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回請她到她們的院子裏用膳

沒趣兒,開了書房門,外頭天氣有些陰沉,今日風大,撐了個懶腰幽幽道,“不知為何我有種預感,你遲早也會同我一般無二。”

說完踏門而出。

靳九歸後知後覺的擡起頭,卻是忍不住嗤笑出聲,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他怎可能會變成他那般毫無男人氣概的模樣。

但笑着笑着。唇角卻是僵硬了。

第二天,溫情起的極早,她準備親自做一頓午膳。

好在受傷的不是右手,簡單的操作還是可以的。

只是若是直接告訴靳修儀,他也許會難以接受,不若直接表現吧,她與溫情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會的,是這個時代沒有出現過的東西,這些溫情是必然不會的。

那就是西餐,茶點。

前些日子挑了上好的茶蒸後曬幹,讓玉寶磨成了抹茶粉,這裏沒有烤箱,那麽只能做不烤的。

熬好紅豆瀝幹,用蜂蜜調制。爐子燒熱後晾成溫熱,下蛋清糖牛奶開始打,打成淡奶油就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随後抹茶粉加雞蛋面粉調制成漿糊,沿着鍋沿。像是煎制煎餅一般,煎成了數十張抹茶軟薄餅,然後鋪在盤中,一層抹茶薄餅加一層淡奶油,點上紅豆,數層過後,便是一個簡單的不需要烤制的抹茶蛋糕。

玉寶極為驚奇,“師傅,這是什麽?”看着溫情用小刀,一點一點的修着,成了一個圓圓的大餅,她又從沒看過這麽厚的餅。

“這叫蛋糕。”雖然這裏工具什麽的都不方便,卻讓溫情從其中發現了另一種樂趣。

随後又說了許多,玉寶都似懂非懂的聽着。

師徒二人在廚房忙碌着,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窗邊,亦是有人動也不動的看着她們。

靳九歸知道,她這是準備坦白了。

用這些原本不屬于這裏的食物。才能證明,她不屬于這裏。

不知看了多久,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靳九歸才轉身離開。

“主子,驸馬準備在午時之前出發。”正義打探了消息,回來禀告,“不過長樂公主似乎也吩咐了人出門,大約是有客人。”

靳九歸點點頭,吩咐道,“你注意動靜,小心翻找,若是不行便回來,莫要讓人發現。”

靳修儀有個習慣,這個習慣熟悉靳修儀的人都知道,只有溫情是不知道的。

那就是寶貴的東西他從來不放在身上,更不會貼身收着。

小時候靳修儀有一個玉娃娃,是他娘親去世前留給他的。他一直帶在身邊時刻不離,可也因為這個原因,在他去到郴州時被偷兒給偷了,他發現玉娃娃不見了連忙大哭,爹帶着人追過去的時候那偷兒破罐子破摔,将玉娃娃給摔了個稀巴爛。

從那時候起,靳修儀就覺得,把貴重的東西放在身邊容易磕着損着,或者被人偷走奪走,再寶貴,也從來不帶在身上。

而這個習慣,跟他同住兩年多的長樂,也是知曉的。

靳修儀來的正是時候,溫情剛将一切都忙完,因為原料的限制以及姚氏與靳修儀都不會用刀叉,到時候必然是一片混亂,為了好好的吃一頓飯。所以做的還是帶着一些西式風味的普通正餐。

“今天一大早,情兒就在忙活,情兒的手藝是個極好的,也不知道她爹娘是如何教導,有的一雙巧手還能下的廚房。”姚氏一邊開口,看着靳修儀進來。

睜大了眼睛,看着面色蠟黃,消瘦不已的靳修儀,卻是吓了一跳,但驸馬府尚且沒有傳出什麽,她如今也無權過問,只得掩下心頭的擔憂,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多給他夾兩口菜。

靳修儀在外頭就聽到了,心中也是一片蒼涼。

情兒性子好,女紅好,但是如今的情兒卻不是他的,聽到姚氏的話,連忙道,“辛苦娘特地為我生辰作宴。”

姚氏也有意拉攏兄弟倆的關系,連忙道,“這可不是娘的意思,是九兒的意思。”

