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先帝...
江璃低頭看看那濃酽如墨的藥汁,擡頭看看一臉豪氣的寧嬈,手裏抓着她的頭發,愣了愣,就着她的手一飲而盡。
寧嬈馨然一笑,拿錦帕給他擦拭唇角殘留的墨漬。
燭光幽昧,影影綽綽,映得面前人眉眼如畫,如細筆精心描摹出的一般清隽秀昳。
看得她有些癡愣。
見她這副模樣,江璃笑問:“怎麽了?”
寧嬈呢喃:“你真好看……”
他笑紋愈深,将她一頭烏發小心翼翼捋順,狀若無意地問:“是嗎?那你覺得是我好看還是景怡好看?”
景怡?
寧嬈一怔,珠光流轉的眸中浮上濃重的困惑,不知緣故的、本能的有些不安,看向江璃:“你為什麽要提他啊……他對我來說也只是你的弟弟。”
江璃擡手摸她的眉骨,順着一縷黛色滑到眉尾,唇角噙着一抹溫笑,神情微惘:“有時我覺得你将什麽都忘了也不是壞事。”
寧嬈聽得疑惑,不由得打了個哈欠,眼中漫上霧氣,透出沉沉的疲憊。
江璃笑道:“我們早些休息吧。”
說完,将緞帶放到妝臺上,打橫抱起寧嬈,進了幔帳裏。
江璃将寧嬈放到榻上,輕輕低頭,将一吻落于她的唇上。
本想蜻蜓點水,淺嘗辄止,可一觸到那柔軟如着魔了一般,誘得他層層深陷,難以自拔。
細碎的吻輾轉下移,施與懷中軟玉的力道也漸漸加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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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嬈覺得自己想被放在了熏籠上蒸烤,渾身熱氣騰騰,且覺得她身上的江璃漸漸變了模樣,那一慣的溫煦、清冷在轉瞬間消失無影,眼前的這個人炙熱、瘋狂、迷亂,像是要把她捏碎了一樣。
“景桓……”她不安地喚他。
“我在這兒。”他答的篤定,卻一翻手撕開了她的寝衣。
大片的肌膚露在外面,凝脂玉砌,粉兔盈然,如初初綻放的桃花落于雪中,豔蕊淨塵,暗香靡靡。
江璃眼中掠過一抹暗色,喘息更重。
金猊爐中飄出芸香霧,幽幽轉轉,順着幔帳湧了進來。
他抱着寧嬈滾向床榻裏側,飛快地褪去兩人身上剩餘的衣衫。
“景桓……”寧嬈的聲音低徊,宛如呓語,卻帶着顫音。
江璃察覺到異樣,忍住身體的不适,從她身上撐起,低頭看去。
她白皙的脖頸被汗浸透了,精細的鎖骨凸起,随着喘息起起伏伏。那雙消瘦的小手緊緊攥在一起,骨節突兀,連着青筋迸起。
再往上看,眉宇緊縮,半閉着眼痛苦難耐的模樣。
江璃心中驀然驚慌,忙抱住她:“阿嬈,你怎麽了?”
“頭疼,好疼……”她覺得腦中如有千根弦,铿然齊鳴,回音不絕,一股噬髓鑽筋的痛驟然襲來。
周圍景致仿佛被糅雜碾碎,飛速旋轉,拖出曳長的尾翼。
頭愈來愈沉,只能聽見江璃那一聲聲憂戚傷慨的“阿嬈”……
她好想睜開眼對他說:我沒事,景桓,你不要擔心。
可身體偏偏不受控制,如一只失了線的鳶尾飄飄墜墜進迷蒙煙霧裏。
周圍四壁沉寂,紅燭盛豔,貼着金色的喜字,一室的芸香氤氲。
如血般的緋色紗帳幽幽轉轉,蝶翼一樣輕顫。
纖薄的紗帳後隐約透出兩個人影,寧嬈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似乎強忍着痛楚有些沙啞,但還是溢出笑音,像是在調笑:“我看你拙的很,別不是第一回吧……”
這個時候的江璃還稍顯稚嫩,雖然已長成了英挺秀拔的樣子,但不是很沉得住氣,當即一沉身,對寧嬈實施了報複。
寧嬈抽了口冷氣,秀致的小拳頭揮了出去,被江璃截住,扭到了身後。
再接下來被衾若紅浪翻滾,蕩起波漪般油潤的光。
良久,寧嬈憋着的一口氣舒開,開始沒臉沒皮地抱着江璃耍賴:“景桓……景桓……你最好了……”
江璃抱着寧嬈稍稍平複了淩亂粗重的喘息,道:“父皇的前車之鑒我記得清楚,在回長安那日便發誓,絕不會讓自己為美色所惑。所以這東宮上下幹淨的很……”
懷中良久沒有回應,低頭一看,寧嬈将額頭抵在他的胸膛前,三千青絲淩亂的鋪陳于後背,一顫一顫的,似乎還沒回過勁兒來。
他勾起唇角:“是不是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寧嬈張口輕輕咬住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說:“你的意思是我長得不美麽?不足以迷惑你?”
