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喜歡的類型
“至于側妃之事,不知母後還記不記得府中的芷柔。”
姜毓的眼裏一點兒都不帶怵,就這麽看着皇後的眼睛。
朱皇後是厲害,朱家外戚的勢力在那已仙逝的朱太後之時便一路走高榮極一時,朱皇後可謂是從小照着皇後的路子培養的,這一路走來也可見她的手段。
可是再厲害又怎麽樣?肅國公府姜氏百年世家大族可不怕她區區幾十年的外戚之勢。
何況朱皇後今日已觸了姜毓的底線,姜毓就這麽徑直正面怼她:
“芷柔原也該是側妃之位的,只是尚未誕下子嗣才先暫居妾室,待将來請封側妃之時,兒臣一定帶她進宮謝恩。”
皇後娘娘,您當年送進來的葉芷柔到現在肚子裏可沒一點動靜呢,可見您堂堂皇後看中的人也不怎麽樣。
姜毓絲毫不避諱地直接拿葉芷柔的事兒堵皇後的嘴,她可不是會輕易就範了的李妃,也不是傻不愣登的秦妃,想要随便拿捏她也得看夠不夠手段。莊慧娘來見過她後她就傳信張氏查府裏這幾個姨娘的底細,雖然才幾日還沒挖出什麽深層的東西,一些淺顯的東西卻好查。
葉芷柔是秦妃當年選的側妃不錯,可葉芷柔卻是從小被充入教坊司的罪臣之女,後來雖然平反了,但全家上下也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也不知秦妃是怎麽看上她做側妃的,只知道祁衡剛開始是拒絕,還把人送出去過。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把事情鬧進了宮,皇後親下懿旨要冊封側妃。
要不是祁衡夠離經叛道,做事也夠絕,直接進宮把懿旨堵在了宮裏沒發出去,葉芷柔現在已是成了側妃。
姜毓和皇後遠遠對視着,下颌微微收緊,看上去還是那麽恭敬端莊的模樣,卻話裏話外前前後後都把路堵得死死的一步不讓。
皇後的眼底愈冷,卻一句話沒說,一旁的太子妃見勢幫腔道:
“誰說就要選側妃,不過是找兩個得力的丫鬟在身邊幫幫忙罷了,也好早日幫祿王妃熟悉府中庶務,畢竟你是正妃。”
“太子妃說的在理,只是我身邊的丫鬟俱是從小出自宮裏的老嬷嬷調教,便是曾經伺候過先帝,甚得嘉獎的趙嬷嬷,要說辦事得力,還是行事氣度,我身邊的人也是一等一的。”
姜毓面不改色地睜着眼睛說瞎話,翠袖翠盈是被宮裏來的嬷嬷□□過,不過只調教了三個月,都是些淺顯的功夫,和宮裏出來的人比根本算不上有什麽本事。
“縱使将來要為王爺擇選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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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毓的話音輕頓,狀似羞赧地掩唇輕笑,“王爺曾有囑咐,說是将來要選妾室,需得先過了他的眼,要是敢随意搪塞幾個他不喜歡的,就直接丢出府去。”
兩三句話,不僅駁了太子妃話裏要塞丫鬟的意思,更是将她想塞妾室的深意也給直接翻出來回絕了,所有的話都明晃晃□□裸一點兒都不藏着掖着,可謂是真将所有的口都給堵死了。
總之一句話,想找茬的不給你把柄,想塞人更是不給你門路。話都到這份兒上了,有本事直接撕破臉來硬的啊。
除非肅國公府今天倒了。
氣氛很僵硬,場面很尬尴。皇後和姜毓,加上太子妃和齊王妃,四個人你來我往,唇槍舌戰了半天,三個人盯着姜毓一個人輪番上陣,卻叫姜毓一個個連消帶打,一點甜頭都沒嘗到還輪番敗陣。裏子輸光了,面子也要挂不住了。
姜毓繼續和皇後比着眼力勁兒,一點都沒有主動給兩個臺階幫皇後挽挽尊的意思。關鍵的時候,是穆王妃出了聲兒,先是輕笑了一聲,然後道:
“大皇兄果真是與衆不同獨樹一幟,連選妾室的事都提早跟大皇嫂說了。”
穆王妃這一句話出。姜毓便順勢一笑,瞥開眼移開了目光。
到底人家是皇後,見好就收。
皇後也轉開了眼,狀似感慨實則嘲諷,道:“祿王府裏的事情本宮是管不着了,原還擔憂祿王新婚娶了個小王妃年少不經事,今日才知道,也是個極有主意的,是本宮多慮了。”
這是暗罵姜毓違逆不孝呢。
姜毓聽出來了,但是不想反駁,贏了大面兒的,這一點點指頭尖的就松開手,讓皇後過過這個嘴瘾。
“老六媳婦,你府中近來可好,聽說悅兒前兩日着了風寒。”
皇後繼續問其他王妃,在逸王妃和姜毓這裏接連碰了一鼻子灰,以至于到後來問到冀王妃的時候都沒有為難,輕輕就揭過了。
又一盞茶下,朝廷命婦進宮向皇後請安,早上的較量到此為止。
……
一日時光過去的很快,下午看戲的時候逸王的生母崔貴妃也來了,皇後疲于應對自己的死敵就沒再顧上找姜毓的麻煩,倒是叫姜毓安安靜靜過完了剩下的半天,晚上攬月臺宮宴的時候,姜毓終于見着了那個一整天連個影子都沒有的祁衡。
“一日不見,王妃辛苦。”
鼓瑟吹笙歌舞升平裏,祁衡同姜毓忽然來了以這麽一句。
姜毓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王爺何出此言,妾身在宮裏陪皇後娘娘喝茶聽戲,哪裏來什麽辛苦?”
