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山洞內陰冷,孤寂。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輕輕晃動,只剩下最後一縷氣息。
不遠處,那女子貼牆癱坐,一動不動,散亂的發絲遮擋了俊俏的臉容,像一尊被遺棄于荒野的人偶,散發着絕望的氣場,仿佛一碰就會碎,化成一把塵埃。
這樣也好。
起碼她能……能活下去!
這是她的祈望不是嗎?
你做得很好,孫苓!只要她活着,還有什麽不可舍棄的呢?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一行晶瑩的淚珠徐徐墜落在黑暗中,悄然無息……明知是高興的事,不該傷感,卻止不住滿眶的熱淚。
人的貪欲真是無窮無盡的。
剛開始明明只要喜歡她就好了,越是喜歡越是渴求她眼中有自己的位置,表白後又盼望着她能摒棄所有,接納自己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貪求她的愛。
就算是強逼的手段,亦無防。
只要她是她的。
世間的一切倫理規範又與她何幹,她只想要她一人而已。時光走得太……太快,太快了!短短一日的情人游戲是她半生的祈求和渴望。
短短一日,雖是短短一日,她卻是她的,讓她舍不得放手。
明明剛剛還握着她的小手,聽着她急喘的呼吸聲,明明剛剛才親吻過她嬌嫩的櫻唇,那滋味,那觸感尤在,但人卻永遠地離她而去了!
上蒼為何要對她如此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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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錐心之痛,甚至超越了死亡。
火光越來越弱,就像她的生命。
忽地,火光猛烈搖晃,似乎想在最後的瞬間燃燒它所有能量。一道黑影在最明亮之際突然竄入視野中,一把抱住牆邊的女子。
孫苓一怔,緩緩擡起臉,燦融的眼眸滿是淚水,一動便滾落無數。迷蒙間,她竟看見了申畫師。
啊,
這是臨死前的走馬觀花嗎?
她怎又看到她的小臉?
那畫師捧着她的臉,興奮地叫道:“孫苓……孫苓……我們得救啦!天無絕人之路啊!孫苓我們都會活着!”
一股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驚醒了孫苓迷糊的大腦神經,人一下子清醒了!
她問:“你,怎麽回來了?”
她故意吓走她,是為了讓她活下去呀!只是見她回來,心底莫名地一暖,悲喜摻雜,滋味難言。
“呃!”
申小枝打了一個酒嗝,笑眯眯地說:“我在前方的山洞裏找到幾壇老酒,我……我們有救了孫苓!”
只要有水源補充,她們一定能活着走出去。
那畫師信心滿滿。
可惜在懷的女子卻頭一回産生了推開她的念頭,她撇開臉,躲開酒氣的侵襲,以免暈倒在地。
那一日在木香小館醉倒之後,她牙一咬,專門做了特訓,雖不至于聞到酒氣暈倒,但仍不勝酒力。
那女子假裝不悅地地問:“你回來做什麽?”
“你以為我會丢下你不顧?”申小枝笑問。
那女子輕哼一聲,不願承認。
“嘴巴硬有什麽用?你瞧,”那畫師以指尖拈起那滾燙的淚珠,擱在她面前問:“哈哈……你瞧這是什麽呀?”
吓得像個娃兒那樣哭喪着臉。
孫苓俊臉一紅,垂下眼,借由黑暗掩飾自己的羞赧。
申小枝知她害羞了,也不逗她。“你不是嘴裏時刻叨念着我們是情人麽?我又怎會丢下自己的情人不顧呢!傻瓜!”
說罷,抓起她的手,扶她起身道:“走吧!”
幸福來得太快太突然,讓孫苓整個人都蒙了,逼得她出聲問:“小枝姐姐你……你喝醉了?!”
“哈哈哈……”
那畫師仰首大笑,摟着她大笑不止。
孫苓無奈地喚道:“小枝姐姐?!”
那畫師反問:“哈哈哈……我像是喝醉了麽?”
