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镂空的床頭燈裏是一盞暖黃色燈泡,光芒從縫隙中暈染出來,在牆上打出形态各異的影子,也在人的身上投射出流光溢彩。
餘江楓柔軟的眼神緊緊貼在她身上,不容置喙的力量壓住木少傾地雙手,懸殊身高差讓他親吻起來不太方便,須得拼命拱着背才能碰到柔嫩的雙唇。
掙紮着推開他,木少傾将他推倒,兩人側躺着四目相對。
“這樣不就好啦,笨蛋。”
甜蜜的嗓音或許是假象,畢竟她平時都是很疏離很理智的,在如此情動時分,任何話語行動都被染上了暧昧的顏色。
他呼吸急促地伸出手,霸道而用力地将人環進懷裏,仿佛得到了千金難求的珍寶,繼續剛才盡興的癡纏,舌頭伸直靈活地驅入,攻城略地。
聲音在卧室內重重疊疊地響起,他們都被這場歡愉迷惑。
那個吻綿長地結束,木少傾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餘江楓卻好似不受影響,繼續蜻蜓點水似的從她唇畔離開,游曳到她的下巴、鎖骨、胸口……
輕輕地像羽毛,撩撥心弦,她按耐不住,想讓他快點。
男孩卻提前讀懂了她的心思,在柔嫩的肌膚上惡作劇地咬了一口。
“你是狗啊。”略微吃痛,她也不甘示弱,擡起腳就想踹,卻被那只寬大手掌捉了個準,腳踝成為池中物,反而成了把玩的好東西。
在酒店發生關系的那晚上,他起初生澀至極,但是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哪裏還敢嘲笑別人,然而年輕人體力好,第二次就熟稔很多。
今夜更是,游刃有餘。
因被點火而渾渾噩噩,木少傾下意識搭在他的肩頭,沒忍住捏了捏堅實的肌肉,“你到底是不是頭一次啊,這麽熟練?”
正努力耕耘的男孩聞言邪邪的笑起來,賣力撞了下,那些柔軟假象早就被抛諸門外,“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可惜,提問者現在智商基本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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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撞的七葷八素,木少傾滿腦子都是明天又要腰酸背痛腿抽筋,自己這個年紀不知道還禁不禁得起,其實自己也不老,二十六還能勉強被稱為女孩。
但是在餘江楓面前,最後這點計較和依仗,顯得并不值錢。
不知過了多久,她纖細地胳膊再也無力搭在他肩頭,兩條長腿聽之任之地在半空晃蕩,劃出幾道細微弧線。
沉沉睡過去前,男孩還在滴着汗努力。
她又開始思索——
誰是豬,為什麽這個年頭還有人吃不起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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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晨曦跨出地平線,開始緩慢地升起,挂在鋼筋混凝土組成的居住森林之上。濃郁的桂花香氣攀援着陽臺而入室,悠長撲鼻,伴随着陣陣清風,跟鵝黃色的紗簾作鬥争。
昨天闖進來那人,只知道來,不知道關門,也不知道把內室的厚簾子拉上。
陽光肆意曬在眼皮上,清風徐徐帶着點冷意,木少傾睡覺向來不老實的,此時悠悠轉醒,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迷迷糊糊低頭一看,被子已經掉在地上了。
她随手往身邊摸了摸,半邊床鋪都是空的,沒有溫熱的體溫,表示他已經離開有段時間了,若不是身上的酸痛正在叫嚣,會讓人以為昨晚只是做夢而已。
疲憊的喟嘆一聲,她首先摸過手機,發現今天行程表還挺空的,能有時間多睡一會兒。
懶得去想什麽吃幹抹淨拍屁股走人,反正大家都享受到了,就這樣吧。
她吸了吸鼻子,最後還是決定,還是懶得起來撿被子。
昨晚餘江楓不知道發哪門子瘋,睡到半夜把她壓在身下又來了一次,生生叫人從夢裏醒過來,美名其曰自己做噩夢了,害怕。
好在小朋友還有點良心,折騰完還給她穿上了睡衣,不然現在真是要生生凍死在床上,她翹着兩條白花花的大腿,晃蕩了兩下。
餘江楓晨跑回來打開門,看見就是這個景象。
燥熱瞬間又從尾椎骨開始往上竄,差一點就要控制住大腦,他深呼吸,還是心疼她,不想再聽她哭哭啼啼。
只是出門半個小時而已,她的被子……
果然還掉了。
高挑的身影走過來,緊着眉頭給她蓋上被,被溫暖包裹的感覺真好,木少傾抓緊被角,眼睛半睜半閉,“我以為你走了。”
說完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她睡覺實在太不老實了,恨不得徒手把床單給大卸八塊似的,餘江楓無奈地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不熱。
定了定心,他低斂着眉頭,溫順極了,“我去晨跑,還給你買了早餐,你吃點再睡吧。”
木少傾胃不好,一日三餐必須按時吃,但是這種機會很少,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讓她沒有胃口,比如忙碌,又比如難過。
