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空間
雙十一零點整,是戰鬥打響的號角。貧民窟女孩晏缈紅着眼睛盯着手機,飛快将她精心挑選了将近半個月的購物清單全部下單。米面糧油樣樣成箱買,生活用品也是一打一打的,不知情的大約以為她買這麽多東西是要開店。
其實晏缈心裏也很苦,做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為了能多省點錢她也是拼了,她一個作息規律的乖寶寶生生熬到半夜十二點,眼睛都熬紅了。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買了這麽多東西,夠她吃用大半年了,确實能省不少錢,馬爸爸就是大方!
晏缈生活的城市物流業發達,第二天她下的訂單就開始陸續到貨。
好在這天正好是周末,晏缈收貨收得飯都顧不上吃,每一個快遞都好像上帝送來的禮物!
那快遞小哥見她身形瘦弱,脾氣态度又好,主動将車鎖了,幫她把快遞箱擡上樓。
“你這買的都是些什麽東西啊?這麽多,還重,家裏能放下啊?”
“都是吃的啊,那肯定能,還有吃的東西放不下的?吃都來不及!”晏缈笑說。
“那倒也是。”
快遞小哥也笑,幫她把箱子一箱一箱送上樓,晏缈拿了一瓶飲料笑眯眯遞給他,“謝謝大哥,你們辛苦啦,要注意休息啊。”
“多謝,那我先走了。”
送走了快遞小哥,晏缈趕緊把快遞箱子全部拆了,然後放進空間裏。
晏缈雖然是一個孤兒,但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有一個随身空間,當時她年齡小,還以為所有人都有這種東西,直到後來有個孤兒院小朋友親眼見她将一樣東西變沒吓得大哭後,她就慢慢懂了,再也不在別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不同之處。
她的空間不大,只有二十七立方,也就是一個三米見方的空間,放進去的東西不會腐爛變質,也不會改變溫度,植物會凝固時間不生長,但活的小動物卻會憋死,她自己也進不去。
晏缈從小無父無母,除了孤兒院也沒有家,因為小時候餓過肚子,所以從小就養成了囤積食物的習慣。長大開始工作後遇上雙十一,這個節日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小倉鼠掉進了瓜子窩,天堂也不過如此了!
“我從山上來~帶着蘭花草~”
她哼着小曲兒把東西全部裝到空間,再将紙箱子拆了全部疊好,打算拿下樓去賣。
樓下一對夫妻又開始吵架了,晏缈提着捆好的一疊紙箱子小心地想避開他們,沒成想那門突然被打開,女人披頭散發瘋似的沖出來,一下子帶倒她提着的紙箱子,晏缈一個重心不穩,一頭往樓梯下栽去。
……
“呼——呼——”
晏缈醒過來就感覺肺裏很憋屈,耳朵裏全是水流汩汩的聲音,她下意識想張嘴呼吸,嘴唇上卻貼來了一個東西。同時一陣空氣也被吹進肺裏,令她憋悶的肺部舒服了不少,她眼睛睜開眼,看見一張黝黑的男人臉貼在自己臉上,晏缈腦子裏嗡嗡作響,又昏迷了過去。
“……她是不是死了?”
“沒死吧?我剛才還看見她喘氣兒了。”
“唉,可憐的娃兒哦,怎麽叫她遇上這種事兒了?”
耳邊全是嘲雜的聲音,額頭抽痛不已的晏缈再次醒過來,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剛才那張臉再次往自己臉上貼來,并且同時她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一只大手壓住,童年陰影瞬間襲來,晏缈吓得大喊一聲,擡手就往那人臉上扇去。
“啪——”
一聲脆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晏缈這才注意到自己被一群人圍住了,她全身濕噠噠的,頭發貼了滿臉,整個人狼狽極了。
“哎,缈丫頭怎麽打人?人家是好心好意救你。”圍觀的一個胖胖的大嬸說。
“就是,這叫人工呼吸,學校老師教過的。”站在旁邊的一個小孩認真說。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晏缈環顧周圍一圈,才感覺到不對勁,這些人,怎麽身上全部穿着這麽老土的衣服?
沒款沒型、灰撲撲的粗布衣服,廉價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好像掐着人的脖子。袖管和褲管敞開的,上面全是折皺,還打了很多補丁,處處透着貧窮和老土。
晏缈心裏莫名有些慌張,她趕緊擡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這不是她的手!還有身上穿的這衣服……就算她再窮,拜現代化工業發達所賜,她再窮也不會穿打補丁的衣服啊!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令她整個人都恐慌了起來。
“缈,我的缈啊,”一個黑壯的中年婦女突然撲到她身上,用刺破她耳膜的哭聲高喊道,“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那王海要退婚咱們就退,我的缈兒這麽好看,娘一定能給你找一個比他好看百倍的男人!”
晏缈耳朵裏被吵得嗡嗡作響,腦子裏也跟着轟隆隆響,但做為一棵從小在夾縫裏拼命生長的野草,晏缈的求生欲是很頑強的。她現在勉強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剛才……不,是之前從樓梯上摔下去,就已經沒命了……現在附身在一個也叫缈的女孩身上?女孩還有一個叫王海要和她退婚的未婚夫?
等等,這個劇情怎麽這麽熟悉?
