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雲意鬧完脾氣,以為傅岩風也該冷下臉,沒想到傅岩風只是把他手拉回去,繼續幫他搓胳膊。

江雲意嘟囔道:“你,你那樣說話,我真的生氣了啊。”

“抱歉。”傅岩風沒擡頭,虎口貼着他的手腕往下滑,按了按他的手心,淡淡道,“我不該那樣說話。”

傅岩風道歉得這麽幹脆是江雲意沒想到的,本來還想着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兩人吵一架,反正夫夫吵架床頭吵床尾和,現在這麽一來,倒輪到他郁悶了,于是撇撇嘴道:“哼,不接受你的道歉。”

說完拿餘光偷偷瞟傅岩風,卻見傅岩風依舊低着頭,一點兒表示也沒有。

胳膊搓好了,傅岩風又幫他搓小腿,江雲意用光着的腳丫子輕輕踢人一下,噘嘴道:“本少爺沒原諒你。”

傅岩風這才擡頭看他一眼,掌心把那只踢人的腳握住,頓了頓,配合着說:“少爺要怎麽才原諒我?”

江雲意表現yu得到滿足,昂着腦袋說:“幫我洗一個月襪子。”

傅岩風看着他說:“你以為這幾天你住我家襪子都是誰幫你洗?”

給自己挖了個大坑,江雲意立刻就憋紅了臉:“你你你,我忘了洗襪子你怎麽也不提醒我一下。”

傅岩風偏過頭笑夠了才轉回來:“我看你那襪子脫在鞋裏都能站起來了,再不洗該硬掉了。”

“哪有那麽誇張!”江雲意明知傅岩風故意尋他開心,卻也輕易中招,撲到人身上對人使出一招手腳并用的ro體攻擊。

撲到人身上了,就這麽赤裸着上半身撞進人懷裏。

傅岩風是蹲着的,被他撲個滿懷,沒個支撐點一下就往後仰去,抱着江雲意兩人一起躺地上去了。

傅岩風剛想帶他從地上起來,就聽見這人用很小的聲音對他說:“阿姨是怎麽病的……就是你之前說的偏癱……”

江雲意臉貼在人胸口,能清楚聽見傅岩風心髒一下一下跳得用力,過了一會兒,傅岩風開口了,說話聲音帶着胸腔震着,帶得江雲意耳朵麻麻,心也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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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摔的,基礎病多,不扛摔。”

傅岩風其實心态還可以,畢竟吳文霞的偏癱恢複了許多,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現在差不多可以當成普通慢xin病來看,就像她身上其他沉疴痼疾一般。

打從記事起他不是在幫傅忠幹農活就是照顧常年生病的吳文霞,要說一點不覺得苦,那便是用虛假的樂觀來粉飾苦難,但要天天把苦挂在嘴邊,日子就過不下去。

傅岩風不說苦,但是會害怕,小時候害怕吳文霞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病死,長大後在牢裏又害怕吳文霞自己一個人撐不下去,所以哪怕覺得包工頭罪有應得也低頭認錯,只為提前出獄。

拿鋼管敲斷包工頭的膝蓋時傅岩風眼睛沒眨,年紀輕輕被判刑也不害怕。

開庭那天,結束後他被重新押回看守所,警車從車庫開出來的時候,他看見吳文霞抹着眼淚跟在車後面追,吳文霞身子不好,他這輩子沒見過吳文霞那樣跑過,跑兩步喘得厲害,捂着心口臉色煞白,面容扭曲,變形的眼角甩出一顆又一顆眼淚。

車越開越快,把吳文霞丢下很遠,他在車上,第一次後悔傷人入獄。

兩年前吳文霞是因為磕到後腦勺才誘發腦梗塞,而剛才江雲意摔懵的神情跟當時的吳文霞如出一轍,傅岩風是個粗人,對情情愛愛的東西不太講究,也沒分過太多心思琢磨這玩意兒,他以為自己對江雲意的感情大半來自愛屋及烏,因為親媽在意這小孩兒,他就跟着關注,但剛才江雲意摔那一下,他才意識到自己害怕了,害怕江雲意受傷,更怕江雲意成為下一個吳文霞,而對他而言,只有在意才會害怕。

這時候江雲意把毛茸茸的腦袋湊人跟前,用額頭蹭了蹭傅岩風的下巴:“我身體好着呢,你別怕。”

“身體好就能亂來了?”傅岩風粗聲粗氣斥他,“從床上跳下來我要是沒接住你怎麽辦?”

江雲意不鬧別扭,臉貼着他頸窩,雙手圈住他的腰乖乖挨批:“知道了,以後會小心的,下次跳下來之前先跟你說一聲。”

“還有下次?”傅岩風擡手就要打在他屁股上。

“你打吧你打吧。”江雲意撅着屁股往人手裏送,“但是要輕輕的哦。”

傅岩風就隔着褲衩拍了個響的。

“啊啊啊——”江雲意龇牙咧嘴捂着屁股又要發瘋。

江雲意還在掙紮的時候,傅岩風已經按住他後頸,在他額頭上補償xin地親了一口。

“岩風啊,幫小雲……”

兩人身後的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推開,吳文霞話說一半就沒了。

能解釋江雲意為何赤身裸體被他抱在懷裏,但很難解釋江雲意赤身裸體躺在他懷裏被他親額頭。

于是只能提前出櫃了。

傅岩風沒想瞞着什麽,他了解吳文霞,也一早打算找個時間告訴她,他知道吳文霞對這種事沒有太大的偏見,他讀小學的時候,村裏有個男人在外面跟另一個男人同居,村裏人都罵他變态,只有吳文霞說他是個可憐人。

傅岩風也聽吳文霞說過別的村有女人跟女人結伴到老的,吳文霞說,不用受苦生小孩就有個家,其實也不錯。

傅岩風先帶着吳文霞出了房間,江雲意手忙腳亂穿好放在床頭的幹淨衣服,出去一看,看見兩人分坐八仙桌兩邊,沒有交流的樣子,不知道是交流好了,還是沒得交流,江雲意不希望是後者。

“阿……阿姨。”江雲意低着腦袋走過去,他是有些做賊心虛的。

他無意藏着掖着,也想過哪天有機會跟傅岩風一起向吳文霞坦白,只是沒想到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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