趁着今天還沒發生任何事情,她也深深覺得自己應該起來安慰一下腸胃。
她伸出腳踹了踹低眉順眼的小男孩,“把窗戶關了,你想凍死我。”
餘江楓沒有任何異議,以前碰一碰就要炸毛,現在簡直稱得上訓練有素,他溫柔地阖上推拉門,回頭望她。
“打開我衣櫃,幫我拿件衣服開衫,太冷了。”
點了點頭,他也并無異議地從衣櫃裏拿出兩件毛衣開衫,一件粉色,一件米色,轉身耐心地詢問,“你想要哪一件。”
這種順從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尤其是他微微上翹的嘴角,和眼神沉溺旋轉的漩渦。
木少傾指了指粉色那件,接過來默默穿上,她重新歸位的理智告訴她,跟餘江楓地關系并沒有梳理結束,也不是一晚上就能理清的簡單程度。
而他也并不是真的順從。
各懷心事地走出卧室,兩個人分坐在餐桌的兩邊,桌上加了香菜的豆腐腦正歡快的冒着熱氣,餘江楓把油條夾起來遞到她嘴邊,“趁熱吃。”
與此同時,大門門鎖傳來被鑰匙轉動的聲音,緊接着,便是本該在A大附屬醫院實習的木藝,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失聲。
眼睛掃過木少傾雜亂的長發,又掃過餘江楓身上那條熟悉的運動短褲。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有人睡了他的姐,還穿了他的大褲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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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昨晚的夜闖閨房事件,木少傾還是覺得給家裏裝一整套的防盜欄比較好,幸虧進來的是餘江楓,如果真是心思不純的人,那也太可怕了。
等等,為什麽是幸虧,為什麽是餘江楓?
他也是那個心思不純的人啊喂!
盤腿坐在沙發上深思的女人,和正在乖乖收拾早飯殘渣的男人。
在這個本該屬于自己的家裏,木藝感受不到任何溫暖和重視,他痛心疾首地挨着木少傾坐下,習慣性攀附在她胳膊上,“你們都瞞着我,你們這些壞人!”
将顧漫雲排除在外,木藝是她唯一的血緣至親。
她順手給他整了整頭發,溫言軟語,“醫院實習還習慣嗎,會不會太累?”
姐弟溫情的瞬間,總有些不應景的幹擾,剛才還在假裝家庭主婦的大男孩不知何時站在了旁邊,毫不留情把木藝提着衣領子拉走。
“這是我姐!”
“現在她是我的了!”
……
幼稚的争吵并不好笑,木少傾被他這句話刺激到,心裏那些惴惴不安接連湧上來,她沒辦法跟一個這麽小的,還在上學的孩子确定什麽。
那她昨晚怎麽不拒絕,是為色沉迷,還是她本身就這麽低劣。
愧疚席卷着思緒。
她慌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上班”,便飛快地收拾出門去了,哐啷一聲,房門被關上,只留下兩個男孩面面相觑。
木藝不明所以,還在叫嚣着委屈,“哎,姐大不由弟。”
殊不知,他身邊的那位心思通透靈活,已經把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捕捉烙印,眼底綻開星河起源般的光點,晦暗閃爍,笑容中充斥着失魂落魄。
“學長,你手機一直在響。”
木藝的提醒将他從走神中拉回來,屏幕上閃爍着“柳軒”的字樣,他接通放在耳邊,傳來是恨鐵不成鋼地嘶吼,“今天你要是還不來,我就、我就上吊!”
“來了。”
淡淡的回應了一聲,他挂斷電話,跟還在傷春悲秋的木藝叮囑道,“按防盜窗的師傅我聯系好了,待會兒你盯着點,還有我的衣服在你姐屋裏的地上,幫我洗了,最後你的短褲……改天賠你新的。”
說完人就閃身不見了。
木藝後知後覺,坐在已經空無一人的家裏,狠狠拍了下腦袋,怎麽……一個個都使喚他這麽順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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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工作室時,柳軒正百無聊賴地躺在老板椅上轉圈玩。
見到幕後大老板終于到場,他激動又氣氛,随手甩了沓紙過去,飄零飛舞怪好看的,“你還知道公司在哪兒啊?我以為你追女孩追的失憶了。”
整整半個月,這位大佬不是在姑娘的樓下,就是在姑娘的停車場,氣的他差點報警大義滅親,要把這個變态癡漢就地正法。
單手揮開白紙片,他眉眼寡淡,聲音冷冽。
“我上次讓你買的軟件,什麽時候到。”
空中劃過一道抛物線,他接過,是個小巧的銀色優盤,市面上最常見的款式,柳軒擔憂地問,“你真打算用啊,小姑娘知道應該都會挺不高興的吧。”
應該說,是個人都不會高興。
餘江楓卻将它緊緊攥在手中,微微發抖的力氣,是拽住了一根稻草,“沒辦法,她很不讓人省心的。”
濕漉漉的眼睛,又給人很聽話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