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後的撲克牌幾乎全部落在蕭以南腳邊, 加上客廳已有的“慘況”,他看得心煩意亂。

蕭以南不會讓行李箱的輪子接觸室內地面,而是單手拎着, 黑色襯衫的袖子整齊地挽起,露出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

他膚色冷白,眼神因為舟車勞頓, 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

林瑾張張口,抱歉道:“我…不知道你今晚回來,我一會兒就收拾了。”

蕭以南:“所以你這是在幹嘛?”

他實在看不懂。

林瑾抿唇,眼眸低垂着小聲說:“我在練習…周末律所團建要表演的節目。”

“節目?”蕭以南眉頭微挑, 輕哂道:“你表演天女散花?”

林瑾:“……”

她撇撇嘴,正兒八經地解釋說:“不是啊, 這是一種牌術技巧, 叫拉牌, 就是把整副牌從一只手彈到另一只手。賭神那個電影裏有過,很多魔術師也會。”

蕭以南又看了一眼滿地的牌, 深呼吸讓自己平靜。

“那你繼續。”他一邊拎着行李箱往卧室走, 一邊淡聲囑咐:“記得收拾了。”

蕭以南進到卧室, 也桌上鋪好一次性桌布, 把行李箱放上去打開。

收拾好後,他又把行李箱擦了兩遍,放到櫃子裏固定的位置。

餘江公館這套房子, 從他買來到現在,就一直只有他自己住。

那天吳助理告訴他林瑾深夜自己搬行李去住酒店,他聽到, 腦子裏就有了她可憐兮兮的小模樣。

考慮了半天, 蕭以南覺得, 叫她過來一起住,好像也能接受。

而是,他去年喝多的那天晚上,林瑾也收留過他一晚。

現在,很公平。

但蕭以南在北陽不只有餘江公館這一套房産。

至于為什麽沒讓林瑾去他別的房子住,蕭以南沒細想,也許只是為了應付老爺子和奶奶。

林瑾沒在自己卧室練撲克牌,本來是擔心牌掉到床底不好撿。

現在蕭以南已經回來,她不想繼續在客廳這個公共空間練,把散落在各處的牌撿起來,準備回卧室。

她剛撿完,蕭以南就從卧室出來了。

他已經換了衣服,穿着一身黑色的背心和短褲。兩條胳膊和小腿露在外面,恰到好處的肌肉很好看。

林瑾不好意思多看,馬上低下頭。

蕭以南往客廳掃了一眼,随後蹙着眉走過來,清冷的檀木香離她越來越近。

林瑾慌亂擡眸,緊張道:“你幹嘛…”

蕭以南一直走到她身後,彎下腰,從茶幾腳下撿起一張牌,夾在兩根手指間遞給她。

林瑾接過:“啊…謝謝。”

她拿着牌,低頭快步回了自己卧室。

剛過9點,蕭以南晚上有鍛煉的習慣,去了健身室。

葉蔓依發來的教學視頻标題是:三分鐘教你學會如何像“賭神”一樣拉牌。

可林瑾練了快三個小時,還是沒太熟練。

為了防止牌掉在床底下,她是站在床上練的。

剛到晚上11點,電路再次出問題,卧室窗簾自己拉上,頂燈也自己滅了,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這破電路的問題該解決了……

林瑾把牌扔床上,先打開燈,随後出了門。客廳、餐廳的燈也同樣是黑的,她照着手電筒,一路去到主卧。

她在門上輕敲了兩下,許久之後,門從裏面打開。

主卧的燈也是滅的,一片黑暗中,只有她手機的手電筒發出冷白的光。

幽暗的燈光下,蕭以南身上只披了件綢質的黑色浴衣,系帶松松垮垮垂在腰間,精壯的胸膛和腹肌若隐若現。

林瑾看到,立刻低頭。

她臉色微紅:“那個…你要不先把衣服穿好?”

蕭以南沒有任何動作,眉峰打褶,眼神中隐隐不耐:“我在睡覺。”

“我每天晚上固定十一點睡覺。”他頓了頓,偏頭躲開手電光:“如果沒有很急的事,以後十一點之後別找我。”

林瑾:“……”

十一點睡覺,這是正常當代年輕人的作息嗎?

