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敲三十四下
益子實有些驚訝，看了看他，果真是不能得罪知識分子啊。
沒想到看起來文文弱弱的醫生說起法律條文來也是一條一條的。
夫妻倆果然慫了，看鐘路然的架勢不像開玩笑，忙着打圓場:“不是，我們同意和解還不行嗎？”
“醫藥費照付，只要您別告我們。”
鐘路然轉頭看了一旁的孟應崇一眼，無聲詢問他意見，孟應崇重重點了點頭。
益子實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手,看向這對夫妻，笑着說道:“那明天你倆去醫院結下賬單？”
夫妻倆點點頭。
“那行，這事就算解決了。天冷，都早些回去吧。”
益子實挺滿意，事情解決很快。
鐘路然跟他道了謝，出了警局，打算開車同孟應崇一起回醫院。
夫妻倆走在他們後面，交耳小聲說着什麽。
鐘路然想起什麽，停了步子，把車鑰匙遞給孟應崇，叮囑道:“外面冷，你先上車，你還有幾句話要跟他們說，等我兩分鐘。”
說着轉過身對上了夫妻倆。
“給小包安排個好歸處吧。”
當時在醫院情況緊急，他還沒能得知狗狗名字，就驟然離世了。
剛才在警局和解商談聽女人說起才第一次知道今晚那只狗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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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
兩人被他突然轉身回來吓了一跳，聽完後愣了愣，這人方才在警局內還一副勝券在握把他們壓制在下面的模樣，這會兒怎麽突然态度軟了那麽多。
連忙應承回:“會的會的。”
“沒能救回它，很遺憾。”
已至淩晨，此時外面溫度冷得可怕，出口便是一股熱氣。
鐘路然語氣很誠懇，微微低着頭。
門口薄弱的燈光和此時路邊積了好幾天的雪光相晖映，辨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孟應崇坐在車裏只能看到他同那倆人在說些什麽，一股股白色的水汽随着他出聲升騰飄入空氣中而後消弭。
過了兩三分鐘，鐘路然帶着外面的冰冷的氣息進了車，坐到駕駛座。
臉上凍得發僵，他掏出一直揣在兜裏的手，搓了兩下，捂住了臉。
“鐘醫生，是不是他們又反悔了？”
孟應崇見他上車後，很激動，急忙問道。
心裏有些不相信那對夫妻的人品。
鐘路然搖搖頭，安撫他:“沒，很順利。”
随後，打算啓動車子，“我們回醫院繼續值班吧。”
“米醫生在群裏說讓我們今天回去休息。”
孟應崇又說，“她來值班。”
“這樣啊，也行。”
鐘路然又看了眼時間，已經是零點二十分，問他:“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
“沒事，我可以自己坐出租回去。”
畢竟是個自己只是個剛來不到三個月的實習生，孟應崇不太敢讓他來送。
“這個天這個點不好打車，我送你回去吧。”
“在哪？”
孟應崇最後報出一個地址，S市大學城附近。
鐘路然輸入地圖導航，随後啓動車子。
一路上，所到之處，彩燈明亮炫麗，大學城附近，更是熱鬧萬分，店面門口都挂着小燈籠。
“今天什麽日子？路上怎麽這麽多彩燈？”
鐘路然看了一路，最後總算在孟應崇下車前問了出來。
因為大多時間都是一個人，沒什麽氣氛，他很少過節，久而久之，就懶得關注了。
“聖誕節啊。”
孟應崇沒想到這年代居然還有人不知道聖誕節，詫異極了，“你不會剛想起來吧？”
鐘路然點點頭，他知道聖誕節這個節日，但真的具體忘了是哪天。
“今天就是聖誕節了。”
零點已過，平安夜過去了。
鐘路然送他到住處，淩晨一點又驅車往家趕。
被孟應崇提醒才想起來今天是什麽日子，頓時後悔起自己答應米信代班的事情。
他應該送份禮物過去的。
聖誕節的氣氛充斥着整條街，路上都是成對成對挽手相牽的情侶，街上很多店鋪都很開着，鐘路然随機找了家門口裝飾很華麗的店鋪，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裝飾比外面更誇張，貨架各處都挂滿了五顏六色的小燈，牆上還圍了一圈小星星形狀的彩燈。
收銀臺那裏放了棵小型的聖誕節，繞了幾圈小燈泡。
這會兒，店裏沒什麽生意。
他剛走進去，導購便跟了上來問他要買什麽，鐘路然進去看了看，禮物紛繁缭亂，一時有些逛花了眼。
最後終于在貨架旁找到了合心意的禮物。
