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簡短的幻象被暴起的痛苦打斷。

這樣的痛苦僅僅持續了一瞬,立刻從蓮沼的身體上消失了。

下一秒,她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間淩亂狹小的辦公室裏。

書櫃滿滿當當,桌上的文件山搖搖欲墜,燈光一明一滅,環境潮濕而逼|仄。

一名小女孩一臉嚴肅地坐在辦公桌後,遺憾地說道:“蓮沼小姐,攻略失敗了呢。未能完成獲得三名男性的告白,貝露丹迪就被凍結了。”

蓮沼還有一些恍惚。

她似乎還沒從貝露丹迪的身體裏徹底抽身而出,仍舊以為自己是那個可憐的小姑娘。

“蓮沼小姐?蓮沼小姐?”女孩喊了她兩聲,說道:“可別入戲太深啊。”

“哦。”蓮沼回神,秒切換成陰沉臉色:“好久不見,我的小可愛。”

女孩的肩膀一抖,她讪笑着說道:“我,我叫做瑪麗,不叫做小可愛。”

蓮沼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随即伸展雙手,靠在了椅背上。

當久了六七歲的小女孩,忽然變回了風華正茂的少女,她還有些不習慣呢。

瑪麗一邊讪笑一邊道:“蓮沼小姐,你離影後的寶座還很遠啊。通過這一次出演,我發現你還做不到完全入戲。而且,系統為你安排的絕世美貌,是讓你用來和準備胎們培養感情的,不是讓你拿來玩真心話大冒險的。”

蓮沼冷漠臉:“就你事多。”

瑪麗秒噤聲。

不知為何,蓮沼的氣場讓她覺得十分害怕。

“對了。”蓮沼忽然想起了什麽:“貝露丹迪被凍結以後,發生了什麽?”

她實在是有些好奇故事的結局到底如何。

以“貝露丹迪”的身份生活了一段時間後,她有些無法從角色的束縛中掙脫出來。

瑪麗翻了翻抽屜,找出了當初那本小冊子,遞給了蓮沼。

書頁上的名字很熟悉。

[驅魔同人]貝露丹迪之悲劇:○江衍生動漫-幻想架空-言情-正劇-破鏡重圓-虐戀情深

他,溫柔少年,翩翩公子,白骨紅顏,傾國傾城;

他,冷心冷情,玉樹臨風,傲世而立,無人能比;

他,俊逸潇灑,風流不羁,紅發飄然,引人心醉;

他,神秘莫測,缱绻魅惑,妖異難辨,跹然如蝶;

而她,傾國絕世,風華無雙,一代佳人,傳奇難寫。

她與他們之間,又會摩擦出怎樣的火花?

蓮沼翻了幾頁,就看到了這麽幾段話。

——“此後,這三千塵世裏,再也沒有了一個名為貝露丹迪的絕色佳人。那道纖細秀麗的絕美身影,早已随着滾滾紅塵就此離去。白骨紅妝,公子無雙,再多的陌上人如玉,都如煙飄散。半城煙沙,葬她一身風華;一指流年,寫她無雙紅顏。世間繁華,再與她落寞身影無關……”

蓮沼:“□□×,太辣眼睛了。”

瑪麗咳了咳:“文明。”

蓮沼:“好的,操您×。”

瑪麗:……

所幸,後面的內容沒有如此辣眼睛。

貝露丹迪與優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阿爾瑪偷偷摸摸地進入了聖潔安置室。

聖潔依舊和他當初看到的一樣,仿佛是長在罐子裏的一小排蘑菇。

除了聖潔,他也在這裏看到了其他的東西。

存放于玻璃罐中的驅魔師的軀體。

死去的驅魔師們的軀體。

屬于阿爾瑪·卡爾瑪的,從前死去的他,或者說,她的軀體。

聖潔之所以要生長在玻璃罐裏……

是因為它依舊紮根于原來的軀體中啊。

那一瞬間,阿爾瑪和自己的同伴一樣,取回了自己的記憶。

他曾是一位驅魔師,在某一天,聞着血味與屍臭味戰死。

然後,又在第六研究所中,以全新的姿态醒來。

阿爾瑪,優,貝露丹迪,還有許許多多未曾醒來的孩子,都曾是驅魔師。

只不過,在死亡後,他們的大腦被移植入人造人的軀體中,以期重新成為黑之教團與惡魔對抗的新戰力,這就是所謂的“第二驅魔師計劃”。

取回記憶的實驗體無外乎一個下場——失去理性,暴走發狂。

阿爾瑪·卡爾瑪矮小的身影迷惘地徘徊于研究所中,踢踏零碎的腳步聲回響着。

滴落的鮮血猶如地獄之中綻放的蓮花,沿着他的腳後跟一路蔓延。曾經無比陽光天真的男孩拖曳着手臂上的聖潔,一路滴着不知屬于何人的鮮血,在各處留下一片慘烈的狼藉。飛濺的血跡灑滿白色的牆壁,或溫柔或嚴厲的人都墜落于地。

