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為婢

蘇軟在柴房睡了幾天,仆人送了棉被保暖,也按時送膳食,她正納悶,到底小翠成功了沒有。

幾天沒見到小翠人,吃不下,睡不着,只能祈禱她沒事。

“啪”一聲,吳碧蓮踹開門,将小翠推到地上,嗤笑道:“蘇軟,還在做什麽春秋大夢?等着鬥戰勝佛披着七彩鬥篷,從天而降救你?”

蘇軟扶起小翠,輕聲問道:“不疼吧?”

小翠微笑着,搖了搖頭。

“呵呵,真是主仆情深啊!可惜你的丫鬟再也不能說話了。”吳碧蓮叉着腰,譏諷道。

“小翠!”蘇軟捧着小翠得臉,淚如雨下。

小翠撇過頭,她不想讓小姐看到她受傷的樣子。

“你到底想怎樣?有什麽事可以沖着我來,小翠她只是一個丫鬟,何必對一個不相幹的下人下次毒手?”蘇軟雙目赤紅,義憤填膺。

“你舍不得啦,我告訴你,你所心疼的、在乎的,我全部會摧毀!摧毀!我厭倦你那高高在上的樣子,怎麽,跌落在谷底,被人揉捏的感覺不好受吧?當初,我剛進入李府也是被你們這麽欺負的。”

“可我之前并未對你怎樣,是你,觊觎我的夫君,我才不得不出手自保。”

“夠來,來人!灌下紅花湯水!”吳碧蓮面色猙獰,甩袖怒喝。

“紅花湯水?”蘇軟捂着嘴,後退了幾部。

蘇軟深知紅花湯水藥性猛烈,一般只有青樓藝妓在絕子之時才會使用。

“為何?我都答應你離開李府,你為何還咄咄逼人?”

“我決不會給你翻身的機會!”吳碧蓮盯着蘇軟的眼睛冷笑道。

三個老嬷嬷走到蘇軟身前,兩個鉗制住她的雙肩,一個端着冒着熱氣的湯碗,慈祥地笑道:“趁熱喝,才有效。”

蘇軟奮力地扭着頭,雙手拼命地掙紮。

小翠悶着頭沖上來幫忙,也被家丁踩在腳下。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嬷嬷面露狠色,“抓着蘇軟的嘴,将紅花湯水灌了下去。”

老嬷嬷松開鉗制,蘇軟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小翠爬到蘇軟地身邊,流着淚,發出“嗚嗚嗚嗚嗚”的叫喚。

蘇軟閉着眼,流着淚,就像一條脫離了湖水,頻死的魚,無力呼吸,更看不到希望。

“提醒你一句,想死沒那麽容易。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地活着,沒有尊嚴地活着。你不是一直以當家主母自居嗎?接下來我就要讓你嘗嘗被整個李府踐踏的滋味。”說罷,吳碧蓮便摔門離去。

外面冰雹砸落在房頂上,發出“砰砰”的響聲,就像一聲聲催命符,催得蘇軟無處藏身。

蘇軟躺在草堆上,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飄雪,覺得自己的生命就像是雪花,馬上就要融化,就要消散這天地間。

“嗚嗚嗚嗚!”小翠跪立在蘇軟的身前,焦急地來回挪動。

蘇軟被小翠的嗚咽聲喚醒,看着眼前可憐的小女孩,內心被愧疚填滿。

她摸了摸小翠得發絲,安慰道:“放心,我會帶你走出去。”

小翠搖了搖頭:“嗚嗚嗚嗚!”

蘇軟的眼圈突然紅了:“我會好好的。”

小翠閃着淚花,點了點頭。

蘇軟和小翠蜷縮在稻草堆裏,就像在紛飛大雪中迷路的兩只羔羊,看不到方向,彼此是對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和依靠。

夜已深,李紗靜精神有些恍惚,她跌跌撞撞地推開蘇軟的門,癱軟在地上。

蘇軟本就睡眠不好,接着微弱的燈光,打量着眼前的人,發現就是李紗靜。

李紗靜發絲混亂,臉色發白,就像被抽走靈魂的木偶,不時呢喃道:“她怎麽會這麽做?我一直把她當成姐姐啊。”

蘇軟嘆了口氣:“看來,你是找了替你接生的大夫和産婆,我的猜測是對的:吳碧蓮根本沒懷孕,只是借用你腹中的胎兒罷了。而由于你孕期吃的太少,束腹太緊,導致胎兒先天不足。吳碧蓮覺得那孩子活不了多久,別掐死他,嫁禍于我?”

李紗靜緊咬牙門,怒斥:“吳碧蓮就是個毒婦!她是個賤人!我要去和她拼了!”

