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九
“木頭劍怎麽能行呢?”
“不行的吧?”
“要不…我讓人去庫房幫你尋一把鐵劍, 也比這個強罷?”
馬員外似乎對我降妖驅鬼的能力有所懷疑, 在走到馬小姐的閨房之前, 他口中一直在碎碎念着, 鐵了心要送我一把金剛玄鐵的寶劍。沒辦法,最終我只好将“水逆”的由來簡明扼要地向他說了一遍。
我告訴他, “水逆”乃一位得道高人所贈,而且桃木本身就有辟邪的能力, 一般小妖小鬼看到桃木做的“刀劍戟”之類, 皆能避則避。言外之意,木劍雖然輕賤,但比玄鐵寶劍更好使,馬員外才總算将心放回了肚子,引着我到了馬小姐的閨房。
“小姐!小姐!上吊使不得, 快下來啊啊啊!”
還未進門, 馬員外聽到屋內小寰哭天搶地的聲音, 動作麻利地上前,飛起一腳将門踹開。
小姐的閨房內幾多雅致。牆邊的繡架上挂着幾股彩色絲線, 還鋪着一幅未繡完的繡品。窗子半開, 床前擺着幾盆青翠的盆栽。一看這小姐就是位大家閨秀,溫婉賢良的可人兒。
彼時, 正中的屋脊上正倒垂着一條黑绫,馬小姐身穿素衣,披頭散發,巴掌大的小臉被頭發遮住大半, 只露出空洞的眸子,呆滞地望着那條黑色長绫。她赤着雪白的足,踩在一張烏木方凳上,揪着長绫,正将自己纖細的脖子往那環兒上挂。
一旁的小丫鬟吓得直抹眼淚,哭唧唧,卻拿自家決心赴死的小姐沒辦法。
馬員外見此登時變了臉色,急得直打哆嗦,喊道:“人都死了嗎?!還不快去将小姐攔下來喲~我的寶貝閨女~”
“是,老爺!”小三小四立刻奔進屋內。
一個拿了剪刀去割吊着馬小姐脖子的黑色長绫;另一個忙着抱馬小姐的大腿意圖将人從凳子上抱下來。誰知,那條長绫韌性有餘,無論小三兒怎麽割都割不斷,馬小姐的力氣也變得出離常理的大,一腳就将小四兒踹飛了。
小四兒向門外飛來,直砸到馬員外身上。我左手抓住馬員外的肩膀往前一送,右手用劍橫着一檔,接住小四兒,才沒讓他們真的硬撞在一起。
“真是邪門兒了,小姐的力氣突然大得都能趕上後院正在拉磨的那頭驢了!”小四兒站定之後,扶着帽子道。
馬員外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吼:“怎麽說話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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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怒息怒,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趕忙拉架,問道:“馬老爺,小姐的閨房,我能進罷?”
“進,進進進。”馬老爺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就是請你來驅鬼的,當然能進啦,快快快!”
“嗯。”我點頭,走進房中。小三兒還在賣力的剪那條黑色長绫,見我過去,他顧不得回頭,道:“我們馬府啊,有錢!吃穿用度,全都是用上等材料。不說別的,單說我家小姐今天上吊用的這條黑绫,就不一般的結實,瞅瞅,割不斷哪。”
我:“……”
“呵呵,真有錢。”我敷衍道,接過他手中的剪刀,示意他閃到一邊兒去。
馬員外走來,擡頭望着吊在環兒上的馬小姐,忍不住心酸,眼泛淚光。他抹抹眼角,開始興師問罪,道:“這條黑绫是誰買的?以後咱家再也不要買這麽結實的布了,留着上吊用嗎?”
“誰…誰買的?”小三與小四兒同時一愣,面面相觑,“這不是庫房裏的吧,咦,哪來的黑绫呢?”
我用剪刀在黑绫上戳了幾下,發現那物并不是戳不爛剪不斷,而是,每戳出一個窟窿,每剪斷一寸,它自個兒就又在瞬間修補完整了,而且料子順順滑滑,帶着一絲蘭花精油的香氣。
“這條黑绫,雖然很像絲綢,但…并不是。”我收了剪刀。
馬員外一怔:“不是絲綢,是什麽?”
“我有一個不大好問出口,但必須問的問題。”我道。
小三兒一個白眼:“問就問,哪兒那麽多廢話!”
我對馬員外拱拱手,道:“敢問馬老爺,令愛平時洗發護發,用的皂角精油之類…可是蘭花香的?”
