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彌音是你的名字對吧?你的神主是誰?”眼鏡男兆麻一上來就甩出死亡質問,我有些擔憂的看向大黑——你就是我爸爸啊大黑君,千萬不要把我單獨扔給這個陰險的家夥,不然……不然等會兒大概我就連根呆毛都不剩了!
然而大黑這次沒有收到我的暗示,相當爽朗的漏了我的底:“她是夜鬥的新神器,你知道的,夜鬥總是這樣。”
不是說不能讓毗沙門天知道我的神主是誰麽!這家夥明顯是毗沙門天小姐姐的愛将吧!他一定會去告密!然後我就要被我的女神一拳錘死了,大概……
我知道,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和被吓呆了的倉鼠差不多,以至于這兩個人都看着我擡手捂嘴悶笑起來。
“彌音真的很可愛,跟着夜鬥太難為她了。”
“确實,在下能夠看得出來。”
“我除了境界以外什麽也不會,只能講一講常識之類的東西。但是夜鬥身邊顯然不那麽平靜,還好今天遇到你,這孩子暫且交給你了。”
“在下會竭盡全力的。”
然後,兆麻這家夥的竭盡全力就是抓着我一頓暴打。
我有理由懷疑他是在借機報複,報複我用紅茶和點心讨好了他的主君。
“彌音,對于神器來說,成為神主的道标,甚至是祝器才是價值所在,你需要多多努力。”他一邊挂着鬼/畜的微笑揍得我抱頭鼠竄,一邊灌輸了一大堆什麽“神器需知一二三”之類堪稱洗腦邪典的東西,一聽就是要我吊死在夜鬥這顆歪脖樹上少打毗沙門天的主意。
我才不會順你這家夥的意!我鼓起腮幫子偷偷在心裏罵了他八百遍,也許是表情洩露了我的心理,眼鏡男覺得我需要被嚴厲的教育并懲戒一番。
——于是,他的指尖不斷凝聚出白色的光芒,劃出耀眼白線或是光屏,把我收拾得四處逃竄。
“境界,恐懼或者排斥的情緒都有利于盡快掌握。你先假想出一個想要徹底排除掉的形象,然後将雙指并作矛狀,區分出內外再将手指下劃。這就是‘一線’。”
如果這些白線不是抽在我腿上,我大概會更感激一些。
我現在只想徹底排除掉你啊!
委屈和憤怒的情緒在不斷醞釀,我要反擊,我要讓這個人知道他弄疼我了。
憤怒積聚到極點,我猛然轉向變道還以顏色,白色的光波像刀刃一樣切過去,因為情緒爆發甚至沒能掌握好力道,小福大人家後院的草皮被我切出了一條直線。
對面戴眼鏡的鬼畜抿起嘴角笑了起來,我的境界被他瞬發的兩道白光擊潰,這人翻轉手腕并指指向我喊了一句:“縛布。”
“……”
摔!這是作弊吧!你溜我溜了一下午了突然告訴我考試內容發生變化請自行摸索……放開我!我要打洗你這個眼鏡仔!
我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兆麻一臉愉悅的扯下手套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馬克筆走過來:“‘縛布’用以束縛目标,其一,知道目标的真名,其二,地位比目标高。繼續吧,小彌音。”
他在我臉上畫了一道,然後解開了咒術。我扶着膝蓋大口喘息,長達一個小時的奔逃令我呼吸紊亂,但我不肯認輸,努力一邊喘氣一邊指出他話語中的漏洞:“第一點就不說了,神器之間是平級的吧,怎麽判斷地位高下?”
兆麻挑眉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滿是“原來你竟然長了腦子”的驚訝,看得我手癢。
他點點頭道:“這裏有個訣竅,無論對手是誰,只要打從心底裏保持對他們的蔑視,‘縛布’基本上就不會失手。”
我悲憤不已:“……所以你到底是有多鄙視我啊!”
原來您才是中二大佬,失敬失敬!
發現我的态度發生根本性轉變,兆麻笑得更加燦爛:“嘛,夜鬥大人也算是我的恩人,教導你是應該的。不客氣。”
很快,我在被揍成狗後又享受了一把“一步一卡,卡得潇灑”的體驗。直到大黑再次出現,我已經氣息奄奄趴在草地上茍延殘喘了。
“辛苦您了,兆麻先生。”大黑竟然對他既恭敬又客氣,半抹餘光都沒有分給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我。
兆麻推了下眼鏡,溫文爾雅的生動演繹出一個斯文敗類的形象:“我和小彌音玩兒得很開心。”
……MMP,MMP你聽見了沒!
我憤而捶地,大黑視若無睹。
等客人們全都離開,大黑又回來了一趟,他把我從草地上撿起來看了一眼……面色迅速爆紅,進而爆發出一長串堪稱魔音洗腦的爆笑……
笑什麽笑,沒見過被人畫了一臉詭異符號的神器麽!