她抿唇,“噢”了一聲:“确實也不是很急…那我明天再找你。”

說着,就準備轉身回房間。

蕭以南拉了下浴袍,被氣笑了,他叫住林瑾。

“我都已經穿衣服起來了。說吧,怎麽了?”

林瑾又轉回來,因為吵到了別人睡覺,說話沒什麽底氣。

“就是你這個房子的電路好像有問題,晚上燈會突然自己滅,早上也會自己亮,窗簾也是……”

蕭以南看着她,懶散道:“那我把你那間改了。”

林瑾懵懵的:“啊?”

蕭以南耐着性子解釋:“不是有問題,是我設置的。”

“我每天早上固定六點起床,晚上固定十一點睡覺,所以家裏的燈和窗簾都是定時自動開關。”

林瑾恍然:“噢,原來如此。”

“那麻煩你改一下了,不然早上會影響我睡覺。”

蕭以南“嗯”了一聲。

林瑾的睡裙并不算暴露,純白的長袖長裙,領口偏大。

蕭以南比她高很多,低下頭,就看到脖頸下方一片白皙,鎖骨清晰可見。

他從前沒有交往過女朋友,但也是個正常男人。

林瑾長相氣質都沒得說,這樣的一個女孩,深更半夜出現在他卧室門口,也太相信他了。

而且這女孩,跟當時跟她談假結婚時不大一樣,接觸多了,感覺有種莫名的可愛。

蕭以南喉結微微滾動,移開視線:“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林瑾禮貌性微笑了下:“晚安。”

蕭以南沒回應,關上了卧室的門。

這天晚上,多年沒失眠的X SOUTH創始人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之後,做了一個夢。

蕭以南夢到林瑾在他的客廳,手裏變出用不完的撲克牌,嗖嗖嗖往他臉上彈。

他臉被撲克牌打的青一塊紫一塊,林瑾還朝着他,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林瑾晚上也沒有睡好。

前幾天自己住也就算了,現在蕭以南也在,她總覺得沒那麽自在。

第二天早上,林瑾房間的燈終于沒有自己亮起。

但她睡得不踏實,6點左右,就被外面窸窸窣窣的響聲吵醒。

想到這響聲是蕭以南造成的,林瑾的回籠覺也沒睡着。

躺了一會兒之後,就收拾起床了。

等她出了卧室,蕭以南已經不在了。

林瑾舒了口氣,背上包下電梯去上班。這套房子是入戶電梯,可以直接下到地下車庫。

結果電梯剛到,門一開,蕭以南就從裏面出來了。

林瑾客氣地問候一句:“沒去上班?”

蕭以南低頭看她,淡道:“剛去晨跑。”

“……”

晨跑,這是當代年輕人會做的事嗎?

“加油。”她随口道:“我去上班了。”

“嗯。”

蕭以南從她身側走過,她沒聞到什麽汗味,還是那股淡淡的檀木香。

午休時,林瑾不自覺想到了蕭以南。昨天是第一天,總覺得這樣的“合租”生活有點怪。

她倒沒有很不适,只是還不習慣有男人跟她住在同一個空間。

林瑾拿出手機,給葉蔓依發消息分享:【我跟你說個事。】

葉蔓依:【這次又什麽事?】

林瑾把她那天晚上急匆匆搬家,到住進餘江公館的全過程,給葉蔓依簡述一遍。

最後總結:【也就是說,我跟這個假老公合租了,你覺得這樣會不會很奇怪啊?】

葉蔓依:【?】

葉蔓依:【合租?我沒看錯吧,他還收你房租了?】

葉蔓依:【他很缺錢嗎?】

林瑾:【他不缺錢,沒問我要房租。】

葉蔓依:【噢,那為啥叫合租?】

葉蔓依:【那不就是同居嗎?】

林瑾:【……】

林瑾:【也不是吧,在我的理解裏,同居是一起睡覺那種。】

葉蔓依:【奧,你們沒一起睡啊?】

林瑾:【當然沒有!我們各睡各的!】

葉蔓依:【那就是,分居關系?】

葉蔓依:【你們這個太複雜了。從領證開始就已經很奇怪了,所以之後再發生什麽奇怪的事也都不算奇怪。】

有道理……

林瑾安慰自己,只要她自己不覺得奇怪,注意和蕭以南保持距離,他們就還是友好公平的合作關系。

正準備放下手機,葉蔓依又發來了消息:【正常情況下,你們住一起,又領了結婚證,他長得又這麽好看,你應該和他睡一間房,然後把他當成暖床的。】

林瑾:“…………”

