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沒想到夜鬥認真起來賣相還挺能騙人的, 這是我的第一感想。
緊接着我就在腦子裏不斷疑惑時間到底都對他做了些什麽, 為何原本看上去挺正常的一個神怎麽就這麽變成了神經病?
面前的大門打開, 裏面是燭光搖曳的會客廳,愛麗絲坐在主位上,森先生把胳膊撐在她背後的椅子上對夜鬥的到來表示歡迎。
“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面前這位?”
“回來吧, 彌音。”
他松開手,我從刀狀變了回來, 撐着小紅傘雙腳離地懸浮在空中——這看上去确實非常超現實,要不是親眼所見誰也無法相信一把刀和一個人是同一個存在。
嗯……其實我挺喜歡這種狀态,超過了在場所有人的高度,咳咳。
回答別人的問題,這是家臣的事兒。夜鬥這個老古董講究的還是傳統禮節, 于是我從空中落了下來上前兩步介紹了自己的主君。總感覺森先生對我的态度比之前更好了幾分,他挂着幾乎可以用“和藹”來形容的笑意沖我揮了下手:“見到您可真令人愉快,織田小姐~”
“好久不見,森先生,還有愛麗絲。”
“好久不見彌音醬~”
小愛麗絲撲了過來抱着我要我和她一起玩兒, 我回頭去看夜鬥征求他的意見,夜鬥瞄了眼金發小姑娘這才對我點了下頭:“去吧, 不要失禮。”
“是。”
然後我就被歸為愛麗絲的同類兩個人坐到稍微遠點的地方喝茶吃點心……
e……這個待遇, 想想竟然比被當做個人時好多了。
所以……我不當人了?
夜鬥看了看坐到遠處快快樂樂參加茶會的橘發少女, 确定此地主人的武器不會對她造成傷害才從容入座:“那麽,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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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在座所有人, 除了半人半神的中原中也外大家都是“普通”人類,處于鄙視鏈的下游,夜鬥拿出這幅不客氣的樣子才是正确的選擇——畢竟就算沒名沒分他也确實是個真正的神明,而且這又沒人知道他是黑戶這種事……
“唔,并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只不過我很中意您家的小姐,請問可以請她來陪愛麗絲醬玩耍嗎?要知道,作為一個異能生命體,愛麗絲醬一直都沒有什麽朋友,織田小姐算是罕見的,能和她溝通的同類了。”
夜鬥憑借他出場時的傑出表現成功維持住了自己“深藏不露”的高人形象,森先生猶豫了大約三秒,最終決定什麽也不做。
他只是想要确認夜鬥這個突然出現在地盤上的奇怪存在是否有害,在判斷出對方完全不好惹但并不會擅起争端後立刻決定保持現狀——不知道為什麽,至少這位先生的異能力曾經對自己釋放過善意(關鍵時刻毫不猶豫做了僞證),而且貿然和這樣一個兇神一樣的人物交惡并不明智,最後他身邊親手提拔起來的兩位年輕幹部似乎都和那位異能體小姐交情匪淺……這就很尴尬了,沒想到這位無法看出年齡的年輕男人真的很會玩兒,這大概算是,美人計?
直接派出異能體這樣,幾乎一點成本也沒有,要是愛麗絲醬也能存在兩種形态這麽有用處……算了,還是就讓她保持幼女的模樣吧,作為港黑boss他還得要臉……
什麽?你問為什麽太宰可以接觸那位織田小姐?嗯……大概和男子手裏的那把太刀有關。哪怕作為港黑首領,這麽漂亮的刀也只早年在博物館見過,瑰麗到這種程度的太刀就算說她是付喪神也毫不奇怪吧。
橘發少女坐在可愛的點心間其可愛程度瞬間增加三倍,雖然年齡超出了自己的守備範圍,但看在她幾乎和愛麗絲醬不相上下的可愛程度上他勉強可以把
讓她出現的異能者視作半個同好——簡稱為少女同好會的兩個資深成員……?
很好,有相似的愛好,又沒有利益沖突,雖然沒有拉攏的可能但也沒有交惡的必要。
理智且一向追尋最優解的森鷗外不會把力量用在額外的地方,哪怕這位客人存在常理無法判斷之處,但慢慢相處一段時間答案自然會水落石出。橫濱就這麽點大小,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誰又能假裝一輩子呢。
他不着急,完全可以等黑道之間的戰争結束再慢慢琢磨。
于是晚餐就在一片和諧中結束了,其實雙方“家長”什麽也沒吃,就……一方維持着真大佬的笑容不斷評估,另一方不喜歡用西餐餐具又不想露怯于是內心流血故作深沉。
夜鬥雙目無神的艱難坐到終局,他太熟悉對面這個中年人身上洋溢出來的黑暗與血色,熟悉到讓他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嗯,某人交給他的委托名單上每次都會有幾個這樣的人物,也許施行暴力的目的有些不同,但他們的手段殘忍程度始終如一。面對這樣一個人很難讓他不去回憶那些并不喜歡的委托,一回憶起那些委托就忍不住釋放更多禍津神的戾氣,總歸看上去一臉高深,成功唬住了所有人……
夜鬥:怪我咯?