大黑一邊表示他确實沒見過這樣的神器,一邊抖着手把我拎去給小福大人看,小福大人笑得比他還要誇張,徹底粉粹了我可憐的自尊心。
等他們笑夠了才放我去洗臉,從此以後幾乎每周毗沙門天來找小福大人畫圈圈的時候兆麻就會抓着我一起玩“貓和老鼠”的游戲……不對,是我單方面被他玩。
當然,我知道他就是想讓我能好好呆在夜鬥身邊別打女神小姐姐的主意,才不感激呢,哼!
然後,在夜鬥無故失蹤的一個月裏,我逐漸掌握了“一線”、“縛布”、甚至學會了“朗朗”與咒歌……總感覺我努力的方向有點不太對啊……
我是把刀啊!打刀!打刀沒刀權麽?搞這些綁架拷問必修課幹嘛?你是不是想教壞我這個單純天真又無辜的未成年人!說!
面對我的質疑兆麻無奈的摸了摸我的腦袋,大概是想弄明白裏面裝的到底是水泥還是砂漿。還好我足夠警覺,抱着腦袋機靈的躲開了他的爆栗,然後藏進大黑背後沖他呲牙咧嘴擠眉弄眼。
“這不是看上去挺聰明的麽?”兆麻推了下眼鏡,“轉告夜鬥,毗沙門大人最近似乎掌握了他的行蹤,讓他小心點。”
“我,我才不會感謝你,哼!”我知道,新年快到了,毗沙門天這種真正鼎鼎大名的神會非常忙碌,大概我的學習時間也該結束了。我才不會像那些貼心小可愛們那樣,準備好各種美味可口的手工點心包裝得精致漂亮,再紅着臉換上整潔體面的衣服将謝意親手贈送出去。
“……”
“沒有禮物!絕對沒有!想得到感謝的話,就等下次毗沙門天大人來的時候再請你喝紅茶好了……”
堅持對抗了一小時兆麻仍舊沒有成功抓住我,他點頭表示我已經出師。我才沒有什麽眼淚醞釀在眼眶上的丢人表情,只不過語氣越來越低,最後轉過去用後背對着他,氣鼓鼓的跑掉了。
“彌音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兆麻看着橘發少女遠遠跑走不由得搖頭苦笑。她的天賦平凡又普通,但卻勤勉而倔強,就連心腸也意外的柔軟,看着這個女孩子,他仿佛看到一百多年前剛剛成為神器的自己。
大黑從背後拎出一份用和紙與紮帶包裝得十分精致的點心:“這是彌音自己親手做的和果子,材料都是用她打工賺的錢買的。一大早就押了簽子放在桌子上,大概是太過害羞不好意思親手交給你。”
“哦哦哦!和果子麽,可以和毗沙門大人一起喝茶時用。”
“喂!我說你……算了……”
“嗯??”
“沒事,就這樣吧。”
大黑:其實兆麻君……有時候也特別遲鈍呢。
新年前一周的時候夜鬥回來了,大概失蹤了一個月的他見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我和他一起跑去各大神社門口叫賣什麽稀奇古怪并沒有卵用的護身符,生意失敗後又帶着我天天給人找貓、修下水道、擦洗浴室,偶爾做些調解青少年們菜雞互啄活動的委托。
我把兆麻的提醒轉告給他,這家夥一臉緊張拉着我的手道:“彌音!無論如何,一定要離毗沙門天那個癡女遠一點,你可千萬別跟着她學壞了。每天每天只會追在男人身後沒完沒了煩不勝煩,這樣的女人沒人要的。”
我:“……你還真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不會吧!難道已經來不及了麽!”他大驚失策不敢置信的雙手捂臉做驚訝狀,我忍無可忍沖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腳:“請恕我直言,您真的配不上毗沙門天大人。”
備受打擊的夜鬥自己出門給人清洗廚房去了,因為偶像的問題我們吵了一架,最終一致同意我可以得到一整天的休閑時光。不用做委托,不用打工,就陪着小福大人躲在被爐裏慢慢等蜜柑被烤熱。
“吶吶,彌音醬,已經能夠和小夜鬥融洽相處了呢!”小福大人把下巴搭在被爐上,整個人圓圓潤潤散發出“duangduang”的光澤,我坐在她對面,和她一模一樣。
被爐真的是好文明啊……
“小福大人,新年裏能不提讓人想哭的話題麽。”我拒絕想象自己不吐槽夜鬥的模樣,懶洋洋的任由身體被被爐大魔王慢慢吞噬。小福大人卻突然“庫西庫西庫西”的怪笑起來:“不要看小夜鬥這個樣子啦,他其實是個很可怕的人,尤其對于神器來說。”
我換了一邊臉壓在被爐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