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一說搞得人更緊張了。
宋時舒在房間一通翻找只找到身份證, 沒看見戶口本的蹤影，回憶一遍想起之前搬家怕戶口本弄丢, 一直放在趙媛那邊, 要領證的話得回去取。
空着手出來，她磨蹭道：“那個……不好意思了……”
這小語氣聽着怪懸乎的。
謝臨屏息，“怎麽？”
“戶口本在我媽那裏, 得過去取，沒法早點去領證了。”
“這點小事沒關系的。”他換了個調調，口吻随意許多, “宋大小姐別這麽見外。”
“哦……你不也挺見外。”
“嗯？”
“宋大小姐。”宋時舒學着他的口吻重複一遍。
和趙媛生活的時候沒有人這樣叫過她，這段時間聽得最多，不論什麽語氣叫出來都有一種恭敬的生疏感。
“那叫什麽？”謝臨單手抄兜, 閑情逸致地拐了個調, “舒舒嗎？”
“……”
悅耳動聽的聲色喊疊字的時候具有格外的蠱惑力。
宋時舒有些退縮，還是算了吧。
“走吧。”她催促，“很晚了，再不走就遲了。”
根據謝臨這麽早過來所以推斷他今天辦完結婚手續後應該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宋時舒不想耽擱他太多時間, 路上還得堵一段早高峰，等到趙媛那裏已經過八點。
聯姻的事宋時舒沒打算這麽快和趙媛交代, 要是知道她為了公司暫時犧牲自己的婚姻肯定不會爽快答應。
來之前宋時舒給趙媛打過電話, 得知她去菜市場買菜去了, 剛好是她回家拿戶口本的機會。
下車之前，她不放心叮囑身側的謝臨，“我大概需要十分鐘回來, 你車停在這裏不要亂走, 也不要和我媽說我們的事情。”
謝臨慢條斯理解開安全帶, 沒問為什麽，曳長音調“嗯”了聲。
“這路段是必經之地，她要是買菜回來的話你提前打電話和我說聲。”
“好。”
宋時舒從包裏摸出口罩和帽子戴上，探出窗口左右東張西望。
謝臨觑了眼，唇際挽起。
她邊下車，“笑什麽。”
“咱兩不像去民政局的。”
“那像什麽。”
“搶銀行。”
“？”
是有點。
宋時舒這次行動過于突然，毫無準備，并不知道戶口本被趙媛放在何處。
一通胡亂的翻找之後一無所獲，大大小小的抽屜都被翻了個遍仍然沒看出一丁點影子，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手機裏出現一條短信。
謝臨：【看見咱媽了】
顧不上去想這人還沒領證為什麽改口蓋得這麽快，宋時舒手忙腳亂回複一條【拖住】。她還沒找着，不要讓趙媛這麽快回來。
最終，宋時舒總算在老書房裏找到戶口本，被一張合照壓着，怪不得難找。
胡亂塞到包裏出門的時候剛好碰見回來的趙媛。
好些天沒見着閨女，趙媛咦了聲，“今天不是周末，咋回來了？”
“我……”宋時舒噎然片刻，“我想你了，媽。”
突然的煽情讓趙媛受不住，樂了一會兒又十分擔憂，“是不是在你爸那裏受委屈了？他的那些女人欺負你了還是二叔三叔給你使絆子了？”
“沒。”
“有什麽事你得和媽說。”趙媛撸起袖子，“別自己一個人藏着掖着。”
宋時舒倉促點頭，有些事還真不能說，趙媛偶爾打打麻将跳跳廣場舞的日子很舒适逍遙，不論如何都不想讓她扯到和二叔三叔的鬥争裏。
外面還有人等，宋時舒想早點走，趙媛還在念念叨叨，“做家長的還得多和孩子溝通溝通，隔壁家嬸子的閨女年紀輕輕，居然從家裏偷戶口本和外面的野男人結婚了，可把大人們給氣壞了。”
宋時舒緘默一會兒，“可能，有原因吧。”
“能有什麽原因啊，就是被那男的甜言蜜語灌糊塗的。”趙媛感嘆，“還好我們家時舒聽話懂事，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
“哎對了，我剛才買菜的時候你猜我看見誰了？”趙媛唠叨着八卦，“是沈奶奶的外孫，那孩子真不錯，長得帥還有禮貌，和我還挺談得來。”
“……”那當然了，是她叫謝臨把人拖住的。
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宋時舒把帽子戴上，匆忙編了個理由趕緊逃離，再不走的話得被趙媛拉着扯一上午的八卦。
左顧右盼無人發現後才上的車，宋時舒心驚肉跳地拍了拍胸口。
“拿到了？”謝臨問。
“嗯。”宋時舒點頭，“找了好久，差點以為丢了。”
家裏四處都被翻找過了。
“找到就行。”
謝臨發動引擎，又朝她看去，在她疑惑的時候稍稍俯過身，手一擡，勾到她那邊的安全帶拉來安穩系上。
動作行雲流水。
好像他們就是這麽自然的關系。
宋時舒指尖抵着掌心，捏出薄薄的汗意，上路後一直側首看向窗外，車廂氣氛一直沉着安靜，不适應地想要說點什麽緩和下，又無從開口。
手機震動聲傳來，剛好借機低頭轉移注意力。
已經在上班的唐思思問她起床沒。
宋時舒：【起了。】
不僅起了，還在車上。
唐思思：【昨晚太混亂，忘記和謝臨道謝了。】
宋時舒：【道什麽謝。】
唐思思：【哦，我都忘了你醉得不省人事，下次一起道謝吧，多虧他把我們送回家。】
宋時舒朝身側看了眼，“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們的嗎？”
謝臨：“嗯？”
“我喝多了，什麽都不記得。”宋時舒揉着眉心，“思思想和你說聲謝謝。”
“小問題。”
唐思思的信息再度跳出來。