森先生單方面和夜鬥達成了共存共識後由着愛麗絲玩到盡興才安排人恭送我們離開,太宰和中也留在他身邊沒有出來。
一走出港黑大樓夜鬥就開始碎碎念着和我抱怨洋式生活的麻煩之處:什麽刀叉啊禮儀啊都別別扭扭難受死啦。
聽得我昏昏欲睡直打嗝——蛋糕吃得有點太多,撐到了。
“好了夜鬥,我有點惡心。”
夜鬥立刻失落到變成黑白線稿:“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嚴厲……你竟然說我惡心?”
我把頭轉向路邊幹嘔了一下:“嘔——!抱歉,不是說你,剛剛草莓蛋糕吃多了,好膩,好難受!”
“喂!彌音,你還好吧!”他吓了一跳,還真沒見過有神器吃東西吃到想吐,“真是的,也不知道為什麽你就這麽喜歡草莓蛋糕,甚至吃到嘔吐?”
我往前走了幾步抱住路邊的垃圾桶,胃裏翻湧不止,喉嚨一酸忍不住就吐了出來。完全沒有被消化的草莓、奶油以及松軟的戚風蛋糕被盡數吐出去落進桶底,清空胃袋後我感覺好了許多,掏出手帕擦擦冷汗靠在牆上:“呼,沒事了,大概是提醒我晚飯應該清淡點?”
他突然握住我的右手拉了起來:“這是什麽?”
右手手背上突然出鮮紅色的紋路,并不是任何一個字,夜鬥也确定這東西與器銘無關。我們兩個站在小巷裏就着我的爪子仔仔細細研究了一番,可惜直到這個鮮紅色盾形圖案徹底消失也沒分別出它到底是個啥。
“這究竟是什麽啊,難道是成為祝器的後遺症?”夜鬥抓抓頭發皺眉看向我:“有什麽不适?”
我抓抓後腦勺同樣一臉茫然:“沒有啊,沒有比被蚊子咬的包更讓人難以忍耐,而且現在也沒有什麽蚊子會想不開試圖咬我……”
面面相觑了好一會兒,夜鬥扔開我的爪子撓了撓臉:“你打個電話問兆麻好了,那家夥是個有年頭的祝器,他大概會有些線索。”
讨論半天也沒讨論出個所以然,最後我們不約而同選擇放棄這個話題。
回到神社後我得到了四天休息時間,第五天又是一個周日,也是和衛宮老板說好開始上班的日子。夜鬥出門接委托,我去打工,我覺得我用不了一百年就能還清從大佬那裏借來的五百萬……
這座紅磚大樓的地理位置确實有點偏,說好聽了叫做鬧中取靜,簡單粗暴點就是連個鬼影也沒……不,還有我在
,不能說沒鬼影……
換過黑色過膝裙和白色圍裙,我就站在吧臺裏發呆,衛宮老板見我一臉百無聊賴就教我用小刀用蘿蔔和黃瓜雕刻花朵。他的手很巧,雕出來的花朵惟妙惟肖,用牙簽紮着泡在水裏就像是枚藝術品,根本舍不得吃掉。反觀我的作品……嗯,大概,就是鴨子和天鵝之間的差別。
工作第一天我和大佬達成了一筆個人對個人的借款協議,借來的款項用于支付神社土地買賣,至于神社內部的建造還得自己想辦法。不過好在神社嘛,本殿大多大同小異,夜鬥也不是什麽特別講究特別計較的神,目前我們主要是想有個落腳的地方順便再去高天原入個籍,因此只等神社的主家來了簽過合同把自己還有用的東西搬走清空就行了。
所有本殿裏都必須供奉的玉、鏡子和刀可以想其他辦法,至于主祭巫女……我和織田先生商量好了可以騰出房間給他收養的孩子們使用同時借他們充當一下神職人員,別跟我說童工問題,我們神明不守法!
其實這裏還發生了個小小的插曲,一開始我只準備了女孩子的被褥和房間,誰知道打電話的時候織田先生才告訴我除了一早就打算收養的咲樂外,他後來又陸陸續續撿到了另外幾個孤兒,想一想索性就一起辦了收養手續養在名下所以要放在我這裏寄樣的大大小小一共是五個孩子。
——所以你當你是在放羊一群比較好放嗎!
沒辦法,我只能臨時去中古店買了兩張高低床回來塞進房間供給四位還沒見過的小先生,再安排織田先生唯一的“女兒”跟我共住一間,這樣才勉強容納下了所有孩子。織田作之助說什麽也一定要支付撫養費,我們商量了一番約定好收取他薪水的一半金額用來支付房租和五個孩子的食物,至于學費之類的事,暫時還沒有什麽好法子。
悄悄說一句:織田作之助的薪水,那是真的不高!
再悄悄說一句:最後幫我辦了假身份的也是織田作之助,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第二天他就拿着一個檔案袋塞給我,打開看了一下,裏面各種證件一概俱全,從出生證到畢業證,完美的描述了一個名叫“織田彌音”的十六歲少女的生平履歷,還是幹淨清白到完全找不出瑕疵的那種。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