！”
“昏君！荒淫無道的昏君！大周氣數已盡，百年大業要毀在你的手裏！”
周武王雙目赤紅，起身拔下牆壁上的鐵劍，一劍将那士兵的腦袋劈成兩半。
“大王英勇。”褒姬含了一口酒，親了上去。
京城的天空被黑漆漆的烏雲壓着，人們步履匆匆，眉頭緊皺。
大周西陲快守不住的消息已經不胫而走，有錢的富商已經連夜打包逃往江南了。
“大王，現在正值酷暑，京城太煩悶了，不如咱們下江南，體察民情，順便避暑？”褒姬躺在周武王的懷裏，将一個葡萄吃了一半，剩下一半用嘴喂到周武王的口裏。
“好。”周武王眉頭輕皺，心思重重。
周武王和褒姬帶着浩浩蕩蕩的随從，乘着巨船，從京都南下揚州。
大周本就賦稅繁重，民不飽腹。近年來周武王大肆興建宮殿，更是搞得民不聊生。就在周武王南下揚州的三日後，蠻夷攻破了西部邊陲。
守城的戰士餓得只剩下了皮包骨，與其說他們是戰死沙場，不如說是因為糧草的短缺而餓死沙場。
“快逃，快逃！蠻夷攻破西陲，馬上就要進入京都，血洗百姓了！”
繁華的大周京都瞬間擠滿了背着包袱匆匆而行的旅人。李府的家丁們也打包好包袱，随時準備南下避難。
“蘇軟，快些，再不走，你想一個人拖死整個李家嗎？”李紗靜怒喝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VE鄧倫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