“是,我家小姐喜歡蘭花,平時洗頭或者沐浴後,都會用蘭花精油護理。”一旁的小寰抽嗒嗒道,她指着窗臺上的幾個花盆,“公子您看,那裏還栽着幾株蘭花呢。兩天前,小姐還好好的,親自為花兒澆了水,誰知到夜裏突然被邪物纏上,攝走魂魄,變成無知無覺的行屍走肉,只一門心思想要上吊尋死。”
“好,我知道了。”我點頭,對衆人道:“若我推斷不錯,吊住馬小姐的這條黑绫,不是絲綢,而是…頭發,而且是她自己的頭發。”
“頭…頭發?!”馬員外大駭,“怎麽會是翠娥的頭發呢?”
我道:“纏住翠娥小姐的,應該是一只‘食發鬼’。”
“食發鬼?”馬員外又是一驚,他拉住我的手,“這鬼厲害嗎?小兄弟,不,法師!法師,您能降得住它嗎?”
我一把将手抽回,又覺此舉不太禮貌,于是拍拍他的手背,道:“您少安毋躁。人間有帝王掌權,鬼界也有冥王掌控。鬼做事,也有鬼的規矩。據我所知,按照‘鬼例’,食發鬼一般只以未出閣少女的秀發為食,而且食量很小,不會傷人性命的。”
“不傷人性命?不傷人性命它又為什麽要纏住我女兒不放?人都要被它吊死啦!”馬員外氣得哆嗦,道:“而且,在門外時,它不是還傷了你嗎?這叫‘不傷人性命’?”
“它方才用頭發絲攻擊我,應該是怕我誤了它的事,才先下手為強。它雖然害得翠娥姑娘上吊,但吊了兩天了,不也沒被吊死嗎?”我道,頓了頓,“至于城中未出閣的姑娘這麽多,它卻為何偏偏纏上馬小姐,個中緣由,也許只有您知道了。”
“我?”馬員外臉上的肉狠狠顫了一下,瞪着眼睛道:“我知道什麽?!”
我道:“食發鬼喜歡吃嬰兒的胎發,并由此與嬰兒結下‘鬼緣’,之後便以其秀發為食,直到女嬰長大,嫁作人婦,這段‘鬼緣’才會結束。食發鬼亦随之離去,尋找下一名結緣者。
偶爾也有男嬰,那便待其成家變為人夫時,食發鬼才會離開。因此,男女嬰兒第一次之胎發,不可乘方便随意亂丢。
您想想,在翠娥小姐出生後,她的第一撮胎毛被丢在什麽地方了?或者丢的時候,旁邊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事、物?許是您有什麽地方惹到這只鬼了,它才不惜違背‘食發鬼不得傷人性命’鬼例,冒着被冥王懲戒的風險來傷害翠娥姑娘。”
“我想想,讓老夫想想。”馬員外撫額道,十分苦惱:“不是,這都過了十七年的事兒啦,我哪兒還記得翠娥第一次剃胎毛,毛被丢到哪裏了。”
“……”我揉揉眉心,“也是,也是。這可怎麽辦呢?找不到結鬼緣的媒介,便也救不了翠娥小姐,因為只要鬼緣還在,食發鬼一死,翠娥小姐也命不久矣了。”
“老爺,小姐不是常說,她從小到大,只剪過一次頭發嗎?小姐本不願剪頭發,為此還跟您鬧了三天,最後您送了一把象牙梳子給她,才哄好了呢。”小寰在一旁提醒。
“梳子…”馬員外微微失神,突然臉色煞白,驚恐道:“梳子!就是那把象牙梳!”說着他蹲在地上,抱頭道:“是我,我不該啊!我不該一時起了貪念,将梳子帶回家來,才害了翠娥被鬼纏上…”
原來,十三年前的馬家還不是城中首富,馬員外也只是一名小小更夫,家中住的是漏雨連連的破草屋,過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
某日夜裏他出去打更,路過某位“張”姓大戶家門前,發現有強盜将整個張府的老老少少屠殺了個幹淨。
原本他心中害怕,丢下手中的燈籠鑼鼓等物轉頭就跑。可跑出去一段路,又想,也許張府中還有些財寶被遺漏了,自己或許可以撿個漏,于是又壯着膽子,踏過成堆的屍體潛入房中一陣翻找。
雖然張府幾乎被洗劫一空,但他還是在張小姐閨房的床底下,找到一把象牙梳。那物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像是古董,值不少銀子。他瞅着四下無人,便将梳子揣進兜裏,帶回了家。
再說馬翠娥,雖然她現在一頭秀發烏黑亮麗,但幼時卻頭發細黃,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鎮上有老人家說,小孩子将胎毛剃了,重新再長出的頭發就會變得濃黑。于是馬夫人回家後,二話不說,揪住馬翠娥蓄了三年才勉強綁成小辮的頭發,一刀給剃了。
馬翠娥因此哭鬧不止。馬夫人想起自家日子過得清貧,女兒又不懂事,丈夫安于現狀不思進取…越想越發覺自己的苦日子沒了頭,心中泛酸,也随着女兒大哭起來。