中午的時候,幾個王妃大多和各自的夫君回了她們母妃的殿裏休息,就只有祁衡影子都沒有一個。先皇後的舊居乃是坤寧宮,她總不能在坤寧宮裏待一下午,皇後也故意晾着她,是以姜毓只好在禦花園裏幹坐了一個中午。簡直見着祁衡這個人就來氣。
祁衡主動拿壺給姜毓添了杯酒,他大概能知道姜毓這會兒心中在氣什麽,可有些很多事情他也的确無法和姜毓說。
瞧着小丫頭從見着他起就一直冷着的臉,祁衡覺着自己一點都不冤,只想縱縱這個丫頭,權當是補償了。
“今日你在坤寧宮裏一人支應不易,改明兒想要什麽就和本王說一聲,就當是欠你的人情了。”
姜毓在坤寧宮裏做的說的一早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頭,說實在的祁衡覺着挺高興的,姜毓和皇後據理力争的這一出既在情理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肅國公府的态度就是姜毓的态度,姜毓雖然被迫嫁給了他,但心依然在肅國公府裏。肅國公府素來中立不參與朝中的黨争,那麽姜毓也不會輕易表态倒向他和皇後之間的任何一方,絕不會幫着皇後轉頭對付他。
意料之外的,是姜毓竟和皇後抗争的這樣激烈,不僅擋住了她往府裏塞人,甚至回護了莊慧娘。言辭激烈一點兒都不留情面,将皇後,太子妃和齊王妃狠狠得罪了。
怎麽說,不論她心裏是為了肅國公府還是他祿王府,他都承了她這份情。
“王爺今日……還真是客氣。”
這回倒是姜毓不自在了,奇怪地看了祁衡一眼。祁衡突然這樣客氣,她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這人有時候還真是皮子賤,祁衡平日裏對她不管不顧的她雖然生氣,但一點都不覺着奇怪,這忽然這麽客氣起來,她還真是有點不大好意思了。
想想今天在坤寧宮裏,其實她也沒有多少為了祁衡的意思,她要是任由朱皇後往她身邊塞人,不僅很落她一府主母的威風,而且不是給自己身邊找奸細嗎?再說朱皇後還敢拉踩肅國公府下水,她要是不一回就狠狠怼回去以後還不是任由拿捏了?
只是她身在其位,為了自己好的時候,難免讓人看起來以為是為了祁衡,大概祁衡自己也是這麽誤會的。
“都是妾身分內的事情,王爺不必如此挂懷。”姜毓打算憑良心講話。
祁衡覺着這小丫頭大概是還有戒心,放緩了心和善道:“本王一言既出,王妃便不用和本王客氣。”
姜毓不說話了,既然祁衡這樣誠心誠意地說了,她便勉為其難地放下她的良心,應承了。
宮宴上的菜色極好,有幾道上來頗合姜毓的心意。姜毓低着頭吃了幾口,一顆丸子剛剛入口,就聽祁衡在她耳邊道:“王妃以為,本王選妾室的時候喜歡什麽樣兒的?”
咳。
姜毓一個沒留神,直接将丸子囫囵個地吞了進去,想到了白天在坤寧宮和皇後胡扯的話。
她一點都不驚訝祁衡會知道她在皇後面前說了什麽話,當了這多年死對頭要是每個奸細也才奇怪了。
她這話的初衷是為了祁衡好沒錯,可深究起來其實可以往裏頭想各種內涵,喜歡什麽樣的?溫柔娴淑?顯然大多數人都不會往這方面去想。姜毓說這話的時候也是仗着祁衡的名聲夠臭,不介意再臭那麽一點點。
祁衡不會要和她算賬吧?剛才不還誇她來着。
姜毓端起酒盞來嘬了一口壓壓驚,幸好丸子小,直接吞下去也沒噎死他。
“王爺何出此言?”
祁衡其實就是想逗姜毓和她說話,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将來若是王妃為本王選妾,會選什麽樣的。”
她為他選妾?
姜毓的眼底劃過一道僵冷,肅國公府的妾室不多,可她也是從小看張氏和妾室鬥到大的,她曾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可迫于現實的無奈今生又是求而不得。就算她與祁衡現在并沒有感情,但要她主動為祁衡選妾,真是想都不要想,除非三年無所出迫與悠悠衆口的威脅,否則她才不給自己添堵。
而且祁衡竟然還真惦記這事兒,難道是看上誰家了還是故意試探她的口風?
姜毓的心情不太好,順手随便往前頭一指。
前頭一群舞姬正一曲舞得妩媚,祁衡順着姜毓的手指看去,其中一個穿着白衣領舞的舞姬大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要在皇帝面前出挑拔尖兒,那一身衣裳把身子裹得前凸後翹的,特別是前頭,簡直可以說很引人注目了。
“大概就是挑這種王爺喜歡的吧。”
姜毓始終記得祁衡在她面前誇葉芷柔的話,知道葉芷柔來路不純還留在身邊念念不忘人家的身段,既然這樣喜歡,就去教坊司裏多給你挑幾個!
祁衡看着前頭正不怕死地對着皇帝搔首弄姿暗送秋波的舞姬沉默不語,覺得這個小丫頭怕是對他的喜好有什麽誤解。
他是那種膚淺的人嗎?真是!小丫頭果然是小丫頭,一點都不懂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一邊碼字一邊反思,我又要開始懷疑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