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幸介、克己、優、真嗣、咲樂, 你們好。欸——這個是?”
織田先生把辦過收養手續的孩子們送來時順手給了我一只牛皮紙的檔案袋。我先從大到小和五個小蘿蔔頭認識了一番才打開這個袋子往裏看了一眼——竟然是從出生證到畢業證的一整套身份資料。
資料上顯示“我”是一位名為“織田彌音”的十六歲少女, 出生于福岡縣福岡市的一歧私立醫院, 初中畢業後因為身體不适休學在家療養,後随兄長搬至橫濱,目前有證明、證件及社會關系若幹。
我仔細看過這些資料和證件, 發現前後邏輯嚴謹缜密,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又因為是個只有十六歲的年輕女孩,這麽幹淨的履歷也不會顯得奇怪。而且,所有印章與證明都是真的!
可我也只是前一天随口抱怨了句沒有證件連出門都好困難……這是何等的神速啊,換個人光想這套說辭就得花費數周時間。
……嗯,就是裏面夾了一張填寫了一半的婚姻屆讓我很介意。
“這個……織田先生, 請允許我問一下,這是什麽玩意兒?”
我把這張只填了我“本人”資料的婚姻關系表抽出來放在桌子上。
旁邊一大五小擠在一起伸頭看過來……
“織田作,難道你竟然指望拿着這玩意求婚成功?”
年齡最大的幸介語速最快,他長大嘴巴一臉鄙視的看着已經僵掉的織田先生:“這種套路完全沒用!一點誠意也沒有,要麽房産證明, 要麽生命保險受益人填寫這位姐姐,現在的女孩子不看到這些實際的東西根本不會點頭啦!”
剩下三個男孩紛紛煞有介事的跟着老大附和, 年齡最小的咲樂抱着我送她的兔子玩偶正樂呵呵啃兔子垂下來的耳朵……
織田作之助僵了僵, 然後非常爽快的說了實話:“抱歉, 這套資料是我辦的沒錯,但信息一類的內容都是太宰幫忙做的,很抱歉他使用了如此輕浮的手段, 但請相信他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如果彌音你沒有疑義我這就回去盯着他辦理生命保險并把受益人填上你的名字。但是房産比較麻煩,畢竟原本都是港黑的資産,所以有些棘手……但也并不是做不到,如果你很想的話……”
嗯……幸虧夜鬥不在,不然怕不是有人就要血濺當場,而且我确定這個人肯定不是織田作之助。
完全沒有喜只有驚!
“不了!謝謝!請務必不要這樣做!我并沒有經濟方面的困擾!最近幾年也不會有結婚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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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站起來阻止了織田想要打電話的手。
開玩笑!敢讓他現在把電話撥出去下一秒我就得稀裏糊塗被人打包裝走。
織田先生有些遺憾的放下電話拿起那頁紙看了看:“哦!原來彌音你也姓織田麽,好巧!”
我吐了口氣睜着月半眼:“我是孤兒啦,哪有姓氏。只不過因為這家神社以前供奉織田信長公,所以太宰才幫我做了這個姓氏吧……”
“竟然是這樣?”他擡頭又看了我一眼:“總之資料都在這裏,随你怎麽用。至于那張婚姻屆,反正只填了你自己的信息,還是留着合适。”
最後我還是将這張紙塞回檔案裏眼不見心不煩,重新封好檔案袋。哼~哼~哼哼~哼~這樣一來就可以名正言順買下這間小神社,今後再也不必擔心睡在露天的公園長椅上或者去和野貓野狗搶地盤啦!
見我情緒這麽愉快織田先生也替我感到高興,并且表示購買房産後的土地憑證也可以拜托他辦理,保證比去正規的交易大廳辦的更快更順利。我聽完以後用力上下點頭,約好只要簽過合同就告訴他。
旁邊圍了五個小蘿蔔頭聽得似懂非懂,喜歡看書比較安靜的真嗣躲在哥哥們身後露出一雙眼睛突然出聲問道:“織田作,這個姐姐也姓織田,所以到底是新媽媽還是新姐姐?”
織田先生看着他非常認真的解釋:“只是恰好姓氏一樣,并不一定要有血緣關系或者親屬關系。”
“可是我們和你不一樣沒血緣關系?”