靳修儀一怔。

“這也不是我的意思。”靳九歸垂着眸子,踏進門來。

兄弟二人站在一起,天差地別在一瞬間就顯露了出來。

不是姚氏的,不是靳九歸的,那自然只有一個人的,靳修儀頓時千般滋味湧上心頭。

“菜齊了。”恰好溫情親自端着菜進來,後面跟着紅袖添香,手中也都拿着碗具。

看到靳修儀,溫情也被他的消瘦吓了一跳,但是她可無權關心,這靳家複雜的關系,還輪不到她來關心這個陌生的大伯。

大家均坐下,丫鬟添飯,幾人默默的都用起了膳,場面一度沉默的很尴尬。

姚氏便忍不住開口,笑道,“情兒這手藝若是當個酒樓大廚的廚娘也是綽綽有餘,一般人沒有三年五載,沒有這樣的手藝。娘記得當年離開郴州的時候,情兒在這方面還是個白丁呢。”

靳九歸眸光一沉,将碗重重的擱下,而溫情要的也是這句話。

定了定神,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兒後屏住呼吸,看着姚氏的眼睛認真道,“從前的情兒确實不會…”

☆、68.不折手段也會讓她留下……

姚氏還沒反應過來,反是欣慰一笑,“看來情兒為了學這些定然吃了不少苦頭…”

這麽一說,靳修儀的心一揪,情兒為了嫁給他吃了不少苦頭,如今的情兒這樣好,但他們卻再不能在一起了。

這麽想着,唇角邊勾起了一絲難看的苦笑。

意思被這樣誤會,溫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焉了一些,晃了晃神,再開口,腰間卻被一只大手,突然的捏了一下。

後背的汗毛在一瞬起立。

卻是靳九歸笑着攬過她的腰身,朝着靳修儀開口道,“此番邀大哥回來,是情兒的意思,除了是因為大哥生辰将至,則還有另一事。”

溫情一怔,詫異的望向靳九歸,他要說什麽?

“前些日子情兒與我鬧了些矛盾,卻是無意間丢了一方繡圖在那月半山亭,不知可是在大哥手中。”靳九歸直截了當道。

溫情心中一頓,靳九歸竟然知道她是想要找回繡圖?

靳修儀一震,目光纏纏的望向溫情,情兒是想要回那方繡圖徹底與他斷絕關系嗎?

那繡圖是他們之間最後的羁絆,他不想。

本着私心,靳修儀下意識的搖頭,靳九歸卻早已知道他不願拿出,反而道,“前些日子公主突然出手,情兒被人誘了出去,結果身受重傷,差點喪命。我想公主并非是無事生非的人,定然是大哥做了什麽事讓公主多想。才會導致情兒無辜受累。”

“今日請大哥過來,是想了結這一份誤會,雖然情兒曾于大哥有過婚約,但是如今情兒已經嫁給了我,往事随風,為了情兒的安全,還請大哥莫要讓公主再對情兒出手,夫妻之間的糾葛,不應牽連外人。”靳九歸直言不諱。

靳修儀臉色一白。

若說長樂會出手加害溫情,沒有人比靳修儀更加相信。

過了許久,看着溫情的側臉,半晌才沉重點頭道,“我…知道了。”聲音有些顫抖,緩緩低下頭透露下,面上是一片痛苦之色。

心髒像是被人又一次生生撕裂開來,但是無人能夠知道他的委屈,他想說給情兒聽,但是他不敢。

這一頓飯卻是再也用不下去了,靳修儀只覺得在這裏連呼吸都像是吸進了針一般,紮的心疼。

房內頓時凝固,溫情也是不敢擡頭,滿腦子都在想着,靳九歸知道她是想找靳修儀拿回繡圖,那他是不是也知道繡圖對她意味着什麽?

只見他拿着筷子的手,顫抖着,也夾不起菜,最終還是起身,“娘,莫不如我先回府,拿了繡圖給二弟,再吃這頓飯吧。”

說完,便逃一樣的離開。

在靳修儀走後,姚氏終于怒了,啪的一下将筷子重重擱置在桌上,“九兒,他到底也是你親大哥,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她當真以為,九兒請修儀回來是為了好好的吃這一頓飯。

就算是別有目的,能不能好好了用完了這一頓再私下說。

靳修儀也是她一手帶大,雖然不是親生,但是在九兒不在的日子裏,她也是看着修儀心中才有安慰才有個念想,因為對九兒的愧疚,才無法反駁九兒對修儀的刁難,但是自承遠去世後,九兒掌家又極為忙碌,這個家中再沒有人能和她說說話。