江璃一愣,旋即笑道:“你當然美,這一生我只被你迷惑……”
這甜言蜜語……簡直是要把人溺在糖水盅裏。
寧嬈感慨,原來從前的江璃是這般溫柔嘴甜,猶如詩賦中走出的如玉公子,渾身上下一點都沒有如今這雍容矜貴不茍言笑的冷冽君王氣質。
歲月啊,果然是把殺豬刀……
她有些許留戀、不舍地從夢寐中醒來,睜開眼,可見帷幔低垂,人影憧憧,不時有低聲絮語傳入。
江璃坐在榻邊,一見她醒了,忙低頭來看,眸中滿是驚慮關切,連聲音都發顫:“阿嬈,你可有不适嗎?”
不适……對于你變的這麽徹底,這麽沒情趣,這麽不會說甜言蜜語她感到很不适。
惆悵地搖了搖頭。
這一動她發覺原先被剝的光溜溜的身上已套了寝衣,唇角黏膩,一摸還有點藥的苦味。
江璃明顯松了口氣,替她掖了掖被角,道:“你好好休息,我再去問太醫些話,馬上就回來陪你。”
他腰間垂落下的寝衣帶子自寧嬈掌心劃過,徒留下一點微癢的觸感。
寧嬈閉了眼,意猶未盡地想再回憶一下夢中那個十分讨人喜歡的江璃……
江璃拂開帷幔出來,一老一少兩個太醫迎上來,年輕的那個名叫林維初,是剛從骊山行宮擢上來的,人看上去很是耿直,不及看一看江璃的臉色,直接開始禀報。
“娘娘應是在一步步突破惑心毒,或許是舊日的場景重演,激起了她內心的記憶。”
“這記憶每恢複一分,惑心毒的毒性就減弱一分,這中間的暈倒、頭疼不過是并發症,并無大礙。若是想好的更快,最好不斷地重複像今晚這些能讓她頭疼的事。”
聽完,向來練就一副冷硬鐵面的江璃罕見地紅了臉,低了頭……
老太醫是院令魏和,侍奉了兩代君王,早練就了一副油滑,一看就知是怎麽回事。
深更半夜的,一對年輕小夫妻衣衫不整的,還能在幹嘛?偏林維初這個愣頭青,沒瞅見皇帝陛下都讓他說的紅了臉,還巴巴地說個不停……
這樣想着,鉚足了勁踹了他一腳。
林維初一踉跄,險些撞到江璃身上。
他膽戰心驚地穩住了身子,驚惶地回頭看老太醫,魏和咳了一聲:“說重點。”
林維初忖道:“臣給娘娘把脈,覺得脈象奇怪,近幾日研讀了許多雲梁一帶的醫書,覺得娘娘雖然中了惑心毒,可這毒不是用來害她的,可以說恰恰是這惑心毒救了她的命。”
江璃一詫,聽這小太醫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臣推測娘娘最先是中了另一種毒,此毒極易入腦,所中之人形神呆滞,逐漸癡傻,最後便如癡兒全然不知世事。有人為了救她,及時給她灌下了惑心毒,才将此毒壓下。”
夜風幽涼,絲絲縷縷的滲進來,江璃倏覺後背一片冷涔,手抑制不住地發抖。
“什麽毒?”
“六尾窟殺。”
江璃一時沒站穩,連連後退。
一直跟在他身後,向來眼疾手快的崔阮浩竟也忘了扶他,呆呆地站在牆根,像被驚掉了魂。
江璃看向太醫院令魏和,魏和輕嘆了口氣,躬身道:“臣亦認為,若沒有惑心毒,娘娘今日情狀便與當年先帝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