這時,馬員外從張府匆匆回家,見妻女抱在一起哭。妻哭窮,女哭小辮子,于是笑呵呵将價值連城的象牙梳取出來,給她二人看,并且用梳子梳了馬翠娥剛剃下來不久的頭發。馬翠娥對那把象牙梳愛不釋手,拿着梳子才不再哭鬧了。後來,馬員外聽取夫人勸告,偷偷賣了梳子,換了筆錢,開始做些生意,又過了幾年才有了如今的家業。
“若說在翠娥剪胎毛的時候,有什麽異常…也只有那把梳子了。”馬員外道,悔不當初:“都怪我…我不該動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事情也沒有這麽糟啦。”我安慰她,“現在既然知道‘鬼緣’的媒介是那把梳子,只要找到它就好辦啦。”
“梳子好找,當初我賣給錢莊李老板了,他喜歡收藏古物,東西肯定還在他那裏。”馬員外道,說着立刻修書一封,又附上比當初賣時多二十倍的價錢,讓小三送去錢莊,借那把梳子一用。
一個時辰後,小三不負重托,帶着梳子回來。我取過一張黃紙,用事先備好的子母血畫了張通靈符,貼到梳子上。立時,我的神識離體,進入一片白光之中,模糊看到前方有位白衣女子,于是走了過去。
“法師,情況如何了?”馬員外焦急道。
我從陰陽交接之境退出來,發覺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濕透。小三兒遞來一塊方巾,我接了,擦擦額角,笑道:“沒事,是張小姐。”
“張小姐?!”馬員外一下蹲到地上,顫聲道:“她…她想做什麽?她家滿門不是我殺的,我只是撿了她家一把梳子而已!”
“員外莫慌,張小姐沒有惡意。”我忙道,摻他起來,“張小姐說,這把梳子,是她平日梳頭用的,被滅門那日,她親眼看到強盜入室,搶劫不說,又将她淩|辱致死,她心有不甘,魂魄附在梳子上成了鬼。她遲遲不去冥界報道,只為了尋找兇手,為父母報仇。但鬼留在人間需要消耗能量,她不忍傷人性命,只好以頭發為食,才成了一只‘食發鬼’,與翠娥姑娘結下鬼緣。”
“那她為什麽…”
我道:“兩天前,有名大漢去錢莊存錢,張小姐無意看到,認出是當年屠她滿門的強盜,于是才想出這麽個法子驚動你,讓你幫忙去報官。至于你偷拿她梳子的事兒,她也不計較啦。”
馬員外道:“一定一定,只要她肯放過翠娥,我一定出錢出力,為張家讨回公道!法師,您快救救小女罷。”
我點頭,回身将那把象牙梳插進頭發做成的黑色長绫中,只見原本怎麽都剪不斷的黑绫,竟齊刷刷地斷了。馬翠娥僵硬筆挺的身子瞬間軟了下來,小寰極有眼力地将小姐扶了,攙回床上去了。
此後幾日,馬員外忙于張家的舊案,馬小姐的身子經過幾日修養也無大礙。馬員外極慷慨,按照約定給了我十兩賞金之後,又盛情款待,留我在府中小住了幾日,讓我陪馬小姐閑話家常。
馬老爺說他為女兒擇婿的标準絕沒有女兒國國王高,不要求有車有房有爹有娘有顏有貌有頭發,只要對翠娥小姐真心好就夠了。
我不大懂他對我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麽,但經他一提醒,我方想起按照腳程,猴子他們此刻肯定已經交換了通關牒文,離開女兒國,往下一處去了。于是也起身告辭。
走時,翠娥小姐剪下她的一縷頭發編成一個漂亮的平安結。她說“水逆”身上除了符咒別無其它,看起來極單調,非要将那平安結綁在劍柄上做裝飾,我推辭不過,也只好由她了。再說,她的頭發柔順水滑,帶着蘭花的香味兒,手也巧,編得結煞是好看,帶着也新鮮。
“歡喜,接下來你是要去女兒國嗎?”馬翠娥送我到馬府外。
“是啊。”我道,想她身子剛好見不得風,便催促她:“你快回屋吧,不用送了。”
翠娥道:“我提醒你,進女兒國之前,水袋裏要裝滿水,輕易不要喝她們河裏的水。”
我一愣,問:“為什麽?”
翠娥紅着臉,支唔着:“因為…會,會懷孕…”
“懷孕?”我臉一熱,道:“姑娘家的,少說這個!好啦,謝謝提醒,我會注意的,就此別過。”
翠娥點頭,在小寰的攙扶下回了金府。我撥了下劍柄上挂着的平安結,嘴角微彎,将“水逆”背在身後,目光篤定地向女兒國走去。
這一路,又是半月有餘。
女兒國街上的繁華絕不亞于大唐,旌旗酒肆,不勝其數。可奇的是,無論是店中掌櫃還是街邊小販,或者巡邏的士兵游走的路人,無論老幼,或者傷殘與否,所有人都是女人。
看來之前那位阿婆所言非虛,女兒國中的臣民皆為女子。
我剛走進城門,立刻成了一道奇觀,“轟”一下人群圍上來,像觀賞什麽稀罕物一樣瞅着我。
“哪裏來的小哥哥,俊死啦!”