阿爾瑪拖着一身鮮血,走到了貝露丹迪的身前。

病床上的女孩姿态恬靜,仿佛只是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你已經睡着了呀,貝露丹迪。”阿爾瑪盯着她的睡顏,喃喃說着,稚嫩天真的嗓音一如往昔,但卻帶着一絲不明的晦澀:“那就不用我來幫你了。”

“優被凍結了,你也睡着了。還沒醒過來的大家,也永遠不要醒過來了吧。怎麽會想要在這個世界上醒過來呢?”阿爾瑪的聲音滿含失落:“根本不會想要醒過來吧。”

他先殺死了研究所的實驗員與負責人,包括艾普斯泰尼博士與、翠、埃德加先生,又殺死了那些沉睡在容器中、尚沒有蘇醒的同伴們。最後,則是從“凍結”中蘇醒,并成為聖潔适格者的優。

準确地說,他沒能殺死優,反而被優破壞了。

到最後,整片研究所內,只剩下優一個人尚且存活。

蓮花開滿了優的視線,庭院之中滿是盛放的花瓣與滴落的水珠。

在書頁的最後,寫着一行字——屬于貝露丹迪的故事,還遠遠未結束。

再往下看,則是另一行小字——作者有話說:蠢作者要去中考啦qwq等我中考回來放暑假再來填坑哦!民那拜拜!( ω )

蓮沼:……

您好,操您×。

這個故事實在是有點黑泥。

她很難想象,把優視作珍貴好友的阿爾瑪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動手破壞優,又是以怎樣的心情被優破壞掉。

不過,她也該慶幸取回了記憶的貝露丹迪最終還是被凍結了。

不然的話,最後就不是阿爾瑪和優互怼了,而是三個人大戰三百回合。

“別入戲太深啊,蓮沼小姐。”瑪麗适時地提醒道:“來看看下一份劇本吧?”

說着,瑪麗又遞過了一本小白書。

《[火影]族長霸道愛:宇智波少奶奶101次逃婚》

○江衍生動漫-幻想架空-言情-正劇-破鏡重圓-虐戀情深

文案:

他是立于忍界頂端的霸道族長、全球忍界的傳奇神話,而她則是空有美貌之名的孤女。

一夜纏綿,她奪走了他的心,而他為了報複她,竟命她成為自己的契約未婚妻!

“不……你根本不愛我!你愛的只是我的外貌,我的軀體!”她哭着搖頭。

“你以為你是什麽?”他邪魅一笑,露出玩味邪佞眼神:“你不過是個玩物。”

“我不敢愛……”她扯住他的衣袖:“好疼!我的心,已經碎了……”

“是麽?”他失神落寞:“我傷了你麽?我以為,我已經沒有了心……”

攻略目标:成為宇智波族長夫人。

閱讀指南:

斑斑!!斑斑!!斑斑!!斑斑!!啊!我的斑斑!

蓮沼:……

這位作者對這個“斑斑”的愛意已經撲出了紙面,直拍她的面頰。

“這本書的水準還不如上一本驅魔同人。”她說。

“只是風格、針對年齡段不一樣而已。”瑪麗解釋道:“我覺得這一次的攻略目标比較簡單。”

蓮沼點點頭,說道:“确實。”

雖然不知道這個“宇智波”是怎樣的一族,但是好歹,攻略目标只有一個人。

“蓮沼小姐,我提醒你一下。”瑪麗說:“投機取巧的行為在我們的【臨時演員系統】裏是不受歡迎的,畢竟你是一名演員。最好這一次不要再和宇智波的族長玩真心話大冒險了。”

蓮沼:“就你話多。”

瑪麗又噤聲。

蓮沼:“我就是要玩真心話大冒險。有本事你打死我。”

瑪麗害怕地抖了抖肩。

“去吧,蓮沼小姐……”瑪麗指了指她背後的那扇門:“你離金馬影後又近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驅魔part1暫完

下一副本hy

總算回到老本行副本了....

