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V章

衛暮雲挂了電話,對着手機屏幕沉默了片刻,折身回屋,舒漁還在吭哧吭哧地吃,見他進來,随口問:“跟誰打電話呢?鬼鬼祟祟。”

“你爸。”

“啊?”舒漁擡頭看他。

衛暮雲在她對面坐下:“你爸說貸款沒有問題,就是有點小細節的東西問清楚一下。”

“哦。”舒漁點點頭,沒太放在心上,“沒問題就好,我看這兩個月忙得跟陀螺似的,再不好好歇歇,我要抗議了。”

衛暮雲笑:“還得忙一陣呢!至少要忙完上市才行。”

舒漁想到什麽似地擡頭看他:“上市有問題嗎?”

衛暮雲默了片刻:“這個很難說,餐飲上市本來就難,現在祁家菜又接連發生這麽多事,業績下滑得很厲害。”

舒漁道:“你說你外公怎麽就想到上市的,資本市場水太深,照說你們這種傳統企業,很少會選擇上市的。”

衛暮雲輕笑:“上市有利有弊,但企業要想做大,上市不失一條捷徑。外公雖然年紀大,但也算與時俱進。”

舒漁也笑:“那你就加油,別讓你外公失望。”

祁家菜的離職潮,讓祁子瞻這個新掌門人,開始受到內外的質疑。

一月一次的高層會議上,主管華北區的經理,憂心忡忡地跟祁子瞻報告:“我這邊又有三個主廚要辭職!”

祁子瞻道:“加薪也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們要求直接加百分之三十。如果給他們加了,其他店的廚師也就必須都漲薪。我們祁家菜廚師的薪水在業內本來就已經很高,這樣下去成本就得大大增加。但是這兩月我們的盈利已經減少了百分之十,如果沒有改善,可能接下來還會繼續下降。”

祁子瞻本才剛剛回到公司半年,如今又處在高位,很多事情根本就沒應對經驗。他只得将目光看向衛暮雲和宋城:“表哥城叔,你們看怎麽辦?”

衛暮雲和宋城對視了一眼,面無表情道:“不能漲薪,不然會壞了規矩,他們要走就讓他們走,直接将他們的下手升上來。我這些天已經在幾家著名的廚師學校挑選了一批精英學徒,他們的廚藝都很精湛,不過不會祁家菜,就勞煩城叔親自培訓一下,應該兩個星期就能上崗。各區的經理,重新整頓一下轄區的分店,有異心的員工,統統炒掉。”

宋城點頭:“子瞻暮雲你們放心,我會迅速把新人培訓好,分派到各地分店。”

衆人不由得對衛暮雲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露出贊許,這個董助比年輕的董事長可靠譜多了。

祁子瞻也松了口氣:“表哥,幸好你想得周全,這道難關算是過了。”

等到衆人散去,會議室只剩下衛暮雲祁子瞻和祁黍三人。

祁黍臉上堆着笑道:“暮雲,難怪老爺子以前總誇你。你放心,你為祁家菜做這麽多事,子瞻不會虧待你這個表哥的。”

衛暮雲淡笑:“祁家菜是爺爺的心血,我手中也有百分之五的股份,盡心盡力是理所當然。不過現在外界對子瞻的報道不是太好,可能會對上市批準有影響,我覺得應該想辦法做點什麽修補形象。”

祁子瞻想了想問:“我該做點什麽嗎?”

衛暮雲道:“其實炒炒熱度,當然是正面的熱度就差不多,也算是對祁家菜品牌的宣傳。”

祁黍看着兒子,沉思片刻,忽然靈光突至道:“這個很簡單,藍天集團老總的女兒不是對你挺有意思的麽?放出你們約會戀愛,兩家準備聯姻的消息,我覺得就很好。”

衛暮雲點頭:“藍天集團在外的口碑不錯,要是子瞻和對方千金戀愛的消息放出,對祁家菜算是一個正面的宣傳。”

祁子瞻卻一臉奔潰的樣子:“都什麽時代了還聯姻?我對藍恬可是半點想法都沒有。”

祁黍道:“什麽時代都講究門當戶對,這種事情對祁家菜和你自己的形象都有好處。”頓了頓又道,“你不會是還想跟舒漁在一起吧?我是不知道你們怎麽回事,一會兒是戀人一會兒又變成了普通朋友,不過那女孩子的心一看就不在你身上。而且她家境雖然很好,但到底父母離異,再好的家庭背景也不好宣揚出來。你就好好地跟藍恬去約會,一起做點公益什麽的,好好經營自己在外的形象。”