已至淩晨一點，小區這會兒安靜的很，鐘路然也不自覺稍微放輕了腳步。
路面上的積雪早上剛被清過，因白天的小雪又積了薄薄的一層，在路燈的映照下反射着白光，走上去還有些濕滑。
他按了電梯上樓，緩步走到初言家門口，把禮物挂到了門上。
—— ——
初言一早起來打算去樓下買早飯，出門便看到了挂在門上的紅色喜慶包裝袋，上面貼上了張便簽。
“聖誕快樂！——鐘路然留。”
她又看了眼對門，把禮物拎進去，而後又飛快跑下樓去買早餐。
早餐店是鐘路然之前推薦過的，這家的酸菜肉包一流，初言正想着要不要給鐘路然帶一份但又怕他已經下樓買過一份，她正躊躇着，老板娘喊了句：“來，您的酸菜包和山藥排骨湯好了。”
“老板，我再要一屜酸菜肉包和山藥排骨湯。”
點完單之後，又想起鐘路然應該食量比她大些，還推薦過這家的素包，複又補了句：“再加份豆腐素包。”
“好嘞，這就準備。”
兩手滿滿拎着早餐回來的初言，到家門口後給鐘路然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十多秒被接起，聲音倦懶，帶着股初醒時剛出聲的磁性：“喂？”
初言瞬間臉紅，喏喏問道：“還沒起嗎？”
鐘路然霎那間清醒了，從床上坐起來，“淩晨剛回來，所以這會兒還沒起。”
“我幫你帶了份早飯，要不要起來吃點？”
“我這就下去。”
他也沒挂電話。
初言聽到他那端簌簌收拾的聲音，沒過多久，鐘路然打開了門，耳邊還貼着手機。
門打開的一瞬，她眼睛跟過去看他，鐘路然還未洗漱，眼簾半睜，瞳孔卻黑如墨。
發絲淩亂，垂至眉間，身着配套的灰色寬松睡衣，穿着棉拖鞋，多了份家居感和溫和。
鐘路然揉了揉眼睛，似乎是還沒完全醒困，看她全副武裝穿得極厚實，輕道：“外面是不是很冷？”
“還好，早上雪沒化，不太冷。”
初言把早餐遞到他手裏，囑咐說：“吃過再睡吧，稍微墊墊肚子會舒服很多。”
口袋裏有什麽聲音傳出來。
鐘路然點頭嗯了聲。
初言又說，“謝謝你的聖誕禮物。”
“喜歡嗎？”
“喜歡。”
雖然沒拆開看，但初言回答起來也是面不紅心不跳。
“喜歡就好。”
鐘路然低頭一笑。
“趕緊回去吃吧，我也先回去了。”
初言也笑了笑，跟他告別，實在沒想到他們倆怎麽在門口聊起來的。
等到回了家，初言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這才意識到還沒挂斷。
她不确定鐘路然有沒有注意到。
便想等他發現了先挂斷，結果一直到早飯吃完那端也沒挂。
初言抱着禮物過來拆開。
然後就一面手機等着他挂斷，一面手倚在桌上托着腦袋，眼睛都不眨的，直勾勾看桌上的雪花球。
紅色的底座，印了一周的白色雪花，球裏面有兩個戴不同色帽子張開雙臂做歡迎狀的雪人，身後是一棵挂着小燈籠的聖誕樹。
是要彌補之前沒能堆成雪人的遺憾嘛。
打開開關，會從底部慢慢噴出雪花來，白色如泡沫般的雪花在球裏面飄啊飄的。
持續兩三分鐘後，雪花會落下來，初言又開了一遍。
玉米看着好奇爬上桌，伸爪子在球上摸了摸，最後兩個爪子都上去了，抱在懷裏，整個貓身全部罩住了雪花球。
初言伸手一撈把它抱到懷裏，嗔道：“別搗亂。”
末了，她又抓着倆前爪讓其站在自己膝上立了起來，正面對着自己，煞有其事地問：“這顆雪花球好看嗎？”
玉米：“喵喵喵……”
為什麽問我，我是只貓。
初言又問，這次換成別的問話語句：“是不是很好看？”
玉米：“喵喵喵……”
再次重申，俺是只貓，目前只能喵喵叫。
又多問了幾遍，初言終于想起玉米是只貓并不能回答她問題的事實，她揉了揉玉米的頭，玉米喵嗚一聲，從她懷裏掙紮出來，跳到地毯上。
初言笑笑，坐在椅子上開始收拾桌子給雪花球騰位置。
桌上東西有些亂，日常護膚化妝的東西包括頭繩都在上面，就算每次都放回原位置，一天不收拾還是會亂掉。
更何況，還有玉米和橘子這兩個搗蛋的。
整天把她卧室當游樂園。
客廳呆夠了就來這裏尋樂子。
剛這麽想着，玉米果真悠哉邁着小細步又帶着橘子過來了，倆搗蛋鬼直逼她桌上的雪花球，一個不留神，玉米已經又爬了上來。
一掃尾巴一伸頭就把她剛收拾好的桌子給弄得散亂。
橘子還在下面伸手要去夠桌子上的東西。
初言兩邊自顧不暇，聲音拔高了些，吓它們：“你倆是要造反是嗎？”
一貓一狗倒是沒停。
電話那端的鐘路然卻是被吓了下，啊了聲。
初言這才回想起來電話還沒挂斷，想到剛才自己的囧樣，一時心虛，頓時聲音音量就降下去了，“你都能聽清？”
鐘路然沒直接回答，卻用了另一種方式證明自己真的聽了全程，“好看，我代玉米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