那女子點頭。
申畫師清醒時不可能主動與她肢體相觸,她的舉止自然又溫柔,仿佛兩人是相戀了多年的情人般。
若不是夢,便是她醉了!
申小枝的酒量與其他酒友相比,不算驚人,區區幾壇酒尚不能教她醉倒,何況她剛剛怕孫苓出事,只是匆匆灌了幾口,大約半壇。
半壇酒怎會讓她醉倒?!
她肯定自己不會喝醉。
只是她忽略自身的情況,近兩日一夜嚴重缺水的情況,又餓又累,補充一口酒,像是久旱逢甘霖,酒精遍布她身體的血脈之中,急促吸收補充。
一口堪比尋常的一壇。
這半壇酒等于二十幾壇烈酒,怎不催人醉啊!
就算申畫師沒有醉倒,也有幾分醉意,整個人飄然,言語失度。
申小枝挑起孫苓好看的下颌,惱問:“孫苓你說我醉了?!我可是申畫師耶!怎麽可能喝半壇酒就醉啊!”
酒氣攻面。
孫苓強行扭過臉,躲開酒氣。
論古代中外的無數酒徒,上至文人墨客,下至販夫走卒,哪一位醉了願意承認自己喝醉了。
他們只會給出亘古不變的說詞:我醉了?我沒有醉!
現下,孫苓終于領教到酒徒的厲害。
見她躲開,自言不會喝醉的申畫師板正她的俊臉,一字一句地質問:“你好好看看我,我哪裏像喝醉了?”
說罷,鵝蛋小臉猛地湊近,兩人不過一指之隔。
“你要是沒醉的話,敢親我一下嗎?”孫苓賭她醉了,大膽提議。
那畫師嘿嘿地傻笑兩聲,沒有遲疑,仰頭親了她一口,再退開,得意地問:“看吧,我哪有醉啊!你的臉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哦!”
飛來得豔福,絕佳的機會。
可惜此女子向來滴酒不能沾,連反攻也不敢妄想。孫苓抿了抿唇,生怕酒氣攻心,自己就地暈倒。
一人喝醉已夠鬧心,兩人倒下的情況她不敢想像。
仿佛怕她不反駁。
申畫師又湊近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面,笑道:“我沒有醉哦!”
孫苓忙拉開兩人的距離,純真不設防的申畫師,最是誘人,讓人忍不住想拆骨入腹,可惜時機不對。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是呀,你沒有喝醉,是我看錯了!”
那畫師不滿意地輕哼一聲,嘟着小嘴巴叨念:“我……我沒有醉啦!我沒有醉!”清脆的嗓音像唱歌般悅耳,讓人無法生惱。
孫苓輕搖頭,一手撐着拐杖一手扶着她說:“我們走吧!”
最後的一點火光已滅,她一人無法扶着她又拿火把,兩人只能在黑暗中緩步前行。待她酒醒之後再作打算。
申小枝點頭同意,反手托住她的腰說:“走!走,走!”
此時的她,行為舉止像個總角丫頭般。
二人三足在黑暗中行走。
忽地,傳出申畫師甜甜的笑聲,在漆黑中回蕩。寂靜的山洞除了笑聲,偶爾摻雜了一縷嘆息。
小枝姐姐,你莫再笑了!
再笑,我可忍不住要對你使壞了哦!
偏那半醉半醒的畫師一臉樂呵呵地傻笑,完全無危險意識,甚至踢起小腿,搖晃着身子,哼起沒人聽得懂的小調。
兩人越往前行,空間越開闊。
空氣流動的氣息撲面而來,莫怪申畫師高興地呼叫:我們得救了!
得救是遲早之事,只是攙扶着申畫師的孫苓放緩了腳步。若是可以,她想慢一點,再慢一點,她舍不得砍斷兩人獨處的機會。
若是可以,她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此刻。
作者有話要說: 啊!好痛苦呀,一發文就高審。還讓不讓人寫啊!啊!!!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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