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江雲意在回去的路上還睡得香,一到傅岩風的出租房又生龍活虎起來,傅岩風催他洗澡,他書包打開,牙杯牙刷換洗衣物和拖鞋都齊全。
為了省些時間,兩人照常一塊兒洗澡,廁所空間實在狹小,比傅岩風家裏自己搭的隔間還小,兩個男人并排站着,胳膊和胳膊總撞,好在他倆是撞習慣了的。
傅岩風記着下午的事,讓江雲意自己把後面洗洗,江雲意就撅着屁股沖水,過一會兒按按自己肚皮,心想這都多久了,早就吸收了。
江雲意膽子随年齡漸長,洗澡的時候起了玩心,臉不紅心不跳的,把手伸到人那處握着了。
傅岩風抹了把臉,在噴頭下轉頭看他,頭頂的水順着臉頰往下汩汩流淌。
江雲意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下午說受不了的是他,到了晚上繼續點火的還是他。
江雲意摸人的時候不臉紅,被傅岩風盯着看就知羞了,但還是不松手,像愛撫什麽寶貝一樣用手心上下蹭了蹭,熱着臉說:“沒幹嘛,摸摸而已。”
下午剛做過,現在也不早了,江雲意沒有再做的意思,單純過把手瘾。
沒硬都這麽大,難怪要把他弄死。
房間哪哪兒都擠,從廁所到床頭,過道一次只能過一人,江雲意洗完澡出來直接從床尾爬上床。
沒有吹風機,傅岩風平時也是随便拿毛巾往腦袋上掃兩下,現在剪短了就更不需要吹風機了,但怕江雲意着涼,還是拿幹毛巾幫他搓了好一陣頭皮。
江雲意坐在床上,乖乖讓人幫他擦頭,身子随着頭發和毛巾的糾纏搖搖晃晃。
幫江雲意把頭發擦到九成幹,傅岩風去廁所把剛才洗澡時順手洗起來的衣物拿到走廊上去晾,回來看見江雲意倒在床上,面對着牆壁縮成小小一團,看樣子是睡着了,呼吸聲均勻。
傅岩風躺上去,江雲意就轉過身來抱住他的腰,眼睛還閉着。
抱着江雲意,傅岩風睡了幾個月以來第一個安穩覺。
兩人挨得近,早上傅岩風起床時江雲意也跟着醒了,一骨碌爬起來坐在床上,身體是醒了,閉着眼意識還不知神游在哪裏,“幾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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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岩風說:“七點,還早,再睡會兒。”
江雲意費力睜開眼,眼皮又很快耷拉下來,嘴巴一張一合道:“你早上要去哪兒?還沒睡幾個小時呢……”
确實沒睡幾個小時,傅岩風沒回答他,看他困得不行,就直接把他放平在床上,再幫他把被子蓋上。
刷牙洗臉的工夫,傅岩風從廁所出來,看見江雲意已經爬起來把被子都疊好了,正坐在床沿綁鞋帶。
傅岩風問:“你起來做什麽?”