晏缈忽然想到一件事。因為囊中羞澀,晏缈也不敢有太多奢侈的愛好,平日裏就喜歡窩在出租屋裏看看小說刷刷劇,她前幾天晚上還在看的一本小說的劇情就是這樣的。
這是一本筆調文藝憂傷的年代小說,講的是一個知青下鄉時期的高幹子弟下鄉後,愛上一位地主後代貧窮女的故事。而小說裏的晏缈在故事開始時,就因為被未婚夫王海突然提出退婚,一時想不開想投河自盡,結果卻被男主角救上岸,因此被英俊帥氣的他吸引,之後在衆多劇情和命運捉弄之下,漸漸黑化成為惡毒女配,對男女主角幹下諸多惡毒事件……
因為這位萬人唾罵的惡毒女配和她用的同一個名字,所以她對這本小說不但印象深刻,還邊罵邊将整本小說看完了……難道她穿進書裏了?不會這麽玄幻吧?
“缈,你別吓我,你說句話呀……”中年黑壯婦女心慌地捧住她的臉。
晏缈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是誰?”一開口,她心裏更慌了,這嬌嬌軟軟的聲音真不是她的啊!
中年婦女愣了一下,緊接着發出驚天動地的嚎哭聲,一把将她緊緊摟到懷裏,“我的缈你連娘都忘記了嗎?這挨千刀的王海,我不打死你我不叫馬秋英!”
晏缈閉了閉眼,她現在完全确定了,她就是穿進了那本小說裏。
那小說裏的晏缈她娘就叫馬秋英,而且這一切也不可能是惡作劇,因為惡作劇做得再真實,也不可能改變她的聲音和身體!
晏缈整個人都很懵,但馬秋英這母愛也太濃厚了,不止是她身上的汗味兒,還有這種對女兒毫不保留的緊密的擁抱,這是做為孤兒的晏缈從沒感受過的。
晏缈在那一瞬間就對這個懷抱産生了依戀,她的眼睛有些刺痛,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張口就将夢裏喊過無數遍的字喊了出來,“媽。”
“哎!娘在這裏!”馬秋英愛女心切,見女兒哭了她也忍不住哭了,只覺得自己可愛又漂亮的女兒受了太多苦,都是那可惡的王海害的!
母女倆各為各的心思哭得傷心,圍觀的村民們也瞧得挺心酸的。晏缈雖然長得沒那麽招人喜歡,可到底只是個十幾歲的女孩,沒出嫁的女孩兒名聲多重要呀,這王海突然退婚,讓人家女孩怎麽拗得過心裏那個坎兒?
母女倆抱頭痛哭了一會兒,很快晏家的其他人也趕過來了。
雖然晏缈嘴上說是想看這個和自己同名的惡毒女配到底有什麽下場,其實她心裏是最羨慕她的。她有一個龐大的家庭,爺奶爹媽哥嫂姐姐弟弟侄子,個個把她當公主大小姐一樣寵着——這其中原因僅僅是因為,當年晏缈出生時難産,全家人跟着去了醫院,結果就在那天晚上,一道天雷把晏家房子給劈了,泥巴木料混建的屋子全部燒成了灰。當時晏家人都認為是晏缈的出生讓全家人躲過一劫,從此以後晏奶奶逢人就說,她家小孫女兒就是上天派下來拯救他們晏家的福星!
晏缈看書時心裏還默默地幻想過,要換成是她有這麽多愛她的家人,她一定不瞎作,和家人一起好好過日子。
此時晏家人全部趕過來,小野草晏缈頓時就被那鋪天蓋地的寵愛給包圍了。
晏奶奶抹着臉上的眼淚,說:“缈兒,咱不哭,啊,咱以後找個比那王海更好的。”
晏爺爺在旁邊沉默半響,聲音悶悶地說:“缈兒,回頭爺爺疊馬兒給你玩。”
晏大哥的眼裏壓着濃濃的怒火,“缈兒咱們先回家,回頭大哥去找他算賬!”
晏大姐哭得眼睛通紅,說:“缈兒,嫁人的事本來就急不得,這王海人品有問題,提前看清了他更好!”
晏大嫂為人老實又實在,也在旁邊嘆氣,說先回家給她蒸包子吃,還有弟弟和侄子,都拍着胸脯說要給姐姐/小姑讨回公道!
晏缈感動得又要哭了,抽着鼻子說:“算了,咱們先回家,媽和奶奶說得對,那王海要退咱就退,以後找個比他更好的!”
“哎!還是我家缈兒看得開,多懂事啊。”晏奶奶就是個孫女兒吹,反正她家晏缈幹什麽都好。
晏缈有點哭笑不得,好在小說裏的晏缈本來就被寵成了大小姐脾氣,有點性格也挺正常的。
晏家人在河邊鬧了一通,讓村裏人看了好一場熱鬧,見他們要回家就都散了。晏缈要走時,才想起剛才救了自己的男人,她不但誤會了人家還扇了對方巴掌,還想找他道歉加道謝來着,結果看了一圈也沒再看到那人。
不過,她忽然又想到,那男人在水裏救了她,不會就是書裏的男主角吧?!
要真是這樣,那她還是有多遠麻利地離得多遠吧!誤會就誤會了,反正那男主角她也沒多喜歡,壓根不想和女主角搶人。
“缈兒,來,大哥背你。”晏家大哥晏時心疼妹妹,直接蹲在她面前,将厚實的後背朝着她。
晏缈哪好意思啊,連連搖頭拒絕了。
晏大姐晏芬就打趣她,“喲,小妹這是長大了不好意思了,來,大哥背你不好意思,那姐姐背你。”
說着就不由分說把人扛到了背上。
晏缈:“……”大姐您才是真·女中豪傑!
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回了家,晏大姐剛将妹妹背到屋裏,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就聽晏時在外面一聲怒吼,緊接着就是一個男人求饒的聲音。
晏缈回來這一路上,也回憶起了不少晏缈本人的經歷細節,聽這聲音,是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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