衛暮雲神色未明地看了看兩人,沒有再說話。

祁子瞻不耐煩地揮揮手:“行吧!我過兩天就約藍大小姐出去吃飯。”

舒漁這天正拍一家新開的童話主題餐館,裝修很浪漫別致,食客都是約會的情侶。她跟老板在辦公室裏聊了會兒天,笑着告別。

出來時,便見到一個靠窗卡座中坐着祁子瞻和一個年輕女孩,兩人正在說笑,看起來聊得很開心。

她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祁子瞻擡頭間已經看看到了她,表情怔了怔,又坦坦然然地朝她揮揮手。

舒漁走過去,笑道:“子瞻,好久不見。”

祁子瞻也笑,跟兩人介紹道:“這是我朋友舒漁,這是藍恬。”

藍恬跟兩人年紀相仿,或者略小一兩歲,打扮時尚,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有錢人家孩子,她朝舒漁明媚地笑道:“我知道你的,你之前和子瞻的新聞在網上滿天飛呢!為了讓祁爺爺開心,還跟子瞻假扮情侶,這個朋友夠義氣!”

舒漁有點讪讪地笑了笑,雖然訂婚是假,但她和祁子瞻在之前其實也确實做過情侶:“那你們慢慢用餐,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祁子瞻點點頭。

待她離開後,藍恬歪頭朝祁子瞻笑道:“你們之前真的只是朋友?”

祁子瞻略微遲疑了下,點頭:“是啊!我以前什麽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藍恬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胖子都是潛力股這話我算是信了。去年你剛從國外回來時,我看到你簡直不敢相信你是我認識的那個祁小胖。”

祁子瞻笑:“對這個看外表的世界已經絕望。”

藍恬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要是我跟你以前一樣胖,你能約我來這裏吃飯?”

祁子瞻笑着點頭:“這倒也是。”

兩個人其實已經認識很多年,以前祁子瞻是個胖子的時候,自然是入不了藍大小姐的眼。沒想減肥之後再見面,這位大小姐就看上了他。只是之前祁子瞻沒這方面的心思。

本來他覺得藍恬性格還不錯,兩人聊得也算開心,但自從舒漁冷不丁出現之後,他就一直有點心不在焉,雖然面上還是跟對面的人插科打诨,心裏卻忽然有些悻悻的心灰意懶。

送了藍恬回家後,夜色已深,祁子瞻開着車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舒漁的小區外。

他将車子停在對面路邊,夜色下,偶爾有人進進出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男一女穿着運動服從小區裏走出來,許是要去夜跑。兩人雖然一前一後,但仔細一看,原來是走在前面的男人,牽着後面的女人。

祁子瞻靠在座位上,面無表情看着那兩人消失在夜色中,然後避閉了閉眼睛,半響過後,才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舒漁和衛暮雲跑得很慢,她像是想到什麽似的道:“我今天看到子瞻在約會。”

衛暮雲瞥了一眼她:“怎麽?吃醋?”

舒漁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胡說八道,我要吃醋也該吃你的。”

衛暮雲道:“我有什麽讓你吃的?”

舒漁想了想之前他屋子裏出現的神秘女人,笑道:“我還沒問你呢,之前在你家裏的女人是誰?”

衛暮雲裝傻:“什麽女人?我怎麽不知道。”

舒漁嗤了一聲,反正已經很久沒看見,也就沒再追問,又回到祁子瞻身上:“他約會的好像是藍天集團老總的女兒,這是門當戶對要聯姻麽?”

衛暮雲嗯了一聲:“二舅有這個意思。”

舒漁笑開:“那女孩我看着還不錯。”頓了頓,又舒了口氣道,“其實我還挺高興的,他要交了女友,還是這種有背景的女友,以後應該沒人再将我和他扯在一起了,我們也不用跟偷情似的。”

衛暮雲輕笑,沒有接話,忽然加快了步子。

舒漁哎了一聲,趕緊去追他:“你跑這麽快幹什麽?等等我!”

