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侵
陌柔看得出慕潇的掙紮。
他的瞳孔一會兒放大一會兒縮小, 顯然正努力聚焦，試圖看清什麽。
可他最終還是失敗了，再次皺眉閉上雙眼。
在雨天, 他果然會變得不太正常，但也沒有封亦說得那麽誇張。
因為，對陌柔的話，他還是有反應的。
“慕潇, 一加一等于幾？”陌柔試探着問。
“二。”慕潇答着，無奈地看她一眼, 只一眼, 視線再次渙散，“別擔心, 我沒事。”
純屬睜着眼睛說瞎話。
陌柔嗤笑一聲, 伸手遮住他的眼睛：“睡吧你。”
說完，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看向封亦：“你剛才說，你把這個樣子的他送去過精神病醫院？”
“對啊。”封亦爽快地回應。
“然後呢？醫生怎麽說？”陌柔想知道慕潇在精神病醫院的檢查結果。
封亦努力回憶了一下, 遲疑道：“我也忘了那個醫生叽裏呱啦都說了些啥, 總之他應該沒病，至少不是心理上的問題, 就是什麽……什麽東西太敏感來着？”
慕潇忍無可忍地打斷他：“精神力過高引起的動态物體感知過敏。”
封亦：“對對對！就是這個！”
陌柔：“……”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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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打開自己的光腦，聯網搜索了下這個名詞, 大致意思是，有些人由于精神力過高, 對移動中物體的感知過于敏感，一旦周圍移動中的物體過多，就會導致感知紊亂，對正常生活造成影響。
但是，一旦習慣了這種敏感，非但不會影響到正常生活，還能輕松掌握周圍一定距離內所有的動靜，提前感知到危險的存在。
難道這就是慕潇潛在危險感知系統的成因？
還在猜測，慕潇突然掙紮着從地上坐起來。
陌柔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身上就多了個重量。
慕潇整個人靠在她身上，依然緊閉着雙眼，額上甚至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陌柔側頭看着他這副難受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躺着不好麽？起來做什麽？”
慕潇低低地呻yin了一聲，抓下她的手，卻是握着沒有松開：“靠着你，就沒那麽難受了。”
聽着他低啞的嗓音，陌柔的視線一陣恍惚。
真的很難受麽？究竟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她不禁感到好奇。
于是，下一秒，她試着将自己的精神力順着契約入侵了慕潇的大腦，想要感受下他此刻所感受到的一切。
可才有所行動，慕潇抓着她的那只手驀地收緊：“陌柔，不要。”
陌柔不予理會，繼續入侵。
然後她看到慕潇掙紮着睜開雙眼，向她投來了擔憂的視線。
就在她完成入侵的那一刻，一種奇妙的感覺席卷了她——她覺得自己的意識被外放了出去。
雨下得很大、很密集，而她，居然能清楚地感知到每一滴雨下落的位置和速度，以及撞擊在帳篷上産生的沉悶聲響。
成千上萬的雨滴，每一滴都在她的感知範圍內，撞擊着帳篷，也撞擊着她的意識。
一開始她還能勉強承受，時間一久，她的意識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渙散。
她連忙低下頭，緊盯着地上的一個點，試圖把自己的視線凝聚在一點上，以整合自己的意識。
然而，每一次嘗試，都會被下落的雨滴打斷，連續試了幾次都是這樣後，她不禁開始煩躁。
“陌柔！”慕潇焦急地喊了一聲。
“別吵。”陌柔平靜地回應了他，然後閉上雙眼，繼續強迫自己把意識凝聚起來。
她換了種方式，不再逃避雨滴，相反，全身放松，任由自己的意識在周圍一定範圍內游移。
雨滴的動靜将她的意識左拉右扯，速度越來越快。
突然，她的意識被強行拽回，只因她感受到自己唇上多了個柔軟的觸感。
她不可置信地睜眼，看到的是慕潇皺眉的神情。
他閉着雙眼，小心地扶着她的腦袋——在吻她。
陌柔：“？？？”
那一刻，陌柔的意識變得無比清醒和集中。
他的舌頭纏繞着她的，從小心試探，變成肆意掠奪。
終于，她忍無可忍地推開他，同時撤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整個世界在一瞬間清淨下來，徒留慕潇一人在暴雨的紛擾中繼續沉淪。
然而，此時此刻，他看向她的視線，分明是聚焦的。
“陌柔，別這樣。”他柔聲說着，擡起一只手，輕輕摸上她的臉，“我會心疼。”
陌柔愣愣地看着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了封亦的驚呼。
“卧槽！慕潇你不傻了？”
慕潇當即翻了個白眼，一點都不想搭理他。
