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斷舌
“啪”一聲,李紗靜踹開了房門,看到蜷縮在地上的蘇軟,走上前踹了一腳。
蘇軟正在睡夢中,被驚醒,還沒回過神來,便被李紗靜踩在腳下。
“小姐!”小翠被兩個老嬷嬷押在地上不得動彈。
李紗靜陰沉着臉:“蘇軟,雖然平日裏我看不起你這個商戶之女,但從未想過對你下殺手。而你,為什麽連剛來這世上幾天的孩子都不放過?”
“人不是我殺的。”地上的塵埃飄進蘇軟的鼻腔,吸進肺裏,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不是你,那是誰?難不成是吳碧蓮?”李紗靜蹲下身,抓起蘇軟的頭發怒喝。
頭皮被撕扯的疼痛仿佛炸裂般散開,蘇軟咬着牙,痛苦道:“如果,這孩子不是吳碧蓮的,她完全可以殺了他一石二鳥。武則天尚能掐死親身的女兒陷害王皇後,吳碧蓮又何嘗不能?紗靜,其實晨兒,是你的孩子吧?”
李紗靜呼吸一滞,站了起來,看向遠方:“你在胡說些什麽?”
她摳着雙手,回憶着吳碧蓮的表情,想來想去,也想不通為什麽吳碧蓮要殺害晨兒。那可是一個男丁,是吳碧蓮立足于李家的希望。
蘇軟從地上爬起身,依靠在稻草堆便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如果我沒猜錯,晨兒是你的孩子。”
李紗靜後退了幾步,扶住一捆柴,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死到臨頭,還想狡辯?告訴你,這次你是死定了。”
“啊哈哈哈哈。”蘇軟仰天大笑,趴在草堆上,邊笑邊搖頭。
“你笑什麽?”李紗靜拿起手中的長鞭,抽向蘇軟。
皮鞭抽在蘇軟的身上,白嫩的手上立刻出現紅紅的鞭痕。
“我笑你,蠢得可笑。先是深夜賭氣出走,懷孕受苦了一年。現在孩子被別人殺死,還被別人利用,真的是一顆好玩的棋子呢。”蘇軟站起身,譏諷道。
“你住嘴!”李紗靜發瘋般沖上去使勁扇了蘇軟幾個巴掌。
“呵呵,”蘇軟嘴角溢出了血,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李紗靜,“就算殺了我又怎樣呢?你之所以這麽激動,不過是不想承認我所說的事實罷了。”
“不可能,不可能!”李紗靜大喊道,“碧蓮姐姐待我那麽好,孩子是他在李府未來的依仗,她不可能為了陷害你而親手毀了下半身的依靠。”
“或許,這個孩子本就先天不足,活不過幾天呢?”蘇軟微笑着看向李紗靜。
李紗靜手中的鞭子跌落在地上,蘇軟的目光讓她心悸,蘇軟的笑容讓她全身冰冷了起來。她低下頭,沉默不語。她知道了的,懷孕的數月,為了不讓別人發現,吃的太少了,又用裹布束縛住自己的肚子,這樣的條件下,腹中的胎兒怎能健康成長。
“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不妨去問下接産的大夫。殺了我容易,但是成為被人利用的劊子手,幫殺子仇人賣命,我怕你兒子泉下有知,也不會原諒你!”蘇軟站了起來,挺起身子,盯着李紗靜,正色道。
李紗靜逃似的快步離開,小翠爬到蘇軟身邊:“小姐,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原先不過是我的推測,現在看來多半是這樣的。”
“咱們何不禀報主君?”
“他若肯相信我,之前就不會打斷我的腿,如今更不會在這嚴冬之日将我囚禁在四處透風的柴房,分明是不想給我活路了。”蘇軟閉上眼,眼淚滴在手背上,手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
“難道在這裏等死嗎?小姐,小翠不怕死。可是小翠不忍看到小姐你就這樣離去,還未被一個男子深愛,就這樣孤苦地離去。”小翠趴在蘇軟的懷裏,哭了起來。
蘇軟的心揪痛不已。
這本是個游戲,一個穿書的游戲。本以為自己可以肆意灑脫,輸了就回到現實世界重新開始罷了,也沒什麽損失。
然而,蘇軟低估了一件事:這裏的人都是真情實感地活着,有的恨她,有的愛她,有的視她為人生的全部,如小翠。自己又怎能另她們失望?
“要不深夜,我沖出去,跑去侯爵府找吳霁求救吧!主君是他的手下,應該會聽他的。”小翠抹去眼淚,提議道。
“這樣太危險了,如果被抓住,你就死定了。”蘇軟擺了擺衣袖,在房內來回踱步,可是怎樣都沒想出一個好辦法。
小翠跪在地上:“小姐,時間不多了,倘若吳碧蓮帶人來處死我們,就沒有一點反轉之地了。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讓奴婢試試。”
“也罷。”
蘇軟撕下一片白衫,咬破手指,寫下:“吳霁,速來李府救我,蘇軟。”
夜班三更,柴房外守門的老嬷嬷打着呼嚕,睡得很死。
小翠從包袱內拿出一個男奴的衣裳,換上。
蘇軟蹲在地上,小翠踩在蘇軟的肩頭爬上窗戶,輕輕跳了下去,趁着夜色奔出李府,跑往侯爵府。
路上的積雪快到半腰處,小翠凍的雙腿已經失去知覺,困意越來越大,可是她知道不能倒下,小姐還在等着她。
終于來到了侯爵府,小翠用僅剩的力氣拍着門,氣息微弱叫喚道:“救命,救命!”
