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趙媛那邊耽擱一會兒, 從民政局出來接近十點。

坐在車裏,宋時舒看了兩個紅本本許久。

非常專注認真。

時不時還心滿意足地點頭。

謝臨一手搭着方向盤, 淡然得多, “看什麽那麽久?”

“看照片啊。”宋時舒理所當然,“攝影師的技術還不錯,把我拍得很漂亮。”

“噢。”

謝太太看的自然是她自己的照片。

并不是因為和他領證而這般喜悅。

謝臨輕輕掃一眼紅本本上的證件照, 她說的不錯,照得很漂亮,宋大小姐從小美到大, 任何角度都完美無瑕,可嬌豔可清冷。

偶爾還有一點天然呆,眼神透着清澈的愚蠢。

“手續辦完了, 你不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嗎?”宋時舒看車子許久沒有發動, 不禁催促。

“今天休息。”

“休息?”她訝然,“那你為什麽一大早來我家敲門。”

還以為他想早點辦完證早點工作才這麽早過來的。

“嗯。”謝臨有模有樣嘆息,“我怕民政局倒閉。”

“……”

宋時舒側首,民政局大樓矗立高聳, 沒那麽容易倒閉的。

既然休息, 不妨趁這個機會回去交代任務,這回她跳過相親環節, 直接把證扯到手了, 宋爸那邊應該欣慰許多。

提前給老陳撥了個電話, 得知宋爸在病床休息,正是探望的機會。

“嗯……我準備過去……”宋時舒向老陳解釋,“不用給我張羅相親了, 我已經找到合适的人了……待會你們就知道了。”

醫院路程不遠, 車子很快抵達。

探望老丈人, 禮節還是要的,宋時舒一邊走一邊說明老父親的身體狀況,不知何時謝臨手邊多了禮盒,看精美的包裝估摸着裏面的東西價值不菲。

“這哪來的?”她問。

“車裏一直備着。”他言簡意赅,“一點小心意。”

他們這類世家,再随手送出去的東西都不可能只是一點小心意,宋時舒很好奇,“裏面是什麽。”

“一塊鸠形玉杖。”

玉器有保佑平安,祈禱的寓意,精雕細琢的玉石更是無價之寶。

看似随意,實則恰到好處。

宋時舒過來的時候老陳還在安撫宋歸中的情緒,“……大小姐是這麽說的,不知道她說的合适的人是誰,我們還是等等看吧。”

宋時舒清脆叫了聲:“爸。”

謝臨也走了過來,沒有絲毫拘束,溫雅地颔首。

宋歸中不方便招待,老陳替代他招呼,難掩訝然,“謝公子怎麽來啦,還是和大小姐一起來的……”

難道他就是……

合适的人選?

把小禮盒遞過去,謝臨關問下老丈人的病情,之前有了解一點,但并不多,到醫院才發現他病得不輕,怪不得一直叮囑宋時舒尋個好夫婿。

“美國有更好的治療方案,但是宋總說什麽都不肯過去。”老陳感嘆。

“那邊有我相熟的醫生朋友,是白宮前總統的私人醫生團隊,可以幫你們搭個橋。”謝臨不卑不亢。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那多,麻煩謝公子。”宋歸中躺在病床上,無力蒼老地笑笑。

“不麻煩。”謝臨,“都是一家人,應該的。”

“……”

老陳和宋歸中對視片刻。

人老了耳朵不靈活了嗎。

在兩人錯愕的表情下,宋時舒默默走到謝臨一側,小指勾了勾他的掌心,正要去握時已經被他反握在手裏,神色溫淡,澄亮清冷的瞳仁十分坦然。

“你們……”老陳擡起的手顫了顫。

“不是要女婿嗎,我給帶來了。”宋時舒晃了晃手,“還是我爸認可的。”

那次酒會,宋爸那沒出息的樣子。

恨不得自己入贅過去。

但真遇到這情況,宋爸滿臉的不可思議,無法相信自己夢想成真,“你們真的假的……我是不是糊塗了?”

“沒有。”宋時舒篤定地陳述,“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給你帶了個女婿,你之前不是很喜歡謝臨嗎?”

宋歸中緩緩起身,将他們兩個好好打量一番。

沒看錯。

他們确實手牽手。

真的在一起了?

“我是挺喜歡他做女婿,但是。”宋歸中想起之前宋時舒似乎對謝家公子并不感興趣,“你自己喜歡才最重要。”

宋時舒一愣,擡頭看了下他,不知怎麽脫口而出,“我當然喜,喜歡啊。”

老陳和宋歸中無形中傳遞眼色。

他們兩個之前是校友,關系沒準比他們知道的要熟稔,在一起似乎在合理範圍內。

宋歸中沉思許久。

考慮女兒終身大事時都忘記身上病症的疼痛,面色緩和不好,又不太放心,揮揮手,“時舒,你先出去,我和女婿單獨說幾句。”

見宋時舒猶豫不動,宋爸擺手,“放心,我不會為難他。”

這才多久女兒就站在女婿那邊設身處地的思考了,宋爸突然感覺他們兩個也許真的很契合。

病房外。

宋時舒聽話地等着,時間太久又感到不安,應該不會露餡兒吧。

陪她一起等候的老陳安撫,“宋總應該是想和謝公子談公司的事務,不會為難他。”

“真的嗎?”

“他剛才不是叫了女婿嗎?”