下午,武順平的團隊又入職了一個新的資深律師,加上許開朗和林瑾,已經有個三個資深律師。

神奇的是,武順平給她分了一間辦公室。

北陽CBD寸土寸金,寫字樓租金十分高昂。金石律所向來只給合夥人級別的律師提供獨立的辦公室。

林瑾剛寫完起訴書的初稿,正在和嚴雪馨說話,見到了這位新來的同事宋曉玲。

她妝容很濃,一頭栗色大波浪,背着一只鉑金包,趾高氣揚路過林瑾的工位。

林瑾正準備打個招呼,宋曉玲昂首挺胸就走了過去,直奔自己的辦公室。

許開朗正好也在,湊到林瑾身邊低聲道:“這人我以前見過。”

“她業務能力不咋地,但是老公好像特別有錢的。”

嚴雪馨問:“她老公誰啊?”

她家也在北陽權貴圈,從小跟嚴慕舟出席各種社交活動,從來沒見過這女的。

許開朗攤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林瑾不喜歡跟同事說其他人閑話,擡眼看許開朗:“許律師忙完了?”

許開朗笑:“沒有沒有,那我幹活去。”

第二天就要團建,林瑾晚上回餘江公館,就一頭紮進自己卧室練撲克牌。

蕭以南晚些才回家,兩人這天晚上沒有見到面。

團建的出發時間在第二天早上,各自開車去菘山腳下的度假山莊集合。

因為要爬山,林瑾沒太打扮,只畫了淡妝,穿一身運動服。

出門時,也沒遇到蕭以南。

初夏時節,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綠色。

到了菘山之後,更是碧空如洗,清風如絲。

白天的活動沒什麽特別,就是一起在山莊燒烤,下午去爬山。

林瑾在律所裏沒有關系好的朋友,一個人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只有許開朗主動過來坐在她身邊,叽叽喳喳說些有的沒的。

天黑之後,山莊的服務人員應要求點了一圈篝火,所有人在篝火旁邊圍坐一圈。

林瑾第一次看見這種畫面,總覺得下一瞬間就會出現原始人出來跳草裙舞。

但不幸的是,他們就是這群原始人。

金石律所的律師大都是名校畢業,當了十幾年小鎮做題家,只有少數幾人有藝術特長。

大部分節目也就是唱歌,或者說一段尴尬的脫口秀。

輪到林瑾,她拿着撲克牌走到篝火中間,深吸一口氣,按前幾天練習的表演了幾個來回。

她的節目已經算很高質量、很有創意的了。

表演完坐回原位,許開朗說:“哇,林律師居然還有這手!”

林瑾如實道:“前幾天剛練的。”

剛說完,她手機上收到一條消息。

蕭以南:【你什麽時候回來?】

林瑾回複:【我今晚不回,所裏團建,在菘山這邊住一晚。】

【有什麽事嗎?】

蕭以南:【奶奶病了,我要回老宅看她。】

蕭以南:【你在哪,我去接你一起。】

在他看來,團建這種活動沒什麽重要的,能走就走了。

林瑾思索片刻,覺得這種情況,她應該跟着一起過去。

她發了個定位過去,又去找武順平說明了情況。

幾個中老年合夥人正坐在一起喝酒,宋曉玲也在旁邊有說有笑。

她是今晚唯一沒有被要求表演節目的人。

武順平:“喲,家裏人生病了?那回去吧,這兒能叫到代駕不?”