☆、#1

這一次,瑪麗對蓮沼粗暴多了。

她直接一腳把蓮沼踹出了門外。

“卧槽——”

尚來不及驚呼,蓮沼便發現她正處于自由落體之中。

不過數秒功夫,她便成功地噗通一聲降落在……一堆軟綿綿的物體上。

手心一蹭,柔軟布料的觸感十分鮮明。

手指戳戳,布料下還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蓮沼渾渾噩噩地擡起頭,恰好與一個人四目相對。

一個,處于剛剛睡醒狀态的,黑發男人。

她以四肢張開的姿勢,撲在別人的床褥上。

而被她死死壓在身下的,則是一個……可能被她壓醒了的可憐男人。

微開的窗扇裏漏入幾抹晨光,恰好落于他面容之上,留下一道亮金色紋路。白色被角半掩去他面孔,只露出高挺的鼻梁與一雙半阖雙眼。他黑色眼睫長而細,瞳光微渙,散亂的黑發落滿他赤|裸的肩頸。

“……嗯?”他的眼眸一動,視線轉向了趴在他身上的某個人,繼而從喉嚨裏發出了低啞的聲音。

輕而薄,像是貓科動物不滿的低聲咕弄。

也許是因為剛剛睡醒,他黑色的眼眸忽而轉為妖異的紅色。也僅僅是一瞬間,那片奇異的紅便散去了,重新歸為沉寂而徹底的黑墨之色,快到蓮沼以為那只是她的幻覺。接着,男人終于說話了:“可真是熱情啊,你。”

蓮沼:?

她頂着一頭黑人問號,盯着這個莫名露出愉悅之色的男人。

不過,她趴着的姿勢确實容易令人浮想聯翩。

她的雙手正撐在男人的身體兩側,沒有束起的紫色長發散落在被褥之上……等。

紫色長發。

蓮沼不顧她還半跪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立刻撈起了自己長至腰間的發絲——淺紫色的,柔軟的,筆直光滑美麗的秀發……【臨時演員系統】又為她免費染發了。

而且好像還給她換了一身衣服——嗯,普通的睡衣。

雖然過于寬松了一點,但是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男人坐了起來,黑色的長發從他的肩頭滑落。他的黑發一點都不乖順服帖,極其不馴地朝天翹起。不過,縱使發型爆炸,他的顏值也沒有受到絲毫的負面影響。

這是一個十分俊美的男人。

而且,還沒穿衣服。

被子筆直地從他胸前滑落,露出他赤|裸的、肌肉緊實的上半身。從胸口到腰腹的線條都極其完美,起伏的輪廓漂亮而引人幻想。至于從下腹向下,藏在白色被褥下的某個重點部位有沒有穿內褲,蓮沼就不知道了。從他的人魚線來看,大概……是沒穿的吧。

“怎麽,僅僅是昨天晚上,還不夠嗎?”男人輕笑一聲,如此說道。

蓮沼:??

眼看着蓮沼背後的黑人問號越來越多,男人的神色愈發愉悅起來。他伸出手掌,用修長的手指托起眼前少女白皙的面孔,眸光暗了下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成為我的女人,我已經滿足了你,不是嗎?明音。”

寂靜。

三秒鐘的寂靜。

“啪”的一聲輕響,幹脆地響起。

眼前的少女幹脆利落地拍開了他的手掌,狐疑地盯着他,問道:“你是誰啊?”

黑發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他閉上眼,輕松地笑說:“要和我玩無聊的晨間游戲嗎?”

蓮沼橫抱雙臂,從他身上站了起來,以格外陰沉的眼神打量着這個從容悠閑的男子。她身上的冷意太甚,以至于背後自帶陰沉沉的小烏雲背景,這讓黑發男人不由得多注意了她一眼。

明明昨天晚上還是個只會哭泣懇求的軟妹。

怎麽睡了一覺之後,好像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了?

蓮沼捏了捏眉心,有些苦惱眼前的情況。

她回憶起了自己先前看到過的文案——

他是立于忍界頂端的霸道族長、全球忍界的傳奇神話,而她則是空有美貌之名的孤女。

一夜纏綿,她奪走了他的心,而他為了報複她,竟命她成為自己的契約未婚妻!