“哎呦!要死啦要死啦!他看我了,害羞!”
我:“……”
又有人道:“最近是怎麽了,為何老有男子進入咱女兒國?”
另一人道:“可不,一個月前從大唐來了四個取經人,除了那個大胡子模樣差了些,其餘三人可是個頂個兒的俊唻!現在那四人還沒走呢,這又來一個小哥哥,模樣也是俊的要死啦!哈哈哈!”
我不禁皺眉,都一個多月了,猴子他們還沒走嗎?
“小哥哥,你年齡幾何?婚配與否?”一名嬌俏女子拉了我的手。
“呵呵呵…”我尴尬地笑,但還是如實道:“十八,沒有。”
其餘人皆紅着臉,捂嘴偷笑,道:“小梁,你抓着人家的手作甚,難不成也想學女王,為自己招婿不成?”
被稱作小梁的女子登時漲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松開我,道:“女王和聖僧佳偶天成,也是咱們能拿出來開玩笑的麽?”
“聖僧?”我道:“哪個聖僧?”不會是猴子罷?
“還能哪個?”小梁道:“聖僧只有一個,便是大唐的玄奘法師啊。”
另一人道:“你看看街上這些燈籠,這些彩旗,全都是在為聖僧和國王的婚事做準備呢。”
竟然是金蟬…說好的有車有房,有爹有娘,有頭發呢?!
“真愛了,國王與聖僧絕對是真愛了。”衆人議論開來,“聖僧願為女王還俗,女王願為聖僧将皇位拱手相送。好感動…”
“是挺感動…”我喃喃,但卻無法相信金蟬會為了一位女子而動凡心,割舍下他普渡衆生救世濟民的宏願。我更難以想象,若金蟬真的傾心于女王,猴子又作何感想?
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抱着看熱鬧的心理,還是為了證明一些壓根不存在的東西,我決定拿懸賞得來的十兩黃金,去城中最高的一家酒樓,包下視角最好的一間上房,小住幾晚,靜等三日後女王與金蟬大婚。
那房子,坐北朝南,有一整面牆的窗子,正對着皇宮,也沒有什麽遮攔物。身為妖,我的視力原本就比凡人好些,加之此處距離皇宮不遠,到時只要守在窗邊,宮中大婚的盛況就能看得到。
在金蟬大婚前夕,我想到明日婚禮無論真假,猴子應該都會露面,心中些許忐忑。加之天氣炎熱,窗外蟬鳴聒噪,吵得我更加難以入眠,只好讓店家送了些宵夜上樓。我臨窗而立,端着一碟桃花酥,吃得有滋有味,目視着遠處繁華的宮燈,假想着明日婚禮的盛況。
哪曾想,在黝黑的夜空中,突然有道幽幽的綠光從我窗前掠過,帶着濃重的毫不收斂的妖氣。我一怔,見光團一頭紮進數重宮殿之後,也就是片刻,又折回來,再次從我窗前掠過。
這次我看得清了,那是一名分外妖嬈的女妖,正攜了已經昏迷不醒的金蟬,打算遁走!怕是猴子那邊出了什麽纰漏,沒看好金蟬,才讓女妖得手。
我将手中餘下半塊桃花酥匆匆塞進口中,鼓着腮嚼着點心,抓起“水逆”,翻窗躍出,追着女妖而去。
雖不知那是什麽妖怪,但應該有些道行,她速度極快。我怕跟丢,只好奮力追趕,又怕追的太近打草驚蛇,頗費周折。好在她的洞府也不算遠,在皇城外的一座小山丘上。
我見她跳下雲端,攜着金蟬跳進一個地洞,于是跟下來,站在洞口向下瞧了瞧。洞穴口窄而下寬,深不見底,極深處籠着妖冶的白霧,濃霧之後有什麽在閃着紅紅綠綠的光。
我正猶豫着是自己下去,還是去皇宮找猴子來救人,這時,突然從洞穴裏閃出一道極細的黑影,像針似得一下叮在我左手的虎口處。
刺痛之後,一陣奇麻從傷口逐漸蔓延開來,我身子一晃,腳下踏空,向洞底墜去。我心道不妙,那妖怪怕是早就發現我在跟她,隐身躲在洞口沒下去。這下可好,我竟被人給暗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明明…明天,歡喜終于要和…和和…猴子談戀…戀愛啦!拉手手,親口口!小樹林兒,小帳篷,拉燈!嘤——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