每次修儀回來,都如同過街老鼠,小心翼翼的來,又膽戰心驚的走,她這一瞬也是沒能按捺住。

靳九歸也沒想到,這回姚氏會生氣。

手一緊,溫情的手也被捏的有些疼,頓時回過神,只見靳九歸垂着眸子,“他氣死爹是事實。”語氣冷靜異常,陳述着無可反駁的事實。

但聽到溫情的耳裏,竟然有些心疼。

她也不知道,靳九歸是為了圓她突然請靳修儀回來吃飯的這一個謊,還是靳九歸當真厭憎靳修儀至此。

手被松開,靳九歸起身,“兒用好了,娘慢用。”說完轉身離開。

姚氏的心頭像是哽了一口氣,在靳九歸走後一瞬間劇烈的咳嗽起來,溫情連忙過去拍了拍,“娘,喝口水,夫君不是故意的。您別生氣。”

姚氏含着淚,捂着胸口,“是我的錯,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承遠将九兒送走…”

溫情怎麽也想不到,這原本的一場坦白宴席,竟然弄得這樣不歡而散,雖然最終目的是達到了,但是她仍舊沒有坦白。

如今更不能對姚氏說,只得扶着姚氏回房,姚氏走着心頭便平複了一些,拍了拍溫情的手,悔道,“九兒四歲便被承遠送走,前幾年一直沒能回來,一直到十歲過後師傅才允許下山,每年回來三次,每次不超過三天,一直到承遠走,他也沒能趕上見承遠一面。”

溫情心頭一緊,四歲,正是孩子要抱着娘親爹爹疼愛的時候,她這素未謀面的公公竟也舍得。

“今日,我不是氣九兒,我是氣我自己。”姚氏一臉悔恨,“若是早知如此,當初如何我也不會同意送走九兒。”

溫情靜靜的聽着,聽着姚氏絮絮叨叨的說着,許久之後,姚氏才轉頭語重心長的對她道,“情兒,以後九兒就交給你了。”眉微擡,帶着尾紋的眼眸中充滿了信任。

溫情一窒,看着姚氏的眼睛,無法拒絕,只得重重點頭。

姚氏這才放下心來,松開手,“不必陪娘,去找九兒吧。”

說完,便讓香玉扶着離開了。

溫情心中也有些自責,若不是她執意要見靳修儀一面拿回繡圖,局面也不至于如此。

俗話說一家人沒有隔夜仇,可是有些遺憾是無法彌補的,所以靳九歸對靳修儀有怨,那也是說的過去的。

想必現在心頭更不好受的,是靳九歸吧。

想了想,到了廚房,切了一塊千層抹茶蛋糕。

到了書房門前叩了叩門。

“進來。”裏面傳出聲音。

溫情一手端着點心,一手推開門,靳九歸正将賬本合上,面色如常,似乎方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于是她輕輕的将點心放在桌上,“吃些甜點心情會好些。”

靳九歸擡頭,臉上雖不帶情緒,但眉心還是有些皺,看着那綠色的一團,挑了挑眉毛拿起叉子,刮下一塊兒放在口中品嘗。

甜而不膩,入口即軟,這層綿的口感,散發着獨一無二的誘人奶香,還含着一股茶清香,特別而又美味。

方才她在廚房是為了忙這個,不過,總算某人是沒有吃到,否則就虧大了。

這麽一想,靳九歸心情好些了。

但面上卻是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緩緩的放下叉子,較真兒道,“并不像夫人所說的,心情會好些。”

!!!溫情一呆,這貨還較真兒了!

“俗話說的好,沒有什麽是一口點心不能解決的,實在不行,那就吃兩口!”

溫情說的理直氣壯,還一邊将盤子往前推了推。

靳九歸眯着眼睛沒說話,卻是搖了搖頭,看向溫情,認真道,“想讓我開心?”