也是。

宋時舒後背抵着牆壁,既然叫女婿應該就是認了,宋歸中興許只是因為他們進展速度太快而感到困惑,雖說希望和謝家攀親,但速度這麽快,難免會多考慮點。

“喲,這誰來了啊,這不是宋家大小姐嘛。”

拐角處,二叔宋餘中突然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後面還跟着三叔。

看到兩位叔叔不由得蹙眉,宋時舒沒想搭理,老陳也只是點了下頭。

不知是不是看宋時舒現在完好無損,兩位叔叔的表情都意味深長,三叔最為明顯,似乎打心底看不起這個侄女,二叔擅長僞裝,老臉假意悻悻。

“上回你爸昏迷的事情你知道嗎?”三叔先開口抛下一句質問,“別告訴我你現在才過來探望他,果然是女兒養不熟,一點良心都沒有。”

“宋總昏迷後我給大小姐打過電話,她也過來了。”老陳替她解答,“兩位叔叔如果不知道的話還請不要亂說。”

“宋家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插嘴了?”三叔指着老陳的鼻子罵道,“有多遠你趕緊給我滾多遠。”

老陳畢竟身份有限,不宜摻和家事,主動退到後面。

他們想進病房的時候,宋時舒一把攔住,漂亮臉蛋毫無畏懼,“我爸的事情也輪不到外人來插手。”

“什麽叫外人,我是你親叔叔,是你爸的親弟弟。”三叔氣焰嚣張,“你是外人才對,那麽多年了都跟着你媽,分家産的時候想起你爸來了?”

“那是宋總希望的。”老陳又忍不住為大小姐辯解,“或者說是求着她過來的。”

老陳是宋歸中身邊最親密的秘書,知道得最多最詳細,宋歸中想叫趙媛母女過來又怕她們不來,這些年他不是不想聯系,只是心有愧疚不敢面對她們母女兩個罷了。

到兩個叔叔嘴裏就成另一種意思了。

和別人争論的時候不要跟着對方的話回答,而是學會反問反擊,宋時舒無需解釋她回歸宋家的緣由。

她只輕蔑瞥去一眼,“我倒是想問兩個叔叔,以前我們家窮困潦倒吃不上飯的時候,你們人在哪?有幫助我爸媽一分一毫嗎?”

創業初期最艱難的時候,是趙媛陪着宋歸中的。

而他兩個親兄弟早已嫌棄地避而遠之,陌生人都可能施舍的一頓飯,他們漠然無視,拒之門外。

也就宋歸中重情重義,生意做大後沒忘記他們兩個,還交給他們一些子公司管理,哪怕虧多盈少也并沒說什麽。

三叔被說得有些惱羞成怒,“你一個丫頭片子懂什麽!少胡說八道。”

他們這邊争論着,宋餘中當看戲似的看了許久,擺擺手将三弟讓到一邊去,淨說點沒用的還讓他們呈下風。

宋歸中心意已決,他們無法改變,那就從其他地方入手。

“時舒啊。”宋餘中笑眯眯打感情牌,“不是二叔說難聽話,你一個學跳舞的,知道怎麽管理公司嗎,可別把你爸媽的事業給毀了,公司很多品牌都是以他們兩個最初的名字命定的。”

二叔比三叔狡猾多了。

宋時舒擡了擡眼皮,按兵不動,“那二叔的意思是。”

“二叔是真心為你好,和你爸一樣,希望你找個好女婿幫忙管理好公司。”宋餘中振振有詞,“上次你爸就是因為盤算你的婚事給累着了,二叔覺着,說親這事,我們得出份力。”

“對。”三叔應着,“我們這邊認識很多能力拔萃的優秀青年,都是可以幫你管理公司的。”

他們現在不想着要管理權了。

而是從宋時舒的對象下手,只要把他們的人安排過去,以後就能拿捏到她了。

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想起上次在酒會上獻殷勤實則搞破壞的青年,宋時舒猜到他們沒安一點好心,毫不客氣地拒絕,“我已經有了合适的人選,就不麻煩二位叔叔操心了,”

這麽快,怎麽可能會有合适的人選。

上次在酒會上,大小姐還趾高氣昂一個都沒看上呢。

二叔顯然不信,三叔好奇一問:“誰啊?”

“以後就知道了。”

“你別糊弄人了。”三叔有點火大,“這麽短的時間裏你自己怎麽找,我們是真心為你好,你別不識好歹。”

說着,便想推門進去,要和宋歸中詳談說親這件事。

宋時舒再次擋在跟前,冷冷皺眉,“我爸在談事,你們別進去。”

“你這丫頭片子少騙人。”三叔惡狠狠,“趕緊給我滾開。”

宋時舒沒動。

“媽的。”三叔徹底急眼,“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一個臭丫頭——”

說着擡手要去擰宋時舒的肩膀。

肥呼呼的大手在離衣服兩厘米距離的時候突然懸在半空中。

他試着使勁動彈,卻收不回去也無法進攻。

不知何時敞開的門口,男人長身玉立,如同一棵遒勁挺拔的樹站在宋時舒的身後,伸出去的手不偏不倚穩穩固定住三叔那只豬爪,看似沒用什麽力氣,卻使人無法掙脫開。

“你……”三叔臉色蒼白,“你誰?臭小子,放開我!”

他不識人,宋餘中卻是認得的,倒抽一口涼氣,“謝家公子。”

三叔聽明身份,眉頭皺得更緊,還想縮回自己的手,對方始終沒有松開,他正要喊叫,無端傳來一股帶有慣性的推力,沒有任何支撐的他往後趔趄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模樣滑稽狼狽。

三叔罵罵咧咧,二叔已經換了副嘴臉,“謝公子怎麽在這兒?”

“怎麽?”謝臨眉眼凜冽,“我還要向你列個行程表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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