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彌音醬彌音醬,剛才你是怎麽做到的?可以确定不是異能力哦~”
“……閉嘴!不能告訴你!”
“哦……!”
我們坐在一家地下酒吧面面相觑。
橫濱實在是太亂了,兩個未成年人明目張膽出現在這種地方竟然連個問一句的人都沒。
從港黑大樓前的人行道上離開後,太宰治領着我穿行于城市的大街小巷,留下了足夠多的誘導線索直到天黑才走進這個位于地下二層名為“Lupin”的酒吧。
我睜着半月眼看向身旁笑得軟綿綿的家夥:“喝酒、抽煙、燙頭,好吧你不需要繼續點亮後面兩個技能……我說,你是什麽頹廢的MADAO大叔麽!”
“欸?彌音醬不來一杯?”少年趴在柚木吧臺上,看上去開心的就像是個游樂園一日游回來的孩子,因為光線的原因鳶色的眼睛閃閃發亮呈現出透明的淺棕。
我不想浪費腦細胞去猜測他到底為什麽高興,收回視線低頭打開手機瞄了一下……沒有消息:“不了,怕肝不夠用。一杯蘇打水,謝謝。”我擡頭看了眼酒保,大概中也還沒回到擂缽街,所以後面的故事也沒拉開序幕。
“彌音醬在等誰的消息?男朋友?”細長的手指伸過來,我比他速度更快收起手機塞進神官服的袖子裏。
沒錯,我們兩個未成年,一個穿着黑手黨的标配,一個穿着神官的襦袢袴褲,一起坐在燈光昏暗的地下酒吧裏就像是突破了次元壁的什麽怪異組合。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非常驚訝的盯着他的長外套看了一會兒:“容我吐槽一句你是怎麽做到的,一路跑這麽遠大衣竟然沒掉,直接縫在襯衣上?”
“想知道?彌音醬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把它脫下來呀~”
他湊到我耳邊,聲線暧昧。
酒保大叔嘴邊的肌肉狠狠扭了一下,極具敬業精神的轉過去取了個杯子加冰塊倒水然後放在我面前:“請用。”
我知道他心裏一定在念叨“現在的少年可真不得了”之類的話。
……誰告訴你穿了男款衣服就一定是男孩子,難道就不能是帥氣的女孩紙嗎!
等等,我的重點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哦,謝了。”推開某未成年的臉,我捧着杯子用吸管小口慢慢啜飲,帶着微甜味的飲料深得我心,“等會兒還得送你回港黑大樓是吧……沒問題麽?”
“沒問題呦,畢竟最困難的那一步竟然被彌音醬輕而易舉解決掉了。”他用手戳了戳杯子裏漂浮着的大號冰球,頭發亂糟糟壓在胳膊上,看起來懶洋洋的毫無幹勁,“能看見彌音醬,實在是太好了,為了報答這份驚喜,我也得認真一回呢。”
“總覺得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話不能按照正常語序理解……”
我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幾點出發?”
太宰治還是懶洋洋的眯着眼睛:“午夜時分吧,夜色最濃的時候才是最恰當的時間。”
“行叭,你自己的事你說了算。”反正我都無所謂。
他頓了頓,轉過頭語氣非常認真:“這樣信任我真的好嗎?就不怕騙你進陷阱然後輕易捕獲……嗯,作為珍稀物種的彌音醬~”
“哦,我并不介意呀~”有什麽地方能關住一個死靈呢,我也很好奇。
黑發少年忽然坐直身體舉起手中的酒杯語氣歡快:“為了這份信任~”
我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麽,但并沒有拒絕好意同樣舉起裝着蘇打水的玻璃杯:“為了信任。”
玻璃杯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時鐘敲響零點的鐘聲,太宰治站起來就往外走,我瞠目結舌的發現這家夥根本就沒有買單的打算,酒保大叔目光殷切的看過來……我只能低頭認栽拿起賬單結賬走人。
走出酒吧,橫濱街頭一片難得的清淨。看來醫生先生已經收拾起了爛攤子,至少我沒看見再有什麽人肆無忌憚端着武器瘋狂掃射。
唔……學醫的人看來都非常不得了吶……嗯?我似乎在什麽地方也認識一位像這樣能夠力挽狂瀾的好大夫呢……有點記不清楚,算了……
身邊的少年腳步輕快,他比我高出的那大半個腦袋令我尤為不滿,我幽幽盯着他的腳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開視線。
太宰治樂颠颠的聲音響了起來:“彌音醬又在想什麽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側臉瞄了他一眼:“在想該從哪裏下手砍掉你一截。”
“會死的比較不痛苦麽?”
“會比掉進油鍋更痛苦些。”
“哦,那還是算了。”
“呵呵。”
我們一邊打着無聊的口水仗一邊朝港口走去,一路盡撿着有監控的主幹道走,很快身後就綴了一群躲在暗巷裏的人——再不讓他們跟上來估計這些人都得被扣工資了呢。
“彌音醬害怕麽?”他微微回頭看了一眼兢兢業業跟蹤的黑衣人們,眸子變得晦澀暗沉。
我“呵呵”了一聲:“有什麽可怕的?”我堂堂一個神器害怕活人?
