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仙鶴雌雄唳明月
不等司命出門,成玉元君登門。
若說天界神仙這麽多,好八卦的不在少數,成玉元君更是個中翹楚。她自凡間來,又是天界三殿下的心上人,日子着實潇灑。
二人可是老交情了,元君進來開門見山:“我昨夜偶得一夢”。
司命豎起耳朵聽着,八卦麽,自是要認真聽的。
“夢見那年魔族作亂,霜翎橫空出世的樣子。兩手鮮血、殺紅了眼,還以為東華帝君再現疆場”。
“巧了,小仙昨夜也得一夢”,凡事沒有這麽巧吧。
聽司命一番講述,成玉便道:“那琴喚作鳳鳴,長劍之名,我卻是不知。早年聽她提過一回,長劍殺孽太重,已封進鳳鳴裏,若無必殺之事,是出不來的”。
“小仙在想,那鳳鳴琴去了何處?”霜翎一聲不吭的跳了誅仙臺,卻留下幾許線索,想來終是有所求,“還有一事,青提上神的法器,可有人見過?”
“對呀,不曾得見”,成仙之人必有法器,青提三萬年修為上神,速度之快只略遜于天界太子夜華。只是青提太過低調,除卻幾百年前的那段驚鴻之舞,往日都将他當做東華帝君的影子了。
青提這人怪得很。仙界皆知他乃帝君半顆琉璃心所化,處處随了帝君,可又處處不似帝君。從未見他動過兵刃,卻悶不吭聲的晉為上神,旁人只能羨慕他的造化。
青提與霜翎于凡間的兩世情緣,司命最是清楚。第二世,何等的慘烈。霜翎竟自毀五萬年修為,只為早些重歸仙位;而青提亦是嘗遍人間六苦,流下兩滴血淚來,悲鳴之聲,響徹皇城。
“司命,你可曾聽到傳聞”,成玉神神秘秘的,那小表情,顯然有八卦,“說,說青提早跳了誅仙臺”。
“不能吧”,司命吃了一大驚,這可是大大的秘聞。現如今跳個誅仙臺怎都無聲無息的,“元君可是消息靈通”。
成玉面露一絲絲尴尬,可也只是轉瞬之間:“我吶,就是聽說,做不得數。司命你日日出入太晨宮,都不知曉?”
“元君是打三殿下那聽來的吧”。
消息來源被揭穿,成玉惱羞成怒:“我好心好意與你說道說道,你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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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忙拱手施禮:“得罪了,元君莫要生氣”。
成玉只輕輕哼了一聲,那意思,不跟司命一般見識。
這事實實的不對勁。青提半顆心得自帝君,餘下半顆卻是凡間太子的。若跳了誅仙臺,各歸各處,他依然是凡間素有心疾的皇子。怎運簿之上毫無動靜?霜翎更是怪異,她并未遭到天譴,下界之後也該入人道。那日,司命與丹砂說霜翎轉世為仙鶴,也因運簿上并無霜翎的名字。
凡牽扯到運簿的,便是司命司職所在,如此看來,得查一查了。
鳳帝鳳山登門時,折顏與白真正在溪邊垂釣。釣魚麽,就是圖個樂趣,可白真那邊遲遲不見動靜,折顏就不好頻頻舉竿了。
鳳山面色凝重,又有幾許尴尬。
鳳族這唱的是哪一出?白真心中暗道,撇了撇嘴角,一手托腮,一手舉竿,總也不見魚兒上鈎,沒得無聊。
原來,鳳族太子鳳林被一件無主的法器傷到了。
這也能傷到,白真一旁聽着,險些笑岔了氣。怪不得風山尴尬,須知法器雖有器靈,可無主的法器就如喪家之犬,尋常仙人都不足為懼的。
自然,例外也是有的。
折顏并未多問,交代白真看好桃林,便随鳳山登程。殊不知那片鶴羽竟悄無聲息藏在折顏袖內,跟着一道走了。
鳳族規矩多延襲人間皇家,最看重嫡長子。那鳳山自幼體弱,法術學了個七七八八,即便如此,日後仍要成為一族之長。
仙界各族中,若論皮相,鳳族與狐族不分伯仲,俱是天生的好皮囊。只是鳳族極重顏面,與青丘的九尾狐貍們南轅北轍,故而從無往來。
說起鳳族的規矩來,折顏亦是有些無奈。可鳳族到底與他同出一源,不好折了鳳帝的顏面,這才沒有多問即刻啓程。
天虞山近在咫尺,折顏卻想不起上次到此是何時了。他退出三界已久,早不理俗務的。說起來,鳳族的事也不大管過,只隔數萬年來吃回喜酒,若酒好,便想着帶回去給白真嘗嘗。可白真不喜鳳族傲慢,再好的酒也道難喝得要死。
登上天虞峰,凰後率諸鳳迎接。見凰後的臉色,也知鳳林的病情,輕不了。
入寝殿,塌上躺着一只鳳凰,病恹恹的。
竟被打出原形,折顏意外:“幾日了?”
凰後抹着眼淚道:“如此這般已經十五日了”。
十五日…折顏頗驚,那日,霜翎跳下誅仙臺:“如何傷成這樣?”
鳳帝也顧不得顏面,細細道來。十五日前,鳳林訪友途徑蓮花幻境,忽見九州池好大一片茶園,來了品茶的心思。不曾想,山林間飛出一架鸾筝,鳳林見那是無主的法器,又起了收為己用的心思。方催動法力,那鸾筝有如戰神上身,殺氣漫天。鳳林本未當意,殺氣略過之時,方覺寒意難忍,似是劍鋒劃過。
鳳林跌跌撞撞回到天虞峰,傷情一日重似一日,三日後便現了原形。鳳帝與凰後束手無策,無奈之下才去十裏桃林請人。
“你們先出去”,折顏發話。待四下無人,折顏又道:“出來吧,藏在我衣袖內,也不怕喘不上氣來”。
須臾,袖內便小心翼翼探出鶴羽的頭來,似是張望,不多時,鶴羽蹦蹦跳跳到鳳林頭頂,不動了。
再古怪的事,折顏自問也見過。可這片鶴羽的舉止,時時讓他意外。莫非,鳳林之傷,果真與霜翎有關?
“你跟了十五日,日後可還要跟着我?”
鶴羽點點頭。
“我不知你的主人究竟是青提還是霜翎,既在我這,就該有個名兒。你口不能語,日後便叫哮唳”,折顏起了逗弄的心思。
鶴羽似是昏了頭,半晌,方緩緩彎下腰身。看樣子,竟認下“哮唳”的名字。
四海八荒療傷的聖手中,折顏若稱榜眼,絕無人敢為狀元。
鳳林的傷情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折顏起勢正要施法,那小鶴羽哮唳仍立在鳳林的冠上,頗安靜:“小家夥,不肯走?”
哮唳輕飄飄轉了三圈,仍落回原處,顯見的認準了鳳林。
且随它。
一絲仙氣入鳳林的額間,冠上的哮唳卻猛地抖動,原地轉了一圈又一圈。
折顏不敢分心,用法力梳理鳳林的筋脈。不多時,塌上的鳳凰已化為人形,卻是個俊美的男兒。
怪了,鳳林的元神雖是全的,卻有一絲時時游離,總不肯回歸本位。怕是因此,這位鳳族太子才會法力平平罷。
小鶴羽彎下腰身,輕吻鳳林的眉心,竟似吻別心上人,又嗖的躲進折顏衣袖內,一動不動了。
有意思,很有意思。折顏眉眼帶上笑意,這事,他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