溫情臉上一陣猶豫,怕答應了他會得寸進尺,怕不答應他又會生氣,但最終還是一臉糾結的點點頭。

看她這副可愛的模樣,靳九歸勾勾唇,朝她伸出手,往回勾了勾。示意她過來。

經過昨天的教訓,溫情決定遠離他,瞥了瞥門口的方向,悄悄地挪了過去,一邊道,“我還有點事兒要……”

啪的一聲,門被合上了。

“一。”某人沉聲道。

溫情停住腳步,不敢輕舉妄動。

“二。”聲音逐漸帶了一絲壓迫感。

溫情心間顫了顫,沒等他再說出三,心一橫的轉過身。

不就是吃豆腐,又不是沒吃過,害個什麽羞,反正他也吃不了多久。

一靠近某人,意料之中的大手便極為自然的就攬了過來,抱着她跨坐在他的腿上,面朝着他,将頭靠再她的頸脖旁。伸手環住她的腰身。

整個人極為疲憊,仿佛失了力氣一般,埋着頭靠着她。

輕輕的嘆息聲響起,溫情聽到了。

原本心中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理智的小人叫嚣着要幹淨果斷的離開,另一個情緒化的小人叫嚣着留下。

在嘆息聲後,情緒化的小人把理智的小人給打死了。

過了一會兒,溫情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如墨一般的長發,倒是柔軟的很,沒有經過任何的洗漂染,純天然。

忍不住多捋了幾下,再要繼續的時候,手腕被人抓住。

某人擡起了頭,一雙細長的桃花眼上挑,“還是夫人管用。”

溫情臉一黑,當她丫的是心情調和劑呢!

靳九歸繼續。“若是夫人別像拍狗一般的拍為夫,那便更好了。”

語氣輕松,頓時逗笑了溫情,忍不住咧咧嘴。

嘴唇上卻突然傳來柔軟,倏而又松開。

溫情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又被輕薄了,回過神看着靳九歸,那張驚為天人的臉卻是若有所思道,“看來這等事情,還是要讓夫人習慣才好。”

頓時溫情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二話不說的便跳開,“是娘擔心你,才讓我來看看你的,我只是不想讓娘擔心罷了,畢竟娘老了,可遭不得你這樣氣她。”

說完轉身離開。

只是這一次。倒是沒有昨天那樣奪門而逃,心情依舊起伏,心跳依舊加快,但是這一次,卻多了一絲無法掩藏的喜悅。

心中理智的小人已經被打死了。

原本的決定此刻卻是變得猶豫不決了起來。

但是這裏終究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而在那邊,她還有家人,還有重要的朋友,如果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無法想象他們會有多難過。

矛盾自心頭升起,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待拿到繡圖之後,再說,雖然“她”說可以回去,但具體需要做什麽,她卻是一點都不知道。

而在溫情走後,靳九歸垂了垂眸子,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後才是一抹決絕。

他不能容忍她有一絲,離開這裏的機會。

想了想還是起身先去看看姚氏。

回來後沒多久,拓昀也跟着回來了,并且帶來了一個不利的消息。

他按照靳九歸的吩咐悄悄翻進了驸馬府,今日驸馬府的戒備異常森嚴。

他磨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機會,在靳修儀的房內卻沒能找到那抹繡圖,聽驸馬府的丫鬟說,才知道國師天壽到了驸馬府,正在前廳。

他不敢輕舉妄動。

去了前院,找了個地方藏着,看到天壽一臉凝重的拿着繡圖,對長樂說要進宮面見雲帝。

長樂便随了去。

二人進了宮,他便出來了,此事不小,連忙回來禀告公子。

靳九歸眸光一沉,此事終歸是瞞不住,雲帝知曉後必然會有一番動作。

想也沒想,便修書一封,讓人送往北衾。

随後又讓人守在了宮門口,等着長樂出來。

靳修儀回了驸馬府,卻怎麽也找不到那繡圖,得知被拿進了宮中,立馬就要進宮,早知道靳修儀會因為繡圖不見的事情而沖動的長樂,讓人吩咐,攔住了他。

靳修儀只能在府中焦急的等待長樂回來。

而靳九歸的人馬卻是先他一步,在宮門外等到了長樂的轎辇,半路攔下。

“我家主子,有事與長樂公主商議。”拓昀拿出了靳家的令牌。

長樂撩開簾子,眯着眼睛一看,笑了笑,“你家主子消息倒是快。”

腦海中轉了幾轉,便篤定,靳九歸是提前已經直到溫情乃異世之魂重生,所以才會護着她卻又不碰她。

但是他卻沒有将此事告知父皇,其心有待商榷。

不過靳九歸可還捏着她一條尾巴,原本以為是一條小尾巴,可如今事态上升。

溫情為異世之魂是不允許對其擅自處置的,在異世之魂沒有明确表态之前,雲升作為她的身屬國有極大的機會獲得她的幫助。

而長樂擅自對溫情出手,若是傳到了雲帝耳中,再多的寵愛,那也是過眼雲煙。

不過長樂很高興,因為那個真正讓她不爽的人,已經不在了,只留下這毫無作用的繡圖,也怪不得能夜夜入了修儀的夢中。

思量下,同意了與靳九歸見面,二人秘密相會于樂頤樓。

長樂很好奇,“二弟。這繡圖裏不過一縷殘魂,你為何非要它不可。”