蘇軟拉着李紗靜的手,輕輕捂着她的嘴巴:“噓,不要打草驚蛇了,現在她把控着李家,說不定你的婚事都由她做主,而且你懷孕的确是不光彩的事情,說不得的。”

李紗靜握着蘇軟的手,身子有些顫抖:“嫂子!嫂子!如今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你一直都是為我好。如果當初我聽你的話,不賭氣深夜外出,也就不會搞出這麽多事了。”

“聽着,你現在還不能和吳碧蓮反目,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做吳碧蓮身邊的好閨蜜,必要時你就是将她一擊斃命的暗箭。”蘇軟目露精光,整個人散發着殺氣。

李紗靜點了點頭。

“這裏耳目衆多,吳碧蓮的眼線肯定知道你來了。記住,回去之後就說你是思念孩子,來找我撒氣的。而且,一定要說服吳碧蓮讓她把我收為丫鬟。”

“什麽?蘇軟,你堂堂一個嫡妻竟然想做那個賤婦的丫鬟?”李紗靜瞪大了雙眼,一臉難以置信地樣子。

“出去了才有希望。與活下去相比,這點尊嚴又算得了什麽?”蘇軟望向熟睡的小翠,眼中又重新燃起了火焰。

李紗靜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她揉了揉雙眼,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個病怏怏的女子,而是一位君臨天下的女帝,整個人霸氣側漏,讓人生畏。

翌日,驕陽甚好,初雪融化。

吳碧蓮坐在百花園內,嗑着瓜子,聽着小曲,不甚樂哉。

李紗靜站在遠處,看着吳碧蓮悠閑自得的樣子,一臉憤恨,指甲掐入手臂,身子有些顫抖。

“憑什麽,憑什麽?你殺死了我的孩子,卻逍遙地在這裏賞花,真的是看我好欺負嗎?”李紗靜心裏咒罵着。

吳碧蓮拿了個葡萄,吸進嘴裏,閉上眼,躺在搖椅上,曬着太陽。

冬末的陽光是如此溫暖,吳碧蓮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

夢裏吳碧蓮回到了二八年華,阿娘還沒有死,她陪着阿娘做羹湯、繡花,沒有宅鬥,沒有心計,沒有争寵。

突然想到這不是真的,吳碧蓮猛地驚醒,擦幹了眼角的熱淚。

“這輩子,想不争不搶是不能了。”吳碧蓮心裏嘆道,又自嘲地笑了笑。

她捏緊拳頭,起身到花園中摘下一朵臘梅,插在頭上。

從袖中掏出一個小銅鏡,照了照,終究松了口氣。

“小姐,你真美。蘇軟已經被扣押,她大勢已去,你為何還總嘆氣?”丫鬟小桃不解道。

“我嘆氣,是懷念我那死去的孩子。一個無辜的生命就這樣被蘇軟這個毒婦給扼殺了。”

站在角落裏的李紗靜再也忍不住吳碧蓮的惺惺作态,快步走了出來,站到吳碧蓮的身前。

“妹妹,咱們終于報仇雪恨,将那蘇軟關押了起來。接下來,你說怎麽辦?是将蘇軟直接毒死,還是賣到青樓,充奴為婢?”吳碧蓮拉起李紗靜的手,嘴角微翹。

想起蘇軟的忠告,李紗靜壓住心中的怒火,故意憤恨道:“殺了她簡直是便宜她,把她送去青樓說不定正合了她意。把她留在你身邊做丫鬟,讓她看着我阿兄求而不得,豈不是很刺激?”

李紗靜邪魅地看向吳碧蓮,眨了眨眼。

吳碧蓮點了點頭:“也好。”

李紗靜又向吳碧蓮傾訴了對蘇軟的憎惡之情,才姍姍離去。

快到正午,太陽也有些刺眼。

吳碧蓮抱着大白貓回到自己的房內,美妝系統幻化的Y號從蘇軟的懷中跳到床上,轉身盯着吳碧蓮,正色道:“殺了蘇軟!”

“為何?”

“收她為婢,無異于放虎歸山!”

吳碧蓮手指卷曲着頭發,優雅地坐下:“就算她有齊天大聖的通天本領,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再說,我這麽美,又這麽聰明,她堂堂一個當家主母都變成了我的階下囚,有什麽可怕的呢?”

Y號憤然道:“你不聽我的,總有你後悔的一天。”

“咪咪,我很感激你讓我一天比一天美。我雖然鬥贏了蘇軟,可是忘不了她先前輕蔑讓我無比憤恨。我要讓她做我的丫鬟,看着心愛的男人躺在寵溺我,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蘇軟和小翠依偎在一起,雖然天空放晴,可依舊寒冷無比。

一個老嬷嬷推門進來,黑着臉将兩套素服仍在地上:“快換上,馬上随我去見夫人。”

蘇軟撿起衣服,一看竟然是李府丫鬟的衣服,笑了笑,心嘆吳碧蓮終于上鈎了。

“既然你給了我機會讓我重見天日,那就別怪我了。”蘇軟抓緊了衣服,心裏譏笑道,眼神瞬間狠厲起來。

小翠把地上的衣服扔開,搖着頭,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蘇軟不忍,抱着她,輕聲嘆道:“相信我,先出去,穿上素服為奴作弊不要緊的,活着,就有機會。”

小翠趴在蘇軟的肩頭低聲抽泣了起來。

蘇軟輕浮着小翠的頭發,她知道小翠是在替自己哭泣。小翠斷舌回來,沒有滴一滴眼淚,反而一直微笑,怕惹自己難過。如今卻不忍自己為奴為婢而落淚。

蘇軟的眼睛也紅了,輕拍着小翠的肩膀:“不哭了,我們要笑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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