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奚南黑着臉走進教室時，崔桡已經在收拾東西了。他見奚南來了，将他收拾好的東西遞給奚南，并解釋說，“一考場九號，我幫你看了。”

“……”奚南拿走奚南遞給他的考試用具，忍了一路還是沒控制住罵了髒話，“操蛋的一中，是**了嗎，大晚上的考試。”

一個小時前，他剛和向晚光下大巴，正準備去吃一頓好的，就看到班群裏班長發的消息，說晚上突擊小考，請各位同學按時到校。

奚南看到這條消息的第一反應，是假裝沒看見退出來，到時要是班主任責怪下來，他也能說手機沒電沒收到消息。

可偏偏他看消息時沒擋着向晚光，所以班長這條通知，向晚光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在奚南要收手機時，向晚光摁住了他肩膀，跟他說，“先随便吃點，不然趕不上考試了。”

奚南不爽這意料外的事，脾氣上來了，冷着聲音說，“我不去。”

向晚光看着奚南沒說話，眼神平淡。

奚南瞥了眼向晚光，心中的不爽不降反增，他把手機放口袋，道，“本來是沒這個安排的，現在卻突然這麽說……”奚南頓頓，緊跟着說，“而且這麽晚才放消息，要是別人沒看到了怎麽辦？”

“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向晚光說，“你看到了并遵循了就夠了。”

奚南無奈的看向向晚光，瞥見他神情認真，不免失笑，他問向晚光，“這麽想我去學校？去了我可就不能陪你了。”

“陪我又不着急這一會兒。”向晚光也笑，“再說了我的奚南這麽厲害，我想他在每一場考試都閃閃發光。”

奚南撲地笑了出來，看着向晚光道，“拉仇恨了啊。”

向晚光笑笑沒說話，只擡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才扭頭對奚南說，“走吧，先去吃東西。”

奚南笑了，心中那點不爽，在向晚光三兩句話裏，消失的幹淨。然而這份好心情，在離開向晚光後，又都鑽了回來。

“別郁悶了，遲早都要考的，好歹現在才考兩門呢。”崔桡看奚南表情依舊不好，就多說了兩句，“高一有會，周五才回到家就收到消息，說周末月考。”

崔桡停了下來，露出個禮貌的微笑，說，“九門。”

奚南也停了下來，側頭看了一眼崔桡，突然就覺得他以前的生活挺好了，也覺得現在不錯，至少班主任沒搶占他們周末。

崔桡看到奚南看過來的眼神，不由擡手拍拍奚南肩，嘆息道，“要不然你以為一中的高升學率哪來的？”

“雖然生源不錯，可裏頭到底也有優壞好劣，更有一批超長發揮的，再加上高中生性子不定，若是不好加管教，定有很多好苗子折了。”

“一中盡管是省重點，但是市裏其他幾所高中也不錯，競争壓力大。”崔桡笑着說，“每年一中保送的不少，家裏有錢的又都出國了，剩下參加高考的，大都是平時成績上靠後的。”

崔桡側頭看奚南，說，“得意門生都走了，為了升學率，剩下的這批人也必須更強，”他頓頓，問他，“所以你說一中會怎麽做？”

“嚴抓學習。”奚南接上崔桡沒說完的話。

“所以嘛，有時候就有意外的驚喜。”崔桡無所謂的笑笑，說，“等到了高三，才是真正的地獄模式。”

“哦？”

“我也不清楚我們這一屆到底會是怎麽樣的。”崔桡說，“每屆高三校領導都會根據當屆高三的特點，制定适合他們的管理方式。”

“确實不容易，”奚南點點頭，輕笑了下，“比我以前的學校要嚴格許多。”

奚南以前上的外國語附中，校領導更注重素質教育，至于文化成績怎麽樣，則全看你花了多少心思學，而若是你的文化成績不高，班主任也不會找你談話，要求你一定要怎樣怎樣。

崔桡扯了扯嘴角，表達了他對奚南以前學校的羨慕。不過他也就笑了一下，然後斂了笑容，猶豫的叫了一句，“奚南。”

本快到考場的奚南，聽到崔桡叫他，便停下腳步扭頭看崔桡，問他，“怎麽了？”

崔桡聞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兀自笑了起來，突然感慨了一句，“向晚光應該很羨慕你。”

奚南正在查看考試用具的手一頓，擡眸看崔桡，挑挑眉道，“怎麽說？”

崔桡笑了笑，靠着陽臺，緩慢道，“周五我比你先離開教室，你猜我在樓下看到了什麽？”

不過崔桡并沒等奚南回答，便又繼續說，“他站在年級排名榜前，看的十分認真。”

盡管距那事已經過去了兩天，然而崔桡卻仍沒法忘記當時的場景。原因無他，實在是那畫面帶給他的震撼太大。

當時崔桡正急着回家，可在走下樓梯後，卻看見了向晚光。若是放在往常崔桡也就過去打招呼了，但偏偏那時的向晚光站在年級排名榜前，嘴角挂着一抹笑，眼底的欽羨之情濃郁得快溢了出來。

崔桡瞬間忘記要走，而是怔愣在原地。他看見向晚光擡起了手，像是想往前觸摸排行榜，只是不知道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又猛地收回了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臉上不複剛才的微笑。

“我還是覺得，若是向晚光在學校，”崔桡笑了起來，肯定道，“那他一定是女生眼裏的校園男神，喜歡他的人必定不少。”

奚南拿直尺拍了崔桡頭一下，罵道，“瞎說什麽呢，現在他是我的。”

崔桡由着直尺落在他頭上，裝作不知道奚南有意岔開了話題。他跟着奚南鬧了一會，在考試時間越發逼近時，崔桡扯回被奚南繞遠的話題，沉聲道，“對你來說，讓向晚光重回學校不難。”

崔桡停頓，組織話語道，“你……”

但是他的話才開了個頭，便被奚南打斷，“你說的我都知道。”

“我知道向晚光有多優秀，也知道他要是來學校會有多耀眼。”奚南笑着說，“可是向晚光不會答應的。”

奚南想起每次出去玩，他考慮到向晚光經濟情況，便想着去付款，可卻常常被向晚光制止。向晚光拉着他手，嚴肅的跟他說以後不要這樣了。

他又想到向晚光的家庭情況，雖然向晚光沒跟他細說，可是奚南感覺得到向晚光家很需要錢，而他家裏的勞動力不多，且還有個弟弟要供，奚南更加不覺得向晚光會返校。

他還想到了在向家他未能說出口的話。

聞言崔桡一頓，張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卻到底閉上嘴一言不發。他拍拍奚南肩，說了句他先走了，然後就繼續往前去他的考場去了，獨留奚南站在走廊上沒動。

奚南低頭，視線落在排行榜旁的路燈上。雖然奚南沒真的看到那一幕，可是聽崔桡那麽一說，奚南卻好像真的看到了當時的場面。

奚南輕輕點了點褲腿，在心裏想，向晚光該是很向往學校吧？要不然也不會學的那麽認真了。

七點的鈴聲響起，喚回注意力越跑越遠的奚南。他拽着考試用具袋，沒再去想剛才的事，轉身進了身後的考場。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奚南想，困擾他的這些問題，總有一天他肯定能找到合适的答案，又何必急于一時，讓自己苦惱呢？

還不如交給時間，讓時間去評判，至于他自己，過好當下、享受快樂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