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敲五下

“不,是真的!”

“他說他家對面待租!”

米信這會兒也不管她說話多麽無厘頭了,強調道。

初言笑笑,沒當真,以為米信被她最近瘋狂找房也給弄魔怔了,收了手機,繼續逛超市挑選食材。

等米信到家把明晃晃的房子地址給她看,才相信。

鐘路然把租房的圖片拍下來發給米信了,上面寫了聯系方式,初言記在手機裏,去之前聯系房主,打了個電話,确認沒問題,在房東的陪同下才去看房子。

地段不錯,綠化很到位,她想要的大陽臺也有。

最主要的是,周圍環境很安靜,少有雜音,也利于她錄音。

各項條件都不錯,價格比她預想高一點,未來有一段時間她的經濟生活水平可能要下降。

初言咬咬牙,實在覺得這麽好的房源不租可惜,又細細檢查了一遍房子各類設施,下午就簽了合同。

跟房東說了這兩天就搬進去。

上一個房客剛搬走不久,需要她收拾或者準備的不少,但因為叨擾米信多時,又怕自己住米信家早晚被孫茵知道,急着搬進去,初言也沒怎麽細細收拾,打算住進去再慢慢改造。

因為還有很多行李在原房子裏,要過去搬出來,但又怕自己過去被孫茵逮到,初言提前一天問了哥哥初諾,探聽孫茵的日程,确定她不會堵着自己後,帶着搬家公司去了自己原住處,收拾整理。

這個房是她回國那陣子孫茵讓她過來住的,是初父初平文早些年買下來的,平時沒人住都租出去給附近的上班族,原房客換了工作沒續約合同到期就搬走了,這不,還沒租出去,趕上她回國了。

正好離她當時公司的位置也比較近,所以初平文給她住了,也因此孫茵才會有鑰匙可以進來。

她想,依孫茵的性子,不出兩天絕對能發現她已經搬出去了,這房子不至于一直閑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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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保證金違約金,還是父親的房子,初言才能那麽快下決定要搬走,而且因為她回國時間也不長,這房子裏她的東西暫時還不多,搬家也不費勁,搬家公司一趟就解決了。

初言一整個下午都待在她新的出租屋裏收拾,因為打算長期駐紮,發現缺了什麽,立馬淘寶安排起來。

中途還接到孫茵的電話,追問她最近去哪了,她三緘其口,無論怎麽威脅都不說,說了自己很好就挂了電話。

孫茵知道她肯定會去找米信,還給米信打過電話,但好在米信嘴嚴,讓米父米母也都幫着瞞,那段時間才沒能發現她就住在米信家的事實。

臨搬走前一天,為了感謝她對自己的收留,初言請米信去吃海鮮大餐,下了血本的,讓米信随心點,不用顧忌。

等待飯菜上桌的時候,米信跟她聊天:“前天,阿姨還打電話問我你情況。”

初言抿了一口水,非常相信她的處理方式:“你怎麽回的?”

“我當時圓過去了,我說胡話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誰聽誰信。”

剛說完這句話,服務員端着她們點的飯菜上桌了,米信往後退了退,邊整理着桌上餐具的位置以便于服務員放菜邊跟她說話:“不過,平文叔和阿姨好像真的很擔心你。”

“擔心我是真的,想讓我相親也是真的。”

初言見狀開始擺筷,遞給她一雙筷子,示意可以開吃了。

然後把一勺子又放到米信碗裏,自己才開始拿筷。

“這倒是。”

米信接過,笑起來。

她跟初言關系鐵,無話不談,對她的事情一清二楚,那年初言大學畢業後辭了當時大好的工作出國她也是理解加支持的。

怎麽說呢,她叫阿姨叔叔的這倆人,對子女某些事情的控制,超出她想象。

初平文反對抵制她的二次元主播身份,認為丢面。

孫茵早年特別關心她學習成績,從她大學畢業就轉而開始為她張羅相親的事情了。

對子女的愛是真的,但控制欲也是真的,而且與日俱增。

當晚兩人又聊了許多,皆飲了幾杯啤酒,醉意上頭,最後找了代駕開車回去的。

第二天,米信去上班期間,初言正式搬離了米信家,在新房子紮根下來。

玉米有些怕生,新環境适應了幾天才安定下來,開始在房間亂跑,陽臺邊可曬到太陽也成了它的好去處。

為了支付房租,再加上自己也沒了蛋糕店的收入,初言又多接了幾件翻譯稿,每天都在家裏宅着,因為剛住進來,又是自己一個女孩獨居,她也不敢随便訂外賣。

基本自己下廚,晚上五六點的時候,跟着小區阿姨奶奶的人流一同去超市采購食材,然後再随着一起回家,一天兩頓飯,早午飯放在上午十點充當一頓飯,晚飯因為去采購會充實豐盛些,自給自足,沒人管,日子過得很安逸自由。