靳九歸面色平靜,“溫家對靳家有恩,無論是身還是魂,靳家都有責任為其留下。”

長樂自知不會這麽簡單,但也不曾多問,“這繡圖嫂嫂留着也是無用,送給二哥做個順水人情也是可以,不過嫂嫂有個要求。”

二人心知肚明。

靳九歸拿着乞丐,對長樂也不過是一絲威脅,但是他真正要的不是這個,所以換一方繡圖,那也是他賺了,想也沒想就說出了乞丐的下落。

不在別地,就在閑玉閣。

讓人将那個邋遢的老乞丐收拾了個幹淨,換上得體衣衫,夜宿閑玉閣。那老乞丐活的有滋有味,溫柔鄉中懶得走,胖了不少大變模樣,誰也認不出。

長樂剛交出繡圖,卻不想靳九歸竟然知曉閑玉閣是她的地盤。

但靳九歸未明說,長樂也只能咬咬牙。

靳九歸如願拿到了繡圖,此刻卻已經是臨近黃昏,前腳踏進靳府,後腳便有一紙密诏,招他入宮。

一個普普通通的商賈,竟也有幸入宮,說出去誰也不會信。

倒是長樂一回驸馬府,便面對靳修儀的質問。

不用說也知道,驸馬府內除了長樂沒人能動他的東西。

“我出宮的時候,遇見了二弟,所以将繡圖交還給了二弟。”沒了眼中釘肉中刺的長樂,倒是不那麽嫉恨溫情了。看着靳修儀,笑的溫柔道,“原本也是弟妹的東西,你整天當寶貝似的一樣枕着,下人們都是口雜的,若是一不小心傳了出去,別人怎麽看弟妹。”

說着便拉過了靳修儀的手,“儀郎,你我已是夫妻,二弟與弟妹如今也是夫妻和睦,你又何必再牽挂那些個從前呢。”

明明知曉長樂是做派,這溫柔的模樣下是一副蛇蠍心腸,靳修儀卻只能忍着。

點點頭,便神乎乎的回了房,摸着空蕩蕩的枕頭下,只覺得心頭缺了一塊兒。

終于是斷了幹淨了。

但是心頭卻總覺得有些難受。

晚上靳修儀依舊不與長樂同房,睡在那塌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情兒向他求救,熊熊的火焰,将情兒一點一點的吞沒。

夢境真實無比,早晨天沒亮,便被一身冷汗吓醒。

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陣莫名的惶恐,好像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即将離他遠去。

這種感受太過煎熬,令他輾轉反側,夢裏面的情兒宛然還是當年的模樣,他也恍惚發現了什麽不對勁。

午時二弟才請他用膳,說是情兒要那方繡圖,下午繡圖就不見,長樂還帶着那繡圖進宮。

而二弟更是親自讓人在宮門等着長樂,拿回繡圖。

那繡圖裏有什麽?

摸着空蕩蕩的心口,總覺得這個秘密至關重要。

想了想,不行,若是那繡圖真有什麽秘密。他必然要确認是否親自到了情兒手中,若是長樂騙人呢?

他要去親自确認一番。

與此同時,靳九歸在宮中一夜也是極為洶湧,話語間暗潮湧動,在他離開後,雲帝看着他的身影若有所思。

一直到早上宮門再開,靳九歸才得以離開。

馬車上,拓昀十分擔憂,“公子,這番情況如何。”

靳九歸向雲帝隐瞞了異世之魂的消息,并且解釋的是為了讓異世之魂放下警惕,讓人去了異世之魂身邊學習異世之魂所學,經過他這幾日來的觀察,似乎又是個無用之魂。

但雲帝似乎并不相信,否則也不會留他那樣久問的那樣詳細。

沉思片刻便道,“雲帝已經開始懷疑,計劃得加快腳步。拓昀。吩咐下去,我要與靖康王見一面。”