晚飯時,大家都喝了幾杯果酒。

林瑾點頭:“一會兒家裏人來接我。”

……

四十多分鐘之後,一輛黑色邁巴赫直接駛入了菘山腳下的度假山莊。

林瑾以為他會停外面等她。

林瑾走過去,附近很多的同事視線跟随着她。

駕駛座的門打開,上次見過的司機下車,幫林瑾拉開後座的門。

篝火旁邊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正在跟合夥人說話的宋曉玲忍不住試探:“林律師家裏條件不錯?”

招人之前都做過背調,武順平團隊人不多,他想了想:“林律師家裏…好像是開火鍋店的吧。”

“火鍋店?”宋曉玲聽到,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那可能,林律師長得好看,還有別的辦法賺錢。”

……

此時,林瑾和蕭以南并排坐在車子後排。

車子駛出度假山莊,門口沒有路燈,只有幽黃的車燈照亮前方的路。

郁郁蔥蔥的菘山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得陰森森的。

林瑾想起,《失控之境》有一關的場景就是夜晚的山林,跟這裏有點像。

蕭以南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就是你們的團建?”

林瑾:“……嗯。”

蕭以南嗤笑道:“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圍着篝火跳舞?”

林瑾側頭:“你怎麽知道?”

蕭以南:“有個電影就是這麽演的。”

“什麽電影?”

“野人的生活。”

林瑾忍不住笑出聲。

因為她剛才看到篝火,也想到了原始人。

蕭以南偏頭,在微弱的光線下看到她揚起的唇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第一次見到被他怼完還自己傻樂的。

林瑾斂住笑意,好奇道:“那你們公司團建,一般會幹什麽?”

蕭以南懶洋洋道:“打游戲。”

她嘆了聲氣:“真好。”

領證後,第一次和蕭以南一起坐在後座。

車子駛到了路上,忽明忽暗的路燈光照着他流暢的下颌線。

林瑾看到,想起了他喝醉酒那天晚上。

兩人的關系潛移默化發生着變化,雖然蕭以南說話的語氣變化不大,但林瑾能感覺到,他和第一次見面時對她的态度不同了。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和蕭以南像朋友一樣相處,不至于那麽尴尬。

林瑾偏頭看他,找了個話題:“你那天,為什麽喝那麽多酒啊?”

蕭以南回憶片刻,淡聲說:“跟老爺子吵架了。”

還有父母的原因,但他不想提。

林瑾“噢”了聲:“你們經常吵架嗎?”

蕭以南:“差不多。”

車內陷入安靜,林瑾看蕭以南沒什麽想交談的意願,做朋友的想法暫時作罷。

蕭奶奶身體一直不好,今天傍晚在家暈倒了。

家庭醫生過來檢查,說是低血壓,開了些藥,又提醒了生活飲食上的注意事項。

老宅本就在北陽城郊,離菘山不遠。林瑾和蕭以南進來,是晚上十點多。

老爺子守在床邊,林瑾挽上蕭以南的胳膊,和他一起進去。

蕭奶奶這會兒精神已經好些,看到林瑾,招呼她過去坐。

“都說了不用你們過來,離得也挺遠,我又沒什麽大事。”

林瑾說:“也不遠,都在北陽。蕭以南關心您,一聽說,就帶着我回來看您。”

四人說了一會兒話,蕭奶奶就說她累了,想休息。

“這麽晚了,你們今天就住這吧,明天是周末,也不用上班。”

林瑾愣住,立馬道:“不了奶奶,我們回去住就行,不然打擾您養病。”

蕭奶奶笑:“這麽大個房子,有什麽打擾的。”

蕭老爺子在一旁附和:“就是,住哪不是住。”

林瑾求助的眼神看向蕭以南。

今晚留這裏,他們豈不是得住同一間……

蕭以南:“我們……”

剛說了兩個字,就被蕭老爺子打斷。跟林瑾說話時,老爺子還比較客氣,對上蕭以南,就很沒好氣。

“回去還得一個小時,大半夜的不嫌麻煩!”

再堅持,怕是會引起懷疑。

……

幾分鐘後,林瑾和蕭以南一起進了他卧室。

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看着蕭以南,問:“你說…我能不能晚點去別的房間睡?”

蕭以南:“到處都是傭人。”

房間很大,獨立的衛生間,床邊還有一張沙發。

蕭以南看了眼,說:“你睡床上,我睡沙發。”

林瑾假惺惺跟他客氣:“要不我睡沙發,你睡床吧?”