祁子瞻和藍恬交往的消息,很快就成為財經和娛樂新聞的人們。祁家菜是傳統老字號,藍天集團是新興的房地産,兩家都是本城排得上號的大企業。祁家菜掌門人和藍天老總的獨女交往,門當戶對,金童玉女,無疑是為兩家企業都做了活廣告。祁子瞻本來內外交困的處境,也算稍稍得了改善。

因為解決了廚師流失的問題,祁子瞻和藍恬時常出席各種慈善晚宴,一起做一些公益活動,這個年輕掌門人的形象終于修複不少,第三季度的業績總算回升到幾個月前。

媒體從之前的唱衰,一改口徑,都對祁家菜上市市值大漲十分看好。

為了造勢,祁子瞻作為掌門人,在十月舉行了一場盛大的金秋酒會,就在祁家菜的總店,邀請了城中衆多名流。

祁子瞻作為酒會主人,與父母一道迎賓,身邊還跟着今晚的女伴,也就是傳說中的未婚妻藍恬,郎才女貌,很是登對。

舒漁自然也收到了邀請函。一抵達宴廳,就丢開江鳴,悄悄去找衛暮雲,衛暮雲正忙着在後廚檢查今晚的食物和酒水。

“噓噓噓!”舒漁趴在門口,朝裏面吹了幾聲口哨。

衛暮雲轉頭看到她,朝幾個廚師吩咐:“記住一定要按順序上,不然會影響口感。”

廚師點頭:“明白。”

衛暮雲走出來,笑道:“廚房重地,閑人免入。”

舒漁道:“外面酒會都開始了,你還在裏面忙啊!這種事情不都交給下面的人負責就可以了?”

衛暮雲道:“我喜歡親力親為。”

舒漁一邊跟着他往外走,一邊道:“待會要跳舞,你邀請我啊!”

衛暮雲輕笑:“你不是怕沒人邀請你,當壁花小姐吧?”

舒漁嗤了一聲:“開玩笑,我怎麽可能成壁花?我是不願跟別人跳。”

兩人來到宴廳,祁子瞻正在前方發言,似乎是發現他們,目光恰好看過來。然後不緊不慢繼續道:“自從爺爺過世之後,這半年來,祁家菜經歷了很多風波,之所以都挺了過來,我最感謝的是我們祁家菜的董事長助理也就是我的表哥祁暮雲,今晚我在這裏宣布,從今天開始,他正式擔任公司的執行總裁。祁家菜不是我祁子瞻的祁家菜,而是我們祁家人的祁家菜,更是顧客們的祁家菜,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和表哥一起,帶領祁家菜走得更高更遠。”

宴會中認識衛暮雲的人很少,但是祁子瞻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大家順着他紛紛朝看去,也就知道了這位英俊挺拔的年輕男人是祁老爺子的唯一外孫。

舒漁子在別人看過來時,悄悄退後了幾步。

衛暮雲則一派淡定從容,朝祁子瞻意味不明地微微一笑,随手從服務生手中的托盤拿了一杯酒,朝他舉了舉。

祁子瞻也笑:“我就說這麽多,祝大家今晚愉快。”

美酒美食,衣香鬓影,這就是名利場的縮影。

祁黍夫婦和賓客寒暄,祁子瞻則帶着藍恬走過來。

“表哥,執行總裁的事,我之前沒給你商量,你不會不高興吧?”

衛暮雲笑:“怎麽會?我很高興。”他舉起酒杯,“那我們就一起帶着祁家菜走高更遠。”

祁子瞻道:“我打聽過了,證監會那邊應該沒有問題,最遲兩個月後就能批下來。”

衛暮雲點頭:“那就再好不過。”

“爺爺泉下有知,也該很欣慰了。”

衛暮雲淺淺地笑。

祁子瞻又道:“今晚你沒帶女伴嗎?”

衛暮雲搖頭,笑:“我忙着跟後廚布置食物和酒水,帶女伴不方便,待會兒要是想跳舞,随便找一個落單的就好。”

音樂響起,身着華服的男男女女紛紛開始起舞。

舒漁怕被陌生人邀請,躲在角落邊暗搓搓吃東西邊等衛暮雲過來。忽然有一道身影立在她面前,擋去了大半光線。

舒漁擡頭,看到一張戴着墨鏡的臉,當然即使戴着墨鏡,也有些熟悉。只是不知道這人大晚上的為什麽戴着墨鏡,不是有病就是做賊心虛。

舒漁傾向于後一點,但是前一點也可以認同。

祁梵正摘下眼鏡,微微曲身朝她做出一個紳士的邀請姿勢:“舒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舒漁将手中的玫瑰餅塞入口中,拍拍手:“不可以。”

但是還沒轉身離開,手已經被他拉住,一個猝不及防,就被拉在他身前,腰部也被他攬住。

祁梵正附在她耳邊道:“別拉拉扯扯,人太多,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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