昨日才将消息遞出去,估摸着要過幾日才能得到消息,如今能引一些騷動便引一些吧,沒有确鑿的證據那就讓靖康王下手。

拓昀點頭,在回府後立馬着手吩咐下去。

溫情還沒起來便聽到外頭的聲響,便讓紅袖伺候着起來了,才知道昨夜靳九歸一夜未歸,心中卻是忍不住多想起來,昨夜他去了哪裏。

但是此時靳九歸已經去休息了,直接打聽太過明顯,不如等他醒來後再旁敲側擊。

“小姐,大少爺來了。”門外的家丁進來傳話。

溫情心中一跳,想來是靳修儀把繡圖拿來了,便連忙去了客廳。

靳修儀看到她也連忙站了起來,看她完好,心中踏實了一些,直接道,“情…弟妹,公主說她昨日在回宮的路上,已經将繡圖交給了二弟,你可拿到了。”

對于靳修儀的改口,溫情也是有些詫異,不過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此刻靳修儀正在休息,想了想便道,“待會兒我去找他拿。”

靳修儀點點頭,特地為了繡圖之事專門跑過來一趟,而現在這客廳內,只有他們二人,溫情尴尬的很,卻不知是該請他喝杯茶呢,還是讓他先回家呢。

倒是紅袖給靳修儀泡了杯茶。

溫情便福了福身子,“大哥喝些茶歇息歇息,妾身還有些事要打理。”說完轉身就走。

“情兒…”靳修儀卻是沒有忍住。叫住了她。

溫情回過頭,客套的笑了笑,“大哥可還有吩咐。”表情語氣疏離至極。

靳修儀垂眸,“前些天我總是夢見你,夢裏面我們還在郴州,你總是對我笑,可昨夜我卻夢見你朝我呼救,我這心裏便放不下總想來看看。”說着擡起頭,釋然道,“可如今見你好,我這心頭便踏實了一些。”

說着舉起了方才紅袖倒的茶,“今日我以茶代酒,望二弟與弟妹百年好合。”

咬字間,便是溫情都感覺到了一抹不得不割舍的痛苦,遂只能含笑回道,“已發生的事情無可更改,人總要向前看。希望大哥與公主也幸福美滿。”

靳修儀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随後仰天大笑,起身,一路笑着出了靳府,周遭的人都吓了一跳。

看到他離開,溫情卻是松了一口氣。

靳修儀這副模樣應該是徹底放下了吧,若是如此,那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只是靳修儀的放下,好像給溫情留下的理由加了那麽一點點分。

只要靳修儀放下了她,那麽長樂就不會如此執迷不悟,長樂一心圍繞着靳修儀轉,看起來她暫時是安全了。

等到申時将過,溫情在院中看到正義出來打水便知道靳九歸起了。

可等了大半天,也沒等到靳九歸有主動喚她,将繡圖給她的意思。

頓時心中又打起了鼓,她記得有一次靳九歸曾聽到過她和繡圖對話,後來靳九歸對她要找靳修儀拿回繡圖的事情十分介意,而現在又扣着繡圖。靳九歸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用晚膳時,靳九歸也是十分平靜,宛若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不過溫情還是想要将繡圖拿回來,遂用完晚膳後便跟在靳九歸身旁,默默的當了個跟屁蟲。

“夫人今夜莫不是想随為夫回房?”走到一半,靳九歸笑着開口。

“妾身只是想問問,夫君是否忘了什麽東西,沒有給妾身。”溫情好言問道。

前行的步伐驟然停下,某人眯着眼睛冷冷的笑了一聲,“為夫以為夫人不會問。”

溫情滞住,這語氣中不悅何其明顯,靳九歸是真的知道了她的打算?

遂小心翼翼道,“你知道了?”

靳九歸冷哼了一聲,“否則,你還想瞞我到何時。”

溫情再問不下去,那老和尚似乎東西了靈魂一樣的目光以及室內密談,靳九歸一開始讓她隐藏身份。靳九歸知道多少,她無從所知。

但是她知道自己向靳九歸隐瞞了她想回去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妥。

“我…我不是故意隐瞞…”溫情連忙解釋,一張小臉極為為難。

“不是故意的?”腳步再起,冷意卻是沒有降下,“夫人莫不是想告訴為夫,願意一輩子待在這裏了?”