每次晚上采購回來,抱着一袋東西從走廊走過,開自己家門的時候,她總要看一眼對面,但無疑都是緊閉的。

搬來的這些日子,她從來沒有碰到過鐘路然。

剛開始,想着是米信同事,又是介紹自己來住的人,初言還想送些水果過去感謝,但每每敲門,都無人應。

大概,時間線跟她這個自由工作者不太同步。

試了幾次後,初言也放棄了,想着時間還長,都是鄰居,早晚能碰到,就沒再敲門打擾。

這個早晚能碰到,生生過了一個月,溫度上升,氣溫回暖,草木由新芽抽成了嫩葉,微微的綠色也變成了明亮的濃綠色,一晃就到了春末。

初言對這裏的生活已經很熟悉了,但還是沒遇到過鐘路然,只有偶爾在樓下收發室取自己快遞時,還有跟樓下鄰居去超市的路上聊天的時候,聽人提起,才知道。

原來,他們只是還沒遇到而已。

那天初言的翻譯稿完成慢了些,所以去超市采購的時間也延後了,推窗往外看的時候,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她帶着傘下樓采購,因為去得晚,有的蔬菜已經售光了,剩下的也都是些不新鮮的,為了挑選相對新鮮點的,又多花了點時間,八點多才撐着傘回家。

雨勢不見小,但也沒轉大,雖是春末夏初,但眼前的雨,還沒初現夏季暴雨的淩厲,透着春日的溫順。

初言走得慢悠悠的,不急不慌,繞過小區一棟附近花壇那條路往自己三棟樓下走的時候,聽到周圍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聲音有些可憐。

初言凝神站在原地又聽了會兒,确定自己沒聽錯的之後,開了手機的燈給自己照明,貓着腰四處找聲源地。

踏着路面的積水,一點點往前探,聲音愈來愈清晰。

聲音不太像人類孩子發出的,倒有些像她家玉米白天睡覺做噩夢發出的聲音。

最後終于在偏角的草叢裏,發現一個灰色的長方形紙盒,聲音就是從裏面傳來的。

初言彎腰把手機的燈放上去,這才看清了盒子裏的東西,是一只白灰相間的小狗狗,乍看還有些像小狼崽,渾身濕漉漉的,身上的毛都粘在一起了。

她放下購物袋,蹲下往四周看了看,自言自語:“沒人嗎?”

回答她的只有狗狗的悲鳴。

初言又看了遍放置狗狗的這個紙箱,許是被放在這裏許久了,紙箱已經被雨打濕,整個軟趴趴的,歪歪斜斜的,四周邊緣處也被水浸濕,又因為下雨土壤被水打濕,紙箱還隐隐往下陷,底下沾的都是泥。

紙箱內還有些進水,墊在狗狗身下一條四方毯也全濕了。

狗狗還很小,被凍得直發抖。

她剛伸手過去,狗狗感覺到溫暖已經把頭湊過去,一下下蹭着,初言看她灰溜溜有神的眼睛,心下一動。

她……還能再養一只狗狗嗎?

可若是不帶走,這麽小的狗狗剛才已經淋這麽久了,再繼續在這裏淋一夜,怕是性命都有危險。

自己閨蜜都是獸醫,她當然不能做出這種事來。

初言又摸了摸它的頭,輕聲細語地說:“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可能夥食不太好,但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狗狗舔了舔她的手,初言心中歡喜,把手機關了手電筒放進包裏,空出手來慢慢将其抱起,剛摟到懷裏,低頭正安慰着。

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一步步踩過路面的積水,嗒嗒作響。

初言心倏然提到了嗓子眼,這麽晚了,這麽偏的地方,會是誰。

夜色昏暗,她看不清人臉,只能模糊辨出身形。

應該是個男人,個子偏高,略瘦削。

她不能立刻把手機掏出來照明,立馬跑走又容易打草驚蛇,更何況帶着狗和購物袋,也跑不快。

初言屏住了呼吸,只求夜色再暗一點,遮住她。

狗狗也不叫了。

一片寂靜。

鐘路然下班後是循着狗狗聲音過來的,職業緣故,他對這聲音很敏感,所以過來看看情況,正好看到小路盡頭有亮光,還以為有人要扔狗,所以狗狗才這麽凄慘的叫喚。

然而還沒等他走近,聲音突然又消失了。

他失去了方向,只能開了手機的燈根據這邊小路的延展方向往前走。

初言看他開了燈,知道躲不過了,試探性地喊了句:“是誰?”

鐘路然卻是喊了句:“初言?”

然後疾走過來。

初言聽到這人喊的是自己名字,愣了愣,随後緩緩站了起來。

鐘路然握着手裏的燈,越走越近,擡手舉着燈一點點照過去,這才看清她。

他眼裏的她,腳上都是泥,蹲在地上,懷裏抱着一只阿拉斯加狗,因為手不夠用,所以正用脖子扣着傘,腳下還有一袋東西。

身子微微往後傾斜,做出警惕和護衛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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