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景桓...

英儒嘤嘤地快要哭出來:“母後,怎麽辦?”

外面拳頭聲如鼓點落下來,起先還能聽見江偃的聲音,現在連音都沒有了……該不會是被打暈了吧……

寧嬈蹲下,囑咐英儒:“你老實在這兒待着,不許出來。”

說罷,從袖子中捏出一條絲帕,把半邊臉遮住。

順手抄起一根笤帚,沖了出去。

一頓亂揍,自己身上還挨了好幾拳,勉強把江偃刨出來,拽着鼻青臉腫、搖搖欲墜的楚王殿下,問:“你還好吧……”

他擦去嘴角邊的血沫,趔趄了幾步:“我挺好,就是眼前有點晃,冒金星,還看不太清楚……”

“那你歇着吧。”寧嬈推開江偃,一陣風似的沖上去,擡腿踹倒了最前面的世子,躲開氣勢騰騰的霹靂拳風,揚起大掃帚朝人面門襲去。

許是這邊動靜太大,驚擾了附近的侍女,本來端着銅鍋要往前廳送,全湊過來,驚慌失措地指指點點:“怎麽辦……快去禀報大總管吧……”

聽到侍女的議論,寧嬈一分神,被身後偷襲的人一拳打在背上,向前踉跄了幾步,險些一頭栽倒。

布陣一亂,就有人要趁虛而入,掄起了滾圓的拳頭揮下來……

一聲慘叫,拳頭沒落下來,揮拳頭的人被一只飛來的四角犀牛燈砸中,向後一偏,寧嬈有了應變的時間,忙穩住身子迅疾回頭将這人一棍子撂倒。

江偃歪歪斜斜地去拿曲徑石路邊其他的犀牛燈,去扔世子那一夥,其中一個被人随手一揮甩了出去,正砸中在一邊圍觀的侍女。

侍女嬌呼,驚吓之下手裏的銅鍋落地。

銅鍋下置着木炭,正燒得通紅,遇上犀牛燈裏灑出來的燭油,明火迸出,順着油線蹭的燒起來,點燃了路徑旁的草。

那侍女裙裾上沾了點火星,吓得四處蹦跶着滅火,又撞倒了幾個侍女,銅鍋接二連三的落地,火越燒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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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嬈一見形勢不妙,忙速戰速決退出來,招呼江偃跟上,快步去牆角邊抱起已吓傻了的英儒,撤!

世子那夥人追了他們一陣兒,發覺火勢太大,侍女們四處亂竄,場面失控,也顧不得再追,忙撤回去逃命了。

寧嬈和江偃從後門跑出來,見安北王府上空黑煙彌漫,猶豫:“我們就這樣走了……萬一傷着人怎麽辦?要不回去……”

“不行!”江偃斷然拒絕:“你帶着英儒走,我回去和王叔解釋清楚。”

話音剛落,王府大門轟然打開,家丁接踵跑出來,将他們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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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

江璃看了一夜的賬本,早起去乾陽殿聽政,剛回來準備小憩,內侍來禀說是陳宣若求見。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原是大理寺卿鐘槐被告發收受賄賂、私放官囚。陳宣若查實上報,江璃便命将鐘槐捉拿歸案。

誰知消息走漏,鐘槐跑了。

陳宣若火速在長安的各個城門設防,對來往人員嚴加查驗,将鐘槐的畫像貼遍了長安的大街小巷。

饒是這樣,仍舊一無所獲。

江璃将玳瑁鎮紙移開,翻開奏折掠了一眼:“你向來不是個大驚小怪的人,鐘槐為官多年,在長安根基深,一時半會抓不到也是情理之中。”

陳宣若道:“鐘槐找到了。”頓了頓,迎着江璃的視線:“在安北王府,找到了鐘槐的屍體。”

“什麽?”江璃微詫。

陳宣若道:“王府失火,恰遇城防局換崗,路過王府,見黑煙彌漫,便進去幫着救火,在存放戲法師道具的庫房裏發現了鐘槐的屍體。”

江璃道:“那就送到刑部,讓仵作驗屍。”

陳宣若站着未動,猶豫了猶豫,道:“臣已把鐘槐送到刑部了……”說完,擡頭望着江璃,欲言又止。

江璃撫着腦側穴閉了閉眼,有些疲憊地說:“有話就說,朕累得很,別繞圈子了。”

“安北王府的那場火是楚王放的……”

江璃倏然睜開眼。

陳宣若道:“臣聽說安北王要來向陛下請罪,這會兒恐怕已入了宮門,就在來宣室殿的路上了。”

“請罪?他請什麽罪?”

“他說自己教子不嚴,冒犯了皇後娘娘和太子,深感惶愧。”

“這事又跟皇後和太子有什麽關系?”

陳宣若默了默,道:“楚王帶着皇後和太子出宮,微服去安北王府看戲法,誰知遇上了安北王世子江楓,世子同楚王起了沖突,雙方動了拳腳,楚王寡不敵衆,娘娘出手替他打退了世子。”

江璃默然,微有愣怔,卻并沒有陳宣若預想的勃然大怒,只是目光渙散,思緒不知飄向了何處,輕聲道:“你說阿嬈替景怡出頭,把安北世子打了?”

陳宣若忙道:“當時太子也在,娘娘許是怕吓着太子才出手。”

江璃翻了個白眼:“他們現在在哪兒?”

“太子被送回東宮了,娘娘現下就在側殿。”

江璃起身,“朕去問問皇後是怎麽回事,待會兒安北王來了你先替朕穩住。”

他一夜未眠,頭中本就像墜了鉛塊,又經了這一天的糟心事,煩躁不堪,只覺心亂如麻,連腦子也混混沌沌的。

推開殿門,宮女忙上前揖禮,他擺了擺手,她們便齊刷刷地退了出來。

寧嬈聽到響動,從銅鏡前站起來。

陳宣若将她帶回來時囑咐她要小心說話,最好能将事都推到安北王世子的身上。

他向來溫雅,極少有這麽嚴肅的時候,看樣子寧嬈就知道自己又闖了大禍。

她怕江璃看見自己一身平民裝束更加生氣,忙叫宮女給自己換上祎衣。

衣裳妥當,發卻沒來得及盤。

披着頭發走到幔帳前,隔着一層幔紗,模模糊糊地看見江璃進來。

廣袖曳地,玉冠束發,一身的凜冽寒氣。

她有些發怵,緊抓着幔紗,見江璃越靠越近,一時緊張,脫口而出:“景桓。”

江璃的身形遽然定住。

他的頭又開始一陣陣的眩暈,那股疲勁沖上來,攪擾的思緒總也聚不到一起,似是處在一種迷亂的狀态,可又非常清晰地回想起陳宣若的話。

阿嬈是為了景怡才出手的……

她從失去記憶後就再也沒有提過景怡,也沒有這樣叫過他的字了……

難道……

他來不及細想,快步上前,掀開幔帳,将寧嬈擁進懷裏。

寧嬈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鬧懵了,呆呆地由他抱着,聽他的嗓音顫抖且沙啞:“阿嬈,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你,更不該折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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