蕭以南盯着她,眉頭微挑:“行。”

“……”林瑾沉默半晌:“那就這樣。”

因為原計劃要在外面住一晚,林瑾包裏裝了睡衣。

在同一間房,洗澡有點尴尬,而且蕭以南有潔癖,不知道會不會介意她用同個浴室。

但她白天爬山、燒烤,不洗個澡實在難以忍受。

蕭以南房間有臺電腦,他去桌前坐下,背對着她戳戳點點。

“那個…”林瑾走到他身後,小心翼翼問:“我可以洗澡嗎?”

蕭以南停住手上動作,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

林瑾感覺臉燒紅,又小聲重複了一遍:“我說,我去浴室洗澡,可以嗎?”

蕭以南哂笑一聲,轉身看她:“你是跟我住一間,又不是在蹲監獄。”

他轉回頭,打了個哈欠:“你想幹嘛就幹嘛。”

“……”

林瑾沒再說什麽,拿着洗漱包和睡衣進了浴室。

她原以為今晚是住度假山莊,洗漱包裏沒有裝沐浴液洗發水。

看到浴室裏放着幾瓶,應該是蕭以南的,她猶豫了一瞬,沒出去問能不能用他東西。

他剛才說過,她想幹嘛幹嘛。

林瑾洗完澡後,吹幹頭發,渾身上下散發着跟蕭以南同款的檀木香。

打開浴室門,檀木香擴散開,彌漫到整個房間。

蕭以南聞到本屬于自己的味道出現在林瑾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一會兒後,他喉結微滾,骨節分明的手指擡起,合上電腦。

蕭以南站起身,目不斜視地走向浴室。

餘光還是看到林瑾。

女孩皮膚白皙,胳膊纖細,走到沙發上坐好,對着鏡子往臉上塗東西。

浴室裏香味更重,蕭以南感覺渾身有種莫名的燥熱,用冷水沖了個澡。

……

蕭以南洗完澡,把被她弄亂的洗護用品擺回固定的位置。

他出來時,已經過了十一點。

林瑾坐在沙發上低頭看手機,擡起頭時,看到蕭以南半濕的頭發垂在額前,一身黑色睡衣,短袖長褲。

她問:“有多的被子嗎…”

蕭以南走到櫃門前,從裏面取出一張被子,擱沙發上。

他語氣淡淡的:“我睡沙發。”

“啊。”林瑾這次不跟他客氣了,馬上道:“好。”

蕭以南走到門邊,擡手關了燈。

林瑾輕手輕腳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到下巴,可根本就睡不着。

房間的窗簾厚重,沒有一絲光線透進來,她睜開眼,什麽也看不見。

黑暗中,聞着被子上陌生的香味,她能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撲通,撲通。

房間裏太靜了,蕭以南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窗外傳來低低的蟬鳴聲,更擾人心亂。

林瑾看不見他,也聽不到動靜,卻知道他就在離自己不遠處。

輾轉反側不知過了多久,林瑾放棄了,抓過手機準備看會兒資料。

屏幕微弱的光亮起,她微眯着眼,在手機上打開一篇判例研究。

剛看了一行,手機振動一聲,是葉蔓依發來消息:【去喝兩杯嗎?】

林瑾:【不去了,我已經躺下了。】

葉蔓依:【這麽早?不像你風格啊。】

林瑾:【我跟你說啊,現在的情況,難以言喻。我跟他睡在同一個房間,我根本就睡不着。】

葉蔓依:【同一間?這麽快你就想通了啊。】

葉蔓依:【睡不着——那你們就做呗。這有什麽好說的?】

林瑾:“……”

她身子坐起來些,正準備回消息,不遠處響起蕭以南低沉的聲音:“睡不着?”

林瑾輕輕“嗯”了一聲,手心直冒汗。

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蕭以南是個男人,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他該不會,跟葉蔓依想到一塊兒去了吧?

蕭以南語氣平靜道:“那就別睡了。”

他已經站起來,拖鞋踩在地上,發出啪塔啪塔的聲響。

作者有話說:

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