一、一夜纏綿?

看來,這就是一個标準的霸道總裁模式言情的開頭咯。

作者的惡趣味還真是可怕。

于是,她只能很淡定地說道:“我失憶了。”

黑發男人抿唇,沒有回答。

兩人互相盯視着,彼此相顧無言,唯有窗臺上的鳥雀發出啾啾鳴啭,輕盈明快。自窗扇縫隙間可窺見幾抹蔥茏綠意,是無數杆青玉挺拔的翠竹立于庭院之中,低垂的窄長葉片随風輕曳,又在窗臺上落下婆娑之影。

“我真的失憶了。”蓮沼對那男人說:“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打誰,誰在打我,我怎麽拿了全場最佳?”

男人略略皺起眉頭,面上浮出了一絲危險之意。他揚起唇角,似笑非笑:“你以為耍我很好玩麽?明音。”

男人說着,便要起身。眼看着被褥就要從他的腰胯間滑落,蓮沼眼疾手快——不,眼疾腳快,迎着他的雙腿間就飛上一腳,意圖将被子固定在原位,口中還冷然鎮靜地說道:“有話好好說,別裸奔。”

男人定在原地,以空手入白刃之姿接住她瑩白光裸的腳,繼而說道:“還真是狠毒。”

蓮沼久久地打量着衣衫不整的兩個人,許久後,她面色一緩,口中憐憫道:“可憐的男人,看這情況,大約是昨夜的‘我’侮辱了你的清白吧。你倒也不用為此尋死覓活或者期期艾艾,若是‘我’睡了你,我會考慮負責的。”

她憐憫的語氣太過明顯,說話的口氣又極為不善,這讓男人的眸光更沉。他捏一捏明音還被他握在掌心裏的腳,漫不經心地說道:“再玩就過分了。”

“我真的失憶了。”

“你真的失憶了?”

“……”

“……”

又是一片詭異的沉默。

“……你叫蓮沼明音。”許久後,男人緩緩說道:“昨天,你和我……”

“我睡了你?”蓮沼狐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他說:“你和我玩了一個晚上的什麽‘真心話大冒險’,直到天亮。剛才才睡下不久……最後一個‘大冒險’是說什麽來着,說是要我承認你是我的女人……”

“……”蓮沼默默地轉過了頭。

真心話大冒險可真是一個受歡迎的游戲啊。

等。

所謂的“一夜纏綿”就是玩了一晚上的真心話大冒險嗎?真是纏綿得可以啊。

而且,這男人說話的方式也真是容易讓人誤會。

蓮沼拽緊了自己的衣服,一時無語。

黑發男人又笑了起來,拽着她的腳腕,将她拖向了自己的懷中。

“如果你想以另外一種方式成為我的女人,我也不介意。”

他籠着她的雙肩,在她耳邊如是親昵地說着。

黑色的發絲擦着蓮沼的面頰,灼熱的鼻息灑落在她的耳廓上。寬大的手掌以莫名熾熱的溫度,游走于她僅披着薄薄睡衣的脊背上。光照亮她不小心露出的大腿,近乎透明的肌膚恍若最幹淨的白瓷;留着一道微紅捏痕的腳腕輕輕一動,腳趾悄然勾起。

不小心暧昧起來的氛圍,被一個絲毫不解風情的問題打破。

“可是,問題是,你是誰啊?”蓮沼直直地注視着他背後的牆壁。

“……”男人游走的手僵住了。

“你真的失憶了?”他陰沉着語調問。

“你的耳朵是裝飾品?”蓮沼有些不耐:“還是說,你的智力有損?”

就在兩人以嘴遁互怼之時,紙門上映出一道修長清瘦的青年剪影。那青年端立于屋外,他清澈的嗓音從門扇外輕和傳來:“哥哥,還沒有起來嗎?”

來不及阻攔,繪有群青色海浪的紙門已經被“刷拉”推開。明澈的天光湧入屋內,于瞬間照亮這間和室。散落一床的紫色長發上盈着微亮的光,那一對以詭異之姿抱在一起的一對男女也陷入了無言。

蓮沼用餘光瞥見了屋外晴好的天空、微搖的竹竿、飄落的翠葉、庭院的石徑,以及門口那俊秀青年恍若被喂了五十口芥末的、十分難以描述的表情。

緊接着,那俊秀青年的嗓音就在庭院裏壓抑又狂躁地炸開,既想要發作又必須壓着音量的委屈感盈滿了蓮沼的耳際。

“哥——你怎麽——把蓮沼家的小公主給睡了?!”