說出去還要不要面子了!又不是什麽地獄流行的鬼故事。
“吶吶,彌音醬,無論如何都會信任我?即使用槍抵着你的頭?”他似乎在确認什麽,我擡頭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認真回答:“你的信用尚未破産。至于描述的那些場景,與其擔心我不信任你,不如仔細考慮事後該想什麽借口躲避我的報複。這樣可以了吧!”
“讓我們來試試好了。”
他滿意的伸手勾住我的肩膀,毛茸茸的頭發蹭到耳朵上很癢,然後冰冷堅硬的金屬敲在頭上,我愣了一下,發揮出畢生演技白眼一翻滑向地面。
有人在我躺倒前扶住我的身體避免摔傷,然後是汽車引擎和輪胎瘋狂摩擦地面的聲音,我被抱上汽車後座一路朝港口方向駛去。
……好吧,就當搭個便車,省得自己費勁走了。
可惡的太宰治,反正是演戲,打那一下就不能輕點嗎!
車走了一段時間才停下,我繼續假裝昏迷被一路帶進電梯,向上的超重感結束後電梯開門,暖香和重絹的觸感迎面而來。
不用猜,這一定是那位紅衣大姐姐。
“哦呀,太宰君回來了,這一天玩兒的高興麽?”
大姐姐的聲音真好聽!
上方少年撒嬌一樣的聲音響起:“當然玩兒的高興啦紅葉大姐,還帶回來一個朋友。森先生呢?”
“首領和幾位前輩都在等你,跟我來。”
香味漸行漸遠,抱着我的人跟在後面一路走去清晨剛剛發生過一起謀殺的房間。
房間裏的來蘇水味還沒有徹底消散,我被人随手扔在一張有靠背和扶手的椅子裏,緊接着涼水潑在臉上,鼻端又被送上一只味道古怪的嗅瓶,我這才結束裝死的階段緩緩睜開眼睛一臉茫然看向四周。
那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坐在我對面,紅衣大姐姐站在他身後,太宰治笑眯眯蹲在我面前,還有幾個人隐藏在黑暗中連臉都沒露。
嗯……雖然沒露臉,但光頭這種發型基本是沒救的,将來僅憑反光程度我就能認出誰曾出現過。
我對面的醫生露出一個和藹又善良的完美微笑,雙手交叉搭在面前:“這位小姐。鄙人姓森,森鷗外,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醫生。目前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坐在港口黑手黨BOSS的位置上,有一些小小的問題想要請教您。”
上一個說自己是個普通賣藥郎的人還會華麗變身呢,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麽!
“額……您請問?”我保持着迷茫的表情向四周環顧了一圈,“太宰,你把我弄來這裏幹嘛?”
蹲在我面前的少年歪頭做可愛狀:“我很想知道,織田小姐能帶給我們多少驚喜。”
你怎麽也來了!我不姓織田啊!
黑暗中的人影們按耐不住議論紛紛,其中一個出聲呵斥:“別裝傻,首領一定是被你暗殺!說出你的上級,或許能死的不那麽痛苦。”
我當然不可能承認啦,明明不是我幹的!
“哈——?大叔!你說話要講證據啊,我這麽柔弱的女孩子怎麽可能暗殺你們BOSS,前BOSS也不可能把。”
另一個黑影也忍不住出聲恐吓:“別裝了,就算你有本事瞞過那些守衛的眼睛,也逃不脫監控,一定是用了異能力,所以只有這黑毛小子才能把你抓到這裏。我勸你老實交代,不然就不得不拜托你這位朋友和你好好聊一聊了。”
嗯,語氣和氣勢都很驚人,殺氣也滿得能溢出來。
可惜吓不住我。
依那位老人家“統統殺掉”的性格,這個房間裏有監控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所以這些人一定是在詐我。
屋子裏的成年人一共有五位,紅衣大姐姐擺明了站在醫生這一邊,另外躲在黑暗中的三人一個是騎牆派,出聲的兩個人應該是死者的簇擁者。
我壓低眼睑渾身顫抖,像是雨天路邊被遺棄的小可憐般發出無助的聲音:“我真的什麽也沒做,既然有監控你們就去翻監控找兇手啊!我才從外地來,哪裏知道什麽黑手黨不黑手黨的,只想混進來偷點情報而已……”
房間裏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暗中之人輕輕笑了一聲:“這麽巧,偷到前BOSS的頭上,你以為我們港口黑手黨會相信你的鬼話?”
額……沒錯啊,我說的就是鬼話嘛!
最後一個沒有出過聲的人說話了:“姑且勉強信一回……既然你說你沒有暗殺BOSS,那麽BOSS一定死在別人手裏。你看見了吧,如果不是你……哪又會是誰?”
“……”
先不說太宰治這只流浪貓的皮會不會被人扒掉,哪怕看在森先生有本事一天時間就讓橫濱安靜下來的份兒上我也絕對不會把真相說出去。
我沉默了。
拉開槍栓保險的金屬聲響起,對面的黑發少年實踐了他的設想,冰冷的金屬管緊緊壓在我的額頭上,沒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