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v章

埋頭等了片刻,沒等來衛暮雲的質問,小心翼翼擡頭去看他,只見他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

好像從她再見到他開始,他就總是帶着點這種表情,再不是從前那好像從來沒有煩惱的衛暮雲。

她停下筷子,試探問:“怎麽了?”

衛暮雲面無表情搖搖頭,淡淡道:“吃飯吧。”

舒漁幹脆将筷子放下:“暮雲,你是不是心裏還是怪我的?”

衛暮雲垂着眼睛夾菜,又輕描淡寫道:“吃飯。”

舒漁有點悵然地默默嘆了口氣,時過境遷,有些事情還是不可能回到從前。

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都是我的錯。”

衛暮雲終于擡頭看她,勾唇輕笑一聲:“行了,別再說這些,你已經被我赦免了。”

舒漁也笑,想了想道:“我已經跟子瞻說清楚了,只是他一直不放棄,我很苦惱。”

衛暮雲冷哼了一聲:“早知現在何必當初,若是你沒跟他開始,也不會自尋煩惱。”

舒漁嗔道:“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我現在名義上還是子瞻未婚妻。咱倆的事被人知道,跟偷情有什麽兩樣?尤其是你還是他表哥。”

衛暮雲輕描淡寫道:“那就暫時別讓人知道。”

舒漁點頭:“也只能這樣了。”說罷又笑了,“幸好咱們是鄰居,也不怕沒機會見面。你說這是不是就叫緣分?”

衛暮雲一臉看白癡一樣看他。

舒漁眨了眨眼睛:“你覺得不是嗎?”忽然又靈光突至一般叫道,“不會你是知道我住在這裏,故意買下隔壁的吧?原來你這麽愛我!”

衛暮雲斜了她一眼:“吃飯吧!”

舒漁吃吃笑着,眉眼彎彎看着他,雖然他表情還是有點冷淡,但是她的心裏卻都是柔情蜜意,忍不住在飯桌下用腳輕輕地蹭他的腿。

這是以前在海島上她最喜歡幹的事。

那時兩人偷偷摸摸在谷阿姨眼皮底下談戀愛,每次吃飯,兩人面上都一派雲淡風輕,看不出任何暧昧,但是桌子底下,卻早就暗度陳倉。

衛暮雲一臉嫌棄地看她,将她不老實的腿夾在雙腿間不能動彈,舒漁這才老實下來,把沒吃完的飯吃了幹淨。

衛暮雲的手藝實在太好,簡簡單單的家常菜,都有種吃過山珍海味的滿足感。她想了想,沒忍住問:“暮雲,你為什麽不告訴你外公你會廚藝的事。現在老人家想通了,将股份分成了兩份,祁家菜傳人也有兩個,若是他知道你廚藝不比他們兩個遜色,肯定也會給你留一個位置。”

衛暮雲鄙薄道:“我對祁家菜傳人這個身份不稀罕。”頓了頓,又道,“你覺得老爺子一分為二的方案真的可行?”

舒漁皺眉:“什麽意思?”

“他們不會願意把家産一分為二的。”

舒漁嗤笑:“市值幾十億的家産一分為二,也不滿足?那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衛暮雲皺了皺眉:“怎麽樣都跟你沒關系,你什麽都別管。”

舒漁問:“我是不會管的。那你呢?”

衛暮雲怔了怔:“跟我也沒關系。”

“其實想想你隐瞞廚藝不想牽扯進争産的紛争,我覺得很明智。拿一份薪水一點股份分紅,也足夠過得衣食無憂,錢多了也是負擔。”

衛暮雲輕笑:“還有人嫌錢多的?”

“本來就是。”她想了想,又道,“看來你外公還是挺喜歡祁梵正的,我還以為他就此玩完了。不過他在外頭開了桃源居一事,要是你外公知道,恐怕祁家菜傳人就徹徹底底沒他的事兒了吧,難怪搞得神神秘秘。”

衛暮雲輕描淡寫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外公遲早會知道。”

舒漁皺眉問:“可是你是怎麽怎麽知道的?”

“意外。”

他言簡意赅,舒漁也沒再多問。

吃過飯,舒漁也沒什麽需要馬上做的工作,加上昨晚久旱逢甘霖,發了一把瘋,身體還酸疼得厲害,幹脆回到自己家裏繼續補眠,衛暮雲則出了門去工作。

醒來的時候已經暮色沉沉,舒漁本想給衛暮雲打電話,但想了想怕打擾了他,就先随便看新聞刷微博,哪知才上了微博,才發覺出了大事。

今天白天和衛暮雲吃飯說到的祁梵正,祁梵正是桃源居老板的事兒就爆了出來。

桃源居雖然不似祁家菜全國有名,但在本城這兩年确實很火。祁家菜公子自立門戶開店也倒罷了,還是開得同類型的酒樓,這麽多年都沒人知道,突然爆出來,必然一片嘩然。

舒漁本來也沒太在意,這事被人知道不過是遲早的事,不該恰好繼承股份之前爆出來,不是他倒黴,就是有人故意為之。

她随手翻出那篇八卦一般的報道看了下,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那上面幾張桃源居照片拍攝的角度很熟悉,報道中知情人的敘述也很熟悉。

她吓了一跳,趕緊撥了電話給江鳴:“桃源居是不是你報的料?”