“小聲點!泉奈!”

☆、#2

“你是誰?”

“……”

“嗳,說話啊?你是誰啊。”

“……你先把衣服穿好。”

男人套上了一襲藏青色的直袍,随意地将黑色長發攏在身後,他的衣服背後繡有一柄上紅下白的團扇——那大抵是族紋一類的東西。

自平安時期起,各家族便有繪制圖紋區分族人的習俗。遠如出慣清涼殿上人的攝政家族,擇以秀雅圖案以彰自身的貴介身份;近如元祿時期,又盛行以花月海波為形的家紋。如這男人身上一般以一柄團扇作為标志的,倒也是少見。

不僅僅是男人的衣服上繡有上紅下白的團扇,連同擡頭所見的屋梁與小幾上所設的陶瓷器皿上,都有着相同的團扇,可見這一族極為重視這類強調家族的符號。

眼前的兩位男性都約莫二十出頭,坐在蓮沼正對面的,正是與她有着“一睡之緣”的那位炸毛哥。他盤腿端坐之時收斂了早先的危險之息,只是面上陰沉之色尚未散去。若不看他那一臉不豫之色,倒也會覺得他俊美非凡,氣勢沉穩。

而坐在他身側的青年則顯得溫和許多。

他留着一截軟軟的小辮兒,五官的輪廓極為漂亮,笑容像似一汪清泉。盡管容貌精致,但這般的漂亮溫和只是表象,這個初初一看就很惹人喜愛的青年,并不如他的皮囊一般是個有耐心而好說話的人。

和這兩位身穿黑色族服的、衣裝整齊的男性相比,蓮沼就顯得有些衣冠不整,畢竟她還穿着睡衣。兩位男性也意識到了尴尬之處,開始敦促她換衣服。

但是……

“我的衣服在哪裏?”她攤開雙手,頂着一頭黑人問號。

“你連這個都不記得了?!”黑發男子的嗓音裏有了一絲惱怒。

一件寬大的長袍兜頭朝蓮沼落了下來,将她的腦袋籠在了衣內。黑發男子沉靜的聲音響了起來:“沒辦法了,先穿我的吧。”

“哦。”她應了一聲,利索地在睡衣之外套上了這件十分寬大的長袍。黑色的袖口遠比她的手臂要長,她就像是拖着一截水袖一般,軟軟地晃悠着手上多餘的布料,末了,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低聲說道:“多謝。”

男子冷哼一聲,面色略有好轉。

“……”男人盤腿坐了下來,臉上的陰沉之色揮之不去。從卧蠶到嘴角到手套下露出的絕對領域仿佛都在往外噴薄着名為“可怕”的氣場。

“明音小姐,這一位是宇智波一族現任的族長,斑。”坐在斑身旁的青年很是好心地替她介紹道:“我是宇智波泉奈。”

名為宇智波泉奈的青年笑容溫和,漂亮的眼睛裏盈滿笑意。

“哦,斑。”蓮沼冷淡點頭,繼而重複道:“你就是宇智波斑?”

“是。”斑一歪頭,用手背撐着面頰,說道:“怎麽,想起來了嗎?”

“不。”她簡短地吐了一個音節,惜字如金。

原來眼前這一位就是她的攻略對象,那個“斑斑”。

這麽說,只要嫁給這個男人,成為宇智波的族長夫人,就算完成任務了咯?

“還有一個問題。”她視線一掃:“我叫做蓮沼明音,對吧?”

“……是的。”宇智波泉奈有些不忍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怎麽就忘記了……”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兄長宇智波斑,開始暗暗好奇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得兄長對女人有了興趣,似乎也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女人。但是……對象和時間都不太那麽政治正确。莫非兄長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之後,又對她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宇智波泉奈的思緒在一秒之間疾馳九千萬裏,已抵達了黃泉比良坂。

所幸,他及時把自己那如狂奔野馬的神思收了回來,轉而俯至斑的耳邊,低聲說道:“哥哥,你這樣做有些不妥吧。貿然就将蓮沼一族的姑娘收為自己的女人,可如何與其他族人交代?”

