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逼宮
世事真是弄人,不可一世的李府主母變成了無助的逃難女,而日日受欺負的庶子則成了一等護衛。
蘇軟羞愧地低下頭,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的救命恩人——李潛。之前按照劇情欺辱了他太多太多,內疚得厲害。
“蘇軟,你們怎麽三個人?李府的家丁呢?”李潛不解道。
“主君抛下我們小姐,逃往揚州了。”小翠哭訴道。
“別說了。”蘇軟輕聲喝道。
她想留下最後一點點尊嚴。
李潛看着蘇軟故作堅強的樣子,心痛無比。
或許,有時候不聞不問是最好的安慰。
“今晚,就随我回軍營入住吧。”李潛嘆道。
蘇軟微微點頭,帶着小翠和蘇母跟随李潛去了軍營。
長歌公主一直沒有入睡,擔憂着李潛的安慰。聽到外面的動靜,立刻沖了出營帳。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李潛亦步亦趨地跟在蘇軟身邊。
蘇軟腳扭到了,每走一步都痛苦至極,她雙眉緊鎖,額頭的青筋暴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流到頸部,發絲有些散亂,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羸弱之美。
長歌公主被蘇軟的美深深震撼了,那是一種與世無争、超然物外的美麗。成熟中透着少女的嬌羞,妩媚的容貌下隐藏着單純的眼神。
再看看旁邊李潛擔憂的眼神,長歌瞬間全明白了。
“李潛的意中人,莫非是眼前的女子?”長歌內心想着,不露聲色地走到蘇軟面前,問道:“你們三個弱女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嶺?”
“突厥來襲,民婦着急趕往揚州投奔夫君。”蘇軟微微福身,小聲道。
長歌有些訝異,本以為眼前這女子是李潛的心上人,沒曾想到她竟已嫁作人婦。
長歌的眼神在李潛和蘇軟的臉上來回觀看,試圖找出些蛛絲馬跡。奈何他倆坦蕩又清澈的眼神,實在難以讓人看出些什麽。
“姑娘,你認識我的護衛李潛嗎?”旁敲側擊不出什麽,長歌再也忍不住,直白地問了出來。
“她是我嫂子,”李潛搶先說道,“公主,明日還要趕路,末将這就安排她們去歇息,免得叨擾公主。”
“也好。”
李潛領着蘇軟住進一處帳篷,自己則站在帳篷外,像一座雕塑般望着遠方。
小翠去火堆邊打了一盆熱水,蘇軟三人好好地清洗了一遍。逃難之路的艱辛遠超她們的想象:物價飛漲,平日裏一文錢的饅頭竟然叫價十兩。三個弱質女流,更是遇到了劫匪,被搶了銀子和馬車。在這紛紛的亂世,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生要從京都趕往揚州真的太難、太難!
小翠幫蘇軟編着頭發,打趣道:“小姐,我看那李潛似乎對你有意思。”
“不要亂說!”蘇軟輕聲喝道。
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雖然嬌豔得猶如二八少女,但是畢竟是李潛的兄嫂,無論是世俗還是律法,都不會允許自己和他在一起的。
啊!命運是多麽公平的東西,雖沒有得到愛情,但時間之輪也沒在蘇軟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軟軟,這次李隋棄你而去,你總歸要考慮下自己的下半生啊!”蘇母抓着蘇軟的手勸道,蘇軟是她的心頭肉,她怕極了蘇軟走她的老路,一輩子被夫君厭棄,最後關頭,夫君還抛下自己,帶着趙小娘逃走。
“阿娘,我會想好接下來的路的。”
看到蘇軟終于肯為自己考慮,蘇母欣慰地笑了,想到之前為了嫁給李隋那個不顧一切的小女孩,蘇母摸着蘇軟的頭:“你終于長大了,學會放下了,看開了。”
近一個月的逃難可以說吃不飽、睡不好,這下子誰在松軟的棉被上,蘇軟三人一下子就進入了夢想。
長歌看着一直守護在營帳前的李潛,心疼的無法自已。
她緩緩走去:“李護衛,明日還要護送本宮進京,你還是早些歇息吧。”
“這林中財狼猛獸居多,甚至還可能又盜匪埋伏,讓末将守在這裏,大家都安全。”
“可你自己也要歇息啊。”
長歌眉頭輕皺,有些憤怒,有些不平,她本以為李潛哥哥只屬于自己的,就算李潛告訴她他有心上人,她也只是猜測李潛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遠嫁和親,讓自己死心。畢竟有哪個人,會放下心上人,離開京都,遠走清海關。
“末将自會注意,多謝公主關系。”李潛的禮貌中透着淡淡的疏離,讓長歌十分不适。
“你可是喜歡裏面的女子?”長歌指着帳篷,冷冷地問道。
李潛的身子一震,随即搖了搖頭。
“那可是你的嫂子啊!”