江鳴點頭:“你說片子咱們不發了,桃源居是祁梵正開的這事也不能告訴別人。但是有人找我買桃源居內部照片,我就直接給了,沒說祁梵正是老板啊!”

“什麽人?”

“就是網上的記者,反正那些照片又不是什麽機密,留着也沒用,就賣了。”

舒漁扶額,這回估摸着祁梵正又得懷疑到她頭上。

江鳴還在那邊問:“怎麽了?有問題嗎?”

舒漁搖頭:“沒什麽。”

挂了電話之後,隐約聽到隔壁有聲音傳來,她爬起來準備去找衛暮雲。但手中的電話已經響起來,是陌生的號碼。

接起來後,卻是熟悉的聲音。

祁梵正在那頭似笑非笑道:“舒漁,我相信你的人品,才讓你知道我是桃源居的老板。但是沒想到你一點都不值得人相信。”

舒漁深呼吸了口氣:“祁梵正,如果我說網上的報料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呢?”

祁梵正笑:“這可是第二次害我了。你知道嗎?下個星期,爺爺就要開高層會議,将股份給我和子瞻,還會正式授予我們第四代傳人的身份。”

舒漁道:“祁梵正,真的不是我。”

祁梵正在那頭沉默了片刻,笑道:“我知道。”

“啊?”

“我知道是我叔叔。”祁梵正笑了,“我真不想爺爺在世時跟他們鬥,所以一直克制着,但是沒想到他們完全不顧爺爺的身體狀況。”

舒漁有些愕然從祁梵正口中聽到這些話,但想到那天在醫院,祁梵正半跪在祁老爺子病床前,什麽都沒辯解,又好像有些理解為什麽。

舒漁想了想道:“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就應該料到這個後果。”

祁梵正笑:“當時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能力。”頓了頓又道,“舒漁,我叔叔不是什麽善類,我好心再提醒你一次,離開子瞻。”

舒漁随口道:“就算你叔叔做了什麽,跟子瞻也沒關系,子瞻是什麽性格,你比我應該更清楚。”

祁梵正道:“就因為子瞻性格軟,會一直被他父母擺布。”

舒漁不以為然:“那就謝謝你提醒了。”

祁梵正又冷不丁笑着問:“我表弟和我廚藝哪個好?”

舒漁直接挂了電話,因為她聽到有人在外面敲門。

她丢下電話,跑到門後透過貓眼一看,果然是衛暮雲。

打開門,她看到衛暮雲手中拿了一個飯盒,他目光落在她亂糟糟的頭發上:“知道你肯定睡了一下午,下班回來給你順便帶了快餐。”

舒漁瞅了眼袋子外的标志,笑道:“祁家菜也有快餐?”

衛暮雲道:“其實是巡店的時候,打包的別人的剩菜。”

舒漁癟癟嘴表示不相信,打開飯盒一看,裏面的鹽焗雞翅和白灼菜薹,擺放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是沒人動過的。

她笑道:“我真希望咱們以後開一家私家菜館,你負責做菜,我負責吃,再順便負責數數錢。”

衛暮雲道:“想得美。”

舒漁厚顏無恥道:“想得都不美那怎麽行?”

衛暮雲看她直接用手抓起一直雞翅就開啃,嫌棄地啧了一聲:“洗手了嗎?”

舒漁道:“不幹不淨吃了沒病。”邊啃邊擡眼看他,“祁梵正的事你知道了吧?”

衛暮雲點頭:“今天就是為這事在公司耽擱了到現在。爺爺本來已經讓律師立股份轉讓協議,看到這消息氣得差就這麽去了,當下就讓律師改了協議,全部把股份傳給子瞻。”

舒漁道:“那幾張照片是有人從江鳴手裏買的,好在祁梵正沒怪在我頭上。”

“祁梵正給你打電話了?”

舒漁點頭:“我忽然覺得他這個人好像也沒那麽壞,他竟然挺為你外公考慮的。就是一直揪着我和你的事。”

衛暮雲道:“別管他。”

舒漁想了想,又道:“看來子瞻父母是打定了主意,祁家菜只能給他們兒子。可憐了子瞻是父母的提線木偶。”

衛暮雲輕飄飄看了她一眼:“你還挺心疼他的嘛!”

舒漁笑着眨眨眼睛:“吃醋了?”

衛暮雲面無表情看他一眼,直接轉身往自己屋子走去。

舒漁伸着頭問他:“晚上你來我這裏,還是我去你那裏啊?”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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