宇智波斑陰沉着一張俊美的臉,不說話。

他該如何與泉奈解釋——其實他沒有睡這個女人,他們只是玩了一個晚上的奇怪游戲而已?

宇智波斑于工作的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徹夜陪蓮沼明音玩“真心話大冒險”這種無聊的游戲,可不是因為他對這個漂亮的女人有了什麽非同一般的興趣,僅僅是因為她在前夜提出的條件——“如果斑大人願意陪我作賭的話,那麽等到夜盡天明之時,我便将……獻給斑大人。”

一夜過去,夜盡天明,兩人齊齊醒來,本應到了兌現諾言的時候,結果……

他媽的這個女人,竟然,失憶了。

起初,斑以為她只不過是在玩弄花招,想要以“失憶”作為借口,逃避約定好的條件;後來,斑發現她可能是真的,詭異地,失憶了。

“是中了幻術嗎?”斑疑惑地低語道:“不知現下我族的醫師是否有空……”

“等一等,哥哥。”泉奈也低聲于他耳邊,以只有兩人可聽的聲量問道:“不是你動的手腳嗎?”

“……”斑話語愈沉:“當然不是我。”

泉奈表情微妙地擡起頭,直直地盯着蓮沼,好像要從眼前這紫發少女的面孔上看出什麽來。

眼前的少女約莫十五六歲,于戰國時代的女性而言,确實已到了婚嫁生育的年紀。

她穿着斑那寬大的外袍,以略顯乖張的姿勢靠坐在窗旁。亂岔開的雙腿毫不顧忌身份與性別之差,光裸的小腿迎着泛泛的日光蹭在榻榻米上。她一只手撐着面頰,有一搭沒一搭地卷着自己紫色的長發,眼神懶懶散散,像是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也确實是一個出衆的美人,五官姣美、身形窈窕,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中菡萏。就算是在向來出慣了美人的宇智波一族,她短暫的露面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此時,這個漂亮的少女毫無羞赧之意地迎着泉奈的目光,問道:“‘幻術’是什麽東西啊。”

泉奈木。

竟然連幻術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還是忍者之家的女兒麽!

而且……現在的明音小姐和初初登場時的形象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于不久之前初來到宇智波族地之時,明音小姐尚且是個優雅如碧玉的腼腆少女。只消一番打趣的話語,便能讓她羞澀低頭。她總是步伐細碎優雅,交談細語輕聲,若是稍對她施以重言,她便眼角泛起隐約淚光。

這般嬌嫩,以至于讓脾氣不好如斑者都收斂了不少,以免讓這位素來嬌氣的小公主掉下眼淚。

可是現在的她……怎麽看都有些……不太對勁啊。

都怪斑哥。(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先怪了斑哥再說)

宇智波兄弟懷揣滿心疑問,先後對蓮沼發問。一通問答之後,他們也只能确定眼前的少女确實失憶無疑——不僅不記得他們的名字,甚至不記得自己的身份與當下的紀年。哪怕是将地圖拿出,她也無法指出自己的所在,反而對着再普通不過的五大國地圖面露迷茫之色。問她何為“幻術”、“體術”,她也只會露出疑惑神色。

斑有些煩悶,便走至窗邊凝視庭院中的景象,和室內傳來泉奈的嗓音,他正為蓮沼一一解釋她所在之處與現下境況。

這個世界正處于戰亂之中,名為風、火、雷、土、水的五大國與無數小國盡數被戰争之陰雲籠罩。諸國的首領各自雇傭忍者家族為己身效力,而這以紅白團扇為标的宇智波一族,正是當下立于忍界頂端的、最為強盛的家族之一。

與宇智波一族恰好相反,這位紫發公主蓮沼明音所出身的蓮沼家族,卻是茫茫忍界之中最為平凡普通不過的一個辣雞小家族,戰鬥力弱雞到可以忽略不計。本就人丁稀落、家族式微,又恰逢戰亂四起,忍界颠沛,辣雞(劃去)蓮沼一族于戰争中悄然凋零,阖族盡滅。

這一支族人中,唯一于戰亂中存活下來的幸存者,便是族長之女、自幼被珍養于掌中的明音公主。明音之父在彌留之際,想起舊日與宇智波先族長曾有過口頭之約,于是便鄭重囑咐愛女前往宇智波一族尋找安身立命之所在。

