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選擇
天空偶爾閃過幾個雷電。
很快地，瓢潑大雨淋濕了街道。
王大泉望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 手上拿着雞毛撣子, 百無聊賴地打掃桌子，一邊和夏茵閑聊。
“我看今天是沒什麽人過來了，也正好我早點收工, 接我女兒放學。”
夏茵看了一眼餐廳, 今天的人連往常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去吧, 這裏我來就行。”夏茵終于發揮了一回做老板的風格。
還沒說完, 一位客人出現在雨幕中。
“嘿，沒想到下這麽大的雨還有人過來。”王大泉驚奇。
夏茵也不解：“你怎麽過來了？”
來人穿着淺色風衣，大雨打濕了半件衣衫，來人卻沒有狼狽的樣子，從容地收拾傘，緩緩地朝她走過來。
“怎麽，不歡迎啊？”鹿泷問，笑容一如往日的溫和。
多日未見, 他憔悴了許多。
夏茵也收斂起複雜的表情, 當作無事發生過：“怎麽會？我巴不得你過來，還能給我飯店提一提檔次。”
想到這間飯店的由來, 兩個人又不由得默然。
其實當初夏茵是對鹿泷非常有好感的，畢竟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第1次擺攤，遇上譚覓都是鹿泷幫忙解決的。
這家飯店也是鹿泷幫忙才能開的起來的，雖然是投資，但憑他家的實力, 根本也不需要掙這點小錢。
自己承了人家的恩，又主動把人甩掉，确實不厚道。
“最近譚覓沒有找你麻煩吧？”他問。
“沒有，最近沒怎麽看到她。”
說起來她覺得作者實在是太會搞事情了，走了譚覓，要來了崔岫文，好不容易崔岫文也走了，現在卻冒出個孟曉芸。
關鍵這孟曉芸在小說裏本質上也算不上個壞人，自己主動出手害她好像說不過去。
她将思維拉回來：“對了，當初從你這兒拿了錢投資在這飯店裏，現在也應該還你了。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在乎這些小錢，但是該算的帳還是要算清楚。”
“你要是想算的話，就算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鹿泷只有苦笑。之前不來找夏茵，也就是害怕她會這樣做，畢竟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占自己一分便宜的。
只是現在到了不得不來找她的時候。
“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想約你一起吃個飯。”鹿泷收斂了紛亂的思緒，小心翼翼地問夏茵。
夏茵愣了片刻，因為低着頭，別人看不清他表情。
房間十分安靜，就那麽短短幾秒，尴尬的王大泉幾乎想立刻跟夏茵告別跑回家。
好在幾秒過後，夏茵恢複了笑臉，語氣輕松地說：“當然有時間，我們好像沒有一起正式吃過飯吧？正好趁這個機會。”
鹿泷唯有苦笑。
有些東西錯過了，就難有機會再挽回。
——
即使是夏茵不斷的想跟他撇清關系，鹿泷依舊是那個城市的鹿泷。
一路上，鹿泷把吃飯的所有事項都事無巨細的安排好。
大到考慮夏茵的口味，小到下車提前幫夏茵開門，落座時提前替她拉開椅子，這樣夏茵不由得想，譚覓上輩子是積了什麽福分，才讓作者把這麽一個優秀的男生配給了她。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來就好我們兩個都那麽熟了，不用客氣。”雖然鹿泷這麽體貼，夏茵還是有些不自在。
鹿泷恍然回過神來，夏茵不是他身邊從小出現的那些千金小姐，也不是只能被別人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好，那你自己來，有什麽需要再跟我說。”連被拒絕了，都那麽春風和煦，讓夏茵自愧弗如。
要是換做賴霄，此刻說不定會說，你對我好點，讓我看起來像你包養的小白臉，滿足你做富婆的心願。
“你将來有什麽打算嗎？”鹿泷突然問。
“還不知道，興許等沒有事情了之後，四處走走看看，也可能繼續把這間飯館做大，不過未來嘛，都說不準，走一步算一步。”
她這條命是賺來的，而且每天都在跟死神搏鬥，所以能不能活到最終結局都是說不準的事。
“那祝你飯館越做越好，希望有一天我在國外，能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你的名字。”
夏茵終于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驚訝的問：“國外？”
“是啊，我要出國了，不過這次我是自願的。”
這些年自己為了學醫，一直在跟陸俊鵬作對，失去了太多東西，就連上次被突然送到國外，也是因為他說自己一直很崇敬的一位醫學大拿，會在那裏逗留一段時間。
得知夏茵結婚，他有些百無聊賴，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包括醫學。
只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能以自己的意志力為轉移的，難道他繼續頹廢下去，就能拯救因學業而失去的感情嗎？
這幾天逐漸冷靜下來之後，他決定繼續去國外學醫，并且拒絕家裏所有的經濟資助，靠在國外打工生活。