長歌強壓住內心的怒火,她捏緊拳頭,閉上眼,她不服!倘若輸給別的女子,長歌的心恐怕會舒服一點。可是竟然輸給李潛的嫂子,一個已經嫁人的民婦。
“憑什麽?憑什麽?”長歌心裏不解道,她突然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和李潛的相遇太晚了,那麽一個深情專一的男子,倘若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人,就再難以接納其他的人。、
“還請公主放心,侍衛會輪流守夜,末将待會兒就可以休息了。”李潛抱着拳,不急不緩道。
長歌不忍再說些什麽,她知道她敗了,她的感情的戰争,還沒開始,就徹底敗了。
“罷了,罷了。都要遠嫁突厥,還想那麽多幹什麽呢?”長歌內心嘆道,她擡起沉重的腳步,緩緩向自己的營帳走去。寂寞的路途,留下深深淺淺的孤獨腳印,她明白,今後的路,沒有母後、沒有阿兄,沒有李潛,只有靠自己了。
李潛在營帳外站了一夜,天蒙蒙亮,蘇軟便醒來,看到站得筆直的李潛,心中有些訝異。
“要走了嗎?”李潛問道,他的眼睛因為徹夜未眠有些血絲。
“嗯。”蘇軟點了點頭。
“我派兩個士兵護送你去揚州。”
“不可!他們是青海王派來護送公主的,你切不可以私自指揮,你們進京之路危險重重,倘若出了意外,便一發不可收拾。”
蘇軟的話還沒說完,燃着火的煤球便砸向營帳。
李潛吹響號角,士兵們從夢中驚醒,拿着武器沖出了營帳。
他們都是青海王訓練有素的軍隊,立刻排列出三角形的對陣,向投擲煤球的方向射箭。
不一會兒,叢林中就發出慘叫聲。
有的士兵跑上前,想乘勝追擊。
“窮寇莫追,可能有埋伏,我們還是小心護送公主進京的好。”李潛吩咐道。
長歌公主驚魂未定,抓着李潛的衣袖問那些是哪些人。
李潛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衣袖,猜測道:“如今不希望大周和突厥聯姻的恐怕只有北邊的蒙古了。公主殿下,一路上可能埋伏衆多,無比多家小心。”
長歌臉色慘白,點了點頭。她看向蘇軟:“不知你們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們準備前往揚州。”
“路上土匪強盜衆多,你們又是三個弱女子,遇上了豈不是送死?這樣吧,我派兩個士兵護送你們去揚州。”
長歌坦然道,她知道今後不會再和李潛相遇了,她只想為李潛做最後一件事。她知道李潛擔心蘇軟,倘若蘇軟遭受什麽意外,李潛必定會失控的,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蘇軟喜出望外,看了看李潛。
“長歌公主的好意,你還是不要拒絕了。”李潛沉聲道。
就這樣,在兩名士兵的保護下,蘇軟踏上了前往揚州的路途。
走了半個多月,蘇軟終于到達揚州的李宅。
李家發跡于揚州,這裏有他們的老宅子。蘇軟站在老宅門前,看着古樸巍峨的“李宅”二字,心中終究是安穩了,雖然夫君李隋破情寡義,但這終究是自己的窩,是自己的歸宿。
想到李隋,心跳得厲害。縱然他做了那麽多對不起自己的事,可是只要一想到他的臉,蘇軟就釋懷了。可能原身愛得李隋太深,即使自己穿書過來,看到李隋,心中的那份悸動還是藏不住的。
“小姐,愣着幹嘛?還不快敲門?”小翠不解道。
蘇軟掏出懷裏的銅鏡,照了照,理了理發絲。又從包裏拿出一小塊胭脂,張開朱唇含了含,手握眉筆畫了畫美貌,才滿意地收起了銅鏡。
“近鄉情怯,我現在羞得厲害。”蘇軟低下頭,摳着手。
蘇母抱緊蘇軟:“傻孩子,你是要和李隋過一輩子的,而且都已經嫁給他兩年了,有什麽好害羞的呢?”
“就是,就是。”小翠附和道,走上前,敲了敲門。
一個小厮打開門,看着眼前三個女子,疑惑道:“你們是?”
“我是你們主君的夫人,也就是你的主母。進去告訴你們主君,夫人回來了。”蘇軟含笑道。
小厮連忙跑了回去,邊跑邊叫喊:“吳姨娘,有個自稱是主母的人,莫不是騙子吧?”
蘇軟的心咯噔一下,“吳姨娘?”莫非是吳碧蓮?
吳碧蓮搖着蒲扇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笑着道:“姐姐一路來揚州辛苦了,妹妹實在不能彎腰行禮。我懷有身孕,大夫說要靜養,更不能有什麽大動作。”
“身孕?”蘇軟疑惑道。
“不錯,我和表哥在京都就好上了。只不過我沒告訴姐姐,就是怕你傷心。如今,我懷有身孕,很可能給李家添上男丁。李老夫人已經答應讓我做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