【還好他把你抱上樓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
她醉了，是謝臨抱上樓的？
宋時舒沉默片刻，側首看去。
這次是偷偷瞄着開車的男人，心虛得很，沒再繼續問，默默收回手機。
無形之中，謝臨像是注意到她細小的動作，随口問道：“你朋友都和你說了嗎？”
宋時舒點頭，“說了挺多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都沒印象？”
“嗯……”她回憶，“我就記得我被她拉着去玩真心話大冒險，看到夏黎和秦付兩人親密，後來……”
後來似乎有人起哄她，讓她也參與？
當時她意識就有點渙散，別人說什麽就聽什麽，現在腦子裏混沌地短暫失憶。
“後來呢？”謝臨問。
“不知道。”宋時舒搖頭，本來包廂裏就亂，加上酒精的催化，毫無記憶點，“但是我聽思思說，包廂裏居然有人在接吻……”
快到紅燈處，車子沿着白色實線緩緩降速，望着前方來回穿梭的車輛，她不由得嘆息：“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接吻，難道不覺得尴尬嗎？”
“……”謝臨，“你要不好好想想再說話？”
“想什麽？”
“想想，接吻的人，是不是我們兩個。”
“……”
有那麽一刻，宋時舒是窒息的。
晶瑩圓潤的眼眸眨了一下，兩下，細密睫毛垂落，腦袋不自然低下去，經過提醒後仔細回憶一遍，細碎的記憶像是電影片段似的零零總總地拼湊出來。
他們起哄她大冒險。
大冒險主題是……用撲克間隔接吻。
接吻對象是……謝臨？
宋時舒捂着太陽穴，有點清醒更難以置信，一整個沉默住，一直到民政局話都不帶吭一聲的。
尴尬的不僅僅是接吻。
如果她再回憶得仔細一點。
是她強吻。
到目的地後，宋時舒強裝淡定地下了車，東南側的太陽溫暖和煦，謝臨不急不慌踩着光走來，“想起來了嗎？”
“沒，沒有。”她漂亮小臉微微一擡，“不記得，搞錯了應該。”
故作冷靜但心虛泛紅的耳根早就出賣自己。
“那應該是搞錯了。”謝公子很給面子沒戳穿，替她拿了副駕駛座上的包，“走吧。”
民政局的領證手續并不繁瑣，填表格拍照一會兒工夫就好了，拿本子前還有個結婚協議的流程，謝臨那邊早已請律師拟好，她簽個字就行，
粗略一看，裏面的條款每一項都是偏向于她這方的。
于他而言益處鮮少，哪怕把宋家的項目吞了，對謝家而言不過九牛一毛，不屑一顧。
本來她和他聯姻就穩賺不賠，這個協議又将她的利益最大，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她左思右想，睜着眼眸疑惑又好奇，“你真的不後悔嗎”
謝臨指間轉着筆，漫不經心地垂首，“為什麽後悔。”
“如果只是找個太太的話，這個協議對你來說很虧的。”她想了想，“難道……”
“嗯？”
“我聽說你在國外這些年一直沒交往過女朋友，養的狗都是公的，難道你……”她很小聲地揣測，“喜歡同性？國外思想開放，受之濡染其實很正常。”
如果這樣的話似乎就說得通了。
“小宋舒。”謝臨稍俯身拉近距離，手中的筆遞過去擡着她的下巴，挑釁又好笑，“你腦子裏能不能別想點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是嗎。”
“我口說無憑。”
“？”
“不如。”他扯唇笑了笑，“你親自來驗？”
“……”
倒不必。
“我只是問一下。”她更小聲，“明明記得你上學時有很多女朋友。”現在突然獨善其身，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彎了。
“你記錯了。”
“怎麽可能？”
“從始至終，我親自承認且唯一認證的女孩子只有你一個。”他指尖點了點結婚表格，“其他都是流言。”
她忽然被那認真解釋的口吻定格一般，默默低下頭，“……噢。”
接過筆宋時舒利落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反正這筆生意她怎麽都不虧，沒必要糾結太多。
協議寫好，那邊的證件也做好了。
工作人員把兩個紅彤彤的本子遞過去，兩人一人一本，表面光滑顏色嶄新，一看就很喜慶。
“以後就是夫妻了，遇到什麽困難随便提。”謝臨揚眉陳述，“我會盡量滿足謝太太的所有要求。”
“嗯……？”宋時舒一怔，“你剛才說什麽？謝太太。”
“不然？”
已經領完證件，是法律認證下的夫妻關系，叫謝太太合情合理。
“你這樣叫我。”宋時舒乍然想不出他們之間合适的稱呼，“那我叫你什麽？”
直接叫名字嗎？
“宋小姐。”
櫃臺前的工作人員起身，從抽屜裏拿出兩盒喜糖，“這是民政局送你們的新婚喜糖。”
“還有喜糖？”
“是的。”
宋時舒接了過來，是包裝精致的巧克力。
“還有一盒，是給你老公的。”工作人員把另一盒遞過去。
宋時舒接來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說的是謝臨，一邊道謝一邊臉色不自然地朝他看了眼。
他神情自若，“現在知道叫什麽了嗎。”
“……”
作者有話說：
還不會？
那只能晚上慢慢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