今夜正值阿呆守夜,他打開門,見到小翠,連忙将她帶到屋內,倒了杯熱姜茶,請了少爺吳霁。
聽了小翠的敘述,看到蘇軟的血書後,吳霁捏起拳頭,咒罵道:“簡直欺人太甚!”
他披上裘襖,推開門:“你且在這裏好好療養,我現在就将蘇軟救出來。”
小翠看着吳霁堅實的背影,心中的頑石終于落地。
“站住!”一個面色雍容、頭插金簪的中年夫人突然出現,喊住了吳霁。
“娘親,我之前已經聽了你的話,半年未見蘇軟。如今,她危在旦夕,如若再不救,恐怕就要天人永隔了。”吳霁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
“我平陽公主縱橫朝野,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被感情迷得頭暈腦脹的兒子!告訴你,像蘇軟這種已嫁作人婦的商賈之女,你是碰也不要碰!”平陽公主使了使眼色,幾個家奴就把吳霁五花大綁起來。
小翠立刻跪在地上,哭訴道:“求求夫人,救我家小姐一命吧!”
“救她?”平陽公主笑了笑,走到小翠面前,捏起她的嘴巴,“我巴不得那個将我兒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立刻死去。也好,不用我親自動手了解她。”
小翠被人押上了馬車,向李府駛去。
“嗚嗚嗚。”小翠扇着淚花,不停掙紮,想将手從捆着的麻繩中掙脫出來。
可是無濟于事,不一會兒,家奴就押着小翠進入到李府。
李隋和吳碧蓮坐在大堂,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翠,氣不打一處來。
“不知平陽公主有何吩咐?”李隋抱起拳,問道。
侯爵府的家奴神态輕蔑,昂着頭,将蘇軟的血書仍在地上,不屑道:“平陽公主吩咐李家整頓門風,看好自己的女眷,莫要再出去勾三搭四。”
“屬下聽命。”
家奴離去後,吳碧蓮指着小翠大罵道:“你這個不知深淺、不知羞的東西,大晚上帶着你家主子的血書去魅惑她人,看來必須家法處置。”
“現在是你掌家,你決定就好。”李隋揉了揉眉心,他正為朝堂之事煩憂,退了出去。
吳碧蓮繞着小翠走了幾圈,笑道:“你去求救,不過是想活下來。我給你一個機會,指認蘇軟掐死了我的孩子,你只需說她日夜嫉妒,甚至揚言要讓李府斷子絕孫就夠了。”
“好。”
“不錯,這才是我的好妹妹。”吳碧蓮笑意盈盈地将小翠扶起,輕柔抹去她頭上的雪花。
“碧蓮姐,我還有個秘密告訴你。”
“哦?”
“你湊近些。”
吳碧蓮來了興致,将耳朵湊到小翠身前。
小翠眼睛微眯,身子一躍,抱着吳碧蓮的頭,向她的耳朵狠狠咬了下去,咬下一大塊耳朵。
霎時間血從吳碧蓮的耳朵往外噴出,兩個老嬷嬷連忙上前,将發瘋的小翠壓在身下。
“毒婦!你這個滅絕人性的毒婦!我家小姐本已經決定離開李府,你們花我小姐的嫁妝,還謀害孩子,嫁禍小姐,像你這種毒婦簡直天理不容,今天你就算處死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小翠雙目鮮紅,邊掙紮邊怒喊道。
吳碧蓮用紗布壓着耳朵,暫時止住了血。
“想死?沒那麽容易,我要讓你活着,和你那清高的小姐一起活着,活着受辱,讓你們生不如死。來人!”
“在!”小桃喊道。
“這個死丫頭的舌頭太惡毒了,我看她是不想要了。去娶一把大剪刀來。”
小桃将大剪刀遞給吳碧蓮。
吳碧蓮用布裹着大剪刀在炭火上炙烤:“放心,不會流血而死的。剪刀很燙,在剪下你舌頭的瞬間,就把你的傷口燙熟。這樣,就流不出血了,啊哈哈哈。”
吳碧蓮的笑聲在房內回蕩,就像一個魔鬼。
她一步步走向小翠,吩咐姥姥掐住小翠得下巴,捏出她的舌頭,自己用炙熱通紅的剪刀将小翠的舌頭剪下。
剪刀碰到射到的一霎那發出“滋滋滋”的響聲,一股燒焦的味道飄蕩在房中。
兩個老嬷嬷松開手,小翠跌落在地上,“嗚嗚咽咽”,再也說不清一個字。
“去,将孫大夫請來,給她好生醫治,折磨活人的樂趣可比殺死一個人大多了。”吳碧蓮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