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朋友
蔣池州身量高大,一進門便吸引了不少目光,饒是他随身帶了女伴也不影響他在異性中的人氣。
而在聲色那幫纨绔眼中,進門的兩位都是熟悉的面孔,一個不久前還出現在顧星源身邊,一副非君不愛的款款深情,一位是圈裏有名的“玩得開”,這兩人的組合怎麽看都有些違和,可細想之後,又覺得不值得大驚小怪。
畢竟,這位“玩得開”是真正意義上的玩得開,泡個兄弟的女朋友實在不算大事。
要知道兄弟間交換女伴這種事,圈裏向來不少,只是蔣池州和顧星源的喜好差別太大,一人偏愛性感熟女,一人專情清純少女,女伴類型簡直天差地別,自打兩人認識以來,從不見他倆玩這種惡俗的□□play。
不過……他們不約而同将視線移向阮軟,盡管她今天穿了件雪紡連衣裙,可她學生制服的打扮實在是清純又帶魅惑,他們印象太深,也怪不得蔣池州會橫刀奪愛。
“怎麽回事?一個個的,全盯着我女朋友看是什麽意思?”蔣池州仗着身高優勢,把人牢牢摟在懷裏。
他的姿勢霸道,充滿占有欲,阮軟弱弱小小地靠在他懷裏,看起來就像蔣池州用了手段強迫她一樣。
衆人幹笑兩聲,有人朗聲揶揄道:“小姑娘長得漂亮,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
話音才落下,門口又進來兩人,顧星源低頭和冉盈盈說話,嘴角還挂着笑,笑中有醉人的溫柔。
氣氛登時變得詭異起來,這些纨绔哪裏見過顧星源這副墜入愛河的模樣,印象中還是他雙女懷抱,面目從容,眉眼浪蕩到極致的畫面。
原來他也會如此喜歡一個人。
怪不得三催四請都不願意出來,怪不得傳言他洗心革面,怪不得昨晚在群裏再三強調,不讓他們提及半點他往前的那些風流韻事。
只是,誰也沒想到,他往前的一筆情債會活生生出現在這裏。
阮軟虛握着拳,扯開視線,種種滋味一并咽下。
蔣池州哼出一聲笑:“小姑娘也是你能叫的?”
他尋了單人沙發坐下,扣着小姑娘的腰,将人安置在自己腿上。
Advertisement
雙唇貼在阮軟耳朵,悄悄話說得一點也不悄悄:“寶貝兒,記得離這些混不吝遠點,他們啊沒一個好人。”
他這話說得實在拉仇恨,纨绔們一人一句吵開,漸漸地,沒人再關注她和顧星源的關系了。
阮軟松了口氣,但心髒裏的刺還卡在那裏,不影響生活,卻像經年的傷口,偶爾隐隐作痛。
如果哪天她放下了顧星源,才能算是真正地痊愈了吧?
顧星源······
她默念着這個名字,一如曾經數年時光,在夏日斑駁日光裏,在冬雪紛紛的夜晚,她含在口中不敢輕易訴諸行動的愛意。
她用餘光偷偷打量冉盈盈,下意識和顧星源之前交往過的女人做比較,在那些相貌迥異的女人中,或多或少都帶了點冉盈盈的影子,有些是得意時揚起的眉,有些是仰起臉的側臉輪廓,有些只是鼻尖上那顆小痣。
阮軟無端有些想笑,純粹為了自己的愚蠢。
她幼時活潑,雖稱不上刁蠻,但也被長輩們寵出了些小脾氣。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為了顧星源偶爾望向她的一個眼神,處處在意,一句話總要在心裏過個百轉千回,生怕顧星源有一絲一毫的不喜歡。
這場長達六年的獨角戲,她活成了一株只依賴于顧星源而生的向日葵。
而顧星源喜歡的,從來是帶刺的玫瑰。
許是察覺到她在出神,蔣池州揉了把她的耳垂:“困了?”