“你下雨變傻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結果特麽一個吻就徹底解決了？！”封亦爬到慕潇身前，擡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慕潇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不滿地“啧”了一聲：“沒有徹底。我還難受着呢，別來煩我。”
話雖如此，但他确實比以前更容易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了。
多虧了陌柔。
若不是陌柔将自己的精神力入侵了他的大腦，若不是她先後嘗試了兩種方法，試圖和他的動态物體感知系統達成平衡。
若不是因為擔心她，試圖讓她撤回自己的精神力。
——慕潇根本不可能這麽快掌握凝聚意識的方法，強行恢複意識吻上她的唇。
然而，吻她一時爽，吻過之後呢？
慕潇對封亦說完那段話，回頭去看陌柔的臉，果然見她已經從被強吻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正幽幽地盯着他看，眼神仿佛在說——準備好怎麽死了嗎？我的小可愛？
慕潇哭笑不得，只能裝作還沒掌握凝聚意識的方法，任由自己的意識渙散開，靠回她身上。
結果當然是——被她再次推開！
“行了，別裝了，再裝看我怎麽收拾你。”陌柔是在他強行恢複意識吻上她之後才撤回的精神力，自然知道他已經掌握了凝聚意識的方法。
沒想到自己一時好奇，居然陰差陽錯幫了他一把。
不過，不得不承認，慕潇的學習能力和吸收能力都很強。她只做了兩次嘗試，他居然就自己摸索出了方法。
昨天教他尋找水源也是，所有的理論知識，她都只說了一遍，他聽過一遍後居然就能全部記住并進行實踐了。
啧，學霸不愧是學霸。
然而，掌握了凝聚意識的方法，不代表就能忽略雨聲對意識的折磨。
被陌柔推開後，慕潇躺回地上，還是忍不住閉上眼睛，微微皺眉。
知道他難受，陌柔最終沒忍心追究剛才那個吻，再次擡手覆上他的眼睛：“都說讓你睡了。”
這一次，她直接動用了契約的力量，強行讓慕潇睡了過去。
收回手，看着他因為陷入沉睡而緩緩舒展開的眉宇，陌柔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個畫面在葉晟和封亦這兩只單身狗看來，簡直不能再辣眼睛。
“啧啧啧。”封亦邊咂嘴邊搖頭，在葉晟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兄弟，我要忍不住了我跟你講。”
“啊？！”葉晟大腦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猛地掙脫他往後縮了縮，“你忍不住想幹嘛？！”
“當着我們的面撒狗糧，這你都能忍？”封亦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什麽不妥。他說完，作勢要離開帳篷，“這地方沒法待了，我要出去，誰也別攔我！”
陌柔一臉漠然：“哦。”
葉晟很貼心地擡起一只手，為他指明了前方的道路：“你走，馬上走。不走不是Alpha。”
封亦：“……你們他媽，倒是攔一下我啊？”
陌柔繼續一臉淡漠：“我不。”
葉晟幸災樂禍地歪過頭：“哎嘿，我也不。”
封亦：“……”啧，這兩個Beta，不，這個Omega和這個Beta，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如果是慕潇，這個時候肯定會說——我偏要攔，來，快過來讓我攔。
總能給他找到合适的臺階下。
“切，沒意思。”封亦爬到角落裏躺下，睡覺去了。
葉晟朝着他的方向做了個鬼臉，然後湊到陌柔耳邊小聲道：“現在你知道我這兩天多難熬了吧？”
這個混蛋動不動就對他“動手”，真讓他受不了。
陌柔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從慕潇的話裏不難聽出，封亦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他的很多行為都不過腦，一言不合撸起袖子就幹。或許，他在性騷擾葉晟後，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吧。
不過他對慕潇是真的好。
想到這裏，陌柔微微一怔，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有沒有可能——前世的封亦，就是為了把慕潇從反聯邦組織裏救出來，才會被虐殺的？
還沒來得及順着這條線繼續思考，就聽身邊的葉晟再次開口：“唉，突然好無聊啊，下雨天能幹點什麽呢……陌柔，你介意我錄首歌不？”
“介意。”陌柔想也不想就答。
“好的，我錄完一首就去睡覺~”葉晟愉快地說着，打開光腦，給自己戴上了耳機。
陌柔：“……”
她嘆了口氣，最終只能認命地擡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同時向封亦投去同情的視線。
又一雙無辜的耳朵要遭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