于是,半月之前,這位嬌弱腼腆,雖為忍者卻不似忍者的明音小姐出現在了宇智波族地內。時任族長宇智波斑雖無法考證先族長是否曾定下過這樣的約定,但礙于族內男子莫名的澎湃熱情和踴躍無比的态度,只能将這位明音小姐暫且留了下來,吃穿優渥地招待着。

招待着招待着招待着……

不知怎麽的,斑就把人家招待到床上去了。

(雖然其實只是玩了一宿的真心話大冒險罷了)

泉奈語畢,蓮沼陷入沉思。她甩一甩寬大的袖口,一時無言。

她大體也明白了自己的狀況——她是個寄人籬下的小可憐。

這作者為她屮的人設怎麽就這麽讓她不爽呢。

她一點都不喜歡寄人籬下的感覺。

但是,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既然來到了宇智波一族,那麽離“成為族長夫人”也就近了一步。至于是“寄人籬下”還是“自強不息”,便暫且擱置一邊吧。

尊嚴能當飯吃?

(蓮沼:能啊!)

想到她的攻略目标就在窗邊迎風而立故作高深,她忽然發問道:“斑,你喜歡怎樣的女人?”

聽聞此言,宇智波兄弟齊齊進入沉默模式。

見斑沒有回答,蓮沼又問:“還是說,你喜歡男人?”

那可就麻煩了,她必須先去變性。

斑忍住拔刀暴起的沖動,努力保持對待女人應有的儀态:“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溫順謙恭、儀态得體,不會給我惹麻煩的女人吧。”

“你看我,行嗎?”

斑&泉奈:……

斑內心:……大概是,不行的吧。

☆、#3

“哎你們看啊人群之中那位明音小姐的臉在發光啊。”

“沒錯,她好像是個LED燈一樣閃亮。”

“這般的美貌啊…………她散發着光芒朝我這裏走來了。”

蓮沼所過之處,閑暇的宇智波族人們便發出了詭異的評價。

她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巨型的電燈泡。

正是停戰休憩的時候,各大忍者家族們都在重整軍備、休養生息,宇智波一族亦不例外。聽聞族中來了一位頗為美貌的外族少女,不少閑暇的好事者都前來圍觀,想要一睹這位美人的風采。

但是,美人美則美矣,背後卻總是跟着一個面色嚴肅的泉奈大人,這讓族人們只能退避三尺。

宇智波泉奈領着蓮沼于族地中四下游走,然而四周總有揮之不去的人群,或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赫然一副想要上前追求外族美人的模樣。

泉奈一手扶額,在內心悄然嘆氣。

斑哥真是好眼光,第一個看上的女人便是如此能耐。

“都站在這裏做什麽?”泉奈面孔肅然,對四下的人群說:“大名頒布的任務近日便會送來,還不回去做一些準備?”

“泉奈大人,你若是太過忙碌的話,不妨由我們來為這位美麗的小姐引見吧。”有不怕事的青年躍躍欲試,上前一步:“能為這樣可愛的姑娘效勞,絕對是我們的榮幸。”

泉奈&蓮沼:……

“不用。”泉奈拒絕了他們的毛遂自薦:“這是我的本職所在。”

“不用。”蓮沼也幹脆地發話了:“如果你們一起出現在我面前,我會臉盲的。”

青年們失望而歸。

泉奈半合雙眸,感嘆道:“明音小姐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嗎?”

他看着眼前的美麗少女——她雖然打扮樸素拙劣,卻依舊美得令人側目,半轉過的面頰輪廓姣好,引人遐想,像是脆弱易碎的、在檀盒中散發着灼灼光華的珍寶;袖口下露出的一截手腕,恍惚如凝了脂的白玉,

怪不得她的父親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尋求強族的庇佑。

這般美貌卻又無相應的實力,就如易碎寶玉,恐怕會在這亂世之中淪為輾轉浮萍吧。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

如果宇智波斑你看到了我的扣扣空間那就立刻和蓮沼明音分手,不然等我明天回學校就不止是打你那麽簡單了,我會用武力告訴你,美人只配強者擁有;你若戰,我邊戰,我有頭發絲千千萬……等!他在想什麽啊!

“不。”蓮沼說:“說實話,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還真是可惜。”泉奈答道:“與家人的回憶也都無法想起了嗎?”

“是的。”蓮沼回答。

短短一會兒交談的功夫,便有其他的族人躍躍欲試地走到了二人面前,想要與這位外族姑娘搭讪。泉奈勉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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