“不會吧,這才幾點啊。”
“困了就讓小姑、呃,小朋友上樓睡覺,我們開桌牌局,好久沒打牌了,手癢癢。”
蔣池州滿意地看她瑟縮了一下,語氣暧昧道:“小孩精力不太行,昨晚鬧她鬧得有點晚······”
他在說謊,明明那天從他家離開後,就再也不見他聯系她。
阮軟安安靜靜窩在他腿上,不欲說破他的謊言。
男人們迅速搭好了牌局,招呼着蔣池州:“蔣哥來啊,這牌局沒你就沒意思了。”
冉盈盈過來拉阮軟:“行了你們玩,我和阮小妹妹上樓聊天。”她朝蔣池州笑,“放心,不會讓人欺負你家小朋友的。”
阮軟第一反應是去征求蔣池州的意見。
她瞳孔黑亮,被冉盈盈拉住的下一秒,是擡頭看他眼睛,波光粼粼裏映着他一個人的倒影,只有他一個人。
蔣池州心尖悸動,愛死她的第一反應。
這種全心全意依賴一個人的眼神,他之前在她眼裏見過一次,不過當時她眼中只有顧星源。而為了這一眼,他已魂牽夢萦了好多天。
他低頭吻了吻女孩的鼻尖,沙啞着道:“不要離開太久,我會想你。”
阮軟并未在意,蔣池州的每句甜言蜜語,都存儲在詞庫裏,發放對象是随機。
冉盈盈挽着她的手,鼻息間全是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味,阮軟渾身別扭,克制住抽回手的沖動。
臨踏出門前,背後傳來蔣池州無波無瀾的聲音。
他說:“小姑娘、小朋友、小孩······這些稱呼是我專屬,你們誰敢再叫她一聲,我就在牌局上殺你們一次。”
落在阮軟耳裏的最後一聲,是他将麻将拍在桌面的響聲。
若是以另一種方式認識冉盈盈,阮軟說不定會覺得很開心。
冉盈盈外向開朗,與阮軟截然相反,她是不折不扣的主動性人格。
所以,當阮軟還在愁眉苦臉找話題的時候,冉盈盈已經自然地開了頭,氣氛還未來得及尴尬,便已巧妙過渡。
她摸了摸阮軟裸露在外的手臂:“冷嗎?不冷的話我們到露臺走走?”
阮軟剛好不喜歡旁人打量的目光,兩人一拍而合,立刻轉移場地。
露臺視野開闊,正對着青山霧霭,袅袅一縷薄煙,輕紗似的裹住滿山翠綠。
山間的風沁着涼意,溫柔拂過,阮軟一手壓住飄飛的裙角,一手将長發別至鬓邊。
冉盈盈手機對着她,口中說道:“要是你男朋友知道他錯過這麽漂亮的一幕,肯定會後悔死的。”
阮軟回眸,冉盈盈朝她搖了搖手機:“待會兒發給你,要不要給你男朋友飽飽眼福,就看你自己咯。”
她笑着,絲毫不顧在風中飄揚亂飛的黑發,那樣恣意。
阮軟第一次感到了自慚形穢。
擁有過如此耀眼的太陽,注定不會留意到她這株不起眼的向日葵。
冉盈盈随手紮了個馬尾,拉她一起坐下,目光靈動:“我能不能八卦一下啊,我實在是太好奇了。”她湊近幾許,“你和蔣池州是怎麽認識的啊?”
“啊?”阮軟訝然。
冉盈盈笑容幾分赧然:“因為印象中你一直是個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如果談戀愛,對象至少應該會是學校的校草啊,或者尖子生之類的,蔣池州······據星源說,他是家娛樂會所的老板,所以我還蠻好奇你們兩個是怎麽認識的,真的是他在賽場上對你一見鐘情?哇這也太偶像劇了吧。”
阮軟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愣愣看着冉盈盈,像傻掉了一樣。
半晌,她澀聲說道:“星、星源哥還說了什麽?”
冉盈盈驚訝一霎,随即回憶道:“沒說些什麽,他不愛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耐不住我好奇磨他,他才告訴我蔣池州是大老板,不是我以為的職業棋手。”
“星源就是個大醋壇子,我多問幾句蔣池州,他就和我鬧,我煩得不得了,就想改天再親自問問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八卦啦?”
阮軟輕輕扯了下嘴角:“怎麽會。”她笑容淺淡,“星源哥也太愛吃醋了。”
“可不是,我估計他就是醋精轉世,我和別的男人說幾句話,他就朝我拉臉色,還非得要我哄他,簡直三歲小孩。”
阮軟連扯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看蔣池州也是個大醋壇子,剛剛那誰叫你小朋友的時候,他眼神瞬間就沉了下來。”冉盈盈挑了下眉毛,“你們私底下也太甜了吧,叫什麽小朋友、小孩的,好羨慕你們這種最萌年齡差。”
他剛剛······有生氣嗎?
完全看不出來啊。
阮軟摸了把鼻尖,仿佛蔣池州的吻烙印在上面,灼灼的,全是他唇瓣的溫度。
“我很早時候在星源的朋友圈裏見過你,那次是星源生日,你給他彈了首鋼琴曲,穿着白色小禮服,可好看啦。我從小就想要個妹妹,可惜我媽媽身體不太好,一直只有我一個孩子,我看到你的時候喜歡得不得了,就和星源說,我沒有妹妹,你有妹妹,你要幫我多疼疼這個妹妹呀。是不是好幼稚,顧星源當時還笑我來着。”
說到這裏,冉盈盈也笑了:“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我和星源能再次在一起,我和你也能這樣面對面地聊天。”
語言在這一瞬顯得無比匮乏,阮軟找不出合适的詞語形容這一刻她的心情,她直視着冉盈盈溫和的目光,嘴唇幾次嗫嚅,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錯了,不如一開始就待着蔣池州身邊任由別人打量,好過這須臾間直擊人心的溫柔刃。
這樣想着,背後的腳步聲陡然清晰起來,下一秒,她嵌入來人的胸膛,她的身體在他懷中是如此契合。
蔣池州親了親她頭頂,啞聲說:“好久不見,想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