克己明顯想的比兄弟們要多,心思也顯得格外細。
就這一會兒功夫幾個孩子的性格區別已經看的清清楚楚,我蹲下去從袖子裏掏出一顆水果糖球塞進他嘴裏:“我和你一樣也是孤兒來的,但是收養我的人自己也沒有姓氏,沒辦法,就用了肯借我地方居住的好心人的姓,算是感謝吧。”
“至于你們,想要改或者不想改都沒關系,姓氏是一種紀念,用來紀念給予生命的那些人,就算他們已不在,但愛不會消失。”
小家夥的臉紅了,縮進最大的幸介背後只露出一個紅紅的腦門兒。
織田作之助站起身再次向我鄭重道謝,順便邀請我一起去吃咖喱飯:“別的大概我也請不起,老板家的咖喱味道不錯,雖然他記性不太好但這不會影響咖喱的美味程度。”
“行啊,帶這些小家夥一起去。”最大的幸介也沒到能夠上小學的年齡,把他們獨自留在家裏挺不放心的,幹脆好料大家一起吃,也不必擔心孩子們的安全。
于是我收好資料關上神社大門抱着咲樂帶着四個男孩子跟在織田先生身後一直朝咖喱店走去。
老板非常熱情的接待了我們,見到幾個孩子後一疊聲追問織田作之助需不需要幫助,織田先生笑着婉拒了他:“彌音已經幫了我太多,這些人情叫我簡直不知該怎麽還。至于老板您這裏只要一直有咖喱吃就最好啦。”
“好吧,如果吃不消可一定要張嘴,這種時候能站出來收養五個孤兒讓他們避免流離失所,兄弟,我敬你是條漢子!”老板端出來的盤子比平時還要大一號,咖喱和米飯滿得快要堆出來。我抿嘴笑着拿起勺子埋頭苦吃,明知道肯定是吃不完的但也要努力,畢竟這是他人純粹又真摯的好意,我挺不好意思糟蹋的。
這頓咖喱飯吃得我幾乎走不動路,離開咖喱店織田先生叮囑幾個孩子注意安全不要淘氣,這就告辭回了自己暫時居住的地方——考慮到他曾經的工作內容以及完成度,不得不說把孩子們放在別的地方生活是正确且明智的選擇。
他似乎并沒有意向讓這幾個孩子進入港黑,既然如此就更應該從一開始注意。
我早就和夜鬥說過這件事,晚上他一回來就看見這幾個小東西,某種層面上大幾百年也沒什麽長進的神主立刻帶着四個男孩滿院子竄,快要玩瘋了,要不是我哄睡了咲樂後出去大聲把他們統統吼進浴室估計第二天早上就會在庭院裏收獲連大帶小五只呼呼大睡的泥猴。
“怎麽說呢,織田先生是個不錯的人,雖說早年做過些不太好的工作,但當他意識到是非後就再也沒打破過自己的信念,現在正努力向一個家的方向發展。”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訴夜鬥,幾乎聽見他對織田作之助的好感度一路飙升,最終爆了表……看來大家都喜歡有所堅持的人呢。
夜鬥立刻表示孩子們只是住在神社順便吃飯而已他完全沒有意見,至于織田先生支付的工資也不是很計較,有就收,沒有也沒關系,但是屬于織田作之助的那枚五円硬幣他一定要親自收到——我想這大概是非常欣賞織田作之助的意思了。
第二天上午我和夜鬥兩個人仔細檢查了一遍神社所有設施,井口專門加了個蓋子鎖起來,檐廊地板也好,臺階也好,包括海拔較低的屋頂都修繕了一遍,免得家裏沒人的時候幾個小孩子受傷。咲樂實在
是太小了幾乎無法照顧自己,因此我把她帶去了迦勒底餐廳,大概只用了半個小時她就成了這家店的團寵。庫丘林甚至把她扛在肩膀上舍不得放下來,沒三句話就要提到一句“我的小公主”,提前進入了蠢爹模式。
“彌音,四樓好像搬來了新鄰居,這幾天正裝修呢,等下你帶些現烤餅幹上去看看,也好招攬下生意。”衛宮老板指了指吧臺上的籃子,我從裏面抓了一把出來放在盤子裏留給咲樂,提起它就繞出去走進門廳上樓拜訪。
這座紅磚五層寫字樓已經很舊了,坐落位置也不是什麽繁華的地方,人流稀疏,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清淨了吧。一樓是迦勒底茶餐廳,二樓有個茶室,三樓是什麽不知道,四樓才是衛宮老板說的新鄰居。
幾個裝修工人正在裏面粉刷牆壁,曾經見過的中年武士與鬥篷少年都在。當然這兩個人誰也沒盯着工人施工,那位武士只要面無表情坐在這裏就足以震懾他人,根本沒人敢偷懶。
“您好,我是一樓迦勒底茶餐廳的零工,請問……”我站在門外探了半邊身子往裏看,那個穿着鬥篷的少年立刻目光灼灼轉身過來擡起下巴帶着點小驕矜:“你是送慰問品上來的。快點快點,名偵探都快無聊死了,有什麽零食?啊,我知道了,蛋奶餅幹。”
我下意識的去看那位中年武士,他微微點了下頭起身朝內室走去,得到主人許可我才從牆後走出來,剛剛走進這家還在裝修的會社就被少年搶去了竹籃:“啊哈~一個小時前我就嗅到了這股味道,為什麽現在才送上來嘛,讓名偵探白白多等了二十分鐘,嗯?你是不是偷吃了?”
“并不是偷吃,是得到老板允許後取了一點出來給我的小妹妹。”
少年孩子氣的哼了一聲:“算了,名偵探可不和小鬼計較。你回去吧,以後有好吃的餅幹就直接送上來!”
這種理所當然使喚人的模樣因為他近乎撒嬌的語氣讓人絲毫讨厭不起來,而且,他的聲音莫名其妙和夜鬥有點像,只不過前者比後者更綿軟些,我一點也生不起氣。咦?一說起這個,衛宮老板的聲音和織田先生的聲音也有幾分相似呢,真是個奇怪的世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