江雲意側身一翻從床頭翻到床尾,起身擠過他身邊,也進了廁所,“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好。”
刷牙的時候聽到開門聲,意識到傅岩風要出門不等他了,江雲意含着牙刷就沖了出來,“你你你——”
傅岩風把他轉了個面重新推進廁所,“沒走,開門通個風。”
早上在巷子口,一人一碗米粉下肚,傅岩風到底沒讓江雲意跟着去碼頭,吃完早飯就給人送到醫院附近的圖書館去。
下了車,江雲意還扒着車門不放,跟人讨價還價:“我就跟你去看一眼,不吵你。”
傅岩風讓他把門關上,江雲意不關,傅岩風沒把話說第二遍,只是看着他,江雲意自己就把門關了,小狗一樣的圓眼睛盯着人不放,楚楚可憐說:“那你下班來接我。”
下午要去看吳文霞,中午傅岩風就去接他了,洗了臉擦了身子換身衣服才過去的,車子還沒開進圖書館那條路,遠遠就看見江雲意已經站在路口等他。
“好餓哦。”江雲意一上車就捂着肚子說,“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傅岩風說:“我不會不要你。”
江雲意跟平時一樣耍嘴皮子,沒想着能得到什麽回應,當下聽見傅岩風這麽一本正經回複他,也呆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紅着臉說了聲哦。
害怕傅岩風晚上也送他去圖書館,江雲意趕忙主動招供,說自己書包裏還有一本文綜的冊子,晚上可以帶去游戲廳背。
下午他們一起去看吳文霞,盡管傅岩風說她情況好起來了,可在幾個月沒見吳文霞的江雲意看來,眼前這個戴着氧氣罩又一身管子、瘦骨嶙峋的老人完全不是他記憶中那個能拿拐打人的吳文霞了。
江雲意坐在床邊,想拉吳文霞的手,可她手上的針管多到讓他無從下手。
他來之前還想着跟吳文霞“告”昨天傅岩風的狀,讓她“教訓”一下傅岩風,來了才知道如今吳文霞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了。
江雲意揉紅了眼睛,傅岩風摁他在懷裏,告訴他吳文霞是因為之前做了氣切才暫時說不出話,等過段時間封了管就好了。
走出醫院,江雲意一直垂着腦袋悶悶不樂,傅岩風到一旁抽煙,江雲意走過去說他也要抽,傅岩風看他一眼,順他的意,把剛點燃的煙往他嘴裏送。
就着傅岩風的手吸了一口,江雲意就被嗆得眼淚直流,咳個沒停,抹着滿臉的生理淚水,支支吾吾道:“煙怎麽這麽難抽……不是說抽煙可以解壓放松嗎?”
傅岩風無意告訴他是他剛吸那一下氣口不對,只道:“确實難抽,你要解壓嚼口香糖也一樣。”
江雲意說:“那我還是嚼口香糖吧。”
傅岩風說:“嗯,現在去買口香糖。”
江雲意說:“你也不許抽了。”
傅岩風最後吸一口,把煙掐了。
晚上江雲意發現,傅岩風原本已經答應帶他一起值夜班,接了一通電話就突然變卦,無論如何不帶他了。
而他明天就得回上海,今晚是他離開前兩人最後能相處的一晚。
“是不是你們老板不讓你帶家屬?”江雲意揉了一下眼睛,“你別說我是你家屬,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消費者,他開門做生意還能不讓顧客去嗎?”
“不是因為這個。”傅岩風說,“你這兩天沒怎麽睡好,明天還要坐長途,今晚好好睡一覺。”
江雲意不聽他勸,“你呢?你多久沒睡好,有沒有兩個月?”
傅岩風:“我沒睡你也不睡,我沒高考,你是不是也不高考?”
江雲意坐在床沿不說話,傅岩風半蹲在他面前,擡起他下巴看了眼,見這人眼淚都流到嘴角了,嘴巴還在一動一動的嚼口香糖。
傅岩風把紙巾塞進他手心,讓他自己把眼淚擦了。
江雲意撇開臉不看他,傅岩風把他臉扳回來他又轉開,像是真生氣了,嘴裏口香糖嚼得更起勁了。
傅岩風重新抽兩張紙幫他擦臉,“有話說話,不許這樣。”
江雲意一開口眼淚又掉下來:“我明早就走了,你晚上還不讓我跟……”
傅岩風按住他肩膀,一字一句道:“要跟以後有的是時間跟,我們不差這一晚。”
江雲意含着口香糖,口齒不清地說着氣話:“傅岩風你……你的心……又臭又硬。”
傅岩風摸摸他腦袋,轉身要走,江雲意跟着起身,從後抱住他的腰。
江雲意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有臨近別離,傷感的情緒被放到最大時才會任xin一回,但只要傅岩風說幾句好聽的話,再親親他,就能把他哄好。
但傅岩風只是把他手拿開,甚至沒再回頭看一眼就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