夏茵覺得其實自己沒什麽好難過的。
人家追求遠大理想，況且也沒對自己表露過半分的感情，為什麽自己的內心會像被螞蟻噬咬一樣，癢得她想捂住自己的胸口，免得心髒跳動過快。
“什麽時候，我去送送你。”她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有太難過。
“不用了，我不喜歡離別，所以我跟我所有朋友都說了，走的那天不要過來。”
他就好像一片石子，突然飛入自己的生活，濺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又悄無聲息地沉入水底，只留下一圈圈不斷擴散的漣漪。
“為什麽想去國外？”而且還這麽突然。
“為了你呀。”鹿泷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夏茵理了理耳邊的頭發，掩飾尴尬：“別開玩笑了，我有什麽值得好為的，我這麽普通的一個人。”被他的話吓到，夏茵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鹿泷心裏默默說，你一點都不普通。可是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告訴他，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真的是為了你。”鹿泷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我覺得我再不說，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其實我早就喜歡你了，如果你願意，我會抛下所有跟你在一起，如果你不願意，也沒有關系，就當做今天晚上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夏茵被吓得說不出話來。在她的心目中，鹿泷的官配一直是譚覓，所以不管兩人之前做什麽說什麽，她都沒有聯想到男女之情。
現在突然聽到這麽鹿泷這麽說，仿佛，有一顆驚天巨雷砸在正在走路的她頭上，砸得他眼冒金星，神志不清。
“那個……我覺得……還是……我也不知道……我們……”那你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整個人像是被燙熟了的大蝦，完全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你可以考慮一段時間，不需要現在回答我。”鹿泷看着她的眼睛認真說，像是要把她看進心裏去。
“不用考慮，他現在跟我結婚了，這一輩子都會跟我在一起。”靜谧的餐廳中，忽然插進了第三個聲音。
賴霄站在夏茵身後，冷冷的看着鹿泷，如果眼神真的能有實質性效用的話，那麽鹿泷此刻已經成了冰塊。
“你怎麽來了？”夏茵驚訝地問。自己剛剛明明跟他說了，今天晚上有事不回家。
“再不來，我老婆都要沒了。”賴霄冷哼：“鹿公子，撬別人牆角，可不符合你平時謙謙君子的形象。”
看到賴霄那副要砍人的架勢，夏茵很害怕兩人直接打起來。她拽拽賴霄的衣袖：“我們別站在這了，先回去，我再跟你解釋。”
賴霄了解夏茵，此刻他們兩個如果就這樣離開的話，那麽這種對于鹿泷的內疚将會伴随下一輩子。
他牽起夏茵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握在手心，拉着她在剛剛的位置上坐下：“天都還沒聊完，怎麽能走呢？這樣顯得我們多沒禮貌，你說對不對，鹿泷。”
他的手是暗暗使了勁的，夏茵掙脫不開，只能乖乖的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下。
“其實我該說的已經說了，聊的也差不多了，現在已經不早了，你們可以早點回去休息。”說道最後一句，鹿泷覺得自己的心空蕩蕩的，丢下一顆石子，也只能墜入無盡深淵。
“那怎麽行？今天不說清楚，我們晚上怎麽睡得着？”鹿泷将手放在夏茵的肩膀上：“你說對不對，老婆？”
夏茵悄悄翻了個白眼，用眼神警告賴霄：“你再這樣，我就要當衆拆穿你了。”反正他們兩個也是假結婚。
賴霄這個紙老虎一撕就破。他心中也明白，再繼續玩下去，傷了鹿泷的心，自将來己恐怕也沒什麽好日子過。
他能屈能伸大丈夫，立馬拉出來一副笑臉：“我開玩笑的，你們剛剛聊什麽我都沒聽見。我這不是為了活躍氣氛嘛。”
兩個人眉來眼去，雖然沒逃過鹿泷的眼睛。
兩人這樣親密無間，顯得自己非常多餘、可笑，剛剛那一番話，更襯得自己像一個挑撥離間的跳梁小醜。
心髒像是被莫名其妙的手攥緊，四肢好像已經麻痹，無法動彈，只剩下眼睛，跟随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剛剛騙你的，是因為飽暖思淫-欲，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每天都沒法專心讀書，所以要離你遠一點。”鹿泷笑着說。
“這樣啊……”夏茵松了口氣，也有些失落：“那我以後争取做難吃一點。”
鹿泷正在喝水，聽到他這麽說，差點遭不住，一口水噴出來。
“咳，咳，那真是為難你了。”他嗆得眼淚都差點出來。
夏茵表情糾結，撓了撓頭：“我努力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