“不…我只是…”溫情下意識的解釋,她可還在猶豫呢!總得讓她考慮一下再做選擇吧。

話沒說完,前面的人卻因為她說了一個不字,而徹底冷了臉色。

腳步也越來越快,溫情這小短腿兒都要帶跑的了才能勉強跟上。

“我沒有說我現在就要走啊,我還可以多待一段時間,多教玉寶一些東西。”溫情知曉靳九歸生氣了,連跳帶跑的跟在靳九歸身邊,氣喘籲籲的補充道。

正義在旁邊看着都忍不住唏噓,少奶奶的腿也呸短了一些,跑的這樣辛苦,公子也不心疼。

正想着。靳九歸就停下了腳步。

靳九歸眯了眯眼,“夫人所會,只怕不是元寶這短時間內就能吃的下的。”

原來是已經到了他屋門前。

靳九歸推開門。

溫情見狀停下。

正義進去後點了燈也識趣兒的離開。

“繡圖在房裏,夫人不進來?”門口站着的靳九歸垂眸道,“若是夫人不想要,那為夫可就歇息了。”說着準備緩緩關上門。

溫情哪裏不知道,這是拿回繡圖的時機,便在門關上的一刻,蹿了進去。

然後離靳九歸遠些了,朝他攤開手,“現在可以給我了吧。”

靳九歸卻是逐漸向她靠近,眯着眼睛勾唇道,“夫人很急?”

溫情眨眨眼,倒不是急,只是繡圖不在她手中,心中有些不踏實,總覺得會發生什麽意外。

轉過頭看着那燈罩。莫名将外頭的罩子取了下來,露出明亮的燭火,才側過頭朝着溫情幽幽道,“我幫夫人拿回了繡圖,夫人如何謝我。”

嘴角分明含笑,可是那細長的眼眸中,就是透着一股幽怨。

溫情感覺自己面對着一個怨婦,遂閉口不答。

靳九歸聳聳肩倒也不在意,只是轉而道,“若論在這裏的第一縷異世之魂,應當屬北衾的昭元皇後。”

溫情不解,他為何突然提起了此事。

但明亮的火光下,靳九歸低沉的聲音以及半張精致的側顏卻是牢牢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時候北衾還是北燕的附屬小國,昭元皇後是燕帝賜給昭元帝的細作,在昭元帝處心積慮的安排下,細作昭元皇後暴斃。卻在第二日活了過來。”

“新的昭元皇後與從前的昭元皇後完全不同,她牢牢的吸引了昭元帝的注意力。”靳九歸一邊說着,趁着溫情沉思,一邊移步到她的身後,輕輕的環住她。

“那時候北衾內亂不斷,又遭燕帝防備,昭元皇後用她所會的知識,幫助北衾重鑄了堅固的裝備,帶來了極為有用的軍事計謀,最終北衾扮豬吃老虎,推翻了北燕。”靳九歸勾唇一笑,“北衾一躍成為第一強國,昭元皇後獲得了昭元帝的寵愛,但是昭元皇後卻要求昭元帝對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如此來說,倒是極有可能是穿越無疑了。

“不過昭元皇後沒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夜醒來,細作皇後回來了。她刺殺昭元帝,昭元帝被迫将她關在冷宮,三年後細作皇後瘋癫,昭元帝遣散了後宮佳麗三千,昭元皇後卻沒有再回來。”

聽他說完,溫情是深思,若她是昭元皇後,不走才怪!

見她出神,靳九歸輕輕咬着溫情細嫩的耳尖,沉聲道,“若我許夫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夫人可願伴我終老。”

溫情心頭驀然一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抿了抿唇。

她興許喜歡靳九歸,但是卻遠沒有愛他愛到為他留下來的地步,因為在另一個世界,有她愛的親人。

所以溫情沒有回答。

沉默許久只感覺到環住她的手一緊,随後眼前便突然出現一紅白相間的物件,可不正是那繡圖,下意識的伸手去拿,兩只胳膊卻已經被死死的箍住,難以動彈。

心頭突然一沉。

“我想如果再給昭元帝一次機會,昭元帝不折手段也會讓昭元皇後留下,夫人覺得呢。”輕輕的開口,靳九歸笑了笑。

溫情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面前拿着繡圖的手,緩緩的移到了燭火上方。

心中頓時一滞,後才反應過來,那是她回去的唯一機會。

“不!”溫情一瞬慌了,用力的掙紮着。

靳九歸他不能這麽做,這樣她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了。

然